真气,却没想到今世的兄长竟是一位身具真气的高手。
长捷的真气在陈祎体内循环一周,不仅将他的疲惫一扫而空,更顺带着蒸已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却是神奇无比。
“二哥,你何时学了这一身武功?”陈祎重新打量着长捷,但怎都看不出他身上有那么一丝半点的高手气势。
“武功?”长捷稍稍愣了一下,随即恍然道,“你说的是我方才为你缓解疲劳的法门么?这却不是武林中人修习的武功,而是净土寺入门的修行心法维摩心经,我师门净土寺不仅是佛门圣地,在修行者的世界里亦是所谓三正四奇之一。不过为兄天资有限,又一直认为真正的修行当以参悟佛法为本,所以对这些修行之道只是浅尝辄止,至今也只是堪堪入门而已。”
长捷这不经意的几句话却使陈祎看到了一个神秘世界的一角,他自动忽视了二哥那很是显得迂腐的“佛法为本”的观点,追问道:“二哥所说的修行者是什么人?三正四奇又是什么?”
长捷拉着陈祎继续行走,速度却放慢了许多。他一面走一面答道:“所谓修行者,是一群以天道修自身,企图以自身堪破天地之秘的人。我佛门的修行境界有练气、舍利、法相之别,道家则称练气、金丹、元神。传说一旦法相或元神大成,修佛与修道者便可打破天地桎梏,或入极乐佛国,或归紫阙仙府。
“至于三正四奇,则是修行界声名最著的七个宗派。三正分别为洛阳净土寺、普陀潮音洞、终南楼观台,四奇则是天魔宫、血神教、傀儡堂、药王谷。”
陈祎没有再问下去,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身在一个新奇的世界,岂知这世界之外别有天地,还存在一个更加神奇瑰丽的世界。
“不管我是如何来到这世界的,我既然已存在,便该由着自己的心意痛痛快快活上一回。堪破天地之秘,打破天地桎梏,成仙作佛,似乎是个很有难度也很有意思的挑战。”
陈家已是家道中落,自然没办法再选什么风水宝地来安葬陈惠,只是在村外置了一片山清水秀之地,坟墓也只是一抔黄土、一方石碑而已。不过陈惠性喜山水,如此安排说不定恰遂了他的心意。
献上祭品之后,长捷拜伏于父亲墓前放声痛哭。如今的这具身体里虽是“蝉”的灵魂,但陈祎的十年人生记忆同样切实存在,望着眼前的坟茔,与父亲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浮现于脑海之中,他不由自主地随着长捷拜倒,泪水亦难以抑制地夺眶而出。
两兄弟哭罢多时,各自收泪起身,长捷问道:“四弟,不知你对今后的生活有何打算?”
陈祎思忖片刻,试探问道:“二哥,小弟也想拜入净土寺门下修行,不知你是否有门路?”
长捷眉头微蹙:“如今我陈家延续后代香烟的重任全在四弟你的身上。若你随愚兄入净土寺修行,我陈家血脉岂非就此断绝?四弟还是安安分分地守着这份家业,等你稍长几岁,愚兄自会安排你娶妻生子,为我陈家开枝散叶。出家之事,以后提也休提!”
陈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自己不打算再过前世那拿钱收命的买卖,但就此窝在这小村子里一辈子专为陈家做那生孩子的勾当,也绝不是他所期望的人生。。。
第六章 欲得逍遥问长生()
两兄弟拜祭了亡父之后返回家中,陈祎却是并未放弃先前的想法,再次向长捷提出拜入净土寺门下之事。
长捷见他如此执着,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四弟,愚兄以前并未发现你对佛门有向往之心,此次究竟是因何起了入净土寺的念头。”
面前的是自己如今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陈祎也未隐瞒自己真实的想法:“二哥,请恕小弟直言,对于佛门教义,小弟仍是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对兄长所说的修行之道却感兴趣得紧。既然兄长说净土寺是当世最顶尖的修行宗派,又有兄长你这层关系可以借用,小弟自然首选净土寺作为目标了。”
长捷讶然道:“四弟为何对修行之道生出兴趣?”
陈祎叹道:“经历了父亲这件事后,小弟深觉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实在不甘心令这一具大好的皮囊与草木同朽,欲求一个长生不灭之法,得一个逍遥自在之身。”
长捷一对扫帚般的浓眉紧紧皱在一起:“四弟,古往今来踏上修行之道的人不少,虽然也留下一些大修行者破碎虚空、超脱俗世的传说,其结果究竟如何却并无人得知。愚兄以为,这世间万物,幻生幻灭乃是定数,即令天地以不可长存,人有哪得真正的不灭、彻底的逍遥?
“何况愚兄虽然一心向佛法中求得解脱,但生活在净土寺这个修行大宗,耳濡目染也知道修行者的世界并非一片祥和,而是与世俗世界一样的弱肉强食,甚至更加的混乱和残酷。我曾听说纵使修行大能之辈,往往只要一步踏错,也只会是形神俱灭、万劫不复的下场!”
陈祎却丝毫没有被改变主意的意思,向着长捷长揖一礼道:“二哥,不管这修行之路如何艰险,最后有无结果,小弟的心意已决。如果你不肯为小弟引荐的话,小弟只有到其他几家宗派去试试运气。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你”长捷腾地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陈祎,心中又急又气。他本有心拿出长兄如父的威严来将幼弟压服,但是他本是温醇和善的性情,又想到自己常年离家,连父亲病故都未能及时赶回,未免有些底气不足。
僵了半晌之后,长捷终于还是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了下去,对陈祎摆摆手道:“净土寺每三年开一次山门招收弟子,下一次便在明年的四月初八,到时你去试一试缘法如何罢!”
“多谢二哥!”陈祎大喜,向着长捷连连拜谢。随即又有些疑惑的问道,“二哥,净土寺每隔三年便招收一次弟子,这修行的门槛似乎低了一点,只怕过不了几年便要人满为患了罢?”
“哪有如此容易,”长捷摇头道,“公开招收的只是在外院参修佛法的普通弟子,而且需要对出身、秉性、资质进行考核,每次能够入选的十不存一。而内院弟子的选拔更是严格,首先须得到本寺一位真传弟子或长老的认可,经其推荐后可暂为记名弟子。而后须经历长达三年的考察期,期间须接受重重考验。直到考察期满,也还须完成内院交代的一桩任务。如此才可成为一名内院弟子,修习本寺修行秘法。
“我本师慧岩法师虽精研佛法而不通修行之道,但与他交好的慧镜法师却是修为精深,为净土寺五大真传弟子之一,拥有向宗门推荐人才的权力。到时我恳求师尊将你引荐给慧镜法师,他是否肯推荐你,推荐之后你又能否通过接下来的考验,都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陈祎淡然道:“二哥放心,小弟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尝试是否可以踏上修行之路。如果当真没有那份资质,自然会老老实实地回家,死心塌地地给咱们陈家传宗接代。”
看着分明决心已定的幼弟,长捷苦笑道:“只盼你见识了修行界的残酷之后,不要后悔今日的选择才好!”
虽然终于说服了二哥,却还有一个更麻烦的人需要陈祎去面对,那便是陈家的老忠仆陈兴。听说小少爷竟然也要随着二少爷去净土寺出家,老陈兴骇得魂不附体,痛哭流涕地拜伏在两兄弟面前苦苦哀告,恳请长捷和陈祎改变主意,让小少爷留在家中传承陈氏一门的香烟。
长捷巴不得陈祎听了陈兴的进言,所以躲在一旁一言不发。
说不得陈祎只好再次鼓荡如簧之舌,半哄半骗地好不容易安抚住这位对陈家忠心耿耿的老人。
父亲新丧,家中有不少事务需要处理。这些事情本该由长捷这做兄长的来做主,奈何他生性迂腐又不通世事,实在拿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陈祎见状,先征得二哥的同意,然后毫不客气地将这些事务接过手来,三下五除二安排得妥妥帖帖。
长捷看到四弟年纪虽幼,精明强干却十倍于自己,便也放下心来。过了几天之后,看看家中诸事妥帖,便提出要返回净土寺继续修行。
陈祎倒也未曾强加挽留,取出这几天请人做好的几套崭新僧袍送给长捷,而后亲自将他送到村外,两兄弟互道珍重后挥手作别。
独自回到家中后,渐渐地夜幕降临,陈祎用过晚饭回到自己的卧室。这个时代的夜生活本就贫瘠,他所在的乡下地方尤其如此,眼前除了上床睡觉,似乎再没有可以做的事情了。
洗漱一番后坐在木榻上,陈祎却没有真得闭目去找周公。通过最近几天的调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大有好转,遂决定开始利用未来一年的时间,好生打磨这具略显孱弱的躯体,为来年参加净土寺的选拔增加几分本钱。虽然重生那枚淡黄色的玉蝉仍挂在胸前,却一直保持沉寂,没有再传来什么信息。不过那十二幅图形与相应的呼吸吐纳之法他前世已牢记并练习精熟,原也用不着再来一次。
做了一次缓慢而悠长的呼吸后,陈祎在床上将分腿、背手、拧身、折腰,摆了一个无比怪异的造型。虽然他这具身体在少年,筋骨韧性犹存,但平生第一次摆出如此高难度的动作,全身的筋骨肌肉无一处不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等他凭着无比坚毅的心志不断调整全身的各个部位,将这个动作调整得与记忆中的第一幅图形一丝不差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因剧痛而不断渗出的冷汗浸得透湿。
姿势到位之后,他开始依照一种奇特的方式呼吸,渐渐地将身上的剧痛与脑海中的杂念尽都驱除,心神浸入一种莫可名状的奇妙境界之中。
随着陈祎遵循着某种玄奥规律的一呼一吸,他体内的三百六十五个窍穴如被激活的源泉一般渗出细若游丝的气流,空气之中也有点点滴滴如同蒙蒙细雨的能量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吸引落在他的身上,从毛孔渗入他的体内。
但无论是体内自生的气流还是外部渗入的能量,都不走经脉,不入丹田,一者由内而外,一者由外而内,悄然融入了陈祎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对他的身体进行一点一滴细微的改造和完善。。。
第七章 蜕凡易骨,金蝉七术()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陈祎却用这一年时间,完成了前世三年才能做到的事情,将那十二幅图形全部练通,而且收获远远超出前世。
之所以会如此,却不是因为他今世的身体禀赋如何出色,而是因为外界环境的变化。
随着对十二幅图形修行的逐渐深入,陈祎终于明白自己前世的修行其实并未全功。原来这套淬炼身体的神秘功法,其根本原理是要以各种大违常理的动作辅以特殊的呼吸吐纳之术,一方面激发人体内潜藏的能量,另一方面接引天地间游离的灵气,内外夹攻改造修行之人的身体,使之超脱人体的极限。
但他前世所在世界的天地灵气已经随着生态环境的严重破坏而流失殆尽,所以他只能借用本身的潜能修行,虽然最后也将十二幅图形练全,却因为缺少天地灵气的滋养,效果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
而他如今所在的世界却是灵气充裕,从而使他极大地提升了修炼的速度与效率。
今夜便是陈祎终于练成第十二幅图形后,首次将所有的十二幅图形的姿势连接起来,形成一组完整的动作。仍不失少年稚嫩的身体在经过一年的锻炼修行后变得修长匀称,心境保持在有意无意之间,他接连摆出一个又一个怪异别扭的姿势,口鼻间吐纳呼吸的玄奥韵律却没有丝毫的紊乱。
做到第十二幅图形的姿势时,陈祎的身体陡得一下剧震,体内窍穴涌出的能量与从毛孔渗入的灵气同时暴增十倍、数十倍直至上百倍。
在精纯而庞大能量的冲击下,陈祎的每一寸肌肤都轻微而急剧地震颤起来,随着皮肤震颤频率的越来越高,丝丝黑色粘稠、散发着刺鼻恶臭的油污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渗出,在他的体表干涸凝固。到最后竟变成一层黑漆漆的硬壳,将他全身包裹在其中。
与此同时,悬挂在陈祎胸前的蝉形玉坠竟有了动静,不知怎的竟脱开了系着它的细绳,缓缓地升到空中。而后表层的玉质一点点褪去,变成一只栩栩如生,遍体灿然的金蝉。
悬浮在空中的金蝉发出一声似是响彻九天十地,其实却只传入陈祎脑海的长鸣,前端的口器中吐出一点金光,倏地没入了陈祎的眉心。随后那金蝉却又恢复成黄玉质地,落下来重新挂在陈祎胸前的细绳上。
当第一缕阳光从门窗的缝隙射入房间时,整夜都保持着第十二幅图形姿势的陈祎张开了双眼。他用双足抓地,全凭腰腿之力直接从铺在身下的一张竹席上站了起来。随着身体的动作,附着在体表的黑色硬壳多处破碎,化作碎屑扑簌簌掉落。
陈祎不知自己身上的变化,见状不由吃了一惊,信手在身上一抓,只听一声轻微的“嗤拉”响动,竟将那硬壳连同下面的皮肤撕下一大片来。皮肤的下面却非血肉,而是另一层白皙光滑、细致柔嫩,如同最完美玉石一般的皮肤。
“这是”陈祎正惊疑不定之际,脑中忽地有无数纷乱信息纷涌而来,几乎将他的脑袋涨爆。等这一下剧烈的头痛过后,他惊诧万分地发现自己的脑中竟多了一部名为金蝉七术的修行之法。
所谓“七术”,一曰“蜕凡”,二曰“摄元”,三曰“蛰息”,四曰“舞空”,五曰“斩虚”,六曰“听风”,七曰“啼魂”。
陈祎修行的十二幅图形及吐纳法,正是七术之一的“金蝉蜕凡术”,不过只是此术九重蜕变的第一重。此刻他身体的变化正是第一重蜕变完成之后,脱胎换骨的表现。
了解了自己身体变化的原因后,陈祎恢复镇定,三把两把将身上已经与那层硬壳粘连在一起的衣服扯碎,而后将硬壳连同下面蜕化的皮肤一点点剥下。
等弄干净身体后,陈祎找出一身衣服穿戴整齐,又动手扫掉自己蜕化的残留物,才将门窗打开,使仍然残留在室内的恶臭气息散了出去。
陈祎用力呼吸了几口乡村清晨的清新空气,忽地听到房舍后传来稚嫩的“嘿哈”呼喝之声。
他脸上现出满意的笑容,低声赞一句“这小子倒也勤勉!”随即出门绕到屋后。
在房舍后面的一片平整的空地上,穿着一身合体短衣的陈喜正打拳踢腿,练得热火朝天。看他额头的汗水,应该已经练了好一段时间。
“四哥看招!”陈喜看到陈祎走来,陡得一声大喝,飞身出腿,右腿如一条大将赖以横扫千军的钢鞭铁锏,向着陈祎的颈侧踢来,风声凌厉,劲道竟是颇为可观。
陈祎发出一声轻哂,前世杀人取命的一只“魔手”悠悠探出,却是恰到好处地迎上陈喜的鞭腿,五只扣住陈喜腿腕一抖一抛。他本来只想给这一大早便在自己面前卖弄的小子些许教训。岂知在完成“金蝉蜕凡术”的第一重蜕变之后,他本身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这一抖一抛之间,虽只是稍稍用出几分力气,陈喜却已如腾云驾雾般翻滚着飞了出去,若是任其摔落在地上,只怕难免要骨断筋折。
“四哥救命!”陈喜在空中发出一声惨叫。
这一年来陈祎修习“金蝉蜕凡术”是在夜里暗中进行,练习拳脚外功时却未避人。陈喜偶然看到之后,便缠着陈祎要学。陈祎倒也很喜欢这个有事没事总爱跟着自己的小家伙,便传了他一些扎根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