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帮忙?那……那猴子哥哥呢?”
“他不用人照顾了,太闲会闲坏的,让他自己照顾自己去。”
“啊……那他……”
“不用管他!”
小狐狸被杨婵硬扯着往外走,小脑袋依依不舍地回头望。
“去吧,我没事。”猴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继续洗漱。
去厨房找了点东西吃,吃完,猴子又坐到院子里静静地发呆了。
不多时,黑子蹲到了旁边。
“你干嘛?”猴子撇了他一眼问道。
“杨婵姐让我盯紧你,别让你到处乱跑。”
猴子双眼一瞪:“啥?滚一边去,我是你猴子哥知道不?我要你盯紧?你听我的还是听她的?一边玩去!”
黑子挠挠头,叹道:“可……她现在是小红的师傅了……”
猴子恨不得当场拿拐杖戳死他,这是重色轻友的意思吗?
又在院子里呆呆坐了许久,猴子时不时朝着黑子瞪去。瞪了许多次以后,黑子似乎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说了句:“我去帮忙了。”灰溜溜地走了。
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只剩下猴子一个人。
他在等幽泉子。
只是幽泉子还会来吗?这其实他也不知道。
是不是悟者道修到了极致都喜欢故弄玄虚呢?
想到这,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要是伤势已经完全好转了,他大可以驾着筋斗云把整个幽泉谷翻一遍。到时候想问什么问不出来?
雀儿的事另论,现在猴子手头真有个不得不立即解决的问题要找他。
这一等,猴子从早上等到下午,没等到琴声,却等到了月朝。
“孙师叔。”月朝急匆匆地跑过来拱手道:“幽泉师叔让我带你过去一趟。”
“去哪里?”猴子问。
“去他的府邸。”
“啊?”
“事不宜迟,走吧!”
背起猴子,月朝迅速腾云,不多时,已经上了崖顶,也不走正门,直接落到庭院中。
这庭院看上去并无甚特色,无论是规模还是装潢,作为仙人的住所都略显寒碜。
庭院中,花草缤纷,正中有一个小小的凉亭,凉亭下,三人围着一圆桌沏茶。
幽泉子、丹彤子、青云子!
青云子见到猴子,呵呵地笑了起来:“师弟别来无恙啊,你我,可是许久不见了啊。”
丹彤子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撇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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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挂了,目测第二,被爆菊了。这玩意,没第一就等同于没有。本来还想赢个推荐回来的。哎……不想说啥。
第一百四十八章:天道
安静的庭院里,微风徐徐地掠过,扬起斑白两鬓。
幽泉子朝着旁边的石椅伸出了一只手,微微笑道:“坐吧。今日,难得两位师弟来我这幽泉谷,我这当师兄的,便把你也一起叫来了。师兄弟聚聚也好。”
拄着拐,猴子站在清雅的庭院里微微躬了下身子道:“三位师兄好。”
“嗯。”丹彤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托着下巴,随手指着石椅道:“坐吧,别站着了。”
“坐吧。”青云子也道。
猴子拄着拐杖一步步走了过去,坐到石椅上。
幽泉子捋开衣袖,沏好了一杯茶推过来,轻声道:“我们斜月三星洞,也许久没这么多师兄弟聚在一起了吧。”
猴子双手握着茶杯,轻轻呵了口气吹去腾腾的热雾,一双眼睛时不时撇到青云子和丹彤子身上。
丹彤子在一旁白了幽泉子一眼:“不是没聚,是没跟你聚。喂,我说你该有五六十年没回观里去了吧?是不是该回去了?”
“十几年前回去过一趟,你刚好不在观中罢了。”幽泉子淡淡道。
“十几年?嘿。”丹彤子仰头将一大杯茶一口吞了下去,抹了把嘴将杯子推到幽泉子面前:“虽说丹彤我修的行者道,是个粗人,但这尊师重道的,从不敢忘。我呀,最多三四年,必定回去一趟看看师傅他老人家。”
幽泉子微笑着,提起茶壶将他的茶杯倒满,又推了回去:“我回去了也看不到师傅,回不回去都一样,玉简联系便是了。”
“啧!”丹彤子的眉头当即皱起:“那是你自己不医好。你就算看不见,也该让师傅看看你啊,好歹让师傅知道他还有你这么个徒弟。”
说着,他撇了猴子一眼,道:“你呢?打算多久回去一趟啊?”
猴子尴尬地笑了笑,双眼低垂,捧着茶杯,没有接话。
“到该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幽泉子在一旁捋着长须插嘴道。
青云子深深吸了口气,随手将靠在一旁柱子上用麻布包裹的长棍取来,递给猴子:“师傅托我交给你的。”
接过手,解开绳索摊开麻木,里面是一根崭新的行云棍,手感比先前的要重上不少。
“代我谢过师傅。”猴子拱手道:“师傅还说了其他什么没?”
“师傅说,太上老君已经走了,若是想回观里去修行,随时可以。”
“还有……其他什么吗?”
青云子缓缓摇头。
猴子眨了眨眼,将那棍子攥在手心,抱在怀里:“那,替我谢谢师傅。”
青云子淡淡叹了口气,道:“你不回去也好,省得大师兄整天担心他那小徒弟风铃。”
“风铃还好吗?”猴子低着头问。
“挺好,用功修行,进步也蛮大。不过她还不知道你的事,现在没事总跑过来问我月朝有没有回观里,你的回信到了没。”
猴子微微点了点头,抿着唇道,眨了眨眼道:“挺好,就好。”
稍稍沉默了一下,青云子盯着猴子问道:“你在这外面,怕也是不好过吧?真不回去?”
猴子低下头,又抬起头,如此反复几次,却没说话。抱着行云棍,眨着眼,眼眶微微有些红了。
“我明白了。”青云子干笑了两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犹豫了许久,猴子开口道:“五师兄,师弟想请教一个问题。”
“说吧。”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太上老君会盯上我。”
小小的凉亭顿时安静了下来。
丹彤子、青云子都淡淡地看着猴子沉默,幽泉子则依旧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许久,青云子轻声叹道:“你做了。”
转过头去,他瞧了幽泉子一眼,道:“你早来了三百年,对吗?”
猴子的心微微一颤,手中的行云棍不由得攥得更紧了。
长长叹了口气,青云子缓缓说道:“我修行尚浅,推算天道这种事情做不来。但二师兄可以。先前我们几个师兄弟都很疑惑,为什么师傅要收你。而且开始不收如此决绝,后来却又收了。你的性格……其实不是很适合修仙。这不像是师傅的作风。”
微微顿了顿,捋了捋长须,青云子接着说道:“后来,太上老君派人盯梢斜月三星洞,你在昆仑山又出事,八师弟一个人灰溜溜地回来,我们几个立即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可师傅闭口不谈,大师兄分明知道又不肯说。所以,我们让二师兄废点修为探探这内里乾坤。”
说罢,他低头笑了笑,又抬头朝幽泉子瞧了一眼。
幽泉子淡淡笑了笑,双手交握撑在桌前,叹道:“一算,才知道你早了三百年拜师。而且,来的也不是该来的那个。这事儿,恐怕你自己心里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猴子手中的行云棍攥得越发紧了,呆呆地点头。
幽泉子无奈地笑:“所以这就有问题了。你知道天道是什么吗?”
猴子抬起头看着他,摇头。
“天道,就是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所有的,不可改变的,统称为天道。所以第五阶称为‘天道’,太上老君、如来佛祖,都是天道修为。他们是最接近天地法则的人,太上老君掌握着‘无为’的法则,通晓天道的核心。如来佛祖则掌握着‘无我’的法则,化身为虚无。”
“可是天道又不仅仅是‘无为’与‘无我’,它还囊括了一切必须发生的事和不该发生的事。佛家说,有因有过。因已成真,果则必然。”幽泉子震了震衣袖站了起来,庭院中一片落叶飘落,正好被他二指夹住:“就如同这落叶,何时长出,何时凋落,冥冥中,早已注定。此,亦为天道。连你的拜师时间,也包括在天道之内。”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提早拜师,所以才……”
“准确地说,不仅仅是拜师。我举个例子,如果天道注定一个人不能死,可他死了,你知道会怎么样吗?”
猴子静静地盯着他。
幽泉子微微一笑,道:“他死了,那么他的后代就没了。假设原本他的后代每个人都生出两个后代,那么他的生死,改变的就是几十代以后成无以计数的人的存在。同样的,一个人如果该死,却活了,本不该有后代,却生出了后代,结果改变的也将是数十代以后无以计数的人的血缘。这只是个比较极端的例子,我想说的是,在天道的轨迹里,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哪怕我现在伸手摘去一片本不该此时凋落的叶子,千万年之后,一样可以影响天地格局。”
说着,他又干笑了起来:“不过,想改变天道的人很多,能在一定程度上测算天道的人也不少,只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天道中人,就连他们推算出天道,也是天道本身已经注定的。到头来,不过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猴子微微眯起了眼睛,缓缓问道:“可我不是天道中人,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会改变对吗?”
“对。”
“天道,半点容不得改变?”
“不。”幽泉子揉搓着手中的枯叶,摆手道:“天道是容许改变的,天道也是不断自我修正的。只是,那掌握天道的人不容许天道改变,因为天道改变,就不是他所掌握的天道了。换句话说,他也就掌握不了天道了。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将行云棍紧紧的搂在怀中,猴子缓缓低下头,抿着嘴唇,想了许久:“所以,他必须要让一切回归原位?”
“也并不完全是原位,天道层层叠叠,既定的轨迹本来就有好几道,只是除了太上之外的其余人等只能推算出其中一道罢了。所以,他有很多种处理方式。只是对你,他必须要小心翼翼地处理。因为你涉及到三百年后的一桩大事,整个波及面难以想象。而且,你本身是源头,你能对天道造成的破坏也是最大的,一举一动,皆可成祸。他需要做的,是制止你的破坏,毁灭一切可导致你偏移的因素,然后重整轨迹。”
安静的庭院里,风徐徐地掠过猴子的脸颊,抚动绒毛。
他低着头,用手揉搓着行云棍上繁琐的纹路,许久许久,看入了神。
半响之后,他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抿着唇,问道:“这些,师傅都早就知道了对吗?当初不收我,是怕沾染因果。后来收我,是想推波助澜,让我去打破天道。这该就是师傅的计划了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漩涡(弱弱求推荐票)
对于这一问,三位师兄都没有回答。
或许不知道,或许不便答。
“这就是师傅的计划了,对吗?用我去打破天道。不,便是没有他,我也在打破天道,我的一举一动都在打破天道。他只是让我更‘顺利’地打破天道,按照他所想要的方式,去打破天道。”猴子抿着嘴笑,笑得无比苦涩。
真相揭晓,说不上震惊,心中却如同一团乱麻。
那一天,当须菩提站在台阶的末端对他说出那句:“你这猴头实在顽固……也罢,且,随我入内室!”他的心情,就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他以为苦难终将过去,这个世界在折磨了他十几年之后终于展现了善意,美好的未来就在前方等着自己。
却没想到,不过是在这个泥潭之中陷得更深罢了。
侧过脸,他望着渐渐西垂的太阳,咬着嘴唇,唇齿之间瑟瑟发抖:“我生来就是一颗棋子啊。他不用开口,我便会自己选行者道。在斜月三星洞,磨练我的意志。到昆仑山,让我见识自己的处境。”
为什么不一早挑明呢?
若是一早挑明,他也许就不会选择行者道,也许就会老老实实地修心不会偷入藏经阁,也许根本就不会去昆仑山遭遇什么天兵,不会离开斜月三星洞。
甚至,也许,他会乖乖地回到花果山,按照原来的路去走。
但那只是也许。
如果真走出这样一条路,那雀儿怎么办?他还能去复活雀儿吗?
打从他离开花果山的那一刻起,便是没有须菩提的刻意而为,一切似乎也已经注定。
夕阳的余晖中,他的眼角微微泛起了泪光,只能拼命地眨眼,让风将一切的悲痛带走。
这只已经踏入炼神境敢独自挑战一千天军的猴子躬着身子,此时此刻看上去依旧如此地无助,渺小得如同天地间的一粒尘埃,飘摇,无根。
也许,在明知一切的情况下他还是会毅然决然地选择这条路吧。
须菩提只是看不透他心中的执念,所以耍了个小心眼。便是没有这一记,他也……
至今他都无法接受他与须菩提的师徒之情是假的。
他不恨须菩提,甚至讨厌不起来,却不得不敬而远之。这天上地下,他谁也不怕,大不了拼了这条烂命。可对须菩提呢?
事到如今,一条路已经在他的面前摊开,别无选择的路。
打从他降生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原来便已经不容于世。掌握天道的人要拘禁他,让他沿着原来的路去走。想要打破天道的人,则要他一步步与天庭为敌……
真是殊途同归啊。
现在想来,一开始不与天庭为敌的那个念想当真是个笑话。
老早,他便已经站到了天庭的对立面了。
“打破天道?呵呵呵呵。打破天道?”猴子低声呢喃,不住地苦笑:“师傅知道,他是在打破天道还是顺应天道吗?”
闹天宫,被压五百年,然后西游取经吗?
原本看上去如此遥远的事情,现在却像是个必然的结果。
低下头,他抿着嘴唇,呼吸急促,不停地眨着眼。
有那么一霎,他感觉自己与那天夕阳下那个蹲在石头上看上去如同饥荒年为了生计发愁的老农的老白猿何其相似。不同的路,却是相同的无奈,无力回天。
心揪得紧紧地,想要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
用手抹了把脸,他咬了咬牙抬起头来,微微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低下头,陷入无尽的沉默之中。
三位师兄也是半句不语。
四个人就这么坐着,许久,直到日落西山,鸟雀归巢,月牙高悬,幽泉子的弟子秀云在凉亭中点起了灯笼,猴子才忽然张口低声问道:“那个……带走雀儿魂魄的,有消息了吗?”
幽泉子缓缓摇了摇头,道:“至今全无线索。太上老君在地府呆了半年多,怕就是为了查这个。只是,你也大可放心。没有谁会闲来无事化身鬼差去引走一只金丝雀的魂魄,能做此事,说明此人也是可推算天道之人。既然如此,自然也就懂得掺合这滩浑水,会带来什么后果。明知如此还敢介入,可见此人道行极高。”
微微顿了顿,他接着道:“既然敢动太上盯上的东西,便必定有了完全之策。兴许是有办法让太上无论如何查都查不到,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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