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挂墙头的女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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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挂墙头的女杀手-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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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轻轻低下头吃她唇上的胭脂——这一刹桑香的心底无限地完满,仿佛落梅落雪都香彻入骨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他腰上镂空金纹镶透明白玉的带钩,她很想对他做些什么——像是春宫册子里才有的事情,心上痒得愈发难耐,可是哪来的春宫册子?

桑香忽而一醒,透过帐子的天光已大亮,她听见魏冉在地上的呼吸,才晓得自己完全是做了个梦,而且还是个不得了的春梦,梦里肆无忌惮的温柔缱绻,令她一霎醒时仍忍不住静静回味……她有些害羞,都怪魏冉这个家伙给她念春宫图念得绘声绘色的!想到这桑香抄起云纹锦枕就朝帐子外正酣睡的魏冉砸了去!

魏冉哎呦一声醒了过来,懵懵懂懂地看见一个锦枕滚在地上,不由恼道:

“桑香你大清早地干嘛拿枕头打我!”

桑香冷冷推脱道:

“你说梦话吵着我了!”

“我哪有说梦话?不过也难说……昨晚看了那么别致的好东西。”魏冉自问自答,兴致盎然地诞皮笑道:“桑香,我是不是在梦里对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

“你不做梦的时候也说不出什么中听的来!”桑香冷冷应完他,就穿了鞋下了床,魏冉从地上站起身来,才发现一夜睡得骨头疼,他一边揉搓着肩一边开了门,朝楼下小二要热水,又是格外招摇地大喊道:

“小二你烧水来咧,我老婆起床要洗脸哩!”

桑香已经渐渐习惯魏冉开口老婆闭口老婆,跟他较真也没用,她略摸索着理弄了衣襟,又摸到了镜台前的梳子,坐下空对着铜镜一下一下梳着头发时,忽而觉得万分的熟悉,好像梦里那个男人也曾经共她如此,桑香觉得难过。她连他叫什么都记不来,更不晓得他在哪里。他离她离得比天涯海角还遥远,她只能在突如其来的梦里偶然见他一次。而梦醒来,他却如消散的光华一下沉寂了,桑香愈想愈发难受,但小脸却绷得紧紧的,好像害怕自己会忽然哭泣一样。

进屋的魏冉看见铜镜底桑香的脸色那样难看,不由担心道:

“老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不会着凉了吧?是不是头疼?”

魏冉喋喋不休地坐在了桑香旁边,伸手探摸她的脸颊。桑香沉浸在没有出路的伤心里,已没有心思对付魏冉,由着他喃喃自语“没多热呀”,接着他索性连额头凑过来,在她额头上碰了碰,两个人几乎脸贴脸地,双唇相对间,不过寸余,可是魏冉却头一回没有什么下流想法,只是着急道:

“真没发热呀,桑香你别吓我!你脸色怎么惨白惨白的!”

桑香感觉到魏冉碰过来时肌肤温软,不由一恼,推开他道:“你凑那么近做什么!”

魏冉没防备,差点被桑香推到地上,他趔趄着站稳了,又大呼小叫道:“桑香你这娘们,大清早地抽什么疯?”

桑香不应他话,这时小二又送热水来了,桑香起身要自个儿过去接水,魏冉还是老老实实地替她把金盆端了过来,又软声软语道:

“好啦好啦,这些端水粗活怎么能让老婆干呢!”

说着他又替她往盆里浸湿了帕子,拧干了热水,这才递到了桑香的手上,道:“我晓得你不喜欢我给擦,喏,你自己擦行了罢?”

桑香实在没有气力同他斗嘴,拭净了脸,这才同他好言好语道:

“魏冉你还是去买把剑罢,让我教你些基本功,总比赤手空拳地去应试好些,你不会以为剑宗招弟子是儿戏罢?”

魏冉听桑香这样关心他,不由又笑嘻嘻道:“我什么都听老婆的!不过老婆你有一点说错了,剑宗招弟子儿戏不儿戏我不敢担保,但我可听说好些流言蜚语!”

“外头又传什么呢?”桑香淡然。

魏冉煞有介事道:“小道消息说这回来了成百上千个要考剑宗的,可新弟子名额只有五个,这不让人抢得打破头么?我听说就有人玩起猫腻来,三千两黄金一个名额呢!不过我就觉得奇怪了,我有三千两黄金,几辈子都够吃了,还学什么剑呀,我可是最怕吃苦了!”

桑香不管魏冉的胸无大志,沉吟道:

“这次剑宗都有谁负责招募新弟子?”

“听说有剑宗的二掌教楚江天,还有剑宗的大少爷楚凤鸣,听说做了道人的三掌教也会回来,难说就是楚凤瑜专程去请的那个神经兮兮的老头,他在马车里还给我算了一卦。”

桑香听着魏冉眉飞色舞的得意声调,晓得他又要吹牛,含笑问他道:

“什么卦?”

魏冉愈发扬眉带笑道:

“震卦!金钟一日高悬起啥啥的,好像还当空一响天下知!总之就是我说会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

“连几句话都记不清楚,还想一鸣惊人、天下第一么?”桑香笑吟吟地揶揄,魏冉却厚着脸皮道:“管它哩,咱俩去吃早饭罢,顺便买剑回来,等我剑法大成时,谁还管我话说得清楚不清楚?”

“你倒很懂得功成名就的道理,可你晓得人若登上了顶峰,难免是要高处不胜寒的,捕风捉影不过是每日都要淋的脏水,无中生有更是稀松平常。若天下人都说你的剑技是偷学的、剑品是下流的,你白白流了那许多汗水,可德和艺都双馨不了,你该如何是好?”

桑香深邃得令魏冉觉得迷惑,但他最擅长用一瓢清水的纯净与无暇,去化解这所有世事的无常与繁复,他微微一笑道:

“这有何难?我管天下人说什么,我只要继续流汗练剑就够了,这世上没有人会嫌弃一个执着的傻子。”

桑香听了不由一笑道:“是没人会嫌弃移山的愚公,等你做到了谁都可以做到却不是谁都可以坚持的事情,天下人一定都会敬仰你。”

“那桑香你也会敬仰我么?”魏冉又开始罗嗦了,桑香不说话,只淡笑着把帕子浸进水里洗干净了,魏冉伸了手就夺去了她用过的帕子,往脸上蹭干净了还乐滋滋道:“我就喜欢你用过的东西。”

桑香起了身,道:“你说了这么会话不饿么?”

说着桑香已摸索着出门去了,魏冉忙上前去牵着她的手,两人一齐下了楼。

凤鸟镇,打铁铺,火热光四溢,冬日赤膊的汉子汗水扬洒,呼呼的烧火声,震震的打铁声,此起彼伏的,还有铺首高悬一排的挂剑,外头冷风里头热风的交织,当当碰撞的清脆鸣响,像是在击乐一般。

魏冉不懂得分出哪柄剑是好的、哪柄剑是坏的,就让桑香帮他挑。桑香抬了手,拿手指一柄一柄地轻抚过那些锋芒毕露的长剑,每一把都是上品!剑宗缥缈峰下的打铁铺倒是手艺不俗!桑香细细地摩裟冰冷的剑锋、抚剑刃而上、停留……落在魏冉眼底,她那抚剑的样子倒像是抚弄情人的肌肤一样,令他心旌摇动,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半晌,桑香耐心地将这上百柄悬剑都体察遍了才停了手,对魏冉道:

“从右数起第二十三柄,你问问铁匠多少钱?”

魏冉依次数去,从黑铁吊勾上取下那柄剑,漆黑剑身,毫无光采,不由嘟囔道:

“桑香你果然是瞎了眼了,你给我挑的这柄哪里是剑,简直就是块大黑炭!”

“你不信我?那你还让我挑做什么?”桑香冷了声儿,魏冉只好服软,捧着剑朝正热辣辣打铁的匠人道:

“打铁的,我手上这柄剑多少钱?”

铁匠看也不看,只回绝道:“这柄剑是楚大少爷定下的,千金不卖!”

“嘿!一块破炭头居然还千金不卖,那个楚大少爷一定比桑香你还瞎眼哩!”魏冉不知好歹地怪叫起来,桑香冷笑道:“你懂什么!那是玄铁做的,所以才没光没亮的!”

“桑香你怎么晓得是玄铁做的?你又看不见!”魏冉可不愿被桑香瞧不起,死不投降地犟嘴,桑香淡淡道:

“不是看见的,是听见的。刚才风吹起来时,这柄玄铁剑的剑刃轻而易举地割断了我鬓边扬起的头发丝儿,如果剑刃再偏点,我的耳朵估计也被轻轻地割下来了……你说这把不是宝剑,还有哪把才是呢?”

魏冉无言以对,打铁的铁匠倒肯应她话道:“姑娘倒是识货的!我这里还有别的剑,你挑中了,我给你个好价钱!”

桑香却淡淡道:

“既然想做天下第一,那当然该用最好的剑!魏冉,我们把这剑带走罢,我都替你的剑想好名字了,如高峰之坠石,如长空之新月,你时势冉冉时,该佩新月剑!”

魏冉听了桑香话里兆头极好,也不管那铁匠愿不愿意,丢下一锭银子,半抢半买地握着那剑就要走,那铁匠也不拦他,只道:

“你们尽管拿去好了,只是在这缥缈峰得罪了楚凤鸣,要是死无全尸可别怪匠人我没好心提醒过你们!”

“我才不怕他哩!”魏冉笑嘻嘻地一手牵着桑香美人儿,一手握着新月剑,跑凤鸟镇大街上大摇大摆地遛达去了。

可他万没想到这世上冤家多路窄!可不正迎面碰着骑高头大马来铁匠铺取剑的楚凤鸣吗?

楚凤鸣是何等眼利之人,瞧见了魏冉手上的新月剑,不由冷眼扫来,居高临下道:

“这位小哥手上握的,可是在下拿千年玄铁订做的宝剑?”

20四式杀人

此时清早日头渐渐暖热,被魏冉牵着在街上漫步的桑香,微微仰起脸晒得正舒坦,没想到被不识相的楚凤鸣给搅了兴头,不由冷了脸。魏冉看桑香不高兴了,他也不高兴了,站定了斜睨高头大马上楚凤鸣逆光的脸,这个大少爷长得可比楚凤瑜凶多了!眉锋唇角都像刀,好像随时都要出鞘杀人一般,不是善茬的面相。

机敏过人的魏冉将手上新月剑塞到了桑香的手上,诞皮笑道:

“这位少爷你说这剑是你的就是你的呀?你叫它它应你吗?”

在缥缈峰甚至放眼江湖,还没有哪个人敢和剑宗大少爷楚凤鸣这么说话!楚凤鸣容色更冷,道:

“这位小哥是没见过世面,还是活腻了?”

“呦,这位少爷又是怎么说话哩!我还没跟我老婆洞房哩,怎么就活腻了?还有你哪只眼看见我没见过世面了?我没见过世面能挑上什么千年玄铁铸的新月剑么?”

魏冉若是和楚凤鸣平平相对,肯定能天花乱坠地喷他一脸唾末星子!

楚凤鸣晓得是撞上无赖了,他唇角微微一笑,右手上缓缓拔开了鎏金铸剑宗飞鹰铜纹的佩剑,长剑出刃如虹光绚彩刺眼。传说缥缈峰剑法神秘莫测,可将剑客苦心孤诣的剑意融入剑器,境界愈高,光芒愈夺目!魏冉今日算是见识了,甚至连瞎眼的桑香也察觉到那冷冽拂面的剑气,她的手指不禁紧紧握住了新月剑。

一言不合,楚凤鸣就将剑指在了魏冉的颈上,但凡他剑花一刺,就能让魏冉血溅五步!魏冉肤上细密地发抖,但还是死不肯让步,如一只花羽横竖的斗鸡一般,仰着头瞪着楚凤鸣,忽而挥着双手大喊道:“堂堂剑宗大少爷要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啦!大伙快来看呀!这就是剑宗的弟子啊!横行霸道欺压良民呀!”

连桑香都要被魏冉的无耻汗颜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嘴角一勾,小人果然是得志的,魏冉可不就是那如假包换的真小人么?可是桑香的笑意没停留多久,暴戾的楚大少爷已经居高临下劈剑斩来,那方向力道,虽然不会砍断魏冉的脖子,但必定能将他的狗腿削断一条!

桑香这才晓得这楚凤鸣果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她连忙用力拉着唾末横飞的魏冉展身避到一边,劈剑落了空的楚凤鸣不由微微眯起了眼,一式飞身下马,如恶狼搏兔般持剑缓步逼了过来。

魏冉看楚凤鸣这烈烈飞袂的架势,知道自个儿真的是触怒了一个马蜂窝,可还是忍不住叫喊道:

“你!你!别过来呀!狗急还会跳墙哩!我们可不是好惹的!我们是你们家五少爷请来的!你跟楚凤瑜是亲兄弟罢?你看在你弟弟的面子上,哎呀呀,楚大爷!一家人不打不相识,何必动怒呢!”

楚凤鸣不曾听见楚凤瑜的名字还好,一听见脸色更冷,江湖中人谁不晓得楚凤瑜的天资却远在他之上,一个庶婢生的剑宗五少爷反倒要凌驾于他这个嫡长少爷之上!

楚凤鸣心头早憋了火!魏冉哪知道自己撞上了刀口,只瞧见楚凤鸣反手一剑就要怒劈来。

桑香察觉剑意,早推开了魏冉,她一剑新月迎向楚凤鸣的利剑,明明黯淡无光,却如闪电划空。

楚凤鸣握剑之手虎口一震,一时惊诧,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女子的剑招又由下往上斜劈他颈上最薄弱的脉膊,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女人的剑法是杀人的剑法!一霎惊醒过来的楚凤鸣急忙退身避过,堪堪剑锋划过眼前,令他胆寒,令他难以置信,最后他竟恼羞成怒,使出了剑宗至高无上的明月清风剑法来对付桑香!

明月清风,无所不照,无所不拂,满天剑网,满天光耀。

桑香双眼失明,根本无法顾及到每一处破绽,就算是世上最密不透风的防备,也未必敌得过明月清风。

桑香闪了又闪,退了又退,直被逼得街上十丈开外,可右臂上的袖子还是被楚凤鸣的剑气削得绽开一道道裂痕。

魏冉看得着急,可他哪赶得上习武之人飞快的步法,看着桑香挥剑应付得那样辛苦,魏冉头一回觉得没有武功是多么地无力!多么地挫败!他发疯了一样,抓起街边摊上热腾腾的馒头屉子就往楚凤鸣的身上扔,可隔得那样远,扔也扔不中!魏冉四处扫视,干脆把人家巷子里晾衣服的竹竿拉扯出来握在手上,如一头疯牛般不要命地冲向了楚凤鸣!

可这竹竿对楚凤鸣来说未免太儿戏了,他察觉身后风动,旋身长剑回劈,那如手臂粗的竹竿已被他轻而易举地一截一截削出了斜斜断口!抓着竹竿子冲得起劲的魏冉却收也收不住步子,等长竹竿被削成了短竹竿,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巴巴地把脖子送到了楚凤鸣的剑下。

魏冉不由脸色发白,哀嚎道:

“楚大爷,我错了,我这就把新月剑还你!桑香,还不快把剑给楚大爷!我的命不要紧,可是我不能让你也陪着我死呀!”

桑香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咬着牙,走上前要把手上的剑递给楚凤鸣,可楚凤鸣却冷笑道:

“这会知道怕了?可惜晚了!”

桑香冷冷道:“你想怎么样?”

“我今儿个算是宽宏大量了,你们俩个谁留下一只右手,我就两个一起放过!”楚凤鸣斟酌的口吻仿佛真施予了天大的恩惠一般,魏冉脸色一变,看一眼柔弱的桑香,用力丢了手上的竹竿子,扑通一声就在楚凤鸣面前跪下了!弯下腰,在众目睽睽的街上咚咚地给楚凤鸣磕起大响头来。

魏冉的江湖智慧里,骂不过、斗不过就求饶磕头,尊严并不重要,活下去更重要,尤其要手脚俱全地活下去,不然他怎么练成绝世的剑法以雪今日之耻?

他一边给楚凤鸣瞌着头还一边求饶道:“楚大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个无名小卒计较!”

桑香听见魏冉一下一下的磕头声,那么大的劲道像是石头砸在地上一样,还有他求饶得那样响亮!桑香不由怒极,也不知是意气还是灵光,她居然一霎使出了她遗忘许久的冷泉剑法。

冷泉剑法,水滴石穿,只以万钧力道凝聚剑锋,以柔克刚,对付清风明月这样光网漫洒、剑意分散的剑法,其威力高下,不言而喻。

楚凤鸣却轻视起来,以为桑香不过是困兽之斗,他回身来,利剑横击、劈斩、飞耀,眼花缭乱的可怕!可等他得意的嘴角冷下,低下头已发现桑香的新月剑已经不知何时,从他右胸狠狠贯穿!

她的脸上露出又冷淡又萧索的神情,近身淡淡道:

“楚大公子,你要这柄新月剑,我就送还给你!只是下次,下次就不是从右边来了,我会轻轻刺进你的左边心口!”

桑香说话的声儿那样低,低得像是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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