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或许察觉到段冕的驻足,她转过身来到段冕身边,轻声道:“公子可有不解之处,矿主吩咐过,公子若有任何需求,小奴须竭尽全力满足”
一旁,段弈忍不住神色古怪起来。
这丫头单纯,没理解到袁惜逢这话的真正意思,不过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任何二字代表什么呢。
多半是看到先前段冕多看了这丫头几眼,误以为有其他的意思,所以才吩咐她须满足前者的一切需求。
老不正经的东西!
段冕倒是没想这么多,毕竟他还只有八岁,有些事情并不懂得。
望着那金玉门匾的屋子,段冕问:“这里住的是谁?”
“回公子话,这里面住的是矿主重金聘请来的铸器师,平日里除了矿主之外没人敢越过那个石碑,更别说靠近那个屋子了,不过今晚屋子里没有传来火光,想必现在应该也已经去了晚宴吧!”
“铸器师?”段冕和段弈同时喊出了声。
对于这个职业二人并不陌生,因为前者的父亲,就曾是站在大陆巅峰的铸器师。
第二十三章 接风宴()
“你清楚这个铸器师是什么品级的吗?”段冕又问。
云裳点了点头,小声道:“听说是一名玄阶九品的铸器师!”
“玄阶九品也就相当于纳气境九品的实力,据我观察袁府中纳气境九品的武者少说六七人,他们可没有这待遇啊!”段弈接过话说道。
到现在,袁府的实力他也差不多摸清楚了,锻骨境六品以上约百八十人,纳气境六品以上约莫五十人,纳气境九品之上约莫六七人,生灵境则只有袁惜逢一人,至于锻骨境六品以下的他就没去在意了。
“段公子难道不知道铸器师的地位吗?”云裳那泛黄的笑脸上升起了诧异的神色,一脸古怪的看着二人。
要知道,在剑衍大陆上铸器师的地位就算三岁小孩都知道,也难怪她会露出这样古怪的神色。
“我和大哥刚从乡下来,很多事情都还不清楚,劳烦姑娘解惑!”段冕脸上掠过一丝尴尬,随即彬彬有礼的说道。
见段冕这般有礼,云裳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身为仆人的她习惯了被人呼来唤去,还从来没被人如此的认真对待过。
不过听他们说这个人可厉害了,实力甚至在矿主之上,乡下来的人有这么厉害吗?
云裳悄悄望了段弈一眼,心中泛起了嘀咕。
“云裳姑娘!”段冕见前者失神不由提声喊道。
云裳这才回过神来,一脸尴尬,深吸了口气这才说道:“天色不早了,矿主他们都还在等着呢,我们边走边说吧”
“也好”段冕点了点头。
接下来,云裳开始认认真真的为二人解答有关铸器师的问题。
段冕二人也开始有了些许的了解。
铸器师师剑衍大陆上最特殊的一种职业,他们拥有着绝对崇高的社会地位,成为铸器师需要很苛刻的条件,不仅需要得天独厚的天分,还需要后期刻苦不懈的努力,不说要万中无一的天分,单说后期的努力就比单纯的武者修炼要艰苦百倍,这两个条件如同过滤网,将成千上万的人剔除在外,只有那么一两个人才能成功入门。
当然,成为铸器师有多艰难,并不就能说明铸器师的巨大价值。
那么铸器师的价值有多大呢?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件称手的兵器能够直接将武者的战斗力提升一个档次,一些绝世神兵甚至可以让普通人发挥出匹敌武者的力量。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里,若是有东西能提升实力,那必然是令人趋之若鹜,挤破脑袋的。
说现实一点,一个城邦的铸器师若是没本事的话,那么这个城邦的实力就会大打折扣,也就离被侵略不远了。
难怪一个区区的玄阶九品铸器师这么嚣张,他的价值的确值得拥有这样的待遇。
“那你知道那得天独厚的天赋指的是什么吗?”段冕心中升起了一种抑制不住的渴望,他迫不及待的问云裳。
云裳脚步没停,却是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说对各种矿物的感应吧,公子问这做什么?”
所谓的矿物,便指的是铸造刀剑所需的金银铜铁,这些都是珍贵的原材料,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袁惜逢拥有两座铁矿便能在这里封王拜相了。
“没什么,随口问问!”段冕淡淡的应了一声。
一旁,段弈却是从他那云淡风轻的脸上看出了些许端倪。
一颗不甘平庸的心就如同熊熊火焰般开始燃烧了起来,而这种火焰是怎么都无法掩饰的,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
不知不觉间,喧嚣的声音传来,在云裳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了一座鎏金豪宅面前,这应该是袁府的主宅院,宅子前方的院落中大摆宴席,张灯结彩,就跟嫁闺女似的气派无比,三十来张桌子座无虚席。
最中央有一处高台,看上去像是比武场,但是场中却摆着一张圆形玉石大桌,本来可以容下十余人的桌子,此刻却只桌了六七人,其中一人段冕认识,是袁惜逢。
见到二人走来,袁惜逢笑呵呵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带头鼓掌以示欢迎。
三十来桌人齐刷刷的都站了起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满怀笑意,双手拍的很用力,一时间掌声雷动。
第一次碰见这样的阵势,段冕和段弈二人都有些不自在,不过好在能够应付。
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迈步向前走去。
“来来来,请上座请上座”袁惜逢走了下来,爽朗大笑着。
段冕淡淡的点了点头以示礼貌,段弈则是面无表情,没有半点回应。
二人就这样跟着袁惜逢的步子走向高台。
袁惜逢亲手为二人拉开凳子:“请坐请坐!”
“劳烦了!”段冕坐下之际对袁惜逢笑了笑。
段弈则是大剌剌的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袁惜逢诧异的看了段冕一眼,他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居然比他大哥更懂礼数。
诧异归诧异,袁惜逢也没怎么在意,毕竟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这也无可厚非,再说但凡有本事的人那个不是个性鲜明,特立独行?
二人坐下之后,袁惜逢又示意云裳给二人添茶。
远处,站在院落外的一干仆人见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云裳这丫头今天怎么跑哪儿去了?平日里可都是管家做这活儿的!”
“不知道,据说是矿主亲自点名让她去的!”
“你们看见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了吗?”
“当然看见了,怎么啦?”
“你们说是不是因为云裳被这小男孩看上了,所以……”
“如果是这样的话,云裳这丫头可就麻雀变凤凰了,那小男孩的大哥据说实力极其可怕,州主府和茅府都曾想要拉拢呢,现在到了我们袁家还不得是座上宾啊,我估计他的地位恐怕得跟翟大师平起平坐呢!”
……
见茶已添满,袁惜逢这才转过身,大手一挥,全场立刻安静下来。
袁惜逢笑了笑,随即朗声道:“大家伙儿都在,那我就简单的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今天这顿饭主要是为了为我的两个兄弟接风洗尘,我这两位兄弟入住我们袁府,令寒舍蓬荜生辉,真乃是我袁惜逢莫大的荣幸,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是!!”所有人齐声回应。
这番话一边抬高二人的身份,一边不动声色的套着近乎,这看上去五大三粗的袁惜逢没想到还是个精明细心的人。
段弈和段冕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客套的话咱就不多说了,今个儿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大家卯足劲喝酒吃肉,明天矿场歇工半日!”袁惜逢豪气的喊道。
“喔……”全场爆发出热烈的吼声。
在此同时,段冕的目光却是在四下转过着,但很快便定格在某处。
这里所有人的脸上都挤满了笑容和热情,唯独这一人除外,这个人就坐在袁惜逢的边上,看上去年近花甲的样子,胡子花白,额上谢顶,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冷漠,一个人在那自喝自饮,全然没将旁人放在眼里。
看他傲慢的姿态,和不屑一顾的眼神,段冕很快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十之八九这就是袁惜逢重金聘来的铸器师。
第二十四章 翟大师()
喧嚣声渐渐洋溢起来,酒桌上人们在尽情的推杯换盏,高谈阔论。
“来来来,咱们也动筷!”袁惜逢主动起身给段弈和段冕二人夹菜。
段弈淡然以对,段冕却是十分谦卑的说了声谢谢。
袁惜逢连忙微笑着摆手。
“云裳啊,给我这两位兄弟添酒!”袁惜逢道。
“是!”
云裳很是恭敬的应了一声,随即给段冕二人斟满了酒。
段弈也不客气,试探性的端起来品了一口,似乎感觉对口紧接着一饮而尽:“这比茶好喝!”
“这是袁某祖上传埋下的老酒,府上若无大事绝不可能轻易拿出来,今天两位兄弟入住我袁家,那可是天大的好日子,这酒自然不能再藏着掖着了!”袁惜逢侃侃而谈,随即大手一挥道:“云裳,继续倒酒!”
“是”
云裳又轻手轻脚的走来,小心翼翼的给段弈的酒杯添满。
段弈又一饮而尽。
“云裳,斟满!”袁惜逢毫不诧异,这百年老酒入喉香醇,一般刚开始喝都忍不住贪杯,但酒劲一上来那可就难受了。
云裳应了一声,又倒满。
段弈却是毫不客气,又一股脑的倒进了喉咙里。
就这样如此反复三次,三次之后段弈直接将酒瓶给夺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袁惜逢直接傻眼了。
按理来说三杯酒怎么着也有酒劲上头了,这么烈的酒劲一上头一般人可吃不消,可这人看上去却跟没事人一样,要再这么喝下去,再多的酒也不够啊。
见段弈喝得高兴,段冕也试探性的尝了口,顿时只觉喉咙干燥,火辣辣的疼,他强忍着没呸出来,但却悄然将酒杯推远了些。
“段兄弟,你也别顾着自己喝呀,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袁惜逢拉着段弈的手腕,他实在是心疼了。
段弈停了下来,看着他。
“这是我夫人曹爻,这是我儿子袁致烈,这是我女儿袁致美,这二位是我老父老母,最后一位是我府上的御用铸器师,翟三千,翟大师!”袁惜逢站起身一一为二人介绍。
段弈不以为然,段冕却在认认真真的观察着这几个人。
袁惜逢的夫人看上去三十出头,面容娇艳,浑身散发着狐媚之气,其装扮更是雍容华贵。
袁惜逢的儿子六七岁的样子,稚嫩骄纵,一个劲儿的在饭桌上捣乱,在袁惜逢叱喝几声之后才老老实实的安分了下来,女儿看上去更大一些,应该有十二三岁了,是个很干净很文静的女孩,父母双亲倒也和蔼,唯独就是最后介绍的那个翟三千,看上去一脸的不屑,仿佛谁都没有放在眼里。
就连袁惜逢介绍到他的时候他也没吱声,搞得袁惜逢一脸尴尬。
不过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了,袁惜逢很快就熟练的用微笑掩饰了尴尬,并继续说道:“这二位从今以后就是府上的贵宾了,也是我袁惜逢的兄弟,在座的也都不是外人,从今往后咱们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像一家人的来相处。说来惭愧,至今袁某还不清楚二位段兄弟的名讳!”
“在下段冕,这位是我大哥段弈!”段冕含笑道。
“加冕为王,翼(弈)飞冲天,简单大气,好名字”袁惜逢笑呵呵的说。
段冕微笑回应并不做答。
段弈则是自顾自的在喝酒,顾不得其他。
一顿饭下来袁惜逢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段冕偶尔会礼貌性的回应两句,翟三千和段弈两个人则是一句话没说。
约莫一个时辰后,这顿饭告一段落,临走时段弈又管袁惜逢拿了两壶酒,袁惜逢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在吩咐下人给段弈拿酒的时候,还没忘让人给翟三千也送两壶过去。
俗话说一碗水端平,看来这袁惜逢真不是看上去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他这么做无非就是在告诉众人,在他这儿,段弈的位置和翟三千持平。
这一举动落在所有人的眼里,大家伙儿也都看出来了他的用意。
但唯独两位当事人有些不以为然。
段弈和翟三千都是爱搭不理的,连一声谢过都没说,搞得袁惜逢好不尴尬。
段冕看得出来这是段弈故意在抬高自己的分量,其目的就是为了后面的日子能舒坦一点。
不过从袁惜逢脸上的笑容段冕还总结出了一个道理。
这真的是一个实力为尊的世界。
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站在山脚卑躬屈膝的仰望星空的人,另一种是站在云端伸手摘星揽月的人。
很快,云裳带领着段冕二人回到了住所。
环顾这干净整洁的屋子,段冕道:“你觉得我能成为铸器师吗?”
正在独酌的段弈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侧过头,凝望着段冕,重重的点了点头:“能!”
四目凝视,良久,二人笑了。
……
翌日,卯时。
段弈睁开眼睛,这个时辰的灵气是最干净纯粹的,可是一睁开眼睛才发现段冕不知道去哪儿了。
隐隐间他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动静,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声音很轻。
矫捷的从房梁上跳下来,段弈离开了屋子。
循着声音他来到了练武场,空气中还能闻见淡淡的酒气,不过桌椅板凳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了。
远远的,他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道身影看上去有些单薄,并不高大。
秋末时节,这个时辰凉风刺骨,他却光着身子站在冷风中咬着牙和那些比他自身都重的大型石墩对抗。
那是锻骨六品的武者平日里炼体用的,而他现在才锻骨五品。
段弈的视力是一种得天独厚的天赋,哪怕距离遥远,他也能看的清清楚楚,他看得见少年的脸涨得通红,看得见腮帮在颤抖,还看得见少年浑身上下热汗淋漓。
在这样的天气里要想折腾出这样一身热汗绝非易事。
段弈深深的吸了口气,自从那家伙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冷漠,变得寡言,变得更拼命了。
段弈莫名的有些心酸,这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啊,比他小两岁的袁致烈还在母亲身边撒娇耍浑,而他呢?
整个袁府格外的安静,或许是因为昨天夜里袁惜逢的那一句歇工半日的缘故,整个院子里就只有段冕和段弈二人。
没人知道,在那间门前立着闲人勿扰的石碑的屋子里,一双眼睛从屋内凝望着屋外已有三炷香的时辰。
“小小年纪聪明懂礼又勤奋过人,将来必然有所成就,不过可惜,天赋差了点,注定成就有限!”
沙哑的喃喃声传来。
显然,少年锻骨五品的修为没能入他法眼。
说来也是,在这个年纪锻骨五品只能算及格,锻骨七品才能说得上根骨不错,锻骨九品称得上天赋异禀,若是踏入纳气境,那就是真正的万中无一的天才,前途无量,足以震惊一方,各方势力必然会争相拉拢。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少年在森林中的前六年时间都用在了学习各种生存技能和读书之上,至于修炼,那是从两年前才开始的!
第二十五章 挥汗如雨()
锻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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