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瑶显然也没有料到徐元兴在卖了三分关子后,竟然是说出这种已经隐隐带上了调戏意味的话语,一张白皙的脸庞虽然是经过了易容,但此时竟然也泛出一丝红晕来。
她这种似娇羞、似嗔怒的神情,便是忍俊不禁的徐元兴看了,一时间亦是呆了一呆,就更别说附近那些酒客们了,简直连眼珠子都恨不得从眼眶中掉了出来。
但轩瑶毕竟是轩瑶,反应远比普通人快了许多。
她瞬间便清醒过来,然后就发现附近的这些酒客,看她们主仆的眼神中,都流露出极度古怪甚至是带些猥琐的神色,顿时眉头微皱,轻轻冷哼了一声。
她这一声冷哼,暗含玄门清心法诀,颇有些佛门“狮子吼”当头棒喝的味道。
这些几乎没有几个武者的酒客中间,哪有人能挡得住她蕴含真元的这一哼,顿时就感到自己的心脏猛地一顿,然后脑海中,竟是浮现出一尊修罗恶鬼之相!
刹那间,脑子里原本那些龌龊、旖旎的粉色念头在一瞬间有如浮云碎裂,烟消云散、荡然无存。代之以满头的冷汗,和一种恐惧未消的心悸。
看着周围这些正大口大口喘着冷气拍着胸口惊悸未定的酒客们,徐元兴淡淡看了轩瑶一眼,轻笑道:“不过是一句玩笑而已,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吗?”
“我不过见他们神智恍惚,用‘清心咒’让他们清醒清醒罢了,这难道也算是大动干戈?”轩瑶浅笑一声,看向他说,“比起这个,我今日才发现,原来白兄不但武技超凡,更是有一张巧舌如簧,能够蛊惑人心的嘴巴。”
“过奖,过奖。”徐元兴哈哈一笑,很是虚伪地抱了抱拳。
曼雪看不过去,顿时哼了一声,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白眼。
“只是白兄这张嘴,现在让我感到很讨厌。”不想,徐元兴还在那虚伪,轩瑶却又淡淡地补上了一句。
“呃……”这一下,反倒是轮到徐元兴有些尴尬了。
“让你自作聪明,竟敢调戏我们小……调戏我们公子,该!”看到徐元兴那一下子僵在脸上的笑容,曼雪顿时发出一阵得意的轻笑,末了,还不忘再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徐元兴的反应也不慢,尴尬的表情仅仅只是在脸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就舒展了开去。
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轩瑶主仆,当下耸耸肩说:“看来,这酒,是没有办法继续在这里喝了。”
说着,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轩瑶和曼雪两人之间来回扫荡了两下。
曼雪没好气地还了他一个白眼,哼了一声,没有搭理。
轩瑶却是笑了笑,抬手拿起桌上的白纸扇,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若是白兄不怕避嫌,不怕引起那位未婚妻误会的话,不若就请屈尊到舍下继续畅饮,白兄以为如何?”
“若是去轩公子的尊舍被说成是屈尊,只怕这个男人会被全天下的男人当街暴打致死。”徐元兴哈哈一笑,左手一抬,“啪”的一下在桌上拍下一块碎银,扭头冲那柜上的账房说道,“结账!”
说完,他低头看了眼还躺在地上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兀自大笑着的王宝宝,抬脚就在这厮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你行了!真是服了你,也不知道你的笑点到底在什么地方,竟然还没笑够!”
“笑……笑……笑不够哇……哈哈哈哈哈哈……俺一想到……想到这两个竟然打扮成这样……哎哟……哈哈哈哈哈……俺就……就停不下来……”王宝宝上气不接下气地应道。
徐元兴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来,当下又给了这厮一脚:“行了,忍忍!要笑回头再笑!现在赶紧爬起来,我们走人了!”
“………………”看得出,王宝宝对于徐元兴的话多少还是听一些的,但憋笑不但是个技术活,更是个体力活,看他那死死咬住的牙关,就知道这厮现在一定忍得非常的辛苦。
一个小二上来收了银子,四人随即站起身来,大步走了出去。
待到这四人离开,这间酒馆立刻就跟炸了锅似的,传来一声声意犹未尽的叹息,然后,便是一阵夹杂着无数声音的喧哗。
第十一章 辟邪剑诀(三)
走在大街上,徐元兴忍不住凑到轩瑶跟前,一脸坏笑地用手指了指身后那间酒馆:“听到了没?我的轩大公子,你的出现,已经从本质上开始影响到他们的性取向了。倘若有一天,这里面的酒客突然开始喜欢男人了,那一定是你造的孽——哈哈哈哈哈!”
“不许这么说我家公子!”曼雪顿时气鼓鼓地将他一把拉开,附带着又送了一记白眼,“还有,我警告你,你以后不许靠我们家公子这么近!不然,你就死定了!”
“哟呵,威胁我?”徐元兴坏笑地看了她一眼,身处一根指头,左右摇晃了两下,“信不信我现在就拆穿你们两个的身份!让我想想,若是这些人突然发现他们仰慕的,很想亲眼见见的轩大才女,突然出现在了这条大街上——哇,那这群疯狂的崇拜者,肯定会这里给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蚂蚁也别想从人缝里钻出过去。”
要论斗嘴,曼雪哪里是徐元兴这个厚脸皮的对手。
小姑娘顿时被呛了一下,又恼又怒,偏偏就是拿这个不把脸皮当正经玩意的家伙没有办法,一时间,只能在一旁生着闷气,一双黑亮的眼睛,死死瞪着他,恨不得把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当街海扁上一百遍,一千遍。
“好了,小曼你不要再和白兄闹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在这里怄气。”轩瑶看了曼雪一眼,淡淡一笑,跟着又把目光放在了徐元兴的身上,“白兄此次回来,却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从之前酒馆中的气氛中缓过来,轩瑶易容的这位公子哥,此时的两颊,依然还留着一丝淡淡的红晕。
徐元兴见好就收,当初轩瑶在皇宫夜宴上整他的手段,他可是记忆犹新。对于这个已经熟悉了的大才女,在不逾矩的情况下,适当调戏调戏,满足一下自己男人的心思,自然是可以暗爽一下的,但要真惹恼了这个名满九州的大才女——
到时候,轩大才女要是真动了心思要跟他死磕,那就该轮到他徐元兴唉声叹气,憋红了脸直跳脚了。
有的时候,男女之间的关系是很奇妙的。
偶尔的暧昧,有时候远比真正的追求和爱恋更能让人心动和回味无穷。
此时,横亘在徐元兴与轩瑶之间的空气中,便是透出了这样一种似有若无,似能感觉,却偏偏又感觉不到的淡淡暧昧气息。
这暧昧,是徐元兴一时兴起挑起来的,他心中自然一片明镜;而他亦知道,聪明才智比自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轩瑶轩大才女,肯定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只是,这一对机锋暗藏、天资卓越的男女,身处其中,都非常聪明的没有去点破。
有时候,适当享受一下暧昧,也是一种愉悦身心的体验。即便两人都知道,此时这淡淡的暧昧气氛,多半只是男女之间一种出于本能的吸引和欣赏,很多时候,与爱情并无关系。
“轩公子经常打扮成这样来这些市井世俗的地方闲逛吗?”徐元兴适时地拉开了两人之间原本暧昧的距离,又恢复到了那种朋友之间闲逛时候的神态。
轩瑶横了他一眼,带些揶揄道:“我看白兄是大婚在即,心中惶惶,所以想趁大婚之前好好放浪一阵,是吗?”
“有点吧。”徐元兴蓦地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不过,我心中有些惶惶的,可不是轩公子想的那样。我猜,轩公子你一定是觉得我大婚后就如同是犯人进了大狱,从此就与外面的森林永别了,只能守着一颗大树老死,是吗?”
轩瑶“哦”了一声,不答反问道:“既然白兄不是在担心这个,那你还有什么好惶恐的?与其担心别的,不如想象一下,若是你大婚之后还敢在外面拈花惹草,小弟担心那燕三爷,会把你攀花折枝的那一对爪子,给打折了。”
徐元兴哈哈一笑,目光与她交汇了一下,这才浑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说道:“如果有的选,当初我的态度只会是强硬退婚而不会有那折中的赌约。可惜,人这一生,固然想让自己刚硬不折,但刚硬不折的人,往往都活不长命。生活就是这样,哪怕有一天,真的以绝世的武力挣脱了这个世界的桎梏,破碎虚空而去,只怕又会被一个新的世界所桎梏。从来都不可能会有如意的人生,但,正因为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方才能体现出我们活着的价值,不是吗?”
轩瑶的目光熠熠生彩,她含笑着看了看徐元兴,轻轻点了点头。
“喂!”这时候,一直在旁边竭力憋笑的王宝宝,似乎是已经过了他的笑点,这会儿早已恢复了正常。他见这对男女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偏偏在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语里,两人之间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暧昧感,顿时就感到困惑不已,忍不住插嘴问道:“你们俩,再说什么呢!俺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
徐元兴和轩瑶顿时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奶奶的,一对小白脸,搞什么玩意!”王宝宝见他两人这般表现,顿时瞪了他们一眼,气哼哼地扭过头去,索性不再搭理这一对了。
曼雪丢个鄙视的眼神给他,嘴里挖苦了一句:“大老粗,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儿!”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这条街的街尾。
轩瑶扭头看了曼雪一眼,小妮子立刻会意地点点头说:“公子稍后,我这就让他们把车驾过来。”
就在曼雪去叫车把式的时候,徐元兴和轩瑶突然同时感觉到身后竟是传来了一阵无比凌烈的杀意,而这杀意,竟然还是蕴含在一道极快的剑气中!
“须弥,不要出手!”几乎是刹那间,徐元兴以灵识传音给了一直睡在由轩瑶下人牵着的两匹铁蹄马马背上的须猕猴,因为,猴子此刻也已经被这道杀气惊醒,正欲掏出“开天斧”将这道剑气挡下。
第十二章 辟邪剑诀(四)
乍听徐元兴的喝止,猴子已经伸到左耳边上的手,霎时间,硬生生地顿住了。
它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声,大概是在咒骂那个偷袭者搅了它的美梦,然后悻悻然地又在马背上躺了下来,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剑气冲来的速度极快,猴子翻身重生躺下的瞬间,这道剑气就已经贴着它的毛发扫了过去。待到它躺稳了,剑气早已经掠过两匹铁蹄马的马首,贴着那个下人的左肩一掠而过,直奔前面的徐元兴和轩瑶而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徐元兴与轩瑶二人仿佛约好了似的,齐齐一个侧身,动作同步的就如同是事先排练过一样。
这道劲风,便在此时,就从两人之间呼啸着穿过,带的两人衣衫一阵飘舞,鬓发轻摆。
因着身高的缘故,徐元兴此时的目光,正好落在轩瑶的胸口上。劲风带的衣衫一阵紧绷,顿时就将让他在一瞬之间,略微瞥见了那全天下男人都渴望不已的冰山一角。
然而,劲风一闪即逝,两人的衣衫也瞬间恢复了平静。
“啧啧……惊鸿一瞥……”徐元兴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唇。
在这种带点小暧昧的气氛下,突然瞥见这种带点令人浮想联翩的画面,令他顿时就有了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喂!”轩瑶原本还没有发现,但此时见他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联想起刚刚从两人之间穿过的这道劲风,冰雪聪颖的她,又如何不明白身前这个痞子男的目光,方才是落在了什么地方。
被她一叫,徐元兴顿时反应过来,目光下意识地转移到了她的脸上,却正好迎上了那带着七分嗔怒、两分羞涩还带着一分欲语还休的目光。
两人的目光刹那间交织了一下,然后又一瞬间交错而过。
“咳咳……你没事吧。”徐元兴这张脸皮可是久经考验,就算明知道刚刚自己那有些猥琐的举动让轩瑶给识破了,但脸上也全然没有露出那种被“捉奸在床”时候才会浮现的尴尬之色,反而摆出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很自然地将话题引了开去。
轩瑶的心中顿时浮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有心想呵斥一下徐元兴,免得这小子接连得手,爽的过了头,继续得寸进尺;但一看到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又觉得就算是自己呵斥了,这小子八成也不会顺着她的心意就此乖乖作罢。
跟那时候的“他”相比,根本就是两个极端嘛——轩瑶有些小女儿心态地在心中嗔了一声,脸上微微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神色。
她横了徐元兴一眼,往后退了一步,一手理了理有些乱掉的鬓发,淡淡应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徐元兴斜眼瞅了瞅,刚刚那道劲风,此时早已经烟消云散,不见了踪影。他略微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说道:“原来只是一道剑风,并非是以真元借助宝剑之利凝聚成形的‘剑气’。看来,就算是仇家,也应该是个极人讨厌的仇家。”
轩瑶轻哼了一声,摇摇头说:“别看我,我在雍州城里,几乎没有仇家。何况,我都易容成了这样,连你都看不出来,我想也没有几人能看穿我的真正身份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顿时就有些诧异地瞥了王宝宝一眼。
刚刚在那间酒馆里,王宝宝只是看了她和曼雪一眼,就立刻放声狂笑出来。如果不是自己的这幅装扮有惹人发笑的地方,那肯定就是这看似神经粗大的王宝宝,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易容术!
一眼看穿,会是个巧合吗?
她正想到这里,就听到徐元兴撇着嘴的声音:“如果不是冲你来的,那毫无疑问,肯定就是冲着我和宝宝来的。不过我们两个才刚刚进城没多久,是哪个乌龟王八蛋,这么闲的蛋疼,天天盯着城门,我一来,他就跟耗子似的追了上来。”
轩瑶嗔了他一眼,嫣然一笑道:“那我可就不知了。也许是你当初在雍州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人,把人家得罪的惨了,天天念叨着你,派人注意着四处的城门,这也不无可能哦。”
“切,我在雍州总共也就是得罪了两人——”徐元兴不屑地哼了一声,撇撇嘴道,“而且,除了女人这个理由,好像他们这两个孙子也没什么其他的理由要来跟我死磕了——”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了看轩瑶,带些戏谑地笑道:“好在我的未婚妻只是号称青州第一美女,不是九州第一。若是那个燕小妞换了你,我怕我这辈子只怕都不得安生了。”
轩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当下又横了他一眼,笑道:“白兄你这是在拐着弯的夸我?还是在拐着弯的骂我?”
徐元兴耸耸肩说:“自然是夸你了。没听到我连九州第一这么大的称号都给了你这个大才女么?”
“是吗?”轩瑶抿嘴笑道,“多谢白兄抬举,那我就勉强却之不恭喽!”
“哎呀呀呀呀!我说,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街打情骂俏,也忒不把俺王宝宝当成是个人了吧!”两人正斗着嘴,王宝宝却突然杀了进来,“俺说你们两个,现在看起来好歹也是一个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小白脸,不是俺说你,就这样,你也能下得了手调戏?真是把俺的隔夜饭都快恶心出来了!”
顿了顿,他看看徐元兴,又看看轩瑶,也不知道究竟想到了什么,竟然真的背过身去干呕了起来。
徐元兴和轩瑶顿时就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竟有若心有灵犀一般,齐齐露出一丝苦笑来。
就在此时,杀气再现!
又是一道剑风扑面袭来!
徐元兴顿时冷笑一声,丹田处内劲催谷,便在这道剑风将要触及身体的时候,他的鼻腔中,发出一声嗤笑。
蕴含内劲的嗤笑声骤然间与剑风相撞,竟是旗鼓相当,两道内劲相互抵消,同时消弭于了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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