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关程明白了他昨晚发神经的原因。
关程急忙开口给自己解释, 那是孟江自己躺上去的,我叫了,他不听。
梁暮说这些我不管,最后他还是睡在了我的床上。
关程撇嘴,嫌梁暮无聊至极,不就是躺了一下嘛,又不会少块肉,还在这里叽叽歪歪的至于嘛?嫌弃归嫌弃,关程还得装着虚心听教地样子。
梁暮看了他一会问,你的呢?
关程显得有点呆,反问什么我的?
梁暮耐着性子说,你的脾性,喜好及底线。
关程难得的无语了,自己的脾性喜好完全跟梁暮相反,这会梁暮是上帝,他还能开口?
关程小声说了句,我没特别的喜好,一切俗的东西我都喜欢。
梁暮皱眉,然后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叫朋友过来吃喝玩乐,但是我回来之前,我希望我住的地方恢复原样。
关程点头哈腰称是,当然当然,转头咧嘴便骂三字经,操你X!
梁暮很满意关程的变态,收拾空碗空盘去刷洗,看到门上贴着的白纸,也有点头痛,到底哪个白痴想出来的门禁,又不是小学生!
梁暮扯下了纸张,往办公楼走了。
看门的老头给换了,换成了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日夜轮流值班,进出门都要问你去干什么去,什么时候回来,特敬岗爱业。
关程奇怪着那老头怎么就走了,杨笑说自己去问过了,老人家说自己年纪大了,这样的工作也干不住了,回去享福去了,公司对他还不错,给办了保险,总之每月可以领七,八百块钱花。
关程哇了一声,这么多?操,他决定要在这里干到老了,指不定他老了以后的养老保险金每月可以领几千块呢!
杨笑一瞥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戳他脑门说别做梦了,老头子上头有人。
关程哼了声说果然什么都靠关系啊。转头瞧见在那边分罗丝跟罗帽的梁暮,关程想要攀好了他,自己算不算上头也有人了?
关程这么想着赶紧扑过去嬉皮笑脸着帮梁暮一块分。
五
周末的时候梁暮回了一趟家,陪自家父亲去吃了顿饭,路过手机店的时候进去买了款手机回来,诺基亚刚出的型号,梁暮其实对这些并没什么研究,就觉得这款手机外观样子还行,加上柜台小姐拼命介绍也就要了,钱是梁老爹付的,梁暮原本想自己陶,梁老爹笑眯眯说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就当提前给你礼物好了。
梁暮笑道,爸,你又记错了,我生日还有大半年呢,再说了,都这么大了,还能让你送礼物啊?
梁老爹听他这么一讲就来了脾气,眼珠一瞪说你自己能赚钱了是不是就嫌弃老爸送的东西了?
梁暮赶紧陪笑,哪能啊,赶紧就把手机给收下了,顺便别扭着说了句谢谢爸。
梁老爹这才满意,夹着包大摇大摆往店外走。
梁暮挺无奈的,想着明天去挑套衣服送老爸得了。
上了车,梁暮在后座摆弄手机,听到老爸问着阿暮,你想不想要辆车?
要车干吗?梁暮抬头问,其实自己开店那会是挺想要的,想着自己赚到了钱第一件事就要去买辆车,然后带着老婆跑遍温州兜风。现在却完全提不起那心思了。
梁老爹说买辆车上下班好使,住厂里你妈又担心,三不五时在我耳边念叨,我都快被她烦死了。
梁暮想了想说过段时间再说吧,现在也不好开车,怕让人讲闲话了。
梁老爹哼哼说让你做经理非不要做,你包叔叔的儿子一去就当了经理,这不也干得好好的吗?
梁暮胡乱应嗯嗯,他不是有能力啊,挺好。
梁老爹说你就是不识相啊,要说能力你会比包子差?
梁暮差点喷出口水来,让包良宁听到包子这词估计脸要气得发绿了。梁暮不想继续这话题,赶紧找了借口说爸去天一角吧,买点小吃给妈带去。
梁老爹鼻口喷气说你就只疼你妈!
梁暮说当然还得要买大块的松糕!让人多放点葡萄干,核桃,一咬啊,又软又香。
梁老爹一听,这才眉笑眼开,松糕啊,自己最爱吃的玩意了。谁说儿子不疼老爸了?
梁暮嘿嘿笑,有时候真觉得自家老爸是个孩子,得让人哄。
吃了晚饭,梁暮打算陪父母玩会麻将,意外地接到了包良宁的电话,还是往他家里打的。
说是要请他去吃饭喝茶,梁暮直觉觉得他找自己没什么好事便想拒绝,倒是梁老爹催着他去,说你们哥俩这么久没好好玩过了,去去,一块去玩玩,回来找我报销钱好了!
哥俩?我高攀不起!梁暮在心底鄙视着还是换鞋去了拉芳舍。
梁暮一直不太喜欢包良宁,就觉得他很俗,全身上下充斥着让他厌烦的铜臭味。梁暮依稀记得在很久以前,大概是小学的时候他同包良宁还是挺要好的,那时包良宁还住在他隔壁,上下学都一块手拉手走的,偶尔也会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打个小架,隔天也会马上和好。包良宁那会挺胖,肉肥肥的,估计这包子的绰号还是自己给他起的。后来包良宁搬了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讲话了,再后来的初中两人读不同校就没再见过面,再再后来梁暮只在父母口中听到包良宁这个名字了。
高中的时候听说包良宁读得是温一中,省一级重点中学,讲出这名字来就觉得很风光很牛叉,梁暮当时还恶意的想他会不会是用钱买进去的?
偶尔有一次听到父母说包子只穿名牌衣服,杂牌打死也不碰一下。梁暮一听就觉得他俗透了,虽说梁暮也全身牌子衣服,可那是父母硬逼着穿的,父母逼着穿跟自己非要穿是有本质区别在的。
高二寒假的时候开小学同学会才又见了一面,包良宁瘦了高了,戴着眼镜,脸上油脂过多,代表青春的痘子横布,一张脸像极了月球表面坑坑洼洼。全身上下果然都是名牌衣服。他坐在梁暮面前喷着口水大谈特谈自己交的女朋友,温一中校花,漂亮又多才,活泼又可爱,温柔又善良,集天下女人的优点于一身,梁暮倒没有羡慕,就觉得那女的瞎了眼,好好一朵鲜花就插了包子这坨牛粪上了。隔几天梁暮坐公交车,巧得是包良宁就拉着个女生的手上车来了,倒不是梁暮的眼光高,他是真的没看出来那女生的漂亮美丽来,他跟包良宁大眼瞪着小眼,客套着说了几句话便转过头去了。他想,传说中温一中没美女果然是真的又或者包良宁的牛皮吹大了?
大学的时候梁暮没考好,只考了第三批,选了所上海的学校念着,包良宁去了北京理工大学,于是就再也没见过面。
再碰上的时候就是前天了,梁暮抓着那张可笑的公告上楼去的时候,夏会计笑眯眯地说是包经理给写的,有什么问题可以找包经理。
梁暮见到包良宁确确实实吓了一跳,也没听父母说起他过来,包良宁也不知是真不识得他了还是装着不认识他了,用着高人一等的口气问着,同志你有什么事?
梁暮突然就不想讲话了,淡淡说了句没事把公告揉成一团扔垃圾筒了,他觉得自己跟一个只会按计算器的理科生争这些所谓的公告未免太过可笑。等下班梁暮去打卡,就见包良宁开着一辆新车过来,奥迪A4,他摇下车窗向他挥手,假模假样地道,是梁暮吧,抱歉,中午没认出你来。
梁暮跟着假模假样,我道是谁啊,原来是包良宁啊,抱歉抱歉,我也没认出你来。
包良宁大笑,说,有空再请你喝茶啊,到时我们再好好聊聊。
梁暮笑眯眯应和,成。
包良宁说了句记住了啊,然后便喷着汽车尾气驶走了。
梁暮知晓他这个人,他跟自己说这么几句废话不过就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新车罢了,他想包良宁俗到这份上还真算是不容易了。
倒没想到包良宁说请就请了。
梁暮没想到会在拉芳舍里看到杜宁,这让他原本就不怎么样的心情更差了。
梁暮装没看到她,一扭身就跟着服务员去了包厢。
他想这温州果然小,不想碰上的人全一窝峰涌来了,连星期天都不能清闲。
去了包厢,见里边坐着几个不认识的人,梁暮鼻子明显嗅到了不对劲,倒也不慌张,即来之则安之,估计包良宁那脑袋也就想着怎么羞辱人罢了,还是组团来羞辱的。
包良宁看到他赶紧跳起来嚷着,梁大官人,你可真难请啊,不介意我叫了几个朋友来吧。
梁暮微微一笑,客气着回,当然。
梁暮怕麻烦,就坐在了沙发最外侧,包良宁问要喝点什么?贵夫人怎么样?
梁暮刚想回他喝贵夫人晚上会睡不着就听包良宁向门外的服务员叫唤,waitress,来杯贵夫人,谢谢。
梁暮彻底被他的矫情恶心到了。
包良宁自我感觉挺好,给梁暮介绍这几位朋友,这位是XX公司经理,那位是XX公司主管,这位又是搞XX行政管理,最差的一位也是XX品牌专卖店老板,大概是商量好的,某人客气地问梁先生是从事什么职业?
几双眼睛“嗖__”很一致转到梁暮身上,让梁暮一下子有了自己是什么名人的错觉。
如果没看错,包良宁在努力忍笑。
梁暮慢条斯理喝了口服务员送来的白开水,笑眯眯开口,仓管。
梁暮的风轻云淡,不卑不亢,让几位青年才俊失了该有的反映,场面有点冷。
包良宁哈哈笑出声打圆场,说梁暮啊有志气呢,要自己往上爬,跟我们这些人靠父母没点头脑的人是不一样的。
梁暮不客气给接了句,可不是。
包良宁一口气给憋在了喉咙,几个所谓的朋友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梁暮十分满意这效果,心底暗爽着,表面装着惶恐,说开个玩笑,你们不会当真了吧。
包良宁隔了三秒才继续哈哈笑,说梁暮就是这么爱说笑,哈哈。
后来包良宁就不怎么爱理他,自顾自跟几个人聊天,说什么基金股市。
梁暮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安静着也不插嘴,自得其乐。他把贵夫人倒了大半,用开水兑上喝,担心着今晚那些安眠药能不能起作用。
梁暮嫌没意思,想先走,又不好开口,伸手按了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起身装着出门接电话,后又转回来冲包良宁道,朋友找我有事,不好意思啊。
包良宁抬了头,笑眯眯问,什么地方啊,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挺近,走几步就到。梁暮打着哈哈,说下次再请你们喝茶,抱歉抱歉。
包良宁哼哼哈哈着算是应答。
梁暮带上了门,舒了口气,他是真觉得包良宁这人没意思。
下了楼见杜宁还坐在那跟对面的男人笑谈风声,他瞧着那男人觉得眼生,不像上次那个,内心升起了无名之火,杜宁怎么就这么贱呢?换男人跟换衣服似的!
梁暮出了门,有点庆幸跟她分手了,要是没分,指不定结婚后,她会给自己戴绿帽。
杜宁看到了他,追了出来打招呼。
梁暮简单地应了声做为答应,再没其他话。
杜宁看他这样子就挺烦的,她知道梁暮将分手的原因全归她身上了,这人就是这样,任性又固执,从不会去想她为什么会跟他分手,也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就记着她飞了他的伤痛。杜宁想自己还挺委屈的,莫明其妙就多了个负心女的别称。
一直以来,梁暮要求的感情很纯粹,他喜欢她,她喜欢他,两人牵着小手幸幸福福走到白发苍苍。她承认这个想法很浪漫,可那是想象,现实永远是现实。
杜宁知道梁暮当初追求自己是因为自己长了一张清纯的脸,可并不是长得清纯她就得有单纯的性子,她在那会确实也爱梁暮,即便梁暮不懂哄人,性子沉闷不会讲笑话,不知道在情人节送她一朵玫瑰花,相处的两年她努力装小媳妇,最后还是相处不好。
最初的时候她也犹豫,她试着问梁暮要不要娶她,梁暮转移了话题,杜宁挺失望,也终于明白她想要的东西梁暮给不了,便下了决心不再装小媳妇。
倒没想到梁暮这人爱你就爱得死心塌地,分手就翻脸不认人了,打声招呼都不乐意应。
杜宁笑了声给了最后的忠告,她说,梁暮,你再不改性子,就再没姑娘能忍受得了你了。
梁暮谢谢杜宁的好心,并不接受她的好意。他懂得一个道理,一个人一生不可能死在一次爱情上,只要用点心,他会等到他想要的人,那人会包容他的一切,同他相亲相爱,他犯不着去自虐地改变什么性格。
那么多的书上说,爱一个人,就得爱他的一切!
梁暮打心底认同这句话,他暗笑自己的矫情,深吸了口气,突然就有了好心情。
梁暮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奇怪的,他的情绪转化一直过快,分不清这一秒是该乐还是该默,于是他又开始沉下了脸来,有了小担心,他觉得这样也是种心理疾病,他决定要找心理医生看看。
不能找宫梓,他只是个会研究星座的傻子。
贵夫人咖啡不敌维生素药效,梁暮当晚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隔日起了大早,吃过了老妈给准备的爱心早点,就赶紧打的往公司冲了。他想拿头月的全勤奖。
打卡的时候保安开玩笑说小梁啊,迟到扣的工资估计还不如你打的的钱吧,为出租车事业做贡献呢?
梁暮笑了,眉目很清朗,指着出租车的屁股说,我叔,客气着送送我而已。
那敢情好啊,改天让他也对我客气客气。
不管人说什么,梁暮就是点头,永远给人一副好脾气老好人的样子。
关程从外跑进来,气喘吁吁的把一袋包子放在梁暮手里嚷着帮我拿拿,赶紧冲去打卡,然后一看表,咧着嘴笑,时间刚刚好,没有迟到。转身又赶紧夺过梁暮手里的包子,动作有点急,深怕包子会被人吃了似的。
掏出一个往嘴里塞去,关程口齿不清地道着早啊。
梁暮跟众多温州人一样,没有道早安的习惯,便简单的点了点头。
并肩往仓库走着,关程继续掏着包子,正要往嘴里送,看看一旁的梁暮觉得自己一个人这么吃着怪不好意思的,犹豫了会递了个给梁暮,问着吃个?
梁暮说自己吃过了,关程爱听这句话,乐不可支收回手把包子往嘴里塞去,吃得美滋滋地。
梁暮侧目看他,有点惊奇,一个包子而已,关程怎么吃得这么享受?
六
一个上午也没干什么事,开了几张入库单,财务室来回几趟就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吃了午饭梁暮想回去睡个午觉,他在白天总是很贪睡。
关程跟着他回去了,梁暮奇怪问,怎么今天不去找朋友打牌了?
晦气,最近老输钱,歇一段时间再说吧。关程先梁暮掏钥匙开门,抿着唇推开门,站在门边转头瞧着梁暮,眼角带着笑,像个讨要糖而乖巧的孩子。
梁暮没瞧出他葫茹里埋着什么药,看了他一眼就径自去洗手间洗了洗手,脱鞋上床睡觉了,一字未讲。
关程错愕,然后挫败,想自己昨天打扫寝室一天就算是白忙活了,这个有洁癖的变态瞧都没瞧一眼!
他想自己就是犯贱啊,为了讨好这个财阀干起了一向讨厌的家务活,还得不到赏赐。
晦气,他奶奶的晦气!
关程瞪着床上睡熟了的梁暮,越想越气,转身跨步走,砰的用力甩上门。
梁暮一惊赶忙坐起身,茫茫然地看了下四周,觉得没什么事,又躺了回去,蹭了蹭枕头,又睡死了过去。
关程下楼去,在厂绿化地带无聊走着,手痒摘了朵月季玩着,又瞧见中间竖了牌子说摘花摧草者罚款十元,关程吓了一跳,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