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恋爱咨询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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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恋爱咨询中心-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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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啊!亲亲宝贝John,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 

  我看到照片中的John,站在西伯利亚的雪景里,清秀的像朵云,却冷漠得像道冰墙。 

  ‘……Catherine老师,我都已经十八岁了,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再这样叫我。’ 

  ‘有什么关系嘛,因为John真的很可爱啊,多大都一样可爱。对了对了,亲爱的,我们把baby也带去好不好,难得我们全家一起来这里……’ 

  ‘老师,别闹了!怎么可以让小婴儿半夜去那种地方?’ 

  ‘可是baby一个人留着会寂寞啊,亲亲宝贝哈尼John。’ 

  ‘有我照顾他,他不会寂寞。’ 

  ‘不行不行,把John和宝宝单独留在一起,John会把宝宝吃掉的。’ 

  ‘谁会做这种事!我又不是恐龙!’ 

  场景又转换了,风雪像暴风雨一般卷到我眼前,阴冷的森林伸出利爪,朝漫延一地的鲜血掠夺。我看见John充满惊惶的眼神,慢慢朝我走过来。那会是我的记忆吗?我觉得冷极了,有样东西一直紧紧抱着我,把她的体温借给我,但就连那样令人怀念的体温,也在大雪的侵袭下逐渐冰冷。我以为我会在那样的冰冷中死去。 

  但John却走向我,他发现了我,在这漫无边际的广大冻原里,只有他查觉我的存在,查觉我几乎断线的弱小生命,用他颤抖的手,把我从已然冰冷的呵护中拯救出来。 

  我想起来了,从我有生命开始,从我开始认识人类这种生物开始,我就认识他了。他是我第一个触摸到的存在,我在这世上学会的第一个字,就是他的名字。John,我呼唤着,几乎是声嘶力竭,但我的身体已经动弹不得。John!我使尽灵魂深处仅存的力气嘶吼,他的手接触到我的身体,我们俩身上都盖满了风雪。 

  “John……”我虚弱地叫出声来。 

  然后我听到猴子的叫声。好像有猴子叫着:‘他在这里他在这里!被害人在这里!’但西伯利亚冻原上怎么会有热带猴子?我无法思考,只听见不知那里碰地一声,周围的冷空气紊乱起来,有个影子冲向我,和记忆中的John一样真实。 

  我被那双手拥进怀中,紧得不能再紧。 

  “我在这里……” 

  这是西伯利亚,还是现实?我无法判断,我听到周围还有其他杂音,有人喊着“快去找医生!还有毛毯!”但我什么也听不见了,我窝在暖和的怀抱里,不管他是幻想还是真实、是过去还是现在。我只知道,现在的我暂时无法离开,或许永远也无法离开: 

  “我在这里,我来了……我找到你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好像在作梦一样。 

  我搞不清楚那些是真实发生的事,那些是虚幻,有次我在某个像救护车的地方醒来,发现John还抱着我,一根手指也不愿松开,我听见他在哭,哭得像个十八岁的少年一样稚气。我恍恍惚惚地回抱着他,动作很僵硬。 

  “我还活着……” 

  我沙哑地说,我想不到还应该说什么,只是重覆着这句话。医护人员试图把John拉开,但是这个男人固执地紧抱着我,好像一放开,我就会随风而逝: 

  “我还活着,John,你不要哭……我没有像我老爸老妈一样死掉,我还活着。” 

  又有一次,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我从来探病各式各样的人中,断断续续地得知我被救出来的经过。其实第一个发现我不见的人,竟然是David大叔的猕猴,自从我把他从盐酸下救出来后,他就常来找我哭诉他的被害人生。 

  他目睹我被那个人类带走,而兔子大娘又看到我被打昏的经过,听说是一大群的男人,那个叫Oscar的人,在外头人脉似乎很广,趁着三面会谈时,那些人照计划溜进来,他们把我绑起来,讨论要怎么整我。最后决定把我关到冷冻库里。 

  ‘他说不定会和那些猪肉和鸡肉聊天呢!’小猴子跟我转述他们的话。 

  小猴子发现我被关起来后,马上就去找David,对他又拉又扯又踹,试图把主人拖到学生餐厅里。但是因为无法沟通,所以拖了很长的时间,David一头雾水,还一直以为猕猴是肚子饿了才会这样。 

  后来他遇到了John,友人完全没认出他,但他却一眼认出他就是当年的John。他那时候正在找我,发觉到处都找不到我,问我的同学和导师,他们不是说不知道,就是态度很微妙,一向反应很快的John立刻察觉不对劲。 

  那只猕猴也很聪明,转而向John求救,John对我和动物的亲密关系很清楚,就跟着猴子冲到冷冻库,从外头撬开了门把我救出来。 

  我自己没有感觉,多半是陷入了睡眠式的幻觉,听说我被救出来时很惊险,医生说只要再晚个几分钟,大概就没救了。我全身上下都是冻伤,手指有个部分几乎坏死,加上缺氧,差点不死也变成植物人。 

  不过我觉得我一定有变笨,有一段时间我无法思考,也几乎无法说什么话,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好像连怎么流泪也忘了。 

  有次我醒来,掌间满是狼毛的触感,温暖又锐利。我知道那是Johnny,我艰难地伸出手,想要把他抱到怀里,他便把头伸过来,任我抚摸他的耳后。我们聊了一阵,他向我道歉,说这次没来得及赶来我身边。 

  “Johnny,听说我的爸爸妈妈,是被狼杀死的。”我迟疑了一下说道。 

  “是这样啊。”灰狼静静地说。 

  “你听起来……好像不怎么惊讶?” 

  “在下在阁下请求在下回避时,早有预感。”他温顺地把头枕在我肚子上,我感觉到一阵阵暖意,他忽然侧过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就像在下说过的,阁下迟早会做出抉择的,也迟早必须做出抉择。” 

  “嗯……?” 

  “到那时候……我衷心希望,你能做出对你而言最好的诀择。” 

  他在我睡着时悄悄地离去,我才想起来,他最后那句话没用“在下”和“阁下”称呼。我想问个清楚,但在那之后,Johnny就再也没来医院看我了。 

  在这段如梦境般的时间里,John始终陪在我身边,几乎一步也没离开。 

  “John,”后来我终于好了一点,John坐在我身边削莲雾,让我想到,近几年我好像跟医院特别有缘。我看着他:“我梦到那时候的事喔。”我没头没脑地说。 

  “什么?” 

  “在冷冻库里,我梦见我小时候的事情,还看见了妈妈。”我说。 

  “别再提那件事了。”友人明显颤了一下,莲雾的头被削了一半。他岔开话题:“对了,关于学校,我擅作主张帮你办了休学,那种地方你也不想再去了吧?” 

  “可是……”我有点惊讶,John的神情却如罩寒霜, 

  “你被他们围殴,不想被我知道,对吧?还有很多事情,你也都瞒着我。” 

  “我不在乎那种事。” 

  “我在乎。” 

  “我不想逃避,John,你说过的,人不能一辈子逃避……” 

  “这不是逃避,这是身为人必定有的脆弱之处,因为你是人类,所以你有没办法克服的事,而我也有……我无法忍受再一次经历同样的事。”John斩钉截铁地说。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我的义务教育生涯,在这里就告一段落了。但按照友人的说法,我人生真正该学习的课程,现在才刚刚开始。 

  最后一次,是David来看我的时候。他一开始怯生生地窝在病房门口,好半晌才蹭进来我床边,看见我醒来盯着他,他还慌乱地摇手:“啊……我、我不是要趁你睡着的时候,拔掉你氧气罩的管子,或关掉你的生命维持装置。” 

  “……我还没严重到要用那些东西。” 

  我对他微微一笑,友人去替我办出院手续。他在John的位子上坐下,我们聊了一些近况,David略谈了一下Oscar的事,他对那个少年好像特别在意,我记得他曾经说过,他和那个人很像。他说,那个人矢口否认是他把我关到冷冻库里,直到他的朋友出卖他,把他供出来为止。 

  “他哭的像个泪人儿一样,你真该去看看。”David叹了口气, 

  “一直哭着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只想开个玩笑而已,只是同学间的恶作剧,并没有想要杀死你,本来想关个五分钟就放你出来,但后来冷冻库的门卡住了,怎么都打不开,他只好去找人求救。真是的,说谎也要打好草稿,这个犯罪计划,连我都想评零分。”最后他闭上眼睛: 

  “听说他家还挺有钱的,他的父母本来想捐给学校一大笔钱,让学校息事宁人,不过学校已经先去报警了,法院也介入了。可惜啊,他已经满十八岁了,那个少年……恐怕得向自己的人生说再见了。” 

  讲到救我出来的事,David忽然用奇妙地眼光看着我。据说开门发现我的时候,John整个人情绪崩溃,抱着我大叫大嚷,David一直陪在旁边安抚他,后来还叫来了医护人员,替John打了镇定剂,他才稍微平静一些。 

  “我从没看过John那个样子,”他语焉不详地说: 

  “印象中,那小鬼总是冷静的令人生气,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不过这次我改观了。如果你死在那里,他大概会一辈子待在里面不出来了吧!” 

  小猕猴爬上我的肚子,我含笑看着他,顺便向他道谢救命之恩。 

  “对了,David先生,这只猴子……是公的吗?” 

  “嗯?她是母的啊,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喔……”原来T市真的有雌性的动物啊。 

  我抚摸着他被盐酸烧过,新长出来的细毛,侧头问道:“最近过得好吗?” 

  “不太好,诈骗集团好过分喔!他们拿了一包石头,跟我说是香蕉,把我的老本都骗走了,一群坏蛋!世风日下!”他义愤填赝地挥着拳头。 

  我哈哈地笑了。或许猴子和人类,真的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差别只在,人类这种动物,会尽其所能地证明自己与其他物种不同,仅此而已。◇◇◇ 

  秋季结束的那一天,John护送我回久违的家。 

  我靠在他那台Lexus的后座上,看着友人的后脑杓想事情。John最近让我感受到莫大的压力,好像差点丢掉一样很珍贵的东西,好不容易找了回来,就过度地保护一样,John现在对我的态度就是这样。 

  我觉得我与他之间,始终拉紧的那条线,就快要以某种形式绷断了。 

  “John,我想……”我想起那天升学会谈前,我没说完的话。 

  “嗯,什么事?” 

  “我想……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想念大学,你觉得怎么样?” 

  John安静了一下,强挤出一丝轻笑。 

  “怎么会忽然这么想?你不是不喜欢学校这种环境吗?” 

  “大学有点不一样吧?我想念和动物有关的科系。啊,我会自己半工半读,不会给你增加负担的。”我说。 

  “可以是可以,不过会很辛苦,和你想像的应该不一样,就算是动物系,也不会教你动物会话。而且T市是没有综合大学的。” 

  “嗯,我知道,”我平静地说:“所以我想离开这里,John,我想要试着去别的地方,很远也没关系,我想试试看能不能过另一种生活。” 

  John沉默了很久,我觉得他似乎在挣扎什么。“……再说吧!”然后他说。 

  抵达我家门前那棵橡树时,令我意外的是,Johnny并没有在那棵橡树下等我。以前我放学回家,他都是在那里目送着我的直升机降落,再朝我扑过来,让我开门让他进屋。但是现在,狼图腾下的白花凋零了一片,却没有了灰狼的踪迹。 

  John替我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提下车,看见我站在那里不动,大概猜到我的意图,他微一挑眉,又大步走了进去。 

  “走吧!这么久都没住人,你的猪窝一定脏得要命,一起打扫一下。” 

  我依然站着不动,看着颜色微黄的狼图腾,想起当时Johnny在医院和我告别时的眼神。“你终究要做出诀择。”这是什么意思?我必须拿他和什么东西做选择吗?我站在那里想了很久,直到友人从屋内走回来,一掌拍在我肩头。 

  “John,”我拿掉他的大掌,回头看着他:“我有事想和你说。” 

  “有什么事,先收拾完你的屋子再说。”John逃避似地瞥过头。 

  “是有关狼的事情。” 

  “我不想谈这种事情。”果然,John掉头就走,开了门进屋里,又开始整理起我的行李。我追进门内,对着John的背影大叫起来: 

  “John,你不能一直活在我父母……活在Catherine教授被杀的阴影里啊!” 

  友人静了一下,缓缓直起身,但仍没有转过身来。我继续说: 

  “就像你曾经说过,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像想杀死我的那些人这么坏。人类中有像你这样的好人,也有像David这样亦正亦邪的人,也有像……我同学那样,可以为了小事情伤害人的家伙。难道狼不是如此吗?” 

  John没有说话,只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好像很累的样子,轻揉着太阳|穴。我绕到他身前,坐在茶几上看着他,放缓了语调: 

  “John,我最近常想,我为什么会有这样与众不同的能力,为什么这世界上,就我一个人类能和动物说话。你曾经说过,你在被狼杀死的妈妈怀抱里,把我救出来之后,我就对动物的语言有了反应。”我伸出手来,覆在John握成拳头的手上: 

  “我现在知道了,或许……上天会给我那样的能力,就是知道我的遭遇,他不希望我因此而痛恨狼、痛恨野兽、痛恨人以外的物种,妄自尊大地活在误解的世界里,所以他把那个大锁打开了,打开人类身上封闭的门,对万物敞开心胸,让我能够真正理解他们,就像人类理解人类那样,”我低下头, 

  “所以我能和狼沟通,John,也因此我无法痛恨他们。即使知道他的亲戚是杀死我父母的人,我也永远无法痛恨他们……你能明白吗?” 

  John依旧仰靠着沙发。过了好半晌,他才缓缓直起身来,直视着我的眼睛。 

  “……所以呢?”他说,他的表情一瞬间凄苦起来:“你现在要跟我说,Catherine的事情并不能阻止你爱上一只狼,你决定选择那只狼,和他双宿双栖,希望我这个做代理父亲祝福你们,你是不是一直想跟我说这些?” 

  “咦……?”我呆了呆,John的话令我措手不及。我根本没想到Johnny向我告白的事,现在被John一提,我的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宁可不要人类,也要和狼在一块吗?”他激动起来。 

  “我没有!Johnny的事是一回事,我……还没有决定该怎么办。但是John,我现在是想跟你说,希望你能和我一样接纳……”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John提高声音,他看着我: 

  “我并没有不接纳狼,也没有不接纳动物,我并不是因为Catherine的事情,才反对你和灰狼在一起,你懂吗?” 

  “那是为什么?”我疑惑地抬起头: 

  “John,我还没说呢,你最近真的很奇怪,像暴龙一样,动不动就喷火,明明是小事,却老是对我大吼大叫。难道你要说,因为你自己是孤独一匹狼,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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