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恋爱咨询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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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恋爱咨询中心-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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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想听得仔细些,不自觉把身体往门贴得更紧。没想到门好像没阖紧,我才一靠近门缝,门就被我推开了,我整个人冷不防跌了进去,发出好大一声巨响。门内的男人也吓了一跳,Johnny跟在我身后跑了进来: 

  “痛死了……”我揉了揉肩膀爬起来。那男人惊讶地看着我, 

  “啊、啊?是……是你?” 

  他随即又看到我身边的灰狼,露出惊吓的表情。他床上的猴子也一溜烟地钻回他肩膀上,我还来不及多解释,就看到房间的床上放着我的两百元,那男人查觉我的表情,马上慌慌张张地走到床边,把钞票拿起来塞到我手里: 

  “对、对不起,我没有要偷你的钱,是我的猴子擅自趁我和你讲话时拿的。因、因为我们平常都是这样,由我和陌生人攀谈,吸引他的注意之后,再偷他的钱……等等,请不要这样看我,我说的是真的!我是真心邀请你来我家的!” 

  我叹了口气,把两百块收回口袋里。然后抬头看着那只猴子,那应该是只山猕猴,体型还满小的。我问道:“这人类说的是真的吗?”与其听善于说谎的人类,不如直接问动物比较快,这是我的想法。 

  没想到那只猴子竟然跪了下来,泪眼汪汪地看着我。 

  “你竟然相信坏人的片面之辞!” 

  “咦?所以说真的是他偷的不是你偷的?”我惊讶地问。 

  “是啊,这个人类用我老父老母老哥老姊的性命逼迫我,说如果我不帮他偷东西的话,他就要把我的老姊和老母灌水泥沉到东京湾里,还要把我老父和老哥卖到窑子里去,逼得我不得不从!” 

  我觉得他有些地方好像说反了。“……喔。” 

  “还有还有,他还逼我签下白纸黑字的买身契,说偷满赎身的钱就让我回家,可是我帮他赚了五十多年,他还是不放我走。呜……” 

  “……猴子的寿命那有那么久。” 

  “啊,被识破了。”他摇着尾巴说。 

  “废话!你当人类是笨蛋啊!” 

  “喔……我刚刚被他强灌FM2,现在全身软绵绵的快要不行了,他接下来一定会玩约会强暴。你千万要小心,不要中了他的陷阱啊……”那只猕猴说完就倒地不起了。 

  “…………” 

  主人妄想自己是加害者,宠物就妄想自己是被害人?这该说是天作之合吗?我决定放弃和这只猴子沟通,直接问那个男人: 

  “那么,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工友了?” 

  他依旧是一脸随时都会昏倒的样子,一面擦着汗一面说:“不,不,我真的是工友,虽然只是一年约聘的短期工。” 

  他一直盯着Johnny看,好像真的很害怕的样子,却又不敢开口问我。“那、那个,你要不要坐一下?我泡咖啡给你,还是你想喝红茶?你的宠物……”我在他拿来的坐垫上坐下,笑着抱住灰狼的颈子: 

  “他真的是狼喔,不过你放心,他不会随便咬人的,我都叫他Johnny,他是我的朋友,不是宠物。啊,他的名字也是用我一个很好的朋友取的。” 

  Johnny听到我说“朋友”时,看了我一眼。但那个男人听见我的话,却端着茶的托盘愣住了: 

  “你说的是……‘John’吗?” 

  我愣了一下:“嗯,对啊,我的朋友叫John。不过说是朋友,他现在还算是我的监护人啦,不过我就快成年了。” 

  “你、你现在……是十八岁吗?” 

  “嗯,是啊。”我望着忽然逼近我的男人,感到有些害怕。他半跪在我面前,仔细地端详我,好半晌才呼出口气:“你的爸妈……是谁?” 

  “我不知道,John从来没和我说。”我老实答道。那个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没跟你说?怎么可能?难道不是我认识的那个John?”他喃喃自语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忽然瞥了一眼蜷缩在我身边的灰狼,迟疑地问道: 

  “你说那只狼……是你的朋友吗?” 

  我点点头,然后说:“其实我……从小就听得见动物说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能够和狼啊、猫狗或是兔子的直接沟通。”那男人仍旧盯着Johnny看,听了我的话,缓缓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所、所以John才不愿意跟你说……” 

  我抬起头,终于鼓起勇气。“请问……你是不是……认识我父母?” 

  他霍地转过头来,好像十分难以启齿地看着我,过了很久才说:“嗯……是、是的。我叫David,以前……很久以前,是森保所的学生,后来做了你父母的助理。” 

  “森保所?助理?”我听得一头雾水。他长长吐了口气,在我面前席地坐下,把红茶推到我面前:“请、请喝茶,里面绝对没有放氰酸钾。”我很迟疑地说了声“谢谢”,接过茶杯,他则拿了咖啡啜了一口: 

  “森保所全名是森林生态暨水源保育所,嗯,其实就是生态保育的一个分支,你父母是十分优秀的学者,我当时还年轻,好不容易才甄试进助理的位置,那时候我真的很高兴,跟着你父母那段时间,是我人生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等一下,先慢点,我从刚刚到现在完全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什么森林保育、生态保育?难道我父母是学者?” 

  那个叫David的人一脸惊讶地看着我。“John连这些也没对你说吗?” 

  “我根本不知道我父母是圆的还扁的,连他们是死了还是失踪了也不知道。我还一直以为John也不清楚我父母是怎么回事,才没办法跟我说。” 

  “原、原来是这样啊……要隐瞒就彻底隐瞒,这的确很像是John那小鬼的风格……”David又嘟嚷着我听不懂的话,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John“小鬼”,觉得很有趣,对这有坏人脸的大叔也生出好感。 

  “请问……John和我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啊?” 

  这是我一直以来,最想知道的事。 

  “John也是你爸妈的学生,你爸妈当时都是生态保育学者,你母亲还在大学的生保所任教,我们都叫他Catherine教授。”David说。我睁大眼睛,作梦也想不到我父母是这么有地位的人,而David接下来说的话更让我惊讶: 

  “不、不过说是学生,也只是他们喜欢这样互称。John从小就是孤儿,听说是未婚怀孕,生了就随手丢在小诊所里那种。是你父母抚养他长大的,那时候John才六岁,你父母去育幼院参与环保宣导,遇上了那小鬼,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喜欢那小鬼的机灵吧?总之,后来John就一直跟着你父母,直到他们死了为止。” 

  我几乎说不出话来,David从头到尾都很紧张,一句话讲得断断续续,但因为内容太过出乎我意料,我也不在乎他的结巴了。 

  “John……是孤儿?这么说来,他跟我……一样了?” 

  Johnny一直静静伏在我身边听着。我心里想着,这么说来,John之所以会抚养我,多半就是为了报恩了。这样一想,我对友人的愧疚感不由得少了许多,因为任何人处在John的地位都不会将我置之不理。但不知为什么,我竟觉得有点失落。 

  “我老爸老妈……真的去世了吗?” 

  “嗯,在你……在你一岁多的时候吧。那时候John刚满十八岁……就是你现在的年纪,你父母的死对他打击非常大,他消沉了一整年,后来进了大学才好一些,他一成年,就向法院争取你的监护权。” 

  那只猴子也坐到主人身边,学David的动作喝起咖啡,然后就握着脖子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叫着“茶里……有毒!”还不停抽慉。不过我们都不想理它了: 

  “这件事当时还闹得很大,很多人觉得那小鬼是以Catherine夫妇的养子自居,想要成为他们的继承人。但是John争取到你的监护权后,你应得的遗产一毛也没动,大学拚了命的半工半读,用自己的力量养活你,死也不让其他亲戚碰你一根汗毛。不过这些……这些我都是后来才打听到的,因为那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我心脏仍旧跳个不停,我知道John为我做了很多很多,但没想到是这样沉重的恩情。我不愿让David看出我的动摇,我继续问:“不在了?为什么?” 

  David似乎很惭愧的样子,把脸藏在咖啡杯后面。“因为我……我做了不好的事情,所以被开除了,而且还因此吃上官司。” 

  “不好的事情?” 

  “嗯,那、那时候因为工作的关系,常会接触一些保育类动物,像是金刚鹦鹉、玳瑁海龟或是白犀牛这类市场价值很高的动物,说来很不好意思,因为当时年轻,又总是……很缺钱,所以和盗猎集团做了协定,我做内应,放他们通关,盗捕保育类动物后再运出去卖,我事后再和他们分红……” 

  我心想原来如此,对我而言,这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原谅的事。David继续说: 

  “没、没想到只做了一次,就被发现了。我的助理工作理所当然被开除了,后来还因此坐了六个月的牢,接下来的书也都不用念了。” 

  “为什么,不是只有六个月而已吗?”我问。 

  “事、事情才没有那么简单,光是等到法院开始调查我这个案子,就要等上好几个月,我虽然不太懂那些事情,不过像触犯动物保育法这种小事件,拖上一、两年是正常的,一但法院那边觉得你有问题,又会先把你关起来,我真不懂为什么可以这样做。我的事情前前后后就拖了五年,后来虽然只轻判六个月,我的人生也毁了。” 

  “我老爸老妈……知道这件事吗?”我又问。 

  “他们还来不及知道就去世了。我是在看守所得知他们死亡的消息,那之纵使我出狱,因为有了那样的前科,与我专业相关的机构完全不可能雇用我,我从此便和生态保育绝缘了。就是比较正经的工作,也不会用我这样的人。” 

  David拭去额上的汗水,他看起来脸色苍白,浏海间搀杂着许多白发。我心想:这个人应该也曾像我、像John一样,走过一段相当灿烂的青年时光,可是现在却像熄尽的蜡烛般,一点光芒也没有。 

  “加上发生这种事,家人几乎都放弃我了。我、我只好不断地、不断地更换工作养活自己,但是那些工作又赚不了什么钱。在这种情况下,不知不觉地,就会又开始动歪脑筋……”他大概是看到我的脸色,整个人又畏缩起来, 

  “不、不好意思,你一定觉得,我实在是个无可救药的坏蛋吧……我也觉得自己很糟糕,但这样说你现在可能无法理解,有时候就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糟糕的人,才更无法回头,也不可能回头……这样说你懂吗,小朋友?” 

  我听不懂。但我记得我曾经听John说过,这个世界,是个不容许别人犯错的世界,即使只有一次也不行。 

  David忽然从地上站起来,这间宿舍十分简陋,到处充满奇怪的塑胶袋和绳子,角落则堆满了一个个空箱子,还有一看就很像垃圾的东西。David在一堆箱子里翻找。 

  “啊,你别担心,我不是要忽然拿出AK47来威胁你。”他忽然回头。 

  “……我很放心。”因为那东西好像还满贵的。 

  David把两叠厚厚的、看起来像书的东西堆到我面前。“我、我进看守所的时候,我女朋友也抛弃我了,还顺道把我家值钱的东西顺手牵羊,到最后只剩下这些相簿。”David翻开积满灰尘的封面,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道: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你看,这是小时候的John。”说是小时候,其实大约是十五六岁时的照片。我赶紧伸长脖子,毕竟John从没让我看过他过去的任何纪录。但我才看了几张,就沉默下来。 

  “怎、怎么了?不像吗?”David紧张地盯着我。 

  “……不,只是单纯觉得……很……惊人而已。” 

  “啊……哈哈,很、很英俊吧,他那时候就像贵族的王子一样,就连年纪比他大上十几岁的研究员都很迷恋他,听说太晚回家还会被欧巴桑夜袭,你、你看这张。” 

  他把一张照片挪给我看,我不禁屏息,那张照片的背景是一棵树,John手上抱着什么东西,背靠着大树睡着了,阳光静静地洒在他脸上。我抬起头:“他手上的……” 

  “嗯、大、大概就是你吧?因为教授他们太忙,所以你一出生,就常托给John照顾。我、我照了很多有趣的照片,你看,这一张是他刚洗澡完正在擦头发的样子,啊,这张是他看书看到睡着的样子,还、还有这张是他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样子,喔!这张很珍贵,是他只穿了衬衫在衣柜里找四角裤的样子……” 

  好像是查觉到我的视线,David从兴奋中醒觉过来,赶快向我挥了挥手: 

  “你、你不要误会,我、我绝对没有迷John迷到跟踪他回宿舍,也没有在他床边架设针孔照相机,更没有把他的照片做成专辑以一本两千块的价格卖给其他研究员。” 

  我无言地翻着成山成堆的照片,John的篇幅大概有二十几本以上。虽然有点夸张,但也忠实纪录了当时的John各种姿态。 

  Johnny也凑到我身后,和我一页一页的翻着。上课的John、吃饭的John、和人争论的John、熟睡的John,还有好几张逗着我玩的John,姑且不论眼前这位大叔是不是跟踪狂,这里纪录了许许多多我所不知道的友人。我看着看着,不自觉地轻轻笑了起来。 

  “对、对了,我还有当年John穿过的内裤,现在好像还留着,没洗过的,啊,还有丁字的喔!你想看吗?”David很High地说。 

  “……不用了,那个你留着自己用就行了。”难怪他的女朋友会跑掉。 

  我翻到相簿的最后一页。那是John大约十八岁时的照片吧!和我差不多年纪,他站在一间白色的建筑物前,但我注意的不是John,而是站在他左右两侧的人,有个少妇带着黑框眼镜,按着John的肩头,笑得非常灿烂。我屏住了气息。 

  “这个人是……” 

  “是Catherine教授,也就是你母亲。左边那个是你父亲。”David好像知道我的心情,缓下语气说道。 

  如果问我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见到父母的感觉,我实在难以形容。我当下第一个反应是脸红,好像暗恋了很久的明星,忽然站到自己眼前一样。我老爸的长相很平庸,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但David口中的教授,也就是我的老妈,却甜美的令人心折,如果我再大个十岁,说不定会毫不考虑地追求这样的女子。 

  “很、很可爱吧,Catherine教授,一点都不像教授的样子。”David好像只要遇到俊男美女,就会异常兴奋,双眼放出光亮:“你别看教授这个样子,她当时已经年过三十五了。大家都说她像精灵一样,即使历经岁月也不会失去光彩。” 

  “嗯。”我呐呐地点头,觉得脸颊很烫。 

  “她和你长得很像。”David看了一眼照片,又望着我,脸上充满回忆的温柔: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这么觉得了……你们真不愧是母子。” 

  我和David一直看相簿看到天黑, Johnny一直安静地陪着我,一句话也没说,只在看到John年轻照片时说了句:‘原来人类长大了也会长毛。’ 

  临走前,David把有我爸妈合照的那本相簿送给了我,和我道别。我心情紊乱地抱着那本相簿,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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