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来自阿尔法一号星。”帕蒂说,“邦尼给我的。他从他认识的一些阿尔法人那里得到的。邦尼认识居住在宇宙中的各种生物。你知道吗?他曾在阿尔法星系住过一段时间。”她端起酒杯,转身面对他,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啜着饮料,“我希望我能访问另外的星系,你知道,那一定会让你感到自己几乎是个超人。”
查克放下酒杯,把手放在帕蒂那娇小但是结实的肩膀上,她的裙子在沙沙作响,“我可以增加你的戏份。”他说。
“好的。”帕蒂说着,斜依着他,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叹了口气,“这对我太重要了。”她赤褐色的长发拂过他的脸庞,把他的鼻子弄得痒痒的。他拿过她手中的杯子,呷了一口,然后将它放回到餐具架上。
接下来,他知道是什么。他们来到了卧室。
他想,那些饮料中一定加了禁用的GB-40丘脑兴奋剂,那个什么爵士给过我那种毒品。卧室几乎一片漆黑,但是他还能看得见在他右臂那边,帕蒂·韦弗坐在床边的模模糊糊的轮廓。她正在解衣服上某个复杂的部分,衣服终于脱下来了,帕蒂小心地把它拿到壁橱里挂起来。她返身回来,在她的Ru房上做着奇怪动作。他注视了她一会儿,然后意识到她是在按摩胸部。她刚才被衣服绑得紧紧的,现在她可以放松一下,不受约束地活动活动了。他看见她的两只Ru房,拥有完美的形态,尽管大部分是人工的。当她走动的时候,它们一点也不晃动,她的左|乳,和刚才暴露出来的右|乳一样,引人注目地坚挺。
帕蒂像喝醉了的酒鬼一样倒在床上,靠在他身边。就在此时,电话铃响了。
“——”帕蒂说,这让他吓了一跳。她溜下床,站起来,摸索着睡袍。找到之后,她光着脚走出房间,边走边系着睡袍的带子,“我很快就回来,亲爱的。”她煞有介事地说,“你就呆在这儿。”
他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感受着,吸嗅着绣榻的柔软和芬芳。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他感到很快乐,这种等待也是极大的静谧的愉悦。突然,帕蒂·韦弗站在卧室门口,穿着睡袍,她的长发松散地垂在肩膀下。他等待着,但是她并没有靠近床榻。他立刻意识到她不会那么做,她不会向里再走近一步。他立刻坐起来,他那种仰面朝天似的放松心境萎缩了,消失了。
“谁的电话?”他说。
“邦尼。”
“怎么了?”
“交易结束了。”她走了进来,但是却走向壁橱,从里面拿出一件简单的衬衫和裙子。挑出内衣之后,就走开了,很明显她是去别的地方换衣服。
“为什么结束了?”他从床上跳起来,开始慌慌张张地穿衣服。帕蒂已经不见了,公寓里的一扇房门关上了。她没有回答,显而易见她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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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穿好衣服,坐在床边系鞋带时,帕蒂又出现了。她也是衣冠周整,她站在那儿梳头,脸上毫无表情。她看着他摸索他的鞋带,一言不发。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足有一光年那么遥远,卧室里充满了她保持中立的冷淡。
“告诉我,”他又问道,“为什么交易结束了?告诉我邦尼到底说了些什么?”
“哦,他说他不打算用你的剧本了。如果我给你打电话或者你打电话给我——”现在,自从她接了那个电话以后,她第一次正眼看他,好像那是她最后一次看他,“我没说你在这儿。但是他说如果我和你通话的话,让我告诉你,他仔细考虑了你的构思,觉得你的构思还不够好。”
“我的构思?”
“全部剧本。他拿到了你寄给他的那几页,觉得它们很糟。”
查克觉得他的耳朵立刻又热又僵,痛楚散布到他脸上,像霜冻一样让他的嘴唇和鼻子全麻木了。
“所以,”帕蒂说:“他现在让达克和琼斯,他的正式雇佣作家,写一些完全不同的东西。”
过了很长时间查克声音沙哑地说:“他有没有让我和他联系?”
“他没有说。”她梳完了头,离开了卧室,再次消失了。他站起来,跟着她,发现她在起居室里的可视电话旁拨号。
“你打给谁?”他质问道。
帕蒂冷淡地说:“我的熟人,带我出去吃饭。”
查克用因为懊恼变得嘶哑的声音说:“让我带你出去吃饭吧,我很愿意。”
那个姑娘甚至懒得理他,她继续拨着号码。
他走到前哥伦比亚风格的沙发旁,开始整理他的剧本,把它们装回信封里。与此同时帕蒂已经搞定了约会,他听到从他背后传来她那低低的含糊不清的声音。
“后会有期。”查克说着,穿上外套,大步走出公寓门。
她的视线没有离开电话显示屏,她全神贯注地打着电话。
在痛苦和愤怒中,他使劲在身后关上门,急匆匆地穿过铺着地毯的大厅,走向电梯。他两次摔倒在地,他想,上帝啊,那饮料还在折磨我。也许整件事都是幻觉,由GB-40和那些——管她把它们叫什么东西导致的幻觉,木卫三WUZZFUR或别的什么玩意儿。他的脑子像死了一样,冰冷干瘪毫无生气,他的精神完全冻僵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就是离开这座大楼,离开圣莫尼卡,回到北加利福尼亚,回到他自己的公寓里去。
难道伦敦是对的吗?他无从知道,也许就像那女孩刚才说的:他寄给邦尼的那几页确实很糟,仅此而已。但是另一方面——
我必须和邦尼联系,他意识到——就在现在。实际上,我应该在公寓就给他打电话。
在公寓大楼的地面层,他找到一个付费可视电话亭。在电话亭里,他开始拨亨特曼公司的电话号码。突然,他把听筒挂回钩子上。我想知道事实吗?他问自己。我能承受事实真相吗?
他离开电话亭,站了一会儿,然后穿过大楼的主门,来到刚刚进入傍晚的大街上。至少我要等到我恢复了理智,他想,直到她给我喝的那种掺有来自外星系的麻醉剂的饮料的药性散尽。
他将手插在口袋里,开始沿着街边水沟毫无目的地漫步。每一分钟,都会感到越来越恐惧和绝望,他身边的一切都破灭了。面对崩溃,他束手无策,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而无能为力。一种根本无法理解的强大的力量将他一把抓起,紧紧地控制着他。
一个女声录音在他耳边反复响起:“25分斯金,请投硬币,不收钞票。”
他茫然地环顾着四周,发现他又回到了电话亭。然而他要打给谁呢?邦尼·亨特曼吗?他在口袋里摸索着,搜出一枚25分斯金,塞进付费电话的投币口里,图像立刻清晰了。
他拨的不是邦尼·亨特曼的电话,在屏幕上面对着他的是琼·特赖埃斯特的缩小了的图像。
“发生了什么事?”琼说,看起来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你看起来气色很不好,查克。你病了吗?你从哪儿打的电话?”
“我在圣莫尼卡。”至少他假定自己仍在圣莫尼卡,他已经记不清他已经乘车北上回到了海湾区①。好像那是不久以前的事……或者事情是否真的发生了?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现在已经8点多了,“我不敢相信。”他说:“但是今天上午我被当作危险分子被中情局停了职,而且现在——”
【① 海湾区:旧金山高级住宅区。】
“天哪!”琼说道,仔细地听着。
他咬牙切齿地说:“很明显我已经被亨特曼解雇了,但是我还不能确定。因为坦率地说,我不敢和他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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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沉默之后,琼平静地说:“你一定得给他打电话,查克,或者我替你打。我会告诉他我是你的秘书或者其他什么人——我能处理这件事,别担心。给我你那个电话亭的号码。别沮丧,我现在已经很了解你了,我知道你又要想着自杀了。你在圣莫尼卡那么干,我就不能帮你了,我不能及时赶到你那儿。”
“谢谢。”他说,“听到别人的关怀真好。”
“最近你的生活已经分崩离析了。”琼以她那种智慧而理智的方式说,“你的婚姻破裂了,现在——”
“给他打电话。”查克打断她,“这儿是他的号码。”他对着屏幕举起一片纸,琼把它抄了下来。
挂上电话后,他站在电话亭里吸着烟,陷入沉思。现在他的大脑开始清醒了,他不知道自己在6点在8点之间都干了些什么。他感到双腿僵硬,困乏而且很痛,也许他一直在走,在圣莫尼卡的大街上毫无目的,毫无计戈地徊。
他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他带着的那瓶GB-40胶囊,没有水,他费力地吞了下去。他想这玩意儿可以解除腿部的疲劳。但是除非他的脑子得到很好的休息,否则他目前的处境就会变成一场灾难。
他想,黏液人也许可以帮助我。
在马林县信息中心他查到了朗宁·克莱姆爵士的电话号码,他立刻拿起电话,投进硬币。电话铃声响起,屏幕上还是一片空白,他等待着。
“你好。”一行文字以影像的方式而不是声音显示在屏幕上,向他问候。黏液人不能说话,因此不能使用声音电路。
“我是查克·里特斯道夫。”他说。
更多的文字出现了,“你有麻烦。当然我不能离这么远的距离读你的心思,但是我听出了你声音中的些微变化。”
“你能影响亨特曼吗?”查克问他。
“我早就告诉过你——”一行狭窄的文字,在影像扫描仪上逐字扫过,“我不认识那个人。”
查克说:“很明显他炒了我的鱿鱼,我想请你说服他重新雇佣我。”上帝啊,他想,我必须有一个什么工作,“是你,”他说,“诱使我和他签了合同,对此你要负很大的责任。”
“你在中情局的工作——”
“被停职了,因为我和亨特曼有牵连。”查克粗暴地说,“亨特曼认识的外星人太多了。”
“我明白了。”文字出现了,“是你那个高度神经质的安全机构。我应该预料到的,但是我失算了。你也应该预料得到,因为你在那里工作了那么多年。”
“听着,”查克说,“我给你打电话不是想争论该怪谁,我只想要一个工作,什么工作都可以。”我必须在今晚得到它,他心想,我等不及了。
“我得想一想,”黏液人告诉他,通过滚动的字幕,“给我——”查克猛地挂断了电话。
他又把自己关在电话亭里,吸着烟等待,他不知道琼回电话的时候会说什么。也许,他想,她不会回电话的,尤其有什么坏消息的时候。简直是一团糟,我必须独自面对一个怎样的局面啊——
电话铃响了。
他摘下听筒说:“是琼吗?”
她小小的图像在屏幕上出现了,“我打了你给我的那个号码,查克,他的一个手下接的电话,一个叫费尔德的人。整个事情都被搅乱了,费尔德能对我说的所有的东西就是去看今天的晚报。”
“好的。”查克说,他觉得比先前更冷了,“谢谢。我会看这儿的洛杉矶晚报,我们回头见。”他结束了通话,匆匆走出电话亭,来到人行道上,开始寻找四处走动的报贩。
没过多一会儿,他就拿到了一份晚报。他站在商店橱窗的灯光下读着,那条消息理所当然地在头版,亨特曼是一个最火的电视丑角。
中情局逮捕邦尼·亨特曼,指控他是外星系特工。邦尼在连续的激光枪战中逃脱。
他读了两次才开始相信。
事情是这样的:中情局通过它的情报搜集网络,当天就发现了亨特曼的公司准备抛弃查克·里特斯道夫。中情局认为这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假设,亨特曼对查克感兴趣仅仅是因为在阿三星卫二号上进行的“50分钟行动”。因此,他们的推论是,正如他们长期以来怀疑的那样,亨特曼是阿尔法人的特工。于是中情局立刻行动,因为如果他们拖延的话,亨特曼在中情局的线人就会给他通风报信,让他逃走。事情很简单,但也很可怕。当他拿着报纸凑近亮光时,他的手在颤抖。
尽管中情局行动神速,亨特曼还是逃跑了。也许亨特曼自己的系统十分有效,给他发出了警报。报道说,他一直在等中情局的飞行行动小组,该小组试图在位于纽约的电视网的摄影棚里包围他。
那么邦尼·亨特曼现在在哪里?也许正在前往阿尔法星系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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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查克·里特斯道夫在哪儿呢?他走投无路,在他前面只是一片沼泽一般的虚无,那里没有人,没有工作,没有生存下去的理由。亨特曼可以给电视新秀帕蒂·韦弗打电话,告诉她剧本完了,但是他不想费劲去——亨特曼的电话是晚上打来的,是在失败的逮捕行动之后,因此帕蒂·韦弗知道亨特曼的下落,或者至少可能知道,可以从她那里继续追下去。他立刻乘出租车回到帕蒂·韦弗那座华丽的公寓大楼。他付了车费,奔向大楼入口,按响她公寓的门铃。
“谁?”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冷淡疏远,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查克说:“我是查克·里特斯道夫,我把一部分稿子落在你的公寓里了。”
“我没见到什么稿子。”听起来她不相信。
“如果你让我进去,我可以找到它们,就几分钟的时间。”
“好的。”高大的铁门咔嗒一声打开了,帕蒂在楼上放开了铁门。
他乘电梯上升。公寓的门开着,他径直走进去。
帕蒂在客厅里冷冰冰地招呼他。她站在那里,双臂抱在胸前,漠然地注视着窗外洛杉矶的夜景,“在这没有你那该死剧本的稿子。”她告诉他,“我不知道什么——”
“邦尼打来的那个电话。”查克说,“他从哪里打来的电话?”
她看着他,一只眉毛抬了抬,“我记不得了。”
“你看了今晚的报纸了吗?”
停了好长一会儿,她耸耸肩说到:“也许吧。”
“邦尼的电话是在中情局的抓捕行动开始后打给你的,你知道,我也知道。”
“那又怎样呢?”她甚至懒得看他一眼,在他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冰冷地漠视过。然而,他觉得在她生硬的态度下面隐藏着恐惧。毕竟她很年轻,还不到20岁,他决定利用这一点冒一次险。
“韦弗小姐,我是中情局特工。”他还有中情局证件。他从外衣口袋里掏出证件,向她亮了亮,“你被捕了。”
她吃了一惊,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她感到一阵晕眩,压制住自己惊慌的叫声。他能看到她的呼吸急促地变化着,厚厚的红色套衫急速的上下起伏,“你真的是中情局特工吗?”她低声问道,声音好像窒息了一般,“我以为你是一个电视剧作家,邦尼是那么说的。”
“我们打入了亨特曼机构,我假装成一个电视剧作家。走!”他抓住帕蒂西娅·韦弗的胳膊。
“我们要去哪儿?”她挣开他的手,充满了恐惧。
“去洛杉矶中情局办公室,你将在那里受到指控。”
“为什么要指控我?”
“你知道亨特曼在哪儿。”他说道。
片刻的寂静。
“我不知道。”她垂头丧气地说,“我确实不知道。他给我打电话时,我不知道他已经被捕或者别的什么情况。他根本没有提这件事。我只是在你走后出去吃饭时,才看到报纸的头条报道。”她忧郁地走向卧室,“我要拿上外衣和钱包,而且我还想涂一点口红。但是我说的都是实情,我很诚实。”
他跟着她。在卧室里她从壁橱的挂钩上取下外衣,然后打开梳妆台的一个抽屉,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