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简单,”柳大爷也开始轻轻喘着气,脖子也转了回去,“一点麝香即一了百了。”
沈博竞却是不动了,眼神停留在柳大爷的背面,“柳老板真聪明。”
“谢谢将军夸奖。”柳大爷指指头顶的梅花,“沈将军,第四朵了。”
沈博竞这次却没有抬手,手掌在柳大爷的背上继续滑动,看着那渐渐潮红的肌肤,呼吸也是重了几分,翻身压在柳大爷身上,在他耳边说,“最后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告诉我皇长子是谁?”
“沈将军,无愁说过,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这算是答对还是答错?”
沈博竞嗤笑,“既然你不答,那我们就做吧。”说罢,挺身刺入。
和体壁摩擦的,不仅是沈博竞的肌肤,还有那几朵被揉碎的梅花。身体的抽动间,梅花被更加剧烈地摩挲,沁出的香气结合了身体的味道,少了那份淡雅,多了一份柔媚和妖艳。
沈博竞亦是情动,喘着气,说着,“你在江南的时候,说过你信任我?”
柳大爷只能唇边溢出一句“嗯”。
“为什么?”
“沈将军……无愁连命都牵在你身上了,能不相信你吗?”
沈博竞却是轻叹一声,心里空空落落,便加快了动作,没有再做声。粉红色的汁液亦是顺着柳大爷的大腿滑落。
柳大爷昏睡过去前脑中去闪过一个念头,这场欢,终究是没有爱,虽然少了一份疼痛,溢满心间的却只有欲望。
依然未见烟花。
自古官场污浊。无论何种盛世,朝中总不会没有拉帮结派之言,君臣一心那不过是史官粉饰太平之词。所以一个真正的明君,会的不是打压帮派,而是制衡,只要朝中有两到三股势力相互约束,这杠杆的主导权还是在皇帝手中。
陆国亦是如此,几年来丞相和何颖各持两股势力,明争暗斗,互相顾忌,却正中文帝下怀,谁也不敢肆无忌惮,真想要消灭的时候,也来得容易。所以二者有些小的冲突,文帝的处理也显得多少有些轻描淡写。这样方得陆国的一个政通人和。
可是当下文帝却是要打破这种平衡,先是放言要立何颖之女为后,又命其整顿政务,维持了这么久的天平明显得偏向了何颖一方。
史书载:光信十一年,副丞相何颖奉旨彻查陆国贪污腐败之事,查处大小官员上百。丞相曾上书为部分受牵连官员平凡。文帝御批:此事全权授予何卿家,其余一干人等不得插手。
一月中旬。
从江南查完案回来,何颖尚未入府休息,便急忙进了宫。要觐见的却不是文帝而是如妃。
最近何颖可是意气风发,有了文帝的撑腰有些以往不敢办的事,如今办着也比以往顺畅了。心情愉悦,走路也自是轻快了不少,下了轿两三步便进了如妃的寝宫。
“呀,我们家若如要当娘了,人也漂亮了!”虽然早早把女儿送进了宫,何颖毕竟是最疼爱这个女儿的,撤退了奴才说话也不忌惮了。
“爹,你又笑话我了。” 如妃的肚子眼见着一天天大起来,宫里人人都拼了命伺候着,宫女太监跟前跟后,补品更是少不了。这般下来,人也渐渐圆润了,却比以往多了一份贵气。
何颖轻轻拍了拍如妃的肩膀,“我的好闺女,你可一定给爹争气啊,只要你生出了个太子,你就是皇后了啊!”
“爹,这皇后若如不是不想当,只是这事可由不得我。”如妃说这话的时候却是一直笑眯眯的,“而且,能怀上皇上的孩儿已是上天对我的恩赐。若如只求他平平安安就好,别的若如不敢也不能强求。”
看着如妃这般温柔似水,何颖却是拍案而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若如,你知不知道,你肚子里面的孩子身上牵的可是我们父女的前途命运啊!能不能一举击垮丞相就在此一役了!”说着说着,倒变成了苦口婆心的语气。
如妃虽然少问世事,官宦人家长大的女子却还是懂得个中道理。其实她又何尝不知?更何况别说官场之事,即使在这宫中,只要生下个男儿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坐正后位,谁不想呢?她是爱文帝的,当情与权交杂的时候,她能做的,就只要不断告诫自己:自己是爱那个人的,所求的不过是留下他的一点骨肉。可是现在被何颖这么一说穿,却是伤了心,嘴上也不留情面。
“爹爹该不会天真到以为皇上会无条件地扶植我们何家吧?”
何颖却只是一笑,“爹爹当真是没这么天真。皇上扶植我,不过是想对付沈博竞罢了。利用过了,会不会把我们一脚踹开也是不一定。”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诡异地笑道,“可是,若把握好了,这次于我们却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就譬如这次的清剿,皇上是想我把沈博竞的人清出来,而我顺道铲除了丞相的几个心腹,皇上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次如妃就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了,“沈博竞?沈将军不是驻守扬州不问朝政的吗?皇上又怎么会……”
“若如啊,你的夫君是很聪明的。沈博竞这次回来,只做了赈灾这么一件事,看似理所当然,可偏偏却闹出了这么多桩贪污之事,居心如何,就是爹也看出来了,你以为皇上看不出来?这个沈博竞怕是比丞相更狼子野心罢了。”
“那为何光找我们何家,不找丞相?”如妃心里的怨依然没消。
“这次之事,丞相一直没有出声,看似无为却已经帮了沈博竞最大的忙,怕是已和沈博竞结了盟,当下,也只有我们何家可以助皇上一臂之力了。”
何颖得意的端起一杯参茶,满满品着,“一直以来,看似我们何家势力稍显暗淡,最后到底如何,还得看最后方得分晓啊。”
“所以我的好女儿,你的肚子一定要争气啊!”
*
何颖尚在宫中逗留之际,柳大爷已经和沈博竞下了五盘棋了。
做小倌的,要么就不会下棋,要么棋艺一定要比常人好。把恩客打了个落花流水这事当然是要不得,可也不能显得太弱,要是一盘棋下了不到一刻钟就满盘皆落了,哪个官人都会看得出你在让他。所以每一步都有谨慎斟酌,有些时候要显得难得下了步好棋,有些时候要显得被困顿住了,关键的时候还要一不小心走错了一步,最后就输那么一点。
所以五盘棋下下来,柳大爷已经是绞尽脑汁筋疲力尽了。
“沈将军,无愁累了,能歇歇么?”方才自己下的这一步棋实在太妙,柳大爷真的想不到要怎么帮沈博竞脱离出来。
沈博竞低头研究着,只是微微动了动嘴唇,“继续。”
柳大爷连头也跟着痛了,一手扶着脑袋,另一手摸摸肚子,虚弱地问沈博竞:“沈将军,我饿了。”
沈博竞还在埋头,“你柳老板不是号称京城第一男妓,无比专业么?怎么这就喊停了?”
“沈将军,您要是在床上呢无愁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喊停的,可是这下棋不一般啊。”柳大爷实在受不了了,拿起桌边的一杯茶就往嘴里倒,却发现这茶水穿肠过,更饿了,“何况沈将军在棋盘上和在床上一般勇猛,无愁实在是吃不消了啊。”
柳大爷说的倒是实话,要不是沈博竞棋艺太好,他也用不着如此劳心地想每一步棋,要是遇着平常人,柳大爷的棋艺已是炉火纯青,随便跟那个官人下棋都能输得很漂亮。
“有什么不一般?你要不一直想着要如何让我就用不着这么累了。”
把戏被揭穿,可以柳大爷的专业水准当然能马上应对,“沈将军,这丞相已经第三次派人来请您过府一聚了,他老人家都急得快要跳脚了,您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下棋啊?”
“急是他的事,不关我事。”依然埋首。
柳大爷终于发现书桌上有一盘小糕点,两三步奔了过去,却还是顾着仪态,慢慢嚼着,“我说他丞相这次损失也很惨重吧。听说两三个心腹都被送进天牢,两三番申诉,皇上却依然不吭声。”
“恩。”
“所以才这么急着叫沈将军过去商量?”
“恩。”
“但是将军决定一直就这么把丞相晾在那里?”
“恩。”
“沈将军之前不是跟丞相结了盟的吗?
“恩。”
柳大爷吃完了糕点,肚子虽未填饱,也有了些精神,脑子终于好使了一点,“沈将军就不怕狗急了也会跳墙?”
沈博竞终于想通了,轻轻一落索,抬起头,脸上付出淡然的笑容,“我还巴不得他快点跳呢。”
都知道沈博竞的思维不是一般人能及的,柳大爷就是跟不上也很坦然,“可是沈将军这次不是也损失不少么?”
“谁说我损失不少了?”沈博竞也不下棋了,伸手夺过柳大爷手中仅剩的一块糕点。
“可无愁怎么觉着皇上这次是要借机清剿您的人呢嘛?”
“清剿?”沈博竞冷笑了一下,“你之前想到过申颐是我的人吗?”
柳大爷也算是被点醒了,很干脆地摇摇头。
“这天下间,除了我,谁也不知道谁才是我的人。”沈博竞悠闲地侧躺下,“试问何颖又是怎么清?”
柳大爷跟着凑上去,在沈博竞身旁躺下,“所以说,何颖这次根本就没伤将军毫发?”
“何止是没伤毫发?是赔是赚谁知道呢?”沈博竞也是累了,挥挥手命人传膳,“砍了一些人的头总得补上一个是不是?谁知道补上的人到底又是谁的人呢?”
“沈将军,那皇上这次不成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您的好皇上要是只会这般小把戏,他就当不成皇帝了。”
“沈将军,无愁不懂。”
“不懂,便静静等着,皇帝不动,我们也不动,一起看看何颖和丞相两个能搞出些什么风浪来。”
两天后,传来了何颖的死讯,何大人暴毙于府内。
你说这何大人前两天还意气风发的,怎么现在就死了呢?
柳大爷戳戳何颖冰冷的尸体,摊了摊手。
这事得从昨日说起。
话说昨日早朝,何颖于早朝上奏江南一行的成果。捧着那折子一口气念了好久,查的官也算不上很多,只是当中有几个名字听着特别刺耳,明白人都知道,那是丞相的心腹。
丞相倒没有出声,一直站得笔直,眼睛就直直地往前看,既抬首不望皇位上的皇帝,也不侧目看春风得意的何颖,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
戏玉却在下了早朝以后,何大人府上贵客临门,这客当然就是丞相大人了。
“丞相大人纾尊莅临府上,不知所为何事?”在丞相面前,何颖也渐渐少了一份小心翼翼,说话语气倒还客气,声音却高了八度。
“何大人,老夫来只是个何大人一个忠告。”
“忠告?”何颖冷笑,“还请丞相大人指点。”
丞相依然是镇定的神色,眉头去微微皱了一下,“何大人,老夫只想忠告您,万事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方好。”
“后路?我怎么听不懂了?丞相大人,现在该担忧自己后路的应该是您吧?”何颖却是不饶人,“比方说,提早卸甲归田?那至少能免个晚年不得安身吧。”
“何大人!老夫还是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丞相也是被激怒了,竭力制止着怒气,手却还是没止住不重不轻地拍了拍桌子,“何大人能不能过到晚年还是未知之数呢。”
“丞相大人说的是什么话。”想比丞相,何颖却显得很淡定,脸上也露出些得意的笑容,“你我相争多年,人却一直道我何颖不如您,可如今怕是能父凭女贵了吧,何某还等着抱外孙的一天呢。”
丞相反倒是冷静下来了,嘴角微微上扬,“何大人,老夫得提醒你,世事变幻莫测,谁知道如妃娘娘诞下孩儿的那天,龙椅上坐着的人是谁呢?”
“丞相大人!你可知道你刚刚说的话就已够诛九族了!”何颖瞪大了眼,惊的不是丞相的越礼,而是他的从容。能说出这番话,证明他丞相至少已有九分把握。
“何大人,老夫还是那句话,还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小心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说罢,便自顾离去。
丞相没想到的是,这何大人却是真没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他更没想到的是,何府上下近百人,都看到何颖死期在和丞相发生过争执,却独独只听到丞相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由于此案关系朝廷重臣,牵涉重大,文帝决定派定安将军彻查。沈博竞立马前往何府,柳大爷也很自然地被提着跟了过来。
何大人倒死得很简单,喉上一抹,喷出的血溅了满地,是不大好看罢了。
要查案的是沈博竞,柳大爷不过是被抓来陪衬的,便也落得清闲,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休息。一坐下就觉着大腿上黏黏的,不大舒服,低头一看,椅子上沾满了何颖的血,此时却是干了,柳大爷没留意便一屁股坐了上去,虽说不至于沾上身,可终究不吉利不是?于是柳大爷就愤怒了。
“我说沈将军,您真的一刻也离不了我吗?怎么看死人都把我给拉过来了?”
沈博竞蹲在尸体旁,仔细看着何颖的伤口,完全没搭理他。
柳大爷却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接客了,有点上火,仍在嚷嚷个不停,“你说这何大人干嘛得这么嚣张呢?要是他能收敛收敛或许丞相就不会气到抹他脖子了。”
“谁说人就一定是丞相杀的?沈博竞翻动着何颖的颈项,这伤口并不长,却正中要害,杀他的人一定是个高手。
“他们都这样说啊。满大街的人都道何大人得罪了丞相了,丞相恼羞成怒,便直接杀了他以绝后患。”柳大爷也蹲到沈博竞身边,两眼发光地看着他。
“你以后有什么就直接说好了,用不着装傻。”沈博竞抿着嘴,开始看地上的血迹。
虽然把戏被拆穿,可以柳大爷的功力依然能镇定自若,“沈将军,你真的相信人是丞相杀的么?”
“你信么?”沈博竞依旧不看柳大爷一眼,反问道。
“不信。”柳大爷坦白地摇头,丞相是我这么多年的大客户,我有多深不可测我会不知?何况,这么蠢的事连我柳无愁都做不出来丞相哪会这么做?我觉得这要么是误会,要么就是诬陷。”
柳大爷还在喋喋不休之际,沈博竞在地上发现一块玉牌,刚好被何颖的大腿压着,露出小半边角,沈博竞慢慢抽出。牌子不大,是翡翠制成的,却不知为何裂了一半,现在只能模糊辨别出中间的那个“陈”字。
柳大爷嘴巴停下了,却是叹了口气。
“你知道这牌子?”
柳大爷拿过牌子,在手中仔细看了看,道,“沈将军,丞相姓什么?”
沈博竞的嘴唇抿得更紧,“陈。”
“嗯。这个是丞相府进出的牌子。丞相一向戒心重,不知为何总怕着别人行刺他似的,特地命人做了些个牌子,府里面除了丞相和夫人外,每人持一个,身份不同质地不同,凭着牌子进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翡翠,是侍卫的牌子。”
说罢,柳大爷把手伸进狐裘里,左掏右掏,忙乎了好一阵子,方才掏出一块牌子。这牌子跟刚刚那块差不多,却是紫玉做的,做工精细些,也华贵些,“诺,就像这块。”
沈博竞却是不解,“怎么你也有一块?”
柳大爷灿烂一笑,□地看着沈博竞,手也搭了上去,“沈将军没听说过万菊园有上门服务?一次加五十两,挺实惠的,关键是方便,将军过了这个月下次不妨试一下?”
沈博竞很用力地白了他一眼。
这下轮到沈博竞叹气了。
“想不到丞相英名一生就栽在这上面啦!啊,往后万菊园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