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长剑的利刃已经刺进了她的胸膛,离心脏只差分毫。
苏落张着嘴,泪光莹然地看着他,唇角鲜血直涌。
要不是有人及时点住了他的穴道,也许那把剑早已洞穿了苏落的心脏。
墨玹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时已经晚了,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绿影,很快便看见周若娟出现在视野里,她几乎看也不看他,直接去处理苏落的伤口。
他急火攻心,怒斥:“周姑娘!你干什么?这贱人害我孩儿性命!她罪该万死!”
周若娟手一顿,回头瞪他。
虽然什么也没说,墨玹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冷笑道:“周姑娘医者仁心,但也该知是非善恶吧?救这种人,你就不怕脏了自己的手?”
周若娟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走到他的面前,甩手便是一巴掌。
墨玹一下子被打懵了,头偏在一侧,半天没回过神来。
周若娟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又转身继续处理伤口,整个过程再也没人说话。
苏落没想到这个绿医仙会出手救自己,虽然对她有所感激,但见她连当今太子都敢打,愈发觉得这二人关系不简单。
伤口处理好之后,周若娟直接扶她进了大殿,竟然把墨玹晾在那儿,不管了。
“周姑娘!你快解开我的穴道!我要回殷都!我要见雅儿!我的孩儿没了……我……”墨玹说着,声音渐渐哽咽下来,喃喃道,“我的孩儿……我的孩儿……我不能让雅儿独自承受……不能……”
过了好久,周若娟才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严肃地做了个手语。
意思是:你不能回去。
相处的久了,墨玹也能看懂一些简单的手语,当即便怒了:“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左右本宫?”
周若娟怨怼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墨玹动弹不得,只能服软:“周……周姑娘,你还是解开我的穴道吧,求你……”
周若娟立在原地,不走,也不理会。
墨玹从未觉得这么被动,又急又气:“你们江湖中人都是这么蛮不讲理吗?我只是想去看我的妻子而已!为什么不能?若我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谈何保家卫国?”
周若娟还是不动。
“算我求你了!雅儿至今昏迷不醒,我必须回去一趟!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
墨玹闭上眼,已经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玹突然感觉自己能动了,睁开眼时,周若娟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转身就想冲出行宫,突然想到苏落还在大殿之内,又怒气冲冲折返回去。
苏落正倚在软榻上,她的伤不致命,但也不轻,此刻双眼微阖着,虚弱地喘着气。
见他进来,忙不迭从床上滚了下来,跪趴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殿下……您冤枉臣妾了!臣妾与苏灵儿向来不合,臣妾怎会去指使她呢?”
墨玹余怒未消,但还是冷静了下来,漠然道:“本宫自会查明真相。但在此之前,你的嫌疑最大!本宫会派人将你押往沧州大牢,你给我乖乖待着!若真是你所为,本宫会让你死无全尸!”
闻言,苏落惨然一笑:“若非臣妾所为呢?殿下又当如何?”
墨玹不语,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苏落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口吻坚定:“若非臣妾所为,请殿下答应臣妾一个要求。”
“本宫凭什么答应你?”
“就凭你差点杀了我!”
墨玹冷笑:“你算什么东西?本宫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
苏落也笑了,笑得凄凉:“只是一个简单的要求而已,殿下一定要这么绝情吗?难道就因为臣妾是妓女所生,就不配爱您吗?”
提到爱这个字,墨玹脸色变得深沉,声音轻描淡写:“你这是鬼迷了心窍,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苏落茫然地皱起眉:“什么意思?”
墨玹看了她一眼,目光处理到她胸前的伤口,虽已包扎,但经过方才的折腾,又洇出血来,不禁叹了口气,却答非所问:“若非你所为,本宫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但必须是本宫力所能及的!”
苏落心一动,之前对他的怨气顿时消了,破涕为笑,直接就把要求说了出来。
“臣妾并无他求,只希望殿下……”她一时紧张,颤抖着手抚摸自己的腹部,“能再赐臣妾一个孩儿。”
墨玹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什么?你……”
苏落又跪了下来,满怀期待地仰望着他:“求殿下赐臣妾一个孩儿!臣妾会用余生侍奉殿下!为殿下养儿育女!”
墨玹摇头,后退了一步,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走。
这个要求他做不到,这辈子都做不到。
如果从一开始他没有遇见秋素雅,也许一切皆有可能。
然而他遇见了,从孩提到少年,再到成年,秋素雅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她就是他的生命。
此刻归心似箭,他只能把重任交付给两个得力的将军,骑上九骊骏马,飞驰狂奔。
即便快马加鞭,墨玹也在路上耽搁了足足五日。
一路披星戴月,赶到东宫时已至半夜,他来不及换身衣衫,直奔朝阳寝殿,吓得靳严在后头疯狂追赶。
五日了,秋素雅还是没醒,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没辙,最后扬言,只有让真正的下蛊之人伏法,太子妃才能醒。
这事不用他们说,墨玹也决定查个水落石出。
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她冰凉的手,他发现这丫头瘦了好大一圈,脸色也白的渗人,要不是还有微弱的脉搏,他差点以为她已经死了。
“雅儿,是我,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
他眉眼含笑,温柔低语。纵然疲惫不堪,他依然不觉得困倦。
“傻丫头,孩子没了便没了,你不能因为接受不了就一直昏睡不醒。你还有我,还有未来的朝朝暮暮,你得好起来,陪我白头偕老,共赏这万里河山……”
说到这儿,他苦笑:“至于这万里河山,想来也不是你想要的。”
说着,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在乎。自从有了你,我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若真让我选,哪怕受尽天下人耻骂,我也宁弃江山保全你!我墨玹说到做到!”
也许是这句话刺激到了秋素雅的某根神经,她的手突然动了一下,竟幽幽转醒过来。
墨玹惊喜异常,顿时激动地握住她的手:“雅儿,你醒了?”
秋素雅茫然地看着他,感觉像在做梦。
他不是在前线指挥作战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秋素雅挣扎着想坐起来,躺了这么多天,小腹还有微微的刺痛感,她全身陡然生起一阵恶寒。
“孩子……”
一听到这两个字,墨玹不笑了,隐忍着心头的猝痛,喃喃道:“孩子……没……没事……”
秋素雅捂着腹部,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她颤抖着嘴唇,想放声大哭却哭不出来。
墨玹这才发现自己随口编造的谎言有多么可笑。
一个母亲,孩子有没有事,自己会感觉不出来吗?
“雅儿,你别难过,孩子没了我们还可以再生,来日方长,啊!”
谁知秋素雅冷漠地看着他,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被她这么一问,墨玹一时语无伦次:“我……我放心不下你……我……”
“所以抛下千军万马回来只为见我?”
墨玹眼见她激动地坐了起来,连忙伸手去扶,不料却被一把推开。
气氛一下子凝结。
秋素雅含泪盯着他,直盯得他抬不起头来。
“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啊!我的好夫君!”
她语带讽刺,泪光潸然。
墨玹不说话,秋素雅反倒被气得愈发清醒。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滚回去!两军交战,你作为统帅说走就走,军心岂不涣散?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分别了几个月,墨玹发现秋素雅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处处依赖他的傻丫头,即便在这么脆弱的时候,也大义凛然地赶他走。
“雅儿,我不能走,谋害你的真凶还没有抓到,你时刻都有危险!”
“我的孩子已经没了!就算你杀了凶手暂时保住我的命,那以后呢?若因你这冲动行径让敌军有了可趁之机,到时国破家亡你还有什么能力保我?”
“不……不会的……”
秋素雅瘫靠在一侧,闭上眼:“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雅儿……”
墨玹赖着不走。
他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来看她,可这丫头不但不领情,还言辞狠绝的赶他走。
一点儿都不知疼惜他,心都快要碎了。
第213章 帝王26()
这一夜,秋素雅睡的格外香甜,墨玹的怀抱就像暖炉包裹着她,直到冰凉的手脚被捂热,他依然紧紧搂着她,恨不得将她整个身子都揉进心里去。
翌日,天光大亮。
墨玹是被窗外某人的嬉笑吵醒的,锐利的目光扫过去时,就见一道身影缩下了窗台,随即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
薄唇勾起邪魅的笑痕,墨玹不动声色地下了床,跟逮老鼠的猫似的,小心翼翼绕到了窗台后,一伸手,陡然拧起某人的耳朵。
“嗷……”楚炀万万没想到会有人在背后偷袭,痛得龇牙咧嘴,哇哇大叫。
“闭嘴!”墨玹压低了声音吼他,拧着他的耳朵拖到了离寝殿较远的地方,唯恐把秋素雅吵醒。
“一大清早你鬼鬼祟祟!信不信本宫治你个鼠盗狗窃之罪?”
楚炀嬉皮笑脸,朝他连连鞠躬:“太子哥威武!小的我只是路过,啥也没看见,真的,啥也没看见!”
墨玹走到他身后,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即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半点情面也不留,口气阴狠:“听说本宫不在这段期间,你小子三天两头往朝阳殿跑,是不是看过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楚炀捂着屁股,大叫冤屈:“没没没!我向***发誓!绝对没偷看姐姐洗澡换衣服和上厕所!”
墨玹哼了一声,又伸手在他脑门儿上拍了一掌,楚炀却没觉得疼,看着他像看到了亲爹,热泪盈眶:“我哥最喜欢踹我屁股和拍我脑门儿!哥,你就是我哥!你跟我走吧!咱回21世纪,不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墨玹一听,前半句是听懂了,后半句迷迷糊糊,皱着眉道:“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胡言乱语,举止轻浮,就算是平民百姓也不会像你这般……古怪。”
没错,只能用古怪来形容这小子。
“哥,其实我也很想跟你探讨一下这件违背现实,逆反科学,愚弄马克思主义的穿越事件,但一直都没有机会。既然哥你今天提起来了,那咱们就以此为主题展开一场学术讨论,你肿么看?”
墨玹又一掌拍在他脑门儿上,吼道:“给爷说人话!”
楚炀撇撇嘴,一句话道出精髓:“其实我是个未来人。”
“未来人?”
墨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随后看了看手腕上的麒麟珠,回想秋素雅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你先别问,我只能说这跟一个梦有关,也许是我胡思乱想,又或者,那就是你的未来。总而言之,你戴着它,这是天意。
梦?未来?天意?
楚炀见他发呆,冷不丁说了句:“哥,你相信吗?”
墨玹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真的?”楚炀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哥!你真是我哥!你跟我走吧!我们得想个办法赶紧回家啊!”
墨玹白了他一眼,满脸郁闷:“谁是你哥?本宫乃夜瞿国太子,跟你走?我疯了?”
“不是……可我师父她非走不可!哥你不知道,王后凉凉看上我师父了,要把她留下来给你做妃子呢!那怎么成呢?我师父她可是江湖中人,要她留下来给你生孩子那不是强人所难吗?何况哥已经有太子妃姐姐了不是?做人怎么能三心二意呢……”
墨玹见他说个没完,大骂:“闭嘴!说重点!”
楚炀只好憋屈道:“重点就是我现在不知道该留下来还是跟师父走,要是哥你也走的话,那我就不用纠结了。”
“废话那么多,你还是滚吧!”
“哥——”楚炀扑通跪在他脚下,抱着大腿痛哭流涕,“你可是我亲哥啊!我要是一个人回去了老妈一定会想不开的!都怪我不好,大暑假的非要吵着去西藏旅游,结果倒了个大血霉!哥……这都是我的错呀!哥……”
墨玹忍无可忍,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推出去,半刻也不敢停留,立马逃之夭夭。
回到寝殿时,发现秋素雅正坐在床上发呆,看上去有些不安。
墨玹连忙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解释,手就被她一拽,整个人都扑进了她的怀抱,温软甜香,墨玹不经意迷醉。
“你去哪儿了?”秋素雅打断他的臆想,沉着脸质问。
墨玹根本听不进去,手捏住她的下颚,二话不说直接就吻了上去,气势霸道而坚决。
秋素雅一下子从主动变为被动,心里又急又气,无奈拗不过他,只好认命地躺着,任由他吮吸芳泽。
还没来得及切入正题,外头就传来靳严不阴不阳的声音:“启禀殿下,王后娘娘请您去大殿,三百名待选侧妃正等着您去筛选呢!您可别误了时辰啊!”
什么?三百名?
墨玹差点从床上滚下去,低头看着怀里衣衫凌乱的秋素雅,他想死的心都有,气急败坏吼了一声:“本宫今日身体不适,让母后改……改天再来!”
靳严在外头苦笑:“殿下,这不太好吧!三百名呢,这浩浩荡荡也挺费事,何况这些都是王后精心挑选出来的,您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
墨玹气得脸都红了,这叫什么事?这完全是要把全国的美人都往他的东宫送啊!母后这是想累死他啊!
被压在身下的太子妃娘娘却十分大度,笑呵呵说道:“别愣着了,赶快去欣赏你的侧妃们吧,我这儿不用你伺候了,乖!”
墨玹怒目而视,恨不得一口吃了她,压低了声音说:“你少幸灾乐祸!一会儿你夫君我要是真看上几个,你就接着哭吧!”
秋素雅却噗嗤一笑,笑过之后,眼中还是不经意流露出失落,两只手搂着他的脖子,委屈道:“你要是真看上了,我可要醋淹你的东宫了!”
墨玹忍俊不禁,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又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骂:“臭丫头!”
靳严故意把耳朵贴在门口,静听着里头的打情骂俏,忍不住又催了起来:“殿下?殿下?”
墨玹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知道了!本宫随后就到!”
靳严听到准话,这才安心走了。
这厢秋素雅可不安心了,眼巴巴看着墨玹起床更衣,小嘴翘得老高,在一旁不停地叨唠着:“三百名啊!你随便扫一眼就行了,可别被美色迷惑了!选完你得早点回来,我可等着你呢,你……你听到没有啊?”
墨玹束好腰带,英姿挺拔,眉宇俊朗,一双不怒而威的眸子扫向她,王者的气魄尽显无遗。
他邪魅一笑:“听到了,爱妃!”
临近晌午,阳光明媚耀眼。
东宫大殿外一长排的莺莺燕燕,美人们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满脸的雀跃欣喜。
墨玹姗姗来迟,在众佳丽激赏而惊艳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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