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猜猜这支珠钗值多少钱,猜对了我就把它送给你。”
乞丐慢慢睁开眼睛,定定地望着她,并不开口回答。
小素雅抿了抿唇,又道:“要不我给你个提示?”说着摊开了一只小手,她的意思是五位数。
也不知道那个乞丐是不是看懂了,居然咧嘴笑了笑,慢吞吞地从怀里掏了串脏兮兮的佛珠放在她的手心里。
小素雅垂眸看看佛珠,又看了看乞丐,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要用这些破珠子跟我换价值五千贝币的珠钗?”
乞丐不笑了,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生命与生命,等值兑换。”
小素雅也认真地看着他,再看看自己的一双小手,左手珠钗,右手佛珠,煞有介事地掂量了一下,咯咯笑道:“我明白了!给!”
她把右手收了回来,把左手递了过去,阳光洒过,笑容洋溢在瓷肌般柔嫩的小脸上,恍惚间,时光又流转到了此时此刻。
“是你?”秋素雅不敢置信地望着对面的中年商人,咋舌不已。
商人微微一笑:“先容在下自我介绍,免贵姓蔺,字韦昭。”
她连忙拱手行揖,笑逐颜开:“幸会幸会!小女秋素雅!先生与六年前简直判若两人!”
说完突然觉得最后一句话有些多余,不禁憨憨一笑。
蔺韦昭并不介意,主动将两个杯子斟满酒,方才打趣:“丫头你也变了,长得是愈发明艳动人啊!”
秋素雅啧啧叹道:“你说,咱俩不过是六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今日重逢怎生感觉这般亲切呢?”
蔺韦昭笑了,指着她的右手手腕,却不答反问:“佛家之物在手,这六年,丫头可有所收获?”
秋素雅心直口快:“有啊!不过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就好比迦叶尊者拈花一笑!先生,您说呢?”
蔺韦昭看着她,睿智双眸的深处漾着一丝涟漪,他突然道:“你这个小丫头,将来定是个非凡的人物!”
秋素雅嘿嘿笑了一声,紧接着露出一脸的神秘兮兮:“先生会看相?”
蔺韦昭双手抱胸,十分诚恳地摇了摇头,严肃道:“蔺某是做珠宝生意的。”
秋素雅噗嗤一笑,端着酒杯好几次没喝得下去。
蔺韦昭却依旧严肃,几句话就把自个儿的身家底子抖了出来:“蔺某七岁拜入梵音寺净空方丈门下,当了十几年的俗家弟子,二十五岁那年,魔教屠寺,全寺上下唯独蔺某苟活于世。那佛珠是我师父贴身之物,颇具灵性,师父将其视如生命,拼死也要我带着它逃出去。”
秋素雅正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就没了,忙问:“那后来呢?”
蔺韦昭回答的干脆:“遇到你了。”
秋素雅拉下脸来:“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么给我了?不怕你师父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
第6章 两个太子妃()
蔺韦昭摇摇头:“不瞒丫头,那时的我还在躲避魔教的追杀。可我一个俗家弟子,有什么值得他们锲而不舍地追杀?呵,大约就是因为它了。”
说着,他又看向秋素雅手腕上的佛珠,神态有些古怪。
“因为它?”想不到这串佛珠还有这么大的来头,秋素雅愈发觉得价值连城,喃喃道,“生命……等值……”
突然想到什么,两只眸子亮晶晶一闪:“这么说来,先生还是江湖中人?武艺高强?”
想着自己那身花拳绣腿,心里开始打起了小九九。
谁料,蔺韦昭呷了一口酒,苦笑道:“蔺某的武功早就在那次大战后被废去了七八成,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受丫头施舍的地步。”
闻言,秋素雅刚提起来的兴奋火苗一下子就被掐灭了。
再说到月华宫这厢,墨玹行色匆匆,刚踏入宫门便觉得气氛有些异样,他这一顿,宫门口屈膝行礼的宫女便如同雕塑般,一个个动也不敢动。
轻叹了一声,他快步走了进去。
内殿中央,王后正同公主墨瑶欢谈着什么,不时地给彼此夹菜,母女二人其乐融融。
墨玹把偌大的内殿扫了一圈,除了一众随侍的宫女,再无其他不相干之人。
“儿臣拜见母后。”墨玹行跪拜礼,态度一丝不苟。
王后和颜悦色地摆了摆手,举止端庄,柔声道:“太子免礼,坐吧。”
墨玹这才起身,坐到了圆桌前,三人形成了一个三角的形状,显得有些疏离。
墨瑶公主率先开口:“王兄,你来晚了,罚酒三杯!”
墨玹斜了她一眼,脸上不动声色,看着王后时多了一丝警惕。
王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她的意思挑明了。
果然,一杯酒呛在了喉咙,墨玹忍不住激烈地咳嗽。
墨瑶只当没看见,埋头扒饭。
“母后,您……您说什么?”
王后沉着脸,不说话。
墨玹好一番消化,才弱弱地说道:“您让儿臣一下子娶两个太子妃?”
王后摇着桃扇,优雅且慢条斯理:“不是两个太子妃,是一个太子妃,一个侧妃。玹儿,你已到弱冠之年,身边连个侍奉的姬妾都没有,像什么话?既然你想娶那个秋素雅,母后也不拦着,不过她只能做个侧妃,太子妃的人选母后自有定夺。”
墨玹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墨瑶眼看着对峙的二人,忍不住多了个嘴:“王兄,是苏落姐姐。”
王后补充道:“父亲贵为大将军,母亲更是大王的亲妹妹,夜瞿国的长公主,尊贵无俦,不比那个秋素雅的身份低。”
墨玹算是彻底明白了,二话不说,起身就走,与方才那个毕恭毕敬的孝顺儿子简直南辕北辙。
墨瑶挎着脸看王后:“母后你看,我就说嘛!您应该等饭吃好了再说!”
王后气不打一处来,冷眼瞪着她:“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王兄这个臭脾气也不知道像谁!本宫这才说了几句话?这……这什么态度?”
墨瑶反倒笑了,没心没肺的样子像极了幸灾乐祸。
“你还笑!还不快去劝劝你哥哥?身为人子就不能体谅一下母后的这番苦心?母后步步为营到底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他的将来?那个秋素雅平时装得文文弱弱,骨子里尽是骄纵叛逆。太子妃?她也配?”
墨瑶连忙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母后,您就别再叨叨了!我去劝还不成?”
说罢,墨瑶急步匆匆追了出去。
第7章 这瑶公主不傻呀()
“王兄!王兄你等等我!”
墨瑶火急火燎地追上墨玹,拽着他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墨玹正在气头上,拖着她又往前冲了十几步,这才停了下来,转头愤恨瞪着她,吼道:“放手!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墨瑶刚被拖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再被这么一吼,一双水润的大眼瞬间红了,险些落下泪来,委屈道:“你又凶我!”
墨玹视若无睹,努力压住内心窜起的火苗,质问道:“说!你们筹划这事多久了?”
墨瑶更委屈了:“什么我们?是母后!我……我就是个看热闹的!”
“热闹?”墨玹眼里的怒火一下子燃到了墨瑶的脸上,“你这是在看为兄的笑话吧?”
这下好了,太子妃人家都不愿嫁,还侧妃?
墨瑶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干脆乖乖闭上了嘴,可怜巴巴望着他。
墨玹瞪了她几眼后也就不瞪了,慢慢恢复了理智,漫步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阴郁的脸上显得心事重重。墨瑶则像长在他身上一样,一路尾随着他进了东宫。
墨玹也不撵她,兀自走到案桌前坐下,一言不发地盯着桌上的竹简发呆,任凭墨瑶阴魂不散地在面前晃来晃去,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很显然,唧唧歪歪说了半天,对方连半个字都没听的进去,墨瑶有些泄气,她求助地看了一眼随侍的靳严,小声问道:“靳公公,王兄这是怎么了?”
靳严相当冷静,笑说:“没事,老毛病。”
墨瑶一惊:“病?那得治啊!药呢?有药吗?”
“有,在丞相府里呢!”
“丞相府?”墨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可思议地说,“药不是应该在太医院吗?丞相府又不是炼药的!”
靳严不笑了,只当自己嘴贱。
墨瑶公主是出了名的天真无邪,说得不好听,就是傻。
“瑶公主,要不您晚点再来吧!殿下他,一时半会儿听不懂人话。”靳严说完这话,嘴角直抽抽。
“啊?可我来一次也不容易!而且来来回回多麻烦啊?嗯,要不这样吧!今儿天也不早了,本公主就在这东宫住下了!靳公公,劳烦安排一下,就住在那个,那个什么……【风雅阁】吧!”话说到这儿,墨瑶眼底露出一丝狡黠,“据说那座精美的阁楼去年就竣工了,还没人住过呢!本公主就第一个享受一下!”
此言一出,靳严的嘴角抽得更厉害了,他低头看了一眼依旧失魂落魄的墨玹,又看看殿外艳阳高照,嘴巴像被缝住似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墨瑶却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声令下:“靳公公,别愣着了,走吧!”说着径直朝殿外走去。
靳严望着她的背影,伸手擦了把额头的白毛汗,不由自言自语:“这瑶公主不傻呀!”说罢,他脊背陡地一凉,不用回头也知道背后的目光有多渗人。
风雅阁?那可是未来太子妃的专属阁楼,由太子亲手设计,亲自督建,虽称不上华丽奢侈,但都是太子废寝忘食细心打造的心血,里面更是藏着只有太子妃才看得上的稀世珍宝,就等着大婚之日给她一个惊喜。
这缺心眼儿的瑶公主啊!
靳严一下子进退两难,不停地擦汗,原以为墨玹会风驰电掣地冲出去拦住瑶公主,没想到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
靳严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竖着耳朵听身后的响动,直到整个身子都出了殿门,突然撒腿就跑。
第8章 谁让我是个女的,女的……()
是夜,丞相府。
圆月高挂天际,转眼中秋佳节又要到了。
秋素雅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凉亭内赏月,一边品着美酒,此情此景,颇为惬意。
慧娘走过来给她披上一件大氅,语气中尽是无奈和怜惜:“你呀!没事儿就爱捧着个酒壶,跟个假小子似的!晚上天凉,早点去歇息吧!听话!”
秋素雅调皮地朝她吐了吐舌头,硬是把她也拽坐了下来,“天还早着呢!慧娘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说什么呀?还不都是你那些牢骚?”慧娘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端正的五官上已经略显沧桑,“你这孩子,真不知你在愁什么!这夜瞿国的女孩子,谁不想嫁给太子享受荣华富贵?你还挑三拣四!”
秋素雅嘿嘿笑着,本来她是想说今天中午见到蔺先生的事,被她这么一带,也就不知从何说起了。
“要我说呀!你就乖乖听太子殿下安排!女孩子,别老想着出去抛头露面,江湖有什么好的?到处都在打打杀杀!稍不留神小命都不保!何苦自找罪受?”慧娘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起来。
素雅就像一只正在受刑的羔羊,煎熬过后还是忍不住反驳:“慧娘!太子有什么好的?他现在喜欢我,不代表永远疼我爱我,总有一天他会去找别的女人,到时候我哭都来不及!”
慧娘自认比她有理:“男人自古都是三妻四妾,何况还贵为太子?就算再尊贵的女子,也免不了同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小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对!我是不明白这些野蛮的道理!我只想要一个全心全意对我好的丈夫,哪怕一穷二白,一生碌碌无为,那也比什么太子强!”素雅说完,也没什么心思喝酒了,推开杯子,低头闷闷不乐。
慧娘看她这副模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幽幽地叹了口气。
好半晌,她浑浊的目光中透出了些许哀伤,缓缓道:“小姐这话也在理,可天大地大,到哪儿找一个全心全意不沾花惹草的好郎君呢?何况你又怎知你找到的那个人就一定不会负你?世上男儿皆薄情,女人对他们而言,跟穿过的衣服没什么区别!小姐,你听慧娘一句劝,与其嫁给一个庸碌无为的平凡人,不如紧紧抓住到手的权势和富贵,那才是最真实的。”
素雅默默听着,突然觉得慧娘说得挺有道理,既然嫁给谁都是一场赌,那嫁给谁不都是个嫁?而权势地位又并非她所想要,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谁也不嫁!
想通之后,也不再郁闷了,继续倒酒。
“我知道了慧娘!谁让姑奶奶我是个女的呢!唉!女的!”秋素雅大叹一声,将酒一饮而尽,却是满心的舒畅。
慧娘被她这话逗乐了,可笑了两声后,脸色又阴郁起来,那股子哀伤再次爬上眉梢,像对着素雅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要是那孩子还活着,现在估计也和小姐一样,整日愁着该嫁哪个夫君好。”
素雅没想到这回竟然引起了慧娘的伤心往事,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第9章 被摸过的也算()
慧娘也从来不和她讲自己的往事,但府里多少有些流传,说是慧娘出生青楼,曾经给一个达官贵人生过孩子,可那人从未真心对待过她,说白了,就是把她玩弄了一番,孩子生下来更是看也没看过一眼,后来慧娘被老鸨赶了出去,孩子又染上了顽疾,再后来不知道怎么样了,只知道慧娘进丞相府时没带着孩子,估摸着,是被她扔了。
素雅只当故事在听,没想到今晚慧娘的神色多了几分意味,想来这事八九不离十。
一时口快,素雅就这么问了:“慧娘,你就没想过把那个孩子找回来?说不定她碰到了好心人,得救了呢?”
慧娘眼睛一红,泪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哽咽着,久久不能言语。
同样的夜色,东宫内的气氛也是压抑的很。
一方面,墨瑶被靳严请到了另一间客房,至于风雅阁,当时她还没来得及眺望个轮廓就被靳严一把拖走了,直到天黑下来,用完晚膳才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她先把几个容颜俊俏的侍女叫到一起,问了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问题。
“哎!你们几个,有谁被我王兄临幸过的?站出来!”
七八个侍女面面相觑,谁也不动。
墨瑶不死心,又问:“被摸过的也算!”
还是没有人动。
墨瑶不禁头痛,自言自语道:“连摸都没摸过?这不正常啊!”
这时,其中一个侍女娇羞着脸,小声说了一句:“上次奴婢不小心打碎了酒盏,清理碎片时,殿下……碰过奴婢的手……”
墨瑶思索着,觉得有门儿:“那后来呢?太子有没有干别的?”
侍女吞吞吐吐道:“没……没有……”
“啧啧……”墨瑶考虑着要不要连夜回宫劝母后打消了那个念头。
这厢,靳严端端正正跪在东宫正殿内,手里端着饭菜,泪眼婆娑。对面的案桌前,墨玹竟旁若无人地磨墨绘画,神态怡然自得。
“殿下!殿下您就吃点吧!您要是饿出个好歹来,奴才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啊!殿下……”
墨玹画好一幅,随手扔在一旁,突然想到什么,神情相当自然地吩咐道:“好了,别罗嗦了!赶紧去请苏小姐过来,本宫要与她共赏佳作!”
“苏……苏小姐?”靳严怀疑自己听错了,“哪,哪个苏小姐?”
“还能有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