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姬不禁失笑:“王爷不会连这样的谎言都信吧?您做事向来都很果断,怎么会真的以为……”
唐天政突然抬手制止她,漠然道:“不管是不是,她都不能死。”
“王爷……”
“本王还没玩够呢!她休想死!”
说罢,他毫不犹豫,一头冲了进去。
走到近前,唐天政才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秋素雅趴在角落里,浑身都是恶心的污秽,远远看去就像一堆垃圾,一阵阵恶臭四溢开来,令人作呕。
回头瞪着缓慢走过来的玥姬,他没来由得一阵怒火,三两步冲过去一拳挥在她脸上,猛烈的一击竟然把她的两颗牙都打落了,脸顿时肿得难看。
“愣着干什么?把门打开!”
玥姬捂着脸,泪光莹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这一刻,她终于忍无可忍,把积攒了数月的怨气一股脑儿释放了出来,厉声质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本王叫你开门!”
“呵……”玥姬冷笑,笑容凄厉又哀婉,“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却不如这样一个低贱的下人?你可以打我,可你不能为了这个贱人打我!”
唐天政眯了眯眼睛,愤怒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意外:“玥姬,你疯了吗?敢用这样的口气对本王说话?”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迅速滚落,玥姬悲戚地望着他,从腰间扯出一串钥匙,狠狠地摔在他的胸前,咬牙切齿道:“玥姬虽然是个杀手,但也是个有尊严的杀手!为了你,我可以抛弃尊严甘愿臣服!但前提是你心里有我!可现在呢?为了这个前朝余孽,为了她肚子里的孽种,你竟然这样对我?”
唐天政攥紧了拳头,恼怒不已,却又无言以对。
见他不说话,玥姬的神色微微缓和下来,到底是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发泄之后还是隐隐有些后悔,声音顿时柔了下来:“我在十里外的望风坡等你,一炷香的时间,要么你去处理她,要么来见我。”
说完,她又狠了狠心,加了一句:“要是一炷香之内你没来,那我们……就别再见了。”
说罢,她快速地朝阶梯奔去。
唐天政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胸口一阵阵起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捡起了地上的钥匙,转身打开了牢门。
秋素雅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脸颊惨白渗人。
看着她一身的污秽,唐天政犹豫了一会儿,走过去蹲到她身边,直接扒掉了她的衣服。
突然间一丝不挂,秋素雅惊慌不已,无奈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光了,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僵硬着身子,任由他摆布。
唐天政将她翻了个身,俊眸死死地盯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目光锐利如刀,语气冰冷:“本王问你最后一遍!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秋素雅闭着眼睛,只觉身体各处都长满了鸡皮疙瘩,抖着声音,艰难地说了三个字:“是……是你的……”
“看着我的眼睛!”唐天政厉声怒喝。
无奈,她只能缓缓睁开双眼,对上一双凌厉如隼的眸子,张着口,却久久不能言语。
唐天政突然阴冷笑了,起身咒骂了一句:“贱人!”
转身欲走时,黑色的长靴却被她牢牢抱住。
秋素雅用尽全身的力气哭喊着:“我求求你!让我把他生下来!只有生下来才能证明他是你的孩子!倘若不是你再杀我也不迟啊!我求求你!”
“哼!生下来?好啊!本王就让你生!”唐天政字字如刀,狠狠剜在她的脸上,“不过你最好生个女孩出来!要是男孩,不管他是谁的孩子,本王都会杀了他,然后再把你折磨致死!”
秋素雅连连点头:“好!一……一言为定!”
无论如何,她必须先活下来,只有活下来,她才有机会改变命运!
唐天政甩开她的手,走之前,冷冷丢下一句话:“门开着,想活命就自己走出去!”
待他走得无影无踪,秋素雅才把目光落在敞开的牢门上,低头看着自己一丝不挂,也顾不得满是粪便的衣服,随意地裹在身上,随即便挣扎着站了起来,步履维艰地朝着门口挪去。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唐天政离开地牢,便驾着马儿出了王府,一路朝望风坡的方向奔去。
一炷香的时间早就过了,玥姬却还呆呆地站在山坡上,看到渐行渐近的身影,她破涕为笑,飞快地朝他奔了过去。
唐天政刚下马便被她牢牢抱住,一时竟被箍得动弹不得。
玥姬贴着他的胸膛痛哭失声,好半晌才缓和过来,抽噎着低低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
唐天政神色淡然,不怒也不喜,语气也是不冷不热:“你不是说再也不见吗?”
玥姬低着头,喃喃道:“你……不还是来了吗?”
“我来是要告诉你,不要挑战本王的极限!你也知道,本王身边的女人多的是,不差你一个!”他声音冷漠,不带一丝情感。
玥姬乖顺地点点头:“我知道,我……我以后不敢了……”
唐天政不再多说,牵着马儿就往来时的方向走,不带一丝犹豫。
玥姬紧紧跟上,斟酌了一会儿,问道:“王爷打算……”
唐天政知道她要问什么,不等她说完,直接命令:“以后不许再去找秋素雅的麻烦!除了本王,谁也别想动她!就算她是个贱人,那也由不得他人骂!包括你!”
玥姬俯首应道:“是!”
这厢秋素雅好不容易从地牢爬上了地面,明媚的阳光刚刚刺痛到她的双眼,就见一道黑影从明晃晃的光芒中扑了过来。
“小丫头!”
“慕……慕容……”
慕容云起冲到近前,见她趴在地上满身污秽,甚至还散发着恶臭,不由得惊呆了:“你……你怎么弄成这样?”
秋素雅苦笑着,只觉鼻子一阵泛酸,低下头去。
慕容云起赶忙蹲下身扯掉她身上臭气熏天的衣服,紧接着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她牢牢裹住,随后将她一把抱起,用商量的口吻道:“去我那儿好不好?”
秋素雅有些茫然,有气无力地问:“你……你那儿?”
慕容云起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抱着她直接朝王府大门走。
第323章 寂静17()
至于生儿生女,她倒并不强求,即便母后重男轻女,她大可以继续生,生到她满意为止。
世界一下子变得通透明亮,如今她有心爱的丈夫,有未出世的孩儿,还有与她冰释前嫌的婆婆,唯一的缺憾就是前方的战事。
真希望可以速战速决,让一家人重新团聚在一起,那该多好?
可惜,老天爷总是不遂人愿。
墨玹已有三日未能合眼。
战争之惨烈,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深刻体会。
两个多月来,敌军六次进攻虽然都以失败告终,可不难看出他们是在打持久战,好拖延时间等援军到来。若不是我军粮草不足,定可以趁胜追击将其一举歼灭。
然而,唐天政此人阴险毒辣,一连两次中了埋伏依然屡败屡战,到后来,墨玹才发现那是他的诱敌之计。
以惨败诱导敌方陷入圈套,此乃下下之策,但唐天政却不惜赔上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也要险中求胜,单凭这一点,墨玹断不敢再小觑了他。
“敌方还有多少人?”
“探子回报,应该不足两万。”
“我们的粮草呢?何时能到?”
“禀殿下,还需五日。”
“五日……”
看着伤兵满营,墨玹眉头紧皱,又问了一句:“我军伤亡如何?”
孙鹏沉着脸,叹息道:“死亡人数约三万,七万重伤,其中还有一半人在昏迷中,此外因为粮草欠缺,已有二十多万染上疾症,如今军医们都省下了自己的口粮,饿着肚子在处理伤兵,再坚持个五天应该不成问题。”
“嗯。”
墨玹淡淡地应了一声,漫步走进营地,一路问候伤残的士兵。
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听着一阵阵虚弱的呻吟,心口剧痛不已。
这里的每个人,他们哪个不是劫后重生,不在牵挂着心里的那个人?
人只有上了战场,才会发现生命都是等值的。
墨玹将身上的狐裘脱了下来,盖在一个老兵的身上,那老兵也不算太老,只是被伤痛折磨的不成人形,看上去要比同龄的老上十几岁。
如今他断了半截小腿,肩骨被利刃戳穿,浑身鲜血淋漓,却还强撑着起身行礼。
墨玹见了,忙伸手阻拦,任由那昂贵的狐裘沾染上残脓污血,他毫不在意,步履维艰地行走在伤兵之间,脚步略有踉跄。
孙鹏上前扶他,言语关切:“殿下,天色已晚,您还是早点回宫歇息吧!这些天您都累坏了。”
“我没事,跟他们比起来,我好的很。”说着,他又皱眉问道,“对了,阜丰关的探子回来没有?依我猜测,北周的大批军队应该过了阜丰关了。”
“嗯!明日一早应该能收到敌方军情。”孙鹏点点头,复又愁容满面,“此番北周可谓是倾巢而出,定然也有百万之师,到时真如徐老将军所言,两股庞大的阵势一旦开战,我们未来几年恐怕都要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了,不知殿下可有退敌良策?”
墨玹苦笑,只说了一个字:“难。”
如今小半个夜瞿国都被他们占领了,短期之内又谈何退敌?
这时,放哨的士兵前来禀报:“殿下,军营外有个绿衣衫的姑娘赖着不走,好像要找什么人,您看……”
俊眸一亮,墨玹喜出望外,忙问:“她是不是不会说话,还背着药箱?”
士兵点点头:“没错,看样子像个哑巴!”
墨玹也不再多问,疾步朝前走去,远远就看见军营外站着一道倩影。
即便在这严寒之地,她依然只穿着单薄的绿衣,一如初见。
周若娟朝他颔首,全当行了一礼,态度也和初见时一模一样。淡然而笑,温柔婉约。
墨玹看到她,却像看到救星一样兴奋,自然也不在乎什么虚礼,上前便问:“周姑娘为何在此?”
不等周若娟做手语,他已然猜到,自嘲一笑:“我真笨,周姑娘是医者,自然哪里需要便在哪里!”
说罢,也不再废话,墨玹随即退后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礼贤下士:“姑娘请。”
周若娟也不客气,理所当然地走在了最前头。
绿医仙的出现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所有军医棘手的伤患到了她的手里均能药到病除,可谓神乎其神。
“殿下!这妙手神医可真是名不虚传!才几个时辰,那些重伤昏迷的士兵都醒了过来!简直乃奇人也!”
孙鹏喜逐颜开,这还是几个月来他这个粗汉第一次笑,墨玹叹为观止,也不禁被感染。
“那是自然。药王周伯策本就是炼药宗师,他的孙女又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能来,是天助我夜瞿国。”俊眸流露出邪魅之色,他语气淡然,唇角却分明勾着一抹邪笑。
据他所知,绿医仙可不只是医术精湛那么简单,她还是个易容的高手。
当晚,他便在案前画了一幅画,第二天一早亲自送到周若娟的面前。
乍一看那画中男子,周若娟居然惊惶失色。
墨玹大感意外:“莫非姑娘认得这画中之人?”
周若娟连连摇头,起身便要离开,墨玹一把按住她的手,神色严肃,语气慑人:“北周七王爷唐天政,你认得他?”
周若娟还是摇头,目光始终不敢移向那幅画,仿佛那是一张恶鬼的肖像,挣扎着想要逃离。
墨玹怎能容她一走了之?握着她的手,力道惊人。
“请姑娘如实相告,本宫也好知你是敌是友!”
周若娟见逃避无望,也不再挣扎,静静坐着,目光清冷,透着坚决。
墨玹叹了口气,知道逼一个哑巴开口是件相当可笑的事,即便她想说,那也得给她备上纸笔。
“其实我来,是想请姑娘帮个忙,不过见姑娘如此反应,我是断然不敢强求了。只希望姑娘能给我一个答案,此人究竟与姑娘有何关系?”
周若娟看着他,紧绷的脸微微舒缓下来,却仍然摇头。
耳边轰然回响起那个男人冷酷决绝的话:“风间绿萼!你不是医者父母心吗?本王今日就屠下这满城,我看你怎么救!”
随着那一声话落,美若妖孽的脸庞瞬间扭曲变形,耳边只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此起彼伏……
清晨的小插曲告一段落。
回到寝殿,墨玹并没有解释昨晚发生的事。如今这形势,母后那边一定还会有新的动作,说不定过几天东宫就会变得莺莺燕燕,热闹非凡。
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秋素雅不但不问,更连提都不提,只一心研究她自创的鞭法,看样子有点走火入魔的前兆。
到了午膳时间,她才把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一看到满桌的丰盛佳肴,早忘了禁食三日那件事,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一边自斟自饮,喝得不亦乐乎。
墨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这丫头难道瞎了吗?他这么个大活人坐在旁边居然看都不看一眼!简直岂有此理!
怜心在一旁伺候着,也不敢说话,只是壮着胆子上前给墨玹斟了一杯酒,然后默默地退到角落里。
片刻之后,墨玹终于忍不住道:“吃完饭把你这妆容整理整理,我带你进宫去见母后,你给我表现好一点。”
闻言,秋素雅夹菜的手收了回来,咬着筷子,无可奈何应了一声:“哦。”
墨玹这才端起酒杯呷了一口,表情严肃,继续道:“还有,把你那破鞭子收起来,别让我瞧见你把它带进宫里。”
“哦……”
“一会儿换一身颜色鲜艳的,母后不喜欢太素淡的衣服。妆容要精致,要有太子妃的雍容高贵。进了宫不许乱说话,看我脸色行事。晚膳的时候不得喝酒,在母后面前要笑不露齿,举止优雅……”
秋素雅听得眼冒金星,最后服帖地朝他拜了拜,万分诚恳地说了句:“知道了,爹!”
墨玹翻了她一个白眼,拿起筷子,下令:“吃饭!”
酒足饭饱后,秋素雅果然乖乖去梳妆打扮了。
平时她都是随意地挽一个髻,再插一个簪子了事,衣着也是浅蓝淡绿为主色,加上她本就清新淡雅的气质,看上去还像个未成家的小丫头,哪里谈得上雍容高贵?
这趟进宫可由不得她马虎,只能按照步骤一步步将自己脱胎换骨。
算起来这还是她嫁进东宫之后第一次出门,心里难免有些雀跃,待梳妆完毕,已经迫不及待跑了出去。
看着眼前着装华丽明**人的端庄女子,墨玹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便命人备车,即刻便出发了。
一路上,秋素雅心痒难耐,一个劲儿地朝马车外张望,像个几百年才得见天日的囚犯似的,差点没乐得欢呼起来。
墨玹一次次把她从车窗拉回身边,她又一次次地趴了过去,最后墨玹忍无可忍呵斥:“给本宫坐好!”
秋素雅憋屈地瞪了他一眼,只好乖乖坐正了身子,两手攥着拳头,咬牙切齿。
墨玹瞄了她一眼,冷哼:“一会儿进了宫,你给我安分点,要是在母后面前出了洋相,看本宫回去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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