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嫣你误会了,我并未查你,而是,当初汝彥告诉我的!”,宇文澈回答。
汝嫣眼里流露出悲戚之色,“兄长?”
“你可能不知道,我与汝彥私下里签署过契约!”,宇文澈道。
“契约,什么契约?”,汝嫣问。
“对等交换契约,他帮我揪出暗中势力的幕后主使,我便助他查出陈家十年前遭土匪夜袭的真正元凶!”
“原来,兄长一直也在查此事!”
“其实我心中一直很矛盾,汝彥一上任,便惨遭黑手,可见,此事凶险无比。再说能暗中控制力量与我作对的人,也绝非等闲之辈,所以,这两件事,桩桩凶险至极,一招不慎便万劫不复。你是女儿家,原不必承受男儿都难以承受的苦楚与艰险。所以,今日,我并不是大允的皇帝,我仅是你结义的大哥,此事,你还有考虑回旋的余地!”
“到此地步了,如何个回旋法?”,汝嫣问。
“你若现在想退出,我便宣布你因犯欺君之罪,已被处死,然后找具死囚的尸首代替。从此,你便放下仇怨,安心度日,你我仍是最知心的人!”
“我若不退出呢?”,汝嫣问。
“那这趟浑水,我们一起携手去趟。我便让你以自己的身份,而不是汝彥的身份接任巡官,这场撕杀与较量便真正地开始了!”
“你知道以我的性子,绝不会选择退出!”,汝嫣道。
“但是,我真心希望奇迹能够出现,你能选择退出。因为,这实在是太凶险了,我真不愿意你冒这个险!这几月以来,我对你已经有感情了!”,宇文澈道。
宇文澈虽未言明他所说的感情到底是何种感情,到底是男女之情呢,还是兄弟之谊,然而,汝嫣的脸已经泛红了,掩饰,汝嫣背过脸去。
“然而,奇迹并不会出现,我一定要查出害我家人的真正凶手,绝不半途而废!”,汝嫣斩钉截铁般地说道。
宇文澈叹了口气道:“汝彥的事,也怪我太大意了,没有保护好他,没想到他们行动得如此迅速!现在我再也不能掉以轻心了,我会好好地保护好你的!”
“我还有一个条件!”,汝嫣道。
“是什么?只要是可行的,我都会答应你!”,宇文澈回答。
“我要接手欧阳洪冰的谋反案!”,汝嫣道。
宇文澈有些迟疑,“此事……事关重大……!”
“怎么,信不过我?”,汝嫣问。
宇文澈摇了摇头,“并非我信不过你,而是你到底是新人,又这么年轻,而且……而且还是历朝历代第一位女巡官,我是怕群臣不会这么轻易信服!”
汝嫣笑道:“欺君这种大罪你都可以给随便免了,我相信皇上一定有办法可以办到的!”
宇文澈想了一会儿,道:“我只能尽量延缓这件案子,先想办法从孙庭广手中撤出来,你还得先在群臣面前立威!”
“如何个立威法?”,汝嫣问。
“我到时候自有安排!”,宇文澈回答。
两人聊到很晚,宇文澈才离开。
临走时,汝嫣跪了下来,朝宇文澈行了一个大礼。
“这是为何?”,宇文澈一把扶起了汝嫣。
“他日相见,你已是君,我为臣,这是应当的!”
“可是私下里,这些虚礼都是不必的!”,宇文澈道。(。)>;
第一百零四章 朝堂雄辩 一()
五日之后的早朝前夕。太监总管福如海,正躬着身子跟在宇文澈的身后走着。
“陛下今日真的要宣布那件事吗?”,福如海问道。
“怎么又问起这个了?昨日不是还告诉联此事你已暗中得到了多半朝臣的了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难道又有变数?”,宇文澈问。
“那倒不是!”,福如海回答道:“只是,昨日,淮南王爷也回京了!”
宇文澈道:“淮南王回京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咱家不知道王爷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此事本来几乎无人同意,即使是那些同意了的朝臣,说实话,咱家……咱家也是使了点手段的,此次如果王爷反对的话,恐怕不但朝中那些老顽固更难驯服,那些摇摆不定的家伙也会倒戈相向!”,福如海道。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淮南王一向不管朝堂之事的!”,宇文澈回答。
“不管那自然是最好,就怕万一他管……!”,福如海迟疑道。
甘宁殿中,主事的太监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殿中的群臣霎时鸦雀无声。
待群臣叩拜完后,宇文澈定睛一看,宇文昭今日居然也来上朝了。
例行的朝臣起奏完了之后,宇文澈清了清嗓子问道:“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殿内一阵安静。
“既然众爱卿无事启奏,那联便宣布一件事!来人!”,宇文澈唤道:“宣巡官陈汝嫣觐见!”
此时,殿内已经开始起了一些动静。
压制底下的骚动,福如海故意扯大嗓子道:“宣巡官陈汝嫣觐见!”
殿外有人依次传道:“宣巡官陈汝嫣觐见!”
汝嫣仔细地理了理官服,朝大殿走去。虽然近来几日,专门请了司仪教过朝廷命官上朝时的礼仪制度,然而,今日为第一回踏入这金銮殿,看着满殿的文武大臣,以及这种前所未见的威严气派,汝嫣仍是默默在心里捏了把汗。
“臣,陈汝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澈回道:“爱卿平身!”
此时,殿内已不再是骚动那么简单了,已经数位大臣站了出来,为首的便是左司马严阔。
“臣恳请皇上将此女子逐出殿内,并杖毙!”,严阔奏道。
汝嫣知道此事一定会遭到群臣的反对,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大胆,陈大人可是功臣名将之后,乃联亲封的三品朝廷命官,不但可进殿,今后还能与尔等一起共议朝政之事!”,宇文澈道。
严阔本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了,思想本身就十分正统,听宇文澈这么一说,差点就要了他的命,“臣请皇上三思,历朝历代,女子不得参与政事,别说是什么功臣之后,就是太后也不能参政!皇上如果要坚持留此女子在殿内,那么,我等便悉数退出!”
其他几位保守的大臣们也是赞同严阔的。
福如海一个劲地朝前几天私下联系过的大臣们使眼色,然而那些大臣此时一概充耳不闻。福如海暗暗地咒他们八辈子祖宗。
宇文澈话锋一转,转向宇文昭,问道:“淮南王是如何看待此事?”
宇文昭上前几步,回道:“禀皇上,臣向来漂泊于江湖,鲜理朝政之事,自然说得没有各位大人好,问臣,恐怕有所不妥!”
宇文澈道:“无妨,皇叔但讲无妨!”
如果宇文澈早知宇文昭的态度,那么,他一定后悔自己说过这句话。
“如果皇上坚持要问臣的话,那么,臣认为……皇上应该将此女子逐出大殿!”,宇文昭回道。
“什么?”,宇文澈大惊。
然而,宇文昭这个态度对汝嫣来说却并不感到惊奇,宇文昭的为人处事,在扬州她便已然见识过了。
“皇上,牝鸡司晨之事要是传了出去,恐怕不但百姓难以信服,连邻邦也会耻笑我朝已无人可用!”,宇文昭道。
宇文澈求助性地望向孙庭广。
孙庭广只得硬着头皮站了出来,禀道:“女子参政也未尝不可,邻国萧国胡阙氏年轻时便为萧王晟梓的女臣相,后来还与晟梓结为连理,两人一同将萧国治理得民安国富,十分地繁荣昌盛。”
然而,还未等宇文澈夸赞孙庭广,便被严阔给打断了。
“孙大人只说其一却不说其二,孙大人难道不知道在晟梓薨亡后,胡阙氏乱政了吗?好好的一个萧国最终落在胡阙氏一族的手里,弄得乌烟瘴气,不成体统!孙大人今日说这话恐怕不单只为这一桩事,怕是别有深意吧?”,严阔回道。
严阔与孙庭广,一个为左司马,一个为右司马,一个是皇帝的亲姐姐,长公主宇文漾夫家的公爹,一个是皇帝的老丈人,全都是皇亲国戚,谁也不让谁,平时一直是政见不合,一言不合便能当殿吵起来的。
而严阔的话在场的人都是听得明明的。
孙庭广所举例子中的胡阙氏刚好是萧国的皇后,最后因乱政惹来后世骂名,而孙庭广的长女也正好是当今的皇后。严阔的意思是,孙庭广举这样的例子,莫非也有与胡阙氏一族同样的想法。
“严阔,你这是什么意思?”,孙庭广气得满面通红,厉声质问道。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严阔回道。
“放肆!”,宇文澈大发雷霆,“成何体统?”
朝堂之下,顿时又鸦雀无声,连孙庭广与严阔二人也是垂了头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宇文澈才开口道:“不如众卿来表个态吧,同意朕的提议的站到左边去,不同意的站到右边去!”
孙庭广便带了几个人站到了左边去,宇文昭,严阔和几名大臣站到了右边去。然而,更多的却是迟疑不决,不敢表露立场的大臣。
那些未表露立场的大臣,在福如海眼神的威逼下也只得站到了左边去。最后的结果,显然左边的人数要比右边的多。
右边的严阔等人拉长了脸,显然是知道福如海之前动过手脚,心中十分不满,然而,福如海身后的人便是皇上,所以严阔等人是敢怒而不敢言。
然而,宇文澈对这个结果表示很满意,当场便宣布汝嫣即任巡官。(。)
第十百零五章 朝堂雄辩 二()
汝嫣谢过龙恩,再回宇文澈道:“禀皇上,臣还是觉得此事有所不妥!”
“爱卿觉得有何不妥?”
“回皇上,臣年纪太轻,资历尚浅,担此大任,恐怕会引人非议!”,汝嫣如是回道。
“谁人敢非议?”,宇文澈大声问道。
汝嫣又道:“皇上,虽不会有人明面上提出不满,但是貌恭而心不服,色荏而内厉,相信,这也不是陛下所愿,也非臣所愿,更非心存反对者所愿!”
严阔忍不了了,上前一步道:“那陈大人到底想要怎样?”
汝嫣微微一笑,问严阔道:“那严大人认为下官不配为官,不配上朝议事的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严阔回道:“那还用说吗?历朝历代,哪有女子上朝指手划脚的?牝鸡司晨简直就是天理不容,女子为官更是祸乱朝纲!”
严阔说得慷慨激愤,言辞十分尖锐,然而,汝嫣仍然是面不改色,泰然自若地回道:“首先,我来解答严大人的第一个问题,女子为官的问题。没错,历朝历代是没有这种事例,然而只要是先古未为之之事,便不能为之吗?”
“可为之吗?”,宇文昭问道。
“试问淮南王,纵观远古祖先,如果没有第一个人发现,钻木能取火,火能炙烤食物,那么,我等还是过着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的日子;如果没有仓颉第一个造出文字,那么,现如今,我们都只是一群懵懂的痴人;如果没有螺祖第一个养蚕织布成衣,恐怕王爷今日还是赤身**站在这堂上吧?”
宇文澈不仅为汝嫣的机智暗暗叫好,但又怕汝嫣的言语会让淮南王脸上挂不住,然而再一瞥淮南王,他脸上却毫无怒意,反而是严阔十分地忍不住了。
严阔道:“巧舌如簧,强行诡辩,别老是拿那些没影的古人打比方!女子就是不可为官,女子为官,置男人的脸面焉如?”
“好,我们不看远古,只看今朝。众所周知,历朝历代也有外族人不为官的规定,然而,我朝先帝在开疆辟土之初,十分英明地任用了辽族的腾根达将军,结果如何?相信腾根达将军的功勋各位都是耳熟能详了吧?再比如皇上又英明开了大允不重用文官的先河,文官只要有卓出功劳者,也能食千石禄,封万户候,这样一来,武尽其用,文尽其才,也使我大允愈加地繁荣昌盛。严大人,您恐怕就是最好的例子了吧?”
严阔听后一言不发。
汝嫣道:“所以说,没有什么该与不该,当与不当,合理不合理,不管是天理还是人理,从来没有开过这样的先河,各位又怎知不合理呢?”
严阔也懒得同汝嫣辩解,神情焦着地对宇文澈禀道:“皇上,此事还要三思啊,皇上!凡筑房梁者必撑天老树才可保稳固,臣从未见人筑房用的是新苗嫩芽。凡是饮酒者皆知,陈酒香醇而甘冽,新酒寡然而无味;凡是烹食者皆知,老姜辣而入味,质坚而味美,嫩姜则无此功效!”
许久未开口的孙庭广接道:“禀皇上,依臣看,也不尽然!”
“哦,爱卿请讲!”,对于孙庭广的发言,宇文澈十分高兴。
孙庭广回道:“臣认为,凡是皆有例外,功臣良将之后不能按凡夫百姓那一套来推测,陈大人乃我朝开国功勋之后,必定贤达。所谓龙生龙,凤生凤!”
“我看未必!”,严阔板着脸回道。
“严大人,远的我不说,您的孙子严无忌,严公子便是例子。严公子秉承长公主与附马爷的智慧与美德,从小便表现十分出色。听闻长公主对严公子的甚是疼爱,不愿其求功名,只愿其伴在自己左右,于是便明令不让严公子出仕。然而,严公子十六岁那年偷偷地参试了三年一次的文试,结果轻轻松松便拔得头筹!此事一直被传为佳话,这,难道不是最好的例子吗?”
宇文澈道:“是也,无忌自小便在众皇孙公子当中表现极为突出,要不是皇姐坚持不让他入仕,朕必会收为己用,加之雕琢与栽培,不假时日,无忌不但不逊于严爱卿,想必还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严阔脸色微微一变,回道:“皇上过奖,忌儿资质愚钝,难堪大任!”
孙庭广道:“严大人又何必如此谦虚?”
“孙大人,我等今天所议之事是此女子能不能出朝为官之事!”,严阔厉声回道。
孙庭广被严阔这么一说便也住了口,回了自己的位置。
汝嫣上前禀告道:“皇上,严大人的意思是臣年纪太轻,资历尚浅,难当大任!臣愿接受朝廷的考核,通过考核,才敢心安理得地接受此位!”
“要是通不过呢?”,宇文昭问道。
“通不过,臣愿解官回乡!”,汝嫣神情坚定地回答。
“这可是你说的,考核什么呢?怎么考核?”,宇文昭问道。
“下官认为,考核的方式及由严大人与王爷定更能令人信服!”,汝嫣道。
“二位爱卿认为呢?”,宇文澈问道。
还未等严阔与宇文昭回话,孙庭广抢先禀道:“禀皇上,臣心中有一意,不知是否可行?”
“爱卿请讲!”,宇文澈道。
“臣听闻最近几月京城近郊屡现少女于睡梦中被绑的事件,弄得是京中人心惶惶,京郊案发地区的人家纷纷搬离!我建议让陈大人与严公子一同查此案件,谁先查出真相便为哪方获胜!”,孙庭广道。
严阔一听便急了,赶紧禀宇文澈:“皇上,此事不可行,忌儿从未有过办案经验,这样的比试不公平!”
宇文昭也上前道:“皇上,况且这陈大人,据我所知,之前已有断案经验,此事,我看也有失公允!”
孙庭广趁热打铁道:“严大人,王爷,此言差矣。断案讲究的是智慧,见识。智慧对严公子来说就毋庸置疑了,且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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