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挚友，一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玛丽安娜露出同情的表情，温柔地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但是她的脸上，并没有作为一位母亲应该有的担忧。
“但是池小姐。希望您能够理解，这一切都是捷度自己所希望的。为了神的荣光照耀大地，必然要有人无所畏惧前往地狱深处。他的灵魂将回归神的怀抱。阿门。”
对方一边说着，一边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看来我们是谈不下去了呢。”池歆吃掉面前的小蛋糕，又过了一口红茶，这才抬起头来说道。
真是的，这副教徒的态度算是什么？看着就让人火大。
女子眯起眼。露出危险的凶光：“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说了。我们的条件很清楚：如果你们愿意协助国内外的警方力量解救游戏内的玩家，至少在国内，我可以确保对ASL特别行动小组不会再盯着你们不放。同时根据你们的配合程度，即使要我们释放一些之前逮捕的ASL成员也不是不可能。”
“唉……池小姐，您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吗？”
比起她的冷漠强势。玛丽安娜显得像是小鸟依人的弱女子。
她露出困惑为难的表情，站起身来：“我们已经说了——”
公关负责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玛丽安娜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显然在倾听着耳机内的传来的情报。
“池小姐。没想到你这个捷度口中傻傻的小妹妹，原来是那么能干。”
公关负责人转过身来，淡然地盯着她：“我收回之前的话——看来，你们的确有足够的实力和我们谈生意。不过，你觉得值得吗？”
对方的视线落在池歆裸露的皮肤上那些被踢打出来的淤青和其他伤痕。问道。
上方传来一声闷响：显然，王旭已经摆平了地面上的守卫。强行打开了通往地下的活板门。
池歆淡然地喝着红茶。现在，换她来主导谈话节奏。
“列维斯夫人，难道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您不顾一切吗？”
“我已经我的所有奉献给神。”
“那为了你的神，你是不是什么都肯做？”
“哪怕堕入地狱。”
狂热得近乎变态的教徒毫不犹豫地答道。
但不知为何，却让池歆情不自禁地感到佩服。
怎么说呢……能偏执成这样也不容易啊。
她微笑着，撑着下巴歪过头来：“我也一样。因为有一个可以让我不顾一切的人也被关在游戏里。所以，就算血洗ASL核心层，我也要得到你们的力量。”
“退下。”
那名守候一旁的佣兵刚刚移动了一下步子，就被玛丽安娜阻拦住。
这位公关负责人来回踱了几步，问道：“告诉我，你们能够为ASL提供些什么？”
“你们所需要的一切。”
王旭从后方走了进来，对池歆而言，他穿着防弹衣手持武器这种正正经经的样子真是暌违已久。
不过啊，你这个不良警官该不是准备先斩后奏、再反过来去给上面施压吧？
虽然知道王旭的身份也不可小觑，不过池歆还是对他一贯以来的行事作风感到万分无奈。
哪天后台倒了的话，这家伙一定会被自己的顶头上司们撕成碎片的。
“放心吧。”发现连自己人都不信任自己的不良警官狠狠朝旁边瞪了一眼，取出一份文件迅速抖了一下。虽然速度很快，但是还是能够看到文件上的官方标记、图章还有最后的一排签名。
王旭没好气地道：“许可书我已经拿到了。你以为这几天，只有你在努力？真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火大。”
“抱歉~”
池歆嬉皮笑脸地说了一句算是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歉意。然后重新将视线落到那个身材高大、脸上有刀疤的男性佣兵身上。
从他之前的反应，可以看出这个人完全是以玛丽安娜的安全为最优先的。
如果对上手，说不定几下就会被他杀掉。
做好了拼命觉悟的女子，脸上渐渐透露出野兽一般的杀气。
“老子是来谈判的，你少给我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泰坦，你也是。暂时而言这两位并不会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
王旭和玛丽安娜异口同声地约束起身旁这两头卸下了枷锁的猛兽，然后又同时抱歉地向对方笑了笑。
啊喂、这种惺惺相惜的气场是怎么回事！
“我们这边的条件很简单。第一，以正义一方的形象对ASL进行宣传；第二，当初折在王警官的我们的同伴，全部要恢复自由；第三。希望之后是由王警官配合我们，而不是我们配合贵方。接下来，我具体解释一下。”
“我倒是很好奇你凭什么提出这种见鬼了的要求。女人。”
看到王旭越来越铁青的脸色，金发的公关负责人却依旧笑得阳光灿烂。
“第一点，是因为现在国际上对我们的认识还是一个顽固、激进的武装团体。如果继续带着这样的身份，别说反攻，恐怕我们连和国际警察交涉的资格都没有。第二点我想就不用解释了吧。大家都是神的子民、是兄弟姐妹，ASL绝对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至于第三点，是因为对于灵国运营方和某个人的了解，我们远比你们多得多——所以，由我们来主导也是理所当然的。”
“噗。”
两个人正一来一往谁都不让谁的时候，一声不识相的偷笑却破坏了激烈的谈判气氛。
“啊啊、抱歉。”
池歆立刻捂住嘴。可这反而让她脸上那丝嘲讽显得更加刺眼了。
玛丽安娜朝着她微微偏了偏头，真诚地问道：“有什么事情很好笑吗？”
啊啦啦，那个如同湖水一般清澈的笑容——作为公关代表。果然名不虚传呢。如果我是男人的话，估计直接就晕了。
捷度的父亲大人，也真是不容易。
池歆用手拨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带着一脸高傲撇起嘴角：“看你这么努力地把不存在的理由编造得很严谨似的，当然好笑啦。”
她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说着：“第一点嘛，是绝对不可能的。国家机关——才不会和犯罪者合作呢。对吧王警官？”
王旭点了点头。话语中没有半点余地：“我们的底线，是从现在开始赦免你们在行动中所有针对敌方的过激行为。包括第二点也是一样，我们只会暂时假释牢房内的佣兵。至于是否赦免，必须看之后的表现。”
不愧是超法规状态。
池歆暗自点了点头，心想：这种让步，在平时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抱起双手，笃定地微笑：“至于第三点——你确定要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居然说什么他们比较了解灵国运营方和背后那个人，简直牙都要笑掉了！
“如果一早告诉他就好了……要是死面瘫的话，一定会把这条情报用作最棒的底牌吧？”
但是现在也不晚。
玛丽安娜显然和她一样知道某些内容，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接下来要怎么谈，是你的事情。”
池歆叹了口气，收起挑衅的笑容，开口：“我挚友最后一个问题。列维斯夫人，之前绑架我和我男朋友的、那位自称ASL首领的人……”
“非常抱歉，我的儿子实在太乱来了。”玛丽安娜至此为止第一次弯下腰去，深深向她表示歉意。
果然如此么。
大受打击的女子愣了一下，摇摇头转身往外走去。
我诱饵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整理一下情报。然后——开始做第二手准备吧！
怎么可能让ASL随随便便地主导节奏呢！
第六章第二手准备
首先，要做的是整理一下现在的情报呢。
虽然有些奇怪，但池歆现在却是坐在吕文的办公室里、喝着他珍藏的咖啡、使用着他的电脑。
因为这样总能够觉得死面瘫好像就在背后看着我一样。
女子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啊啦，说得他好像是背后灵似的呢。
但是，真的能感觉到。
她飞快地敲打着键盘，整理现有的情报。随着屏幕上出现越来越多的文字、标记和彩色高亮条，她就越觉得自己的思维在向男友靠拢。
现任ASL首领就是JET。以此类推，这个组织原本可能就是列维斯伯爵和玛丽安娜两个人负责的。
不过，明明是自己签署协议将儿子送进公测计划内的，却还像是为了帮儿子扬眉吐气一般搞了这么个组织出来，还真是奇怪呢。
而且，作为ASL首领的捷度居然会在灵国运营商总部工作、而且他和NINTH似乎还彼此认识——越来越高不懂了嘛！是无间道吗？
但是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在JET的双重身份下，ASL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值得信任。
唔……看不透啊！
池歆揉乱了自己的头发，烦躁地不停敲打回车键、然后再把这些空行一一擦掉。
“果然没有你在的话，我还是不行。”
垂头丧气地抱怨了几句，女子再次振作起精神。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的实力呢。
虽然在游戏里已经习惯了那种手上就会死亡的真实模拟。但是，这里果然还是不一样。
这具身体，并没有游戏中那么灵活；这个世界，也没有月光之翼那种一百分的保命方法。
还有……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到底持着怎样的态度？
池歆往文档里插入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在下方打了一个“池”字。但犹豫了一下，又重新擦掉。
到目前为止，他似乎还没有因为我的胡作非为而动怒。
也就是说我的行为还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吧？
女子不自觉地捏住自己的左手手腕，满脸颓丧：如果现在我流露出想要摘除芯片的意向，估计会立刻被灭掉。
毕竟只需要调整一下芯片的放射电流强度，就能轻而易举置我于死地。
果然，不管是为了提高实力还是去试探某个人的态度，我都必须去法国一趟了。
说实话，实在不想去那个语言不通、英文又无比古怪的国家。观光旅游倒是还好，办正事的话。实在是太麻烦了。
池歆点开航空公司的在线订票网站，看着近期机票的票价，露出满脸纠结。
果然机票至少应该提前两个月订好啊！
现在这价格也贵得太离谱了吧！
背负着无数人声明的女子。却还在心疼着自己的机票钱。
毕竟是瞒着王旭的第二手准备，公款报销就别指望了。
索性从公司这边申请好了。
——出差考察这个借口应该不错。
“哎，老哥。”
听到她声音，原本坐在沙发上只是帮助她确保没有人能够入侵电脑、因为任务太简单而昏昏欲睡的程序员一下子正襟危坐：“在~！”
池歆眨了眨眼：有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不断摇尾巴卖萌的忠犬。
而且是小短腿那种。
女子好不容易忍住笑。才说出去法国转一圈的提议。
“因为好久都没有一起出去玩了”——这么简陋的借口，居然把池匀感动得泪眼汪汪。
“小、小歆歆！你终于知道老哥的心意了吗！”
“知道你个头啦！”
池歆躲开兄长的飞扑，哭笑不得又有些气急败坏：“你给我认真一点！我、我只不过是要办事，顺便旅游而已！再说，哪有人会和自己是亲哥哥约会的啊！”
虽然的确有一点想补偿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付出的意思，但是那种令人害羞的事情我才不会承认呢！
“总、总之！用你的身份的话。应该可以让公司为我们买到便宜的机票吧？”
“可以哦。”池匀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对了小歆歆。既然要去法国，那我们顺便去看看老爸好了？”
他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池歆点了点头：“好啊，到时候去实验室找他好了。”
至于找到他之后会发生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她正犹豫着该怎么和池匀解释一下某些自己一直以来隐瞒的信息，吕文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现在还有谁会打他的办公室分机？
池歆奇怪地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一名女性的声音。
首饰店的人？说是……去拿什么东西。
她有点跟不上节奏，问道：“不知道可不可以由我代取？啊、我是他的女友。姓池。”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带着一肚子疑惑站起身来。
“小歆歆，你去哪啊？难得轻松的日子，我们呆在一起悠闲地过嘛！”池匀一看她要走，立刻露出不满的表情。
去拿东西而已啊……又不是不回来了。
她无奈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用出对付妹控最好的办法：“哥哥~拜托你看一下家咯。如果好好地留在这里的话，等一下我会给你带吃的回、来、哟~”
叮！
在现实里还会像是被卖萌技能圈中一样愣掉的，估计也只有这个天下第一大妹控了。
再次化身摇尾巴忠犬的程序员立刻忘了自己原先是想要将她留在房间里，乖乖地挥着手让她快去快回。
不、不行了。真的像是小动物一样！
池歆捂着嘴，前脚踏进电梯，后脚就笑得弯下腰去。
老哥你只要一直做个开开心心的笨蛋妹控就够了。对我而言，这已经是最大的支持了哦。
尤其是死面瘫不在的现在，作为家人的你，是最重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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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来的那家首饰店是附近商业区非常有名的一家独立设计店。虽然很多次看到过相关的广告和招牌。但是真正走进去今天还是第一次。
池歆推开门，向柜台后的服务员点头示意了一下：“你好，我刚才接到电话……”
“啊、是池小姐吧？”柜台小姐取出一个纸袋，推到她面前，“这是吕先生定制的东西。因为原先就是送给您的，所以，直接由您取走也没关系。费用的话，之前吕先生已经支付了。”
给我的？
池歆取出里面包裹着天鹅绒层的硬盒子，轻轻打开。
干干净净的银色锁骨链上，吊着单只红色的翅膀。
火焰光翼？
她看着似乎完全是由天然矿石拼接出来的吊坠。眼底隐约浮现出泪光。
如果放在灯光下看，这吊坠真的好像在燃烧一样。
盒子里有一张卡片，上面用她熟悉的字迹写着“如果我不在你的身边。也不要忘记，你拥有飞翔的力量”。
难道他早就预料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不测……呸呸呸，不是不测！和那些确定死亡了的玩家们不同，死面瘫虽然昏迷不醒，但是还活着！
只要他还在游戏当中。我就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她把空盒子装回纸袋子里，转身往外走去。
然而才刚刚拉开门，就被一个熟悉的人叫住了。
“姐。”
她回过头去，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手中把玩着什么东西，一脸严峻地看着她。
“我的好弟弟，你不是应该在老爸身边吗？”女子冷笑着双手环抱。“不过我说，好不容易再见面你怎么这种表情啊？”
“亲爱的老姐……我应该警告过你，不要乱来的。”池久、或者说是NINTH收起笑容。皱着眉头道。
池歆斜挑起嘴角，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一顾：“你说什么我就言听计从，也太没有面子了吧H，你半路反水我可以理解，但是如果你要阻碍我。下一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的……是我这边啊。姐，可能的话我真不想伤害你。”池久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轻轻调整了一下手中的仪器让指针指在仪表盘靠左的位置，然后按下红色的按钮。
“你——”
微电流一瞬间从左手蹿遍全身。虽然不足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