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她突然就不能自抑,一下吻住了夏天,夏天似乎愣了一下,立刻投入到她的激情里。他们深长热烈地亲吻着,安欣感觉到了自己的颤抖,她已经舍弃了所有心理上的束缚,她告诉自己她要把自己交给这个男人,她要重新回到自己的初恋,回到自己热烈的幻想中。她忘记了一切。
如果有一天被流放到孤岛,她会在四种动物里选择母牛,但一定要让夏天牵着它来。
夏天的吻,热烈而清新,带着一种流行的薄荷味道,似乎还有淡淡的几乎不能感觉的烟草气息,使她迷醉。
她像那条忧伤的鱼一样跳上了岸。她相信自己不会后悔。她现在只有感动。
她的学生时代,她的深藏的爱,终于爆发了。燃烧。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为他们燃烧。夏天的手像在梳理过往的岁月一般梳理着她的身体,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件美妙的乐器,被忘情地弹奏着,她在他的怀抱里尽情地歌唱,直到泪流满面。
甚至,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怎样就躺在了床上,怎样就和他一起完成了他们的合奏,世界癫狂了,又幸福地疲惫下去。她猫儿一样卧在他的怀里,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溜进来,抹在他的胸前,使他像一个闪光的婴儿,而她的心中,也充满了幸福的怜爱。
果然,她不后悔。
不仅不后悔,甚至有一丝歉疚,她为了没有把自己的最初和夏天共享而有一丝歉疚,或许,这应该是夏天第一次和女人做爱,她忽然觉得有些“亏待”夏天。所以,当他睁开眼和她笑意盈盈时,她小心地问:“夏天,在我之前……你有过别的女人不?”
夏天有些慵懒地笑着,轻吻了她一下:“她们和你对我的意义完全不同,只有你,才可以给我真心的快乐,也使我愿意完全地付出。”
夏天还没有说完,安欣就笑了,笑得很俏皮,也有几分失落甚至感伤。其实,从夏天方才熟练的动作上,她就该明白夏天的生活里并不缺少女人,类似的话好像程天爱也曾经跟她推测过吧。虽然她希望这样可以显得“公平”些,但她发现自己在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夏天给她否定的答案的,她希望夏天是“纯洁”的,她希望夏天一直在顽固地等待着她,等待着这一天这一刻的到来。可惜不是这样。
她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她紧拥着夏天,轻轻地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温暖而落寞。
第三十四章
安欣没敢耽搁到和夏天一起吃晚饭,就匆匆地往回赶,看到高凡他们办事处的大楼时,她的心忽然一片空荡,刚才和夏天的激情仿佛一场梦一般,一时精神有些恍惚,幸福感还没有散去,只是无法感觉充实。她多少还是喜悦着,不过上楼时开始犹疑,不能肯定自己面对高凡的时候会如何。
她一路安慰着自己,一路奔向房间。高凡还没有回来,米粒儿正在看动画片,扭头问道:“妈妈你不是去买东西吗?怎么空手回来了?”
安欣被问得一惊,赶紧打岔,胡乱说着话,把事情敷衍过去。女儿的一句话居然叫她这样紧张,她暗暗觉得自己可笑,同时又有些自责起来。她看到女儿的瞬间,突然脸热,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又是个什么样的母亲呢?把年幼的女儿扔在宾馆房间里,义无反顾地去见情人,刚才这样做的女人果真是她安欣吗?
“爸爸回来过吗?”
“没有。”
安欣的心一下踏实了好多。
“爸爸怎么总不管我们啊,我都待腻啦。”米粒儿嘟囔道。
“爸爸忙呗。”
米粒儿又去玩游戏了,安欣坐下来,想着夏天,想着这个狂欢的下午,手心里都冒出汗来。她忽然想到了:即使现在要她嫁给夏天,她会吗?她默默摇头,即使没有高凡,她也不会吧。夏天是比高凡更风流多情的男人,呵哟,这个男人变得太厉害了,十年而已。这个夏天已经不是那个夏天,就像她不再是原来的她,高凡也不再是原来的高凡一样,甚至……甚至杜时明也不是原来的杜时明呢,程天爱也已经不是她自己以为的那种样子啦,时间真的就像微波炉而不是电冰箱,没有可以保鲜的生活,也没有可以保鲜的爱情。只有记忆好像还稳妥些,不过有时候记忆也未必可靠呢。
唉。
不过她依旧没有悔恨这个下午。这样的下午是美的,是值得遐想和珍惜的。她开始要尝试说服自己打消对高凡的负罪感,高凡是负自己在先,而且她突然有些理解他,可笑的理解着,心里有些悲哀。
可是,她又不能拿夏天和璐璐或者那个捕风捉影的业务员小苏相比,那会使她觉得屈辱。她相信夏天对自己、自己对夏天都是真诚的,他们不是因为身体的欲望才走到一起,他们中间是饱满的爱情,虽然这种爱已经显得虚幻。
而且她完全没有借此报复高凡的意思,完全没有。
她不能更多地想下去,她的心有些乱,头也开始疼。
她望着手机,苦笑了一下,她和夏天约好了,不要他打电话过来。她没有说为什么,夏天轻笑一声答应了,显然他明白了她的顾虑,他说:“那你要记得打给我呀,我会一直在广州等你,直到你回去。”
偷情,她知道了这就叫偷情。
她是一个爱情的窝藏犯了。
安欣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动手破坏自己的生活了,那是她一直要苦心经营的——完美的生活,如今她亲手来破坏了,以爱的名义,只一瞬间就破坏了。
她打了个冷战,开始拨夏天的号码,还没有通,又赶紧按停。她能说什么?告诉他下不为例?告诉他我们一起错了?可她刚刚还告诉他这个下午是她一生里最真实最快乐的下午啊,而且她说的是心里话。她不能肯定自己是否暗暗期待过这样的下午,或许她期待过,或许她强迫过自己不要期待,现在这都不再重要,当夏天突然拥抱住她的时候,她被另一个自己战胜了,并且居然是那样的轻易,是她在以前难以想象的。她固守的一切圆满的理性在一瞬间就破灭了,而她没有抵抗自己的放纵。原来自己这样不堪一击。
她知道如果高凡发现这一切,他会发疯,她见过太多间接的例子,男人们在自己堕落的同时,却完全不能忍受女人的效仿。这个社会对女人从来都是苛刻的,她不想乞求例外,她只能乞求上天允许她保留她的秘密。
高凡打来电话,要她们到楼下的餐厅吃饭。安欣稳定一下情绪,带女儿下去。她远远看见高凡和其他几个人说笑着,没有什么异样,走近了,却不能坦然地直视他的眼睛,只忙忙地照应女儿坐好。
高凡开始安排吃喝,要安欣点菜,安欣满盘推脱了,说:“你做主吧,又不是招呼客人,那么客气干嘛?”高凡说:“你是咱家的大当家,当然要你说了算,你不放权,我敢乱来?”
旁边桌上的员工笑起来,说高经理真是模范丈夫,嫂夫人又
第三十五章
“夏天,我回九河了,南国的阳光很美,我会珍藏。”快到机场的时候,安欣发出了她在广州的最后一条短信,给夏天。
南国的阳光很美,北国的也是。两个小时后,安欣站在九河的天空下,眯着眼迎着阳光看了一小会儿,除了加上了几层衣服,真的很难相信这么快就远离了夏天。几天前的那个下午,恍若隔世。
林亚东在机场外等他们,一脸的阳光。安欣笑道:“影子没来啊?”
林亚东顽皮地苦笑着:“她说不想再跟我出双入对。”高凡看了眼安欣,笑道;“他们俩真的发生了什么吧?有没有搞错?”安欣推了林亚东一把,笑道:“你听他胡说!”
上了车,向市区开着。林亚东说:“嫂子,程天爱真的不理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惹了她,她说以后不和我见面了,是不是搞文学的人都这么神经啊?也不知我碰了她哪根筋了。”
安欣疑惑地笑着:“我闹不懂,谁知道你们这些天又出了什么故事?”
“没有啊,自从上次在舞厅遇到你们,她就说再不和我联系了。”
安欣心里一惊,高凡已经敏感地问道:“什么舞厅?”
“就是咱们单位组织的那次舞会啦!”林亚东大声说,一点犹豫的表现也没有,安欣一边安了下心,一边觉得林亚东这家伙真的不能再相信了,太狡猾。同时,她又觉得程天爱好英明,是不能再和林亚东纠缠下去了,不然将来肯定得出事儿。
高凡还在开着林亚东和程天爱的玩笑,林亚东忽然说:“高哥,过了年我可能要结婚了。”
“什么?”高凡和安欣几乎同时喊了起来。
“真的。”林亚东在红灯前停了下来,认真地说:“这回估计是真的了,我有些玩腻了。”
“这就对了,你也该收收心了。”安欣说。
高凡却不以为然,他问:“哪个?是琪琪?娜娜?还是安妮?”
“都不是,你不认识,邻居大娘给介绍的,幼儿园阿姨,看上去还不错,像个老实孩子。”
高凡和安欣笑起来,高凡说:“老实孩子放你手里,还不叫你气死?”
“你怎么这么不了解弟弟啊。”林亚东先迎着绿灯开过路口,才接着说:“结婚还能跟没结婚一样啊,我改啦,这回咱弃暗投明!我为什么不找认识的女孩?人家找对象就喜欢图个知根知底,我敢吗?嘿嘿,其实互相不了解以前的历史更好,婚姻这东西最怕的就是一个透明,有几个人能做到不计前嫌?我看没有!”
高凡说你小子说的还挺有道理,安欣只是笑。
林亚东受了鼓舞似的继续白话着:“我看那个幼儿园阿姨挺好,现在老师这职业吃香啊,不像咱们这样活着今天不知道明天,稳当!最主要的,我从嫂子身上看见了老师的光明面儿,懂事理,宽容贤惠,不沾染社会上那些花花绿绿的乱事。家嘛,就得有个这样的后盾!对不对哥哥?”
高凡在后座上握起安欣的手赞叹道:“没错,弟弟,我支持你。”
安欣敷衍地笑了一下,心里尴尬着,脸上不敢有半分流露。斜一眼高凡知足的表情,忽然又有些愤慨:你们倒是美,只想着找个本分的老婆在家里做后盾,自己却在外面拈花惹草到处留情,凭什么?忽然间觉得自己以前的宽容很愚蠢。一时忍不住,有些愤愤地对林亚东的后背数落道:“娶了媳妇,就要好好待人家,再像以前那样可……”
林亚东无辜地说:“嫂子我不是说过我改了吗?我最看不起没有责任感的男人,这男人结婚和不结婚他就是两种境界。不信,你们看我以后的表现。”高凡说行了你,又不是要你写检查,表哪家子态?
安欣不说话了,她知道林亚东的慷慨激昂已经足以叫高凡不安,这就够了。同时,她也真希望林亚东能够守信。先前,她还在心里责怪过他,以为高凡肯定要受他的教唆,近墨者黑嘛,如果他真的能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对高凡也未必不是一个感召。
临进家的时候,给程天爱打了电话,告诉她来拿礼物,程天爱连夸她懂事儿,说马上就来。
安欣看着林亚东笑道:“林亚东也在这里。”程天爱马上说:“那改日吧。”安欣立刻笑起来。
林亚东看着她直撇嘴,跟高凡说:“我在,她准不来了,哼,真以为我稀罕呢,假惺惺!”
第二天晚上,程天爱才跑到安欣这里验收礼物。
当着高凡的面,程天爱说不愿意和林亚东那种男人来往,太没有安全感。高凡笑道:“你又不是小姑娘,那么没有自制力?”程天爱脸上的表情小小地不自然了一下,马上又笑着说:“那倒不是,我是担心自己的高大形象受影响。万一不留神再被他给带坏了多不值呀!人总难免不受诱惑,外面乱啊,我和安欣这样的女人还是适合在家里待着,你说呢?”高凡忙说同意。
“可是,你自己有没有这样的自制力,可就难说了吧。”程天爱反将一军。
高凡自负地说:“这个不用怀疑,我在花花世界面前,整个就是一色盲。”
程天爱大笑道:“你别是色狼就好。”
几个人齐笑起来,高凡说天爱我怕了你了,一张嘴什么都敢说,你要影响了我们家的安定团结我可不饶你,千古罪人啊。安欣只是笑,并没有说话,她想有个天爱来规制一下高凡倒不是坏事,程天爱这张嘴疯疯癫癫的很有力量。
高凡打着岔去洗水果,程天爱见缝插针,小声警告说:“安欣,黑舞的事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安欣说我想瞒还来不及呢。
程天爱出了口气,道:“我是适可而止啦,太恐怖了。”
“放心吧,就是林亚东那里,他也不敢乱讲。”
“哼,真让他说走了嘴,我们俩就来个攻守同盟,说他诬陷,让他讲不清,他惹得起我这张嘴?”程天爱蛮横着一张脸,给安欣吃定心丸。
“林亚东也要结婚了,说是要改邪归正了。”安欣剥着橘子说。程天爱立刻说他狗改不了吃屎,一脸愤恨般的表情。正被进来的高凡听见,他不禁笑道:“你也不要把人看扁了,走点儿弯路不可怕,谁年轻时候不犯点儿错误,错误是年轻人的美丽痘儿。”
安欣听着,感觉他其实是在替自己辩护,就不接茬儿。程天爱笑笑说:“可我觉得林亚东的老婆将来很难幸福,花心萝卜怎么改良也不会变成土豆儿。在婚姻里,没有比对感情不忠更大的伤害了。”
高凡说没错没错,咱都要吸取前人的教训啊。
安欣被这话说得心动了一下,她忽然一下想起古津教授来,又想到高凡和自己,还有杜时明、刘芸,忽然有些怕。不论有多么美妙的理由,外遇都是对婚姻的犯罪,她不知道有没有一种绝对完美的犯罪,能够让罪人永远地逍遥法外,她当然无法知道,真正完美的犯罪肯定是没有人了解的,除非她自己就是那个罪人。那么,一场完美的不被揭穿的外遇现实吗?她丝毫没有信心。她只知道自己很难面对被揭穿的窘迫,面对女儿,面对认可着她的同事和邻居,面对那些叫着她“老师”的学生,甚至面对有错在先的高凡,她肯定都无法坦然。从广州离开夏天以后,她时常觉得冥冥中有一双眼睛在观望着她,即使不信鬼神,她也无法回避自己精神的拷问,美妙的外遇让她徘徊在痛苦和留恋之间。或许和夏天,开始就是结束的标志?不结束又会有什么结局?她无法想象,生活里的变数突然增多到无限,使她没有精力应接。
程天爱推了她一下:“怎么了,愣什么神儿?”
安欣激灵一下醒来,忙说没事儿。程天爱不易觉察地叹一声,小声说:“抓机会跟我好好聊聊,这些天我都快成真疯子了。”
“咋了?”安欣看她表情,不像装鬼促狭的样子,赶紧问。
程天爱瞟一眼高凡,说:“回头再说吧,也是烦。”
第三十六章
第二天上午,高凡说去公司办些手续,匆匆地走了。安欣先把米粒送去奶奶家,才给程天爱打电话。
在安欣家附近的麦当劳餐厅,程天爱慢慢地啜吸着热奶,慢慢地说:“安欣,我怀孕了。”
“真的?太好了,你们终于开窍了!”
“是的,我们准备要个孩子。”程天爱苦笑了一下,接着说:“可是,这恐怕不会是个快乐的孩子。”
“你胡说什么?怎么了?”
“出了些意外。”程天爱长长地出了口气,开始满脸丧气地讲着这些天发生在她身上的倒霉事。
大概是在安欣去广州的第二天晚上吧,刚要吃晚饭,林亚东又来找她。说他在图书大厦买到了她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