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遇》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外遇- 第1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笑话,我怎么会知道。”
  “所以就不要乱猜嘛,就讨厌你们臭男人这一点,动不动就拿女人的事当话料儿。”
  “我可没这爱好啊。”
  “以前是没有,谁知道现在是不是添了新毛病?”
  杜时明哼了一声,表示否定和不满,然后又不甘心地说:“如果一个生活美满的女人被另一个她喜欢的男人追求呢,她会不会迷失自己?女人难道就不想有围城以外的新鲜?”
  程天爱敏感地直起腰,皱着眉头笑道:“你是不是担心我叫刚才打电话那小子给钓走了啊?你什么脏心烂肺!”
  杜时明也笑了:“你不是在写外遇嘛,我只是帮你开拓一下思路。”
  “就您那脑袋,还帮我开拓?”
  杜时明谦虚地笑了。程天爱不再理他,又把眼睛转回显示屏。
  不过刚刚被杜时明一说,她的思路也短暂地中断了一下,眼看着屏幕,在脑子里却先对林亚东周折了一圈儿。对林亚东,她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有当安欣笑言他是个花花公子时,才恍惚心动了一下,“花花公子”这几个字让她有了些微妙的联想,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而已,她想这种花花公子一定有好多能吸收的素材,不过她心里更多的是不以为然。林亚东来电话,使她有些意外,不用问,自然知道是从安欣那里寻的号码了。这里的蹊跷还是瞒不过她的,如果他真要办理个借阅证,根本不用绕到她这里来,安欣就在学校,办这种事还是蛮简单的,而且她也不相信林亚东会为了省几个钱,放着市图书馆不去,偏要来这里借书。人说借书往往是恋爱的开始,看来林亚东是要和“师大”恋爱了。程天爱在心里笑着,又有些自得,她明白林亚东的小伎俩,肯定就是想曲线接近她呗,用这么传统的手段,还冒充什么Playboy,是不是以为笑死人不用偿命啊?
  她才没闲心和他勾搭,看她忙的。
  不过有个老公以外的男人喜欢自己,心里还是蛮舒坦的。如果林亚东不幸是她自己的弟弟,她倒真要好好管管他了。满大街多少形迹可疑的少女,为什么偏要想去勾搭人家有夫之妇?想当师奶杀手也太嫩了些。
  也好,她正需要这种感觉,虚荣一些的,虚幻一些的,不如就写进小说里吧,嘿嘿。
  似乎也只有在写着小说的时候,她才忽然发现自己的生活其实有些苍白,除了那两场恋爱,再没什么节外生枝的经验可供演义。杜时明虽然古板,放在外面却也踏实,进了家门,也没有学究或者官大人的脾性,少了点儿浪漫倒是真的,不过她程天爱现在已经不太渴望那种东西了,真正年轻的时候,该浪漫的都浪漫过了,浪漫伤了,懒得折腾了。
  看的听的多了,有时她就觉得自己的生活是不是太枯燥了些?新潮的似乎只有她的观念,可是,结婚而不生子,真的就新潮了么?刚才杜时明好像说过什么“要个孩子”的话吧,她忘记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想想,有个孩子或许也不错的,只是没时间照顾而已,现在她一个人已经忙得鸡飞狗跳了。唉,谁让她喜欢写作呢?其实这写作真的要比上班还熬人,以前在图书馆要多清闲有多清闲,可那不能使她快活,敲打键盘的声音真的能叫她兴奋,就像《东成西就》里那些人肚子里的蜈蚣听见敲小鼓就乱钻一样,而且她似乎天生具备煽情和造作的技巧,写这些风花雪月无病呻吟的东西还是得心应手的。也许,不为了生存而是为了生活才工作,这也算得上一种新潮了。
  她也问过杜时明的感受,杜时明说挺好啊挺好啊,只要你喜欢,就好。
  杜时明是个不错的老公,循规蹈矩,却懂得给她自由,显得理性又开明,至少他们结婚以来还没发生什么化不开的别扭。这已经使她满足,所以平时就是再忙,她也要争取把他的生活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喜欢享受那种呵护着自己男人的感觉。虽然更多的时候杜时明更像个兄长,而不是丈夫,虽然他没有给过她怎样值得回忆和遐想的浪漫,可她也不是那种分不清生活和理想的小资少女了。“小资”只是她写作中的状态,离开了网络,她马上就现实起来。
  和安欣一样,她也满足着她的现实。

  第十四章

  开学了,安欣看到自己熟悉的生活又开始了。忙碌又简单的生活使她安稳,可以避免去胡思乱想。胡思乱想是不好的,尤其对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来说,生活里已经很少遐想的空间,似乎每一个角落都塞满了日子的碎片,琐碎而实在,使人不能摆脱,最后连摆脱的欲望也似乎消失了,一心只希望日子能顺风顺水地过下去。
  送米粒儿去了幼儿园,安欣来到办公室,当日的早报已经到了,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只看了看花边新闻,说乡下有一只母猪生了八个崽儿,都没有尾巴,还配了很清晰的照片。她笑了笑,觉得现在的记者真的很无聊。回头跟杜时明说了,杜时明笑道:“老百姓就是过日子,哪那么多大事要关心?关心了又能咋样?可不就拿些八卦新闻当乐趣呗。”
  沉了一小会儿,杜时明问:“高凡放假真的没回来啊?”
  “没有,他根本就没放假。”
  “没放假?”杜时明迷惑了一下似的。安欣说没有,杜时明也就不再多话。
  电话一响,安欣接了,叫杜时明。“杜主任,找你的,保卫科。”
  “保卫科?”杜时明有些疑惑地接过电话,听了两句,脸色有些难看。安欣问:“怎么了,又是学生的事?”
  杜时明郁闷地说:“二班有个男生放假没回家,睡到女生宿舍里,叫保卫科抓住了。”
  “啧啧,居然有这种事?谁呀,干吗钻人家女生宿舍睡去?看来心理有些问题了。”安欣以前倒是给一个喜欢偷女生内裤穿的男生做过心理辅导,没想到还有人有钻女生宿舍睡觉的癖好。
  “哼,安欣你真是笨,还要我把话说完整了是吗?他当然是和女学生一起睡啦。”
  安欣笑了起来,说自己真的很笨呢。杜时明想起什么,有些怜悯地望了眼安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天爱说你们见到夏天了?”杜时明岔开话题问。
  “哦,很意外的巧遇。夏天变了好多,跟上学时比简直是两个模子脱出来的。你还记得吧,那时候他多傲啊,凡人不理,现在开朗多了,诗也不写了,做什么书商,咋咋呼呼的。而且……你注意过没有,男人在这个年龄都不见老,他还跟十年前一样年轻似的,不像我们女人……”安欣突然住口,她发觉自己在谈到夏天的时候一下子话多起来,一时有些局促了,好在杜时明并没在意。
  “做书商啊,夏天发财了吧。”
  安欣笑道:“看样子比做诗人强。”
  “也对,这是个饿死诗人的年代——天爱跟他很熟吗?”杜时明好像很不经意地问。
  安欣还是笑:“熟得一塌糊涂,没有天爱,我们老同学还见不了面呢。”
  杜时明沉吟着,不再言语。
  “夏天是我的学生,天爱和他那么熟,以前居然没跟我念叨 过……”这样想着,心里就很不痛快,一时也懒得再聊,就翻了翻课程表,对安欣说:“一会儿我还去开会,上午正好有方文强的课,你告诉他,他们的班长和女生在宿舍发生不正当关系,已经在保卫科备案了,让他先有个准备,弄不好要开除了,回头我们再研究,要争取主动。”
  “敢情那个学生是林鹏啊!”安欣多少有些意外,“看着可不像,真的可惜了。”
  “哼,越是看着老实体面的人越容易出问题。”杜时明说着,突然感到有些底气不足似的,草草收拾一下桌子,又交代两句,急匆匆地走了。
  杜时明的话让安欣一时也有些发愣,她想到了高凡,甚至有些怀疑高凡和璐璐的事是不是已经叫杜时明知道,她觉得这不新鲜,往往这种家丑总是别人比自己还知道得更早也更详细,不然,当他说“越是看着老实体面的人越容易出问题”的时候,表情为什么突然异样了一下?
  一想到大家都在背后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而她在没事人一样地按部就班地工作,她就觉得莫名地尴尬,当时心思有些烦乱起来。
  她还是很在乎自己和自己家庭的声誉的,她不仅希望自己幸福,也希望别人能看到她的幸福,甚至后者更加重要一些似的。
  时间不长,方文强来了,一路哼着英文歌曲,一副志得意满又自得其乐的样子。这就是那个偶尔叫安欣心动一下的文学硕士,新分配来的讲师,很激进也很高傲,把谁也不放在眼里,杜时明有些看不上他,觉得年轻人还是收敛一些好。
  安欣招呼了一声,然后一边措着辞,一边把林鹏的事向他说了。方文强先愣了一下,很快不屑地说:“这有什么呀?大学了,自由恋爱有什么不对?他们干吗那么紧张?跟对付敌特似的。杜主任是不是想小题大做?”
  “这事跟杜主任没关系,他是想把事态缓和的,毕竟是咱们系的学生嘛,搞大了谁的脸面也不好看,怎么说这也算不上好人好事吧。”
  “是咱们系的学生就保护,那别的系的学生就该死?他们这些官僚,把好好的校园搞得乌烟瘴气。”
  安欣笑笑,没有接话,她知道方文强只是在意气用事,而且她也并不赞成他的说法,虽然他的话总有一部分道理。杜时明并不官僚,他只是兢兢业业循规蹈矩而已,这是一个做好本职工作的典范,她倒是有些欣赏,即使她不喜欢他的刻板。
  方文强好像还没发够牢骚,不过上课铃一响,把他的思路拦截了。看着他意犹未尽地走出去的背影,安欣又不自觉地笑了一下,这个家伙挺有意思的。其实,对方文强的秉性,她应该有些排斥才对,可她居然会一直带着几分欣赏来看他。直到见过了夏天之后,安欣才突然理解了自己的态度——她是觉得方文强在某种程度上仿佛夏天呢,特立独行,目中无人,好像都与当年的夏天有一比。至于夏天的孤僻和方文强的激进,她以为那应该是不同的环境造成的区别吧,以前杜时明说方文强以后会慢慢变化,她还不很在意,现在她信了,是夏天的转变让她信了。联想到目前的例子,如果有一天方文强变成了一个专心治学不问江湖的学究,她是不会感觉诧异的。
  由方文强联想到夏天,安欣不由在心里轻叹了一声,有些失落的感觉。
  中午带着米粒儿在职工食堂又遇到方文强,方文强笑着把一枝鲜花塞给米粒儿:“小公主,愿你像花一样漂亮。”
  “哪来的?”安欣笑着问。
  “两个女生正在花坛搞破坏,被我抓住了,当场勒索玫瑰一朵。”方文强笑道,安欣本想告诉他这叫月季,又忍住了。
  摸了一把米粒儿的头,方文强边走边说:“你女儿将来一定和你一样漂亮,安老师。”
  安欣腼腆又开心地笑起来,看着方文强大步向外走去,忽然又想起夏天来,不过夏天好像只是不断地和米粒儿玩耍,却从没预言过她的将来。如果夏天也以方文强这种方式夸奖米粒儿,安欣的感觉一定会不同。
  她想夏天不是不会讲,而是顾忌讲吧。
  安欣发现自己突然陷进了一个怪圈:她又开始摆脱不掉夏天了,似乎校园里一切和夏天有关的事物都能使她下意识地产生联想,甚至看见一株新种的龙爪槐,本来跟人家夏天毫无瓜葛,她偶尔也会想:和夏天一起在这里上学的时候,这里还空着呢,现在种上龙爪槐了,变化多大啊。那种感觉有些奇怪,不像是思念和恋爱,倒更像在做学问——而且,更多的时候,她还是没死心,她很想知道夏天究竟曾经怎样看待她。在探究的同时,她又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想找个平衡点,毕竟自己曾经为夏天默默付出了许多感情嘛。
  她真的说不清,她只是想知道那个答案。虽然她曾在几天前明确地告诉自己那已经不重要。
  夏天,我那样深地爱过你,你知道吗?
  夏天,你在乎过我吗?
  她希望自己不是病态的,她估计自己很清醒,清醒到能够确定地知道:夏天永远不会给她那个答案了。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夏天已经来了。
  那是个普通的下午,夏天说:“安欣,我在楼下。”
  她抓着电话扑到办公室的窗前,花坛的边上,正立着倜傥的夏天,冲她笑得灿烂。

  第十五章

  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安欣几乎是飞奔而出,从三楼跌跌撞撞快快乐乐地冲了下去。她几乎听到自己的心在歌唱。好像楼下是翻墙而至的罗密欧。
  夏天!夏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已经来不及细想。
  “你怎么来了?”她喘着气,问他,她完全没发觉自己的失态。
  夏天坦然地笑着:“我专程来九河。”
  安欣冷静了一下,玩笑道:“不会是专程来看我吧。”她先是被自己有些唐突的话惊了一下,马上又觉得自己问得好了,她甚至得意自己语气里半是玩笑半是撒娇的含义。
  “到出版社谈几个书号,老关系了,一般都是我的助手和他们接洽,因为有你在这里,我才亲自过来。”夏天很平静地说着,一直微笑地望着她的眼睛。安欣却突然有些慌乱地感动。她掩饰地笑道:“为什么不上去坐?”
  夏天看看校园,又望望楼上,苦笑道:“和这里的距离好像很远了,居然有些不习惯,像你这样一直待在学校,真是幸运,学校是个让人不易长大的地方。”
  “你说我很幼稚?”
  “怎么敢说。”
  两个人就在花坛边的长椅上坐下,安欣感觉另一条靠椅上的几个本系的学生正小声嬉笑着看他们,她一时有些不太自在,同时心里悄悄地温暖着,她恍惚希望有些误会是真实的。曾经,能和夏天这样地坐在一起畅谈,一直是她默默的愿望啊。
  恍惚间,她觉得时光回到了从前,像现在流行的那些玄幻小说里写的那样。
  夏天顺口问:“原来的辅导员杜老师还在这里?”
  安欣笑道:“他已经是副主任了,而且,他就是影子的老公。”
  夏天意外地笑起来:“在北京的时候你们都没说,哎呀,怎么不说呢,这不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嘛!”安欣笑。夏天沉吟道:“也难怪,那次聚会太匆忙,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急草草,好多话都没有来得及说。”
  “是啊。”安欣把双手交叉着穿在膝盖中间,心情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只是,她忽然想到自己曾经飘逸的长发——夏天一直记得那长发的,不觉又有些遗憾——那是怀米粒儿时剪掉的,一直没再续,据说是长头发会消耗掉不少的营养,不利于胎儿的成长,现在想来可笑了些。
  她很快地扫一眼夏天,笑一下说:“我一直对你放弃写诗耿耿于怀啊,真有些可惜了。”其实她以为谈诗才是最好的话题,否则她有些困惑,她不清楚他们还能谈什么。
  夏天笑道:“我知道你希望看到我为诗歌煎熬得失魂落魄的样子。”
  “胡说。”安欣笑起来,“我看你过得好,能不高兴?你现在挺好的,这些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奋斗成这样应该不容易。”
  夏天说的确不容易,不过也不是多难,毕竟这是一个充满机会的时代,真想往前钻的话,到处都是缝子。生活改变了很多人,他只是无足轻重的一个。他是一个变节的诗人,一直以来做的都是“文化黑帮”的生意,不再编名人词典后,也靠给想当诗人的人出诗集敛过财,后来又不能自主地折腾地摊文学,为非作歹地,哗哗赚钱,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