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接近皇太子、诸王。从古到今,骨肉亲人不和、分离,以至败国亡家,没有不是由于身边亲近的人离间造成的。望陛下慎重对待。”高祖看了表章非常高兴,下诏奖励,提升孙伏伽为治书侍御史,赐帛三百匹,并将奖励的决定公布到各处。
'41'辛丑,内史令延安靖公窦威薨。以将作大匠窦抗兼纳言,黄门侍郎陈叔达判纳言。
'41'辛丑(二十八日),唐内史令延安靖公窦威去世。任命将作大匠窦抗兼纳言,黄门侍郎陈叔达判纳言。
'42'宇文化及留辎重于滑台,以王轨为刑部尚书,使守之,引兵北趣黎阳。李密将徐世据黎阳,畏其军锋,以兵西保仓城。化及渡河,保黎阳,分兵围世。密帅步骑二万,壁于清淇,与世以烽火相应,深沟高垒,不与化及战。化及每攻仓城,密辄引兵以掎其后。密与化及隔水而语,密数之曰:“卿本匈奴皂隶破野头耳;父兄子弟,并受隋恩,富贵累世,举朝莫二。主上失德,不能死谏,反行弑逆,欲规篡夺。不追诸葛瞻之忠诚,乃为霍禹之恶逆,天地听不容,将欲何之!若速来归我,尚可得全后嗣。”化及默然,俯视良久,目大言曰:“与尔论相杀事,何须作书语邪!”密谓从者曰:“化及庸遇如此,忽欲图为帝王,吾当折杖驱之耳!”化及盛修攻具以逼仓城,世于城外掘深沟以固守,化及阻堑,不得至城下。世于堑中为地道,出兵击之,化及大败,焚其攻具。
'42'宇文化及将辎重留在滑台,任命王轨为刑部尚书,派他守卫辎重,自己率军向北到黎阳。李密的将领徐世占领黎阳,畏惧宇文化及的军队勇猛,率军向西保守黎阳仓城。宇文化及渡过黄河,占据黎阳,分兵几路包围徐世。李密率领二万步骑兵,驻扎在清淇,与徐世用烽火相呼应,挖深沟筑高城墙,不和宇文化及交战。每当宇文化及攻仓城,李密就带兵牵制他的后方。李密隔着淇水斥责宇文化及道:“你本来不过是匈奴的奴隶破野头,父兄子弟都受隋的恩典,几代富贵,满朝文武没有第二家。主上丧失德行,你不能以死规劝,反而谋逆弑君,还想窥测篡夺天下。你不效法诸葛亮之子诸葛瞻蜀亡而死的忠诚,却效法霍光之子霍禹谋逆,为天地所不容,还准备干什么?如果赶快归顺我,还可以保全你的后嗣。”宇文化及默不作声,低头半天,瞪眼大声说:“和你作战较量,用不着说那么多书里的话!”李密对身边的人说:“化及这么糊涂,忽然想成为帝王,我要拿棍子把他赶跑!”宇文化及大规模修治攻城用具,进逼仓城,徐世在城外挖深沟坚守,化及受壕沟阻拦,无法到城下。徐世在沟里挖地道,出兵攻打宇文化及,大败化及,焚烧了他的攻城用具。
时密与东都相持日久,又东拒化及,常畏东都议其后,见盖琮至,大喜,遂上表乞降,请讨灭化及以赎罪,送所获雄武郎将于洪建,遣元帅府记室参军李俭、上开府徐师誉等入见。皇泰主命戮洪建于左掖门外,如斛斯政之法。元文都等以密降为诚实,盛饰宾馆于宣仁门东。皇泰主引见俭等,以俭为司农卿,师誉为尚书右丞,使具导从,列铙吹,还馆,玉帛酒馔,中使相望。册拜密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令先平化及,然后入朝辅政。以徐世为右武候大将军。仍下诏称密忠款,且曰:“其用兵机略,一禀魏公节度。”
当时李密与东都相持了很长时间,东边又要抵御宇文化及,经常怕东都从他的后方袭击,见到前来劝降的盖琮,非常高兴,于是上表要求投降皇泰主,并请求由他讨伐消灭宇文化及来赎罪,送上他俘获的宇文化及同党雄武郎将于洪建,派元帅府记室参军李俭、上开府徐师誉等人前往东都朝见。皇泰主杨侗下令照杀斛斯政的办法在左掖门外杀于洪建。元文都等人认为李密是真心诚意地投降,在宣仁门东极力装饰宾馆。皇泰主引见了李俭等人,任命李俭为司农卿,徐师誉为尚书右丞,派导从、排列鼓吹乐将他们送还宾馆,赐给他们美玉绸缎与美酒佳食的宦者不绝于途。册拜李密为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命他先平定宇文化及,然后入朝辅助政事。以徐世为右武候大将军。并下诏称誉李密的忠诚,说:“军队行动方略,均由魏公李密掌管调度。”
元文都喜于和解,谓天下可定,于上东门置酒作乐,自段达已下皆起舞。王世充作色谓起居侍郎崔长文曰:“朝廷官爵,乃以与贼,其志欲何为邪!”文都等亦疑世充欲以城应化及,由是有隙,然犹外相弥缝,阳为亲善。
元文都对于和李密的和解深感欣慰,认为天下可以平定了,在上东门摆酒作乐,从段达以下都起身舞蹈。王世充气愤地对起居侍郎崔长文说:“朝廷的官爵,竟然给了强盗,这是想干什么!”元文都等人也怀疑王世充想以东都城响应宇文化及,彼此因此有了裂痕,不过外表相互和解,假作友好。
秋,七月,皇泰主遣大理卿张权、鸿胪卿崔善福赐李密书曰:“今日以前,咸共刷荡,使至以后,彼此通怀。七政之重,伫公匡弼,九伐之利,委公指挥。”权等既至,密北面拜受诏书。既无西虑,悉以精兵东击化及。密知化及军粮且尽,因伪与和;化及大喜,恣其兵食,冀密馈之。会密下有人获罪,亡抵化及,具言其情,化及大怒,其食又尽,乃渡永济渠,与密战于童山之下,自辰达酉;密为流矢所中,堕马闷绝,左右奔散,追兵且至,唯秦叔宝独捍卫之,密由是获免。叔宝复收兵与之力战,化及乃退。化及入汲郡求军粮,又遣使拷掠东郡吏民以责米粟。王轨等不堪其弊,遣通事舍人许敬宗诣密请降;以轨为滑州总管,以敬宗为元帅府记室,与魏徵共掌文翰。敬宗,善心之子也。房公苏威在东郡,随众降密,密以其隋氏大臣,虚心礼之。威见密,初不言帝室艰危,唯再三舞蹈,称“不图今日复睹圣明!”时人鄙之。化及闻王轨叛,大惧,自汲郡引兵欲取以北诸郡,其将陈智略帅岭南骁果万余人,樊文超帅江淮排,张童儿帅江东骁果数千人,皆降于密。文超,子盖之子也。化及犹有众二万,北趣魏县;密知其无能为,西还巩洛,留徐世以备之。
秋季,七月,皇泰主杨侗派遣大理卿张权、鸿胪卿崔善福赐给李密书信说:“今日以前的事情,全部不论,至于今后,彼此要真诚相待。天下大事,还有待阁下匡救辅助,征伐大权,还委托阁下指挥。”张权等到清淇后,李密朝北拜受诏书。既然没有了来自西边东都方向的后顾之忧,李密便将全部精锐兵力向东攻击宇文化及。李密了解到化及的军粮快吃光了,就假意与宇文化及求和;宇文化及高兴万分,不再限制士卒吃粮,希望李密能送他些粮食。恰巧李密手下有人犯法,逃到宇文化及处,把李密的计谋全部说了出来,宇文化及十分气愤,他的军粮又吃完了,于是渡过永济渠,与李密在童山脚下交战,从早晨七八点打到傍晚六七点;李密被流箭射中,落马昏死过去,亲随跑散了,追兵就要赶到,只有秦叔宝一个人保护着他,李密因此得以逃脱。秦叔宝重新收拾兵力与宇文化及作战,宇文化及于是退军。宇文化及进入汲郡求军粮,又派人拷打东郡的官吏百姓索取粮食。王轨等人受不了他的作法,派通事舍人许敬宗到李密那里请求投降;李密以王轨为滑州总管,以许敬宗为元帅府记室,和魏徵一同掌管文书。许敬宗是许善心的儿子。房公苏威在东郡,随众人投降了李密,因为他是隋的大臣,李密对待他虚心而有礼貌,苏威见李密,一开始也不谈隋朝的艰难危厄,只是反复舞蹈,称颂:“想不到今天又见到圣明天子!”当时的人都很鄙视他。宇文化及听说王轨叛变,十分惊慌,从汲郡带军队准备攻取汲郡以北各郡县,他的将领陈智略率领一万多岭南骁果,樊文超率江淮排,张童儿率领千江东骁果,均投降了李密。樊文超是樊子盖的儿子。宇文化及尚有兵众二万人,向北进兵魏县。李密知道宇文化及不会有什么作为,就向西回到巩洛,留下徐世防备宇文化及。
'43'乙巳,宣州刺史周超击朱粲,败之。
'43'乙巳(初二),唐宣州刺史周超攻朱粲并打败了他。
'44'丁未,梁师都寇灵州,骠骑将军蔺兴粲击破之。
'44'丁未(初四),梁师都侵犯灵州,唐骠骑将军蔺兴粲打败了他。
'45'突厥阙可汗遣使内附。初,阙可汗附于李轨;隋西戎使者曹琼据甘州诱之,乃更附琼,与之拒轨;为轨所败,窜于达斗拔谷,与吐谷浑相表里,至是内附。寻为李轨所灭。
'45'突厥阙可汗派遣使节归附中原王朝。当初阙可汗归附李轨,隋朝西戎使者曹琼占据甘州引诱阙可汗,阙可汗改为归附曹琼,与曹琼一起抵御李轨;被李轨打败,逃窜到达斗拔谷,和吐谷浑相表里,到北时内附。不久被李轨消灭。
'46'薛举进逼高,游兵至于豳、岐,秦王世民深沟高垒不与战。会世民得疟疾,委军事于长史·纳言刘文静、司马殷开山,且戒之曰:“薛举悬军深入,食少兵疲,若来挑战,慎勿应也。俟吾疾愈,为君等破之。”开山退,谓文静曰:“王虑公不能办,胡有此言耳。且贼闻王有疾,必轻我,宜曜武以威之。”乃陈于高西南,恃众而不设备。举潜师掩其后,壬子,战于浅水原,八总管皆败,士卒死者什五六,大将军慕容罗、李安远、刘弘基皆没。世民引兵还长安,举遂拔高,收唐兵死者为京观;文静等皆坐除名。
'46'薛举进逼高,散兵到达豳、岐一带,秦王李世民加深壕沟,加高壁垒,不和薛举部交锋。恰逢世民得疟疾,把军事委托给长史纳言刘文静、司马殷开山,告诫二人说:“薛举孤军深入,粮食不多,士卒疲惫,假如来挑战,小心不要应战。等我的病痊愈后,为你们打败他。”退下后,殷开山对刘文静说道:“王爷担心您不能退敌,才说这番话。贼兵听到王爷有病,必然轻视我们,应该显示一下武力威慑敌人。”于是在高西南列阵,仗着人多不加防备。薛举秘密进袭唐军背后,壬子(初九),在浅水原交战,唐八位总管都败下阵,士卒死亡十分之五六,大将军慕容罗、李安远、刘弘基均阵亡。世民带兵返回长安,薛举于是攻克高,收拾唐兵尸首筑成高台,刘文静等人均因此被罢官。
'47'乙卯,榆林贼帅郭子和遣使来降,以为灵州总管。
'47'乙卯(十二日),榆林盗贼首领郭子和派使节前来投降,唐任命郭子和为灵州总管。
'48'李密每战胜,必遣使告捷于皇泰主,隋人皆喜,王世充独谓其麾下曰:“元文都辈,刀笔吏耳,吾观其势,必为李密所擒。且吾军士屡与密战,没其父兄子弟,前后已多,一旦为之下,吾属无类矣!”欲以激怒其众。文都闻之,大惧,与卢楚等谋因世充入朝,伏甲诛之。段达性庸懦,恐其事不就,遣其婿张志以楚等谋告世充。戊午夜三鼓,世充勒兵袭含嘉门。元文都闻变,入奉皇泰主御乾阳殿,陈兵自卫,命诸将闭门拒守。将军跋野纲将兵出,遇世充,下马降之。将军费曜、田战于门外,不利。文都自将宿卫兵欲出玄武门以袭其后,长秋监段瑜称求门钥不获,稽留遂久。天且曙,文都复欲引兵出太阳门逆战,还至乾阳殿,世充已攻太阳门得入。皇甫无逸弃母及妻子,斫右掖门,西奔长安。卢楚匿于太官署,世充之党擒之,至兴教门,见世充,世充令乱斩杀之;进攻紫微宫门。皇泰主使人登紫微观,问:“称兵欲何为?”世充下马谢曰:“元文都、卢楚等横见规图;请杀文都,甘从刑典。”段达乃令将军黄桃树执送文都。文都顾谓皇泰主曰:“臣今朝死,陛下夕及矣!”皇泰主恸哭遣之,出兴教门,乱斩如卢楚,并杀卢、元诸子。段达又以皇泰主命开门纳世充,世充悉遣人代宿卫者,然后入见皇泰主于乾阳殿。皇泰主谓世充曰:“擅相诛杀,曾不闻奏,岂为臣之道乎?公欲肆其强力,敢及我邪!”世充拜伏流涕谢曰:“臣蒙先皇采拔,粉骨非报。文都等苞藏祸心,欲召李密以危社稷,疾臣违异,深积猜嫌;臣迫于救死,不暇闻奏。若内怀不臧,违负陛下,天地日月,实所照临,使臣阖门殄灭,无复遗类。”词泪俱发。皇泰主以为诚,引令升殿,与语久之,因与俱入见皇太后;世充被发为誓,称不敢有贰心。乃以世充为左仆射、总督内外诸军事。比及日中,捕获赵长文、郭文懿,杀之。然后巡城,告谕以诛元、卢之意。世充自含嘉城移民尚书省,渐结党援,恣行威福。用兄世恽为内史令,入居禁中,子弟咸典兵马,分政事为十头,悉以其党主之,势震内外,莫不趋附,皇泰主拱手而已。
'48'李密每次打了胜仗,必定派人向皇泰主报捷,隋人都很高兴,唯有王世充对他的部下说:“元文都这些人,不过是办理文书的小吏,我看这形势,必定被李密捉去。而且我的部队多次与李密作战,前前后后打死李密军士的父兄子弟很多,一旦成了李密的部下,我们这些人没一个能逃得掉!”想用这些话激怒他的部下。元文都听说了,十分恐慌,和卢楚等人谋划,趁王世充入朝时,埋伏士兵杀掉王世充。段达性格胆小怕事,恐怕事情不成功,派女婿张志将卢楚等人的计划告诉了王世充。戊午(十五日)半夜三更时分,王世充率兵袭击含嘉门。元文都听说发生变故,进入内宫侍奉皇泰主至乾阳殿,安排军队自卫,命令诸将关闭城门抵御。将军跋野纲领兵出战,遇到王世充,下马投降。将军费曜、田在宫城外与王世充交战,不利。元文都自己领宿卫兵准备出玄武门,从背后袭击王世充,长秋监段瑜声称找不到宫门的钥匙,拖延了很长时间。天快亮了,元文都又打算领兵出太阳门迎战王世充,回到乾阳殿,王世充已攻破太阳门进宫。皇甫无逸抛下母亲和妻子儿女,砍开右掖门,向西逃往长安。卢楚藏在太官署,被王世充部下抓获,到兴教门,见王世充,王世充下令乱刀砍死卢楚;进攻紫微宫门。皇泰主派人登上紫微观,问王世充:“举兵想做什么?”王世充下马谢罪说:“元文都、卢楚等对臣横加陷害,请杀了元文都,我甘愿受刑罚。”于是段达命将军黄桃树绑了元文都送给王世充。元文都冲着皇泰主说:“臣今天早上死,晚上就轮到陛下了!”皇泰主恸哭送他,出兴教门,象卢楚一样被乱刀砍死,还杀了卢楚、元文都所有的儿子。段达又以皇泰主的命令开门迎王世充入宫,王世充用自己的人全部替换了宿卫禁兵,然后入乾阳殿见皇泰主。皇泰主对王世充说:“擅自举兵杀人,不曾闻奏,难道是作臣子的作法吗?阁下想逞武力,胆敢杀我吗?”王世充伏身下拜流泪谢罪道:“臣蒙受先皇的提拔,粉身碎骨也难报答。文都等人包藏祸心,想召李密危及社稷,又怕臣不同意,怀疑猜忌臣;臣被迫求生,来不及闻奏。如果怀有什么恶意,违背陛下,天地日月在上明鉴,让臣满门灭绝一个不留。”声泪俱下。皇泰主以为王世充是真心,令他上殿,和他谈了很久,又与王世充一同入后宫见皇太后;王世充披散头发发誓,声言不敢有二心。于是以王世充为左仆射,总督内外诸军事。到了中午,捉住赵长文、郭文懿,杀了二人。然后巡视全城,公布诛杀元、卢的原因。王世充从含嘉城搬到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