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全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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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全译- 第3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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铢钝,犬羊无政,往必禽克,诚如明诏。然其方土寒,谷稼不殖,民习鞍马,转徙无常,卒闻大军之至,自度不敌,鸟惊兽骇,长驱奔窜,一人匹马,不可得见,虽获空地,守之无益,此不可一也。加又洪流,有成山之难,海行无常,风波难免,倏忽之间,人船异势,虽有尧、舜之德,智无所施,贲、育之勇,力不得设,此不可二也。加以郁雾冥其上,碱水蒸其下,善生流肿,转相染,凡行海者,稀无此患,此不可三也。天生神圣,当乘时平乱,康此民物。今逆虏将灭,海内垂定,甩违必然之图,寻至危之阻,忽九州之固,肆一朝之仇,既非社稷之重计,又开辟以来所未尝有,斯诚群僚所以倾身侧息,食不甘味,寝不安席者也 。”
  尚书仆射薛综上书说:“从前汉元帝想乘楼船,薛广德请求自刎,以鲜血染车来阻止。为针么?因为水火无情,至危至险,不是帝王所应北临之地。今辽东蛮戒小国,没有坚固的城堡,防御的战术,兵器轻钝,如犬、羊一般不懂治国,前去征伐必胜无疑,正如陛下诏书所言。然而其国土狭小、贫瘠严寒,庄稼不能生长,民众熟习骑马,流动无常,忽听大军来到,自量抵抗不过,如鸟惊兽骇,四散远逃,我们会连一人一马都见不到,虽然得到了这块空旷地方,但守住它毫无益处,这是不可出兵的原因之一。加之大海无际,洪流深广,已有成山之难,海上肮行变化无常,大风大浪难以避免,转 眼之间,连人带船全被吞没,即使有尧舜的德行和智慧,也无法施展,有孟贲、夏育的勇敢和力量,也不能发挥,这是不可出兵的原因之二。还有,浓郁的云雾罩在天空,咸苦的海水蒸发在下面,极易使人生脚气病,互相传染,凡在海上肮行的人,很少有人不生此病,这是不可出兵的原因之三。上天生出神明的圣人,当运用时机削平动乱,使人民康盛,社会富足。而今敌逆就要灭除,海内将要平安,却要违背既定的大政方略,自寻至危的困阻,忽视国家的安危,发泄一时的气愤,既不是有利于国家的大计,又是开天辟地以来未曾有过的举动,实在是群臣所以坐卧不安,吃饭不香,睡觉不稳的原因。”
  选曹尚书陆瑁上疏曰:“北寇与国,壤地连接,苟有间隙,应机而至。夫所以为越海求马,曲意于渊者,为赴目前之急,除腹心之疾也。而更弃本追末,捐近治远,忿以改规,激以动众,期乃猾虏所愿闻,非大吴至计也。又后家之术,以功役相疲,劳逸相待,得失之间,所觉辄多。且沓渚去渊,道理尚远,今到其岸,兵势三分,使强者进取,次当守船,又次远粮,行人虽多,难得悉用。加单步负粮,经远深入,贼地多马,邀截无常。若渊狙诈,与北未绝,动众之日,唇齿相济;若实了然无所凭赖,其畏怖远迸,或难卒灭,使天诛稽于朔野,山虏乘间而起,恐非发之长虑也!”吴主未许。
  选曹尚南瑁上书说:“北方的魏与我国土地相接,如果稍有空隙,就会乘机而入。我们所以要渡越大海,求购马匹,违心结交孙渊的原因,是为解决眼前的马荒之急,除掉魏这一心腹之患。现在反而要舍本求末,舍近求远,因一时气忿改变规划,一时激动兴师动众,这才是狡猾的敌人愿意听到的,而绝不是我大吴最好计策。还有,兵家战术,在于使敌人疲劳,以逸待劳,得失之间,察觉与不察觉则大不相同,况且沓渚县离公孙渊路途还很遥远,如大军到达,也要把兵力一分为三,让体格强壮的士兵向前进攻,稍差的守卫船舰,最差的运送粮食。大军人数虽然很多,但难以全部用上。加之靠步行背粮,长途跋涉深入故境,那一带战马众多,能够随时截击我们。如果公孙渊狡猾奸许,与魏并未断绝关系,我们大军出动之日,他们就会如同唇齿,互相援助;如果确实孤立无援,因为惧怕而远逃,或许也难很快消灭,我们对他的惩罚及于北方荒野,而国内的山越叛民乘机四起,这恐怕也不是万全的长久这策。”吴王没有同意。
  瑁重上疏曰:“夫兵革者,固前代所以诛暴乱、威四夷也。然其役皆在奸雄已除,天下无事,从容庙堂之上,以余议议之耳。至于中夏鼎沸,九域盘互之时,率须深根固本,爱力惜费,未有正于此时舍近治远,以疲军旅者也。昔尉佗叛逆,僭号称帝,于时天下安,百姓康阜,然汉文犹以远征不易,告喻而已。今凶桀未殄,疆场犹警,未家以渊为先。顾陛下抑威任计,暂宁六师,潜神嘿规,以为后图,天下幸甚!”吴主乃止。
  陆瑁再次上书说:“战争,固然中古代用来诛杀暴乱、威镇四方蛮夷的行动。然而战事要在奸雄已经灭除,天下太平无事,在朝廷之上从从容容地充分讨论之后才可进行。至于在中原战乱不断,九州之地各自盘踞相互为敌之时,大都须将本国的根本大业加深加固,爱护人力,珍惜财物,没有偏在这时舍近治远,使军队疲的,从前尉佗叛逆,僭号称帝,当时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富足,可是汉文帝仍然认为出兵远征并不容易,只是派陆贾前去劝喻而已。而今首恶元凶还未消灭,边境地区不断报警,不宜先去讨伐公孙渊。愿陛下抑制盛怒,任用计谋,暂息六军,秘密策划,以后再去图取,则天下万幸!”吴王这才罢休。
  吴主数遣人慰谢张昭,昭固不起。吴主因出,过其门呼昭,昭辞疾笃。吴主烧其门,欲以恐之,昭亦不出。吴主使人灭火,住门良久。昭诸子共扶昭起,吴主载以还宫,深自克责,昭不得已,然后朝会。
  吴王多次派人慰问张昭,向他道歉,张昭始终不出来。吴王有次出宫,经过张昭家门呼唤他,张昭声答病重。吴王让人火烧张昭家门,想要恐吓张昭,张昭也不出来。吴王便让人把火来掉,在门中长时间等侯,张昭几个儿子一齐扶张昭起床,吴王自己的车把他拉回宫,深切地责备自己,张昭不得已,然后参加朝会。
  初,张弥、许晏等至襄平,公孙渊欲图之,乃先分散其吏兵,中使秦旦、张群、杜德、黄强等及吏兵六十人置玄菟。玄菟在辽东北二百里,太守王赞,领户二百,旦等皆舍于民家,仰其饮食,积四十许日。旦与群等议曰:“吾人远辱国,自弃于此,与死无异。今观此郡,形势甚弱,若一旦同心,焚烧城郭,杀其长吏,为国报耻,然后伏死,足以无恨。孰与偷生苟活,长为囚虏乎!”群等然之。于是阴相结约,当用八月十九日夜发,其日中时,为郡中张松所告,赞便士众,闭城门,旦、群、德、强皆逾城得走。时群病疽疮著膝,不及辈旅,德常扶接与俱,崎岖山谷,行六七百里,创益困,不复能前,卧草中,相守悲泣。群曰:“吾不幸创甚,死亡无日,卿诸人宜速进道,冀有所达,空相守俱死于穷谷之中,何益也!”德曰:“万里流离,死生共之,不忍相委。”于是推旦、强使前,德独留宋群,采菜果食之。旦、强别数日,得达句丽,因宣吴主诏在丽王位宫及其主簿,给言有赐,为辽东所动夺。位宫等大喜,即受诏,命使人随旦还迎群,遣皂衣二十五人,送旦等还吴,奉表称臣,贡貂皮千枚,鸡皮十具。旦等见吴主,悲喜不能自胜。吴主壮之,皆拜校尉。
  最初,张弥、许晏等到达辽东襄平,公孙渊打算消灭他们,于是拆散他们的官兵,把中使秦旦、张群、杜德、黄强等及宫兵六十人安置在玄菟。玄菟在辽东以北二百里,太守王赞管辖二百户人家。秦旦等都居住在民家,靠他们供给饮食,住了四十多天。秦旦与张群等商议说:“我们远在异域,辜负了使命,被弃于此地,与死无异。现观察此郡,防守十分薄弱,如果我们一旦齐心,放火焚烧城廓,杀死他们的官吏,为国家报仇雪耻,然后一死,也足以无恨了。这比苟且偷生,长久地做囚犯活着怎么样!”张群等都赞成。于是暗中相互 约定,当在八月十九日夜里起事。那天中午,被郡中人张松告密,王赞便集合起部众,关闭城门,秦旦、张群、杜德、黄强全都爬过城墙逃出。当时张群膝盖生疮,跟不上别人,杜德常常搀扶照应他一起走,山路程崎岖不平,走出六七百里,伤势更加严重,不能再向前走,躺在草丛中,互相守悲伤流泪。张群说:“我不幸伤得厉害,离死没儿天了,你们几位应该加紧向前赶路,指望有个去处,白白地守着我都会死在深山穷谷之中,有什么益处!”杜德说:“万里流离,生死与共,怎么能忍心抛弃你!”于是推出秦旦、黄强在前先行,杜德一人留守张群,采集野菜、山果给他吃。秦旦、杜德离开了几天,到达高句丽国,随机宣称吴王给高句丽王位宫及其主簿颁下 诏书,谎称赏有赐品,都被辽东所劫掠。位宫等非常高兴,随即受诏,下令使人跟随秦旦返回迎接张群,又派遣差役二十五人,护送秦旦等返回吴国,上表称臣,进贡貂皮一千张,鸡皮十件。秦旦等见到吴王,悲喜交集,不能自制,吴王也被他们感动,都提升为校尉。
  '8'是岁,吴主出兵欲围新城,以其远水,积二十余日,不敢下船。满宠谓诸将曰:“孙权得埕移城,必于其众中有自大之言,今大举来,欲要一切之 功,虽不敢至,必当上岸耀兵以示有余。”乃潜遣步骑六千,伏肥水隐处以待之。吴主果上岸耀兵,宠伏兵卒起击之,斩首数百,或有赴水死者,吴主又使全琮攻注安,亦不克。
  '8'这一年,吴王出动大军打算围攻新城,但因远离水域,停泊二十多天,不敢下船上岸。满宠对将领们说:“孙权得知我们迁移城址,必定在他的部众中说了狂妄自大的话,如今大举出兵而来,是想求得一时之功,虽然不敢到城前攻击,也必当上岸炫耀武力,显示实力有余。”于是秘密派遣步、骑兵六千人,埋伏在肥水隐蔽的地方等待。吴王果然率军上岸炫耀,满宠伏兵突然起而袭击,斩杀吴兵数百,吴兵中也有跳入水中淹死的。吴王又派全琮攻打六安,也没能攻下。
  '9'蜀降都督张翼用法严峻,南夷豪帅刘胄叛。丞相亮以参军巴西马忠代翼,召翼令还。其人谓翼宜速归即罪。翼曰:“不然,吾以蛮夷蠢动,不称职,故还耳。然代代未至,吾方临战场,当运粮积谷,为灭贼之资,岂可以黜退之故而废分家之务乎!”于是统摄不懈,代到乃发。马忠因其成基,破胄,斩之。
  '9'蜀国降都督张翼执法严峻,南方夷人首领刘胄起兵叛乱。丞相诸葛亮命参军巴西人马忠接替张翼,调张翼返回。他的部下告诉张翼应即速返归接受处罚,张翼说:“不对,我是因为蛮夷叛乱,没有能力平息,因此被召回。可是,接替我的人还没有到达,而我正身临战场,应当转运粮食积存谷米,作为消灭叛敌的资本,怎么可以因罢黜的缘故而使国家的军务荒废呢?”于是统筹兼理毫不松懈,马忠抵达后才出发返回。马忠利用张翼打下的基础,击败刘胄,并杀了他。
  '10'诸葛亮劝农讲武,作木牛、流马,远米集斜谷口,治斜谷邸阁;息民休士,三年而后用之。
  '10'诸葛亮鼓励发展农业,训练军队,制作木牛、流马为运载工具,运粮集存在斜  谷口,修整斜谷屯积军粮和物资的仓库;百姓和士兵得以休息,前后三年,才动用他们。
  二年(甲寅、234)
  二年(甲寅,公元234年)
  '1'春,二月,亮悉大众十万由斜谷入寇,遣使约吴同时大举。
  '1'春季,二月,诸葛亮倾十万大军从斜谷出兵攻魏,并派遣使节前往吴 国相约同时大举出兵。
  '2'三月,庚寅,山阳公卒,帝素服发丧。
  '2'三月,庚寅(初六),山阳公刘协去世,魏明帝身穿素服发丧。
  '3'已酉,大赦。
  '3'已酉(二十五日),大赦天下。
  '4'夏,四月,大疫。
  '4'夏季,四月,流行瘟疫。
  '5'崇华殿灾。
  '5'洛阳崇华殿发生火灾。
  '6'诸葛亮至,军于渭水南。司马懿引军渡渭,背水为垒拒之,谓诸将曰:“亮若出武功,依山而东,诚为可忧;若西上五丈原,诸将无事矣。”亮果屯五矿丈原。
  '6'诸葛亮到达县,大军驻扎在渭水的南面。司马懿率领军队渡过渭水,背水立营抵御诸葛亮,对将领们说:“诸葛亮如果从武功出兵,依山而往东,确实可怕;如果向西前往五丈原,将领们就没事了。”诸葛亮果然驻扎在五丈原。
  雍州刺史郭淮言于懿曰:“亮必争北原,宜先据之。”议者多谓不然,淮曰:“若亮跨渭登原,连兵北山。隔绝陇道,摇荡民夷,此非国之利也。”懿乃使淮屯北原。堑垒未成,汉兵大至,淮逆击却之。
  雍州刺史郭淮对司马懿说:“诸葛亮肯定争夺北原,应当先去占据它。”议论的人多数都说不必这样,郭淮说:“如果诸葛亮跨过渭水登上北原,和北山连兵,断绝长安通往陇西的道路,使百姓和羌人动荡不安,这对国家是不利的。”司马懿便郭淮驻防在北原。营垒还没有筑成,蜀炽大部队已经到来,郭淮迎战,击退了蜀军。
  亮以前者数出,皆以运粮不继,使已志不伸,乃公兵屯田为久驻之基,耕者杂于渭滨居之间,而百姓安堵,军无私焉。
  诸葛亮因为前几次出兵,都是由于运粮跟不上,使自己的志向不能伸展,就分出部队实行屯田,作为长期驻军的基础,屯田的士兵和渭水之滨居民杂处在一起,而百姓安居乐业,蜀军并无私弊。
  '7'五有,吴主入居巢湖口,向合肥新城,众号十万;又遣陆逊、诸葛瑾将万余人入江夏、沔口,向襄阳;将军孙韶、张承淮赂广陵、淮阴。六月,满宠欲率诸军求新城,殄夷将军田豫曰:“贼悉众大举,非图小利,欲质新城以致大军耳。宜听使攻城,挫其锐气,不当与争锋也。城不可拔,众必罢怠;罢怠然后击之,可大克也。若贼见计,必不攻城,势将自走。若便进兵,适入其计矣。”
  '7'五月,吴王率军信驻巢湖口,直指合肥新城,号称十万大军;又派遣陆逊、诸葛瑾统率一万余人进入江夏、沔口,进指襄阳;将军孙韶、张承进入淮河,直指广陵、淮阴。六月,满宠想要率领各路大军救援新城,殄夷将军田豫说:“敌人倾巢动,大举进攻,不是为图小利,而是打算以新城为钓饵,引诱我大军前来。应当听任仓们攻打新城,挫伤其锐气,不应与之争战以决胜负,城攻不下,士兵必然疲怠;待他们疲怠后再攻击,可以大获全胜。如果敌人看出这一计策,必不再攻城,势必自行撤退。如果我们马上进军,正中了他们的奸计。”
  时东我方吏士皆分休,庞表请召中军兵,并召所休将士,须集击之。散骑常侍广平刘劭议以为:“贼众新至,心专气锐,宠以少人自战其地,若便进击,必不能制。宠请待兵,未有所失也,以为可先遣步兵五千,精骑三千,先军前发,扬声进道,震曜形势。骑到合肥,疏其行队,多其旌鼓,曜兵城下,引出贼后,拟其归路,要其粮道。贼闻大军来,骑断其后,必震怖遁走,不战自破矣。”帝从之。
  此时,在东方的部队正轮番休假,满宠上表请征召中军兵,并征召休假的将士,集中力量迎战。散骑常侍广平人刘劭商议时认为:“敌军人数众多,而且刚刚来到,意志专一,士气旺盛,满宠因守军人少又在自己防地作战,即使出击,步定不能制胜敌军。他请求援军,没什么过失。我认为可以先派遣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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