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但是等凯尔回来的时候,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堆摞在戴克伦身上的水泥钢筋只是发生了一个小小的移位,就直接导致一根钢筋,直直的插入了戴克伦的背上,脊柱之中。
林中一片安静,为了这次行动,方圆几十公里之内,都进行了清理。平民都躲在家里,就是守林员,警察也退居在远处。爆炸发生之后,和控制中心的联络就断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事情不对头,但是就算派直升机过来,至少也得十分钟。
凯尔背起戴克伦,用衣服布条将他固定在自己的背上。然后背着戴克伦,向着一个方向飞速的奔跑。在崎岖的山林中,没有什么能比凯尔的双腿更快了。戴克伦没有办法坚持更久了。
他跑得很快很稳。两条腿交替,几乎看不清,他的背挺得比钢筋还要直,戴克伦就像被固定住一样,就算是在奔跑,伤处也不会被牵动,造成二次伤害。
时间在流逝,凯尔的体力也越来越少。
他原本那种无所不能的力量感不断的消失了,他知道,自己不能支持多久了。他毕竟还是一个人,亚当教给了他很多,但是事实上,他还是一个人。
在他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终于将戴克伦送到了急救室。
然后,他就昏倒了。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是阿曼达发现了他。
在郊区山里的一个水库边。
阿曼达对这个其实也是意外的很。在没有人可以帮忙的情况下,她铤而走险,选择了一个笨方法。她跟踪了杰西。
杰西的出现绝非偶然,阿曼达十分清楚这一点。她隐约有种感觉,这一连串的变故都是因为杰西。只要盯紧了杰西,就不会一无所获。
为此,她花了不少的功夫。
盯杰西是一项艰巨的任务。阿曼达现在的身手能应付普通人,但是在杰西面前,根本不够看。她在做这个决定后,偷偷溜进了特里格家。在凯尔那个由工作间改成的卧室里翻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她需要的东西。
凯尔的闲暇之作,蜂鸟号。
这个蜂鸟号是凯尔用一些旧玩具,一个坏掉的相机和一些废弃的元件改装而成的,因为蹦豆乔史的要求——他想要用这个去偷看考试成绩,不过阿曼达认为他只是糊弄凯尔,他的根本目的其实是偷看试卷。
不管初衷如何,现在,阿曼达将厚望寄托在这个可以遥控飞行并拍摄的小飞鸟上了。
蜂鸟号远远的缀在杰西的车后面。阿曼达则开着车,遥遥的跟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有几次杰西好像发现了蜂鸟号,但是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自己的行程。阿曼达留了一个心眼,又继续全神贯注的注意蜂鸟号传来的信号。
直到杰西对着蜂鸟号笑了笑,阿曼达才确定,她的确是发现了。
看来,她是故意把阿曼达引过来的。阿曼达咬咬牙,加快了在林中穿行的速度。水声越来越响,她靠近了水库。
“你知道我在跟踪你。”看到杰西的时候,阿曼达说道。“因为你知道我在找什么?”
杰西扯动嘴角,“当然。”话音刚落,她从背后的巨石后拎出一个巨型物体,“你在找这个。”她将那个重重的东西抛在地上。他们身后数米,是高高的水库。一不小心掉下去,就会粉身碎骨。
阿曼达眼尖,那根本就是遍寻不着的凯尔!“凯尔!”他没有任何反应,脸色发青,身上的衣服染得血迹斑斑,或许是昏倒了,或许是……不,阿曼达拒绝去想这种坏的可能。她几乎忍不住要扑过去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杰西看着阿曼达变色的脸,脸上的表情十分的轻蔑。“你们这样的普通人一直都是这么弱小而可笑。”她居高临下的说着。“凯尔和我最像,但是可惜,他只是残次品。”
你才残次品你全家都残次品!阿曼达忍了又忍,才没有爆粗口。“但是你这样完美,不还是被我们这种普通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她试图挑拨杰西和她背后的组织之间的关系。“你很完美,但是你一直被人欺骗。你确定你所拥有的记忆都是真实的吗?”
闻言,杰西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闭嘴!”
“lanock有最顶尖的科技,他们可以用科学制造出你们这样智力体力各方面都顶尖的天才,也可以任意取出人的记忆,灌输到别的身体里。全知全能过目不忘,甚至可以观看自己记忆的你,可以告诉我你从小到大的每一刻吗?”阿曼达慢慢的靠近杰西,不,是靠近凯尔。
杰西被阿曼达的话搅得心绪不宁,“不要再靠近了。”她伸手提起凯尔,好像凯尔只是一只小鸡。她握住凯尔的头,整个脸都扭曲了,额角的青筋暴起。“我是最优秀的,没有人可以玩弄我!”她似乎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发誓。
阿曼达见状,猜测杰西正在“下载”凯尔从zzyzx公司“偷来”的资料——这原本就该是她接近凯尔的初衷。如果被她得逞,凯尔的大脑一定会受到损伤。她一个虎扑冲过去,抱住凯尔,使劲一拽,使凯尔脱离的杰西的控制。但是因为惯性,她和凯尔控制不住的冲出了高高的水库。
完了,这下嗝屁玩完了……
根据主角不死定律,穿越主角在经历诸如跳崖、跳水、跳山等等灾难的时候,不仅不会死,还会有奇迹出现。遇见世外高人倾囊相授,挖到秘籍,得到宝剑……怎么哈皮怎么来。
可是,在现代社会的水库边,直上直下的那种,掉下去了,还有奇遇发生的可能吗?
阿曼达知道,这绝对不可能。
她和凯尔掉下去的时候,她心里除了后悔就是害怕。凯尔没有死,但是他的呼吸很微弱,可是现在,就要被她的鲁莽要害死了。
她和凯尔重重的砸进了水里,冰凉的水冲进眼耳口鼻,让她立刻背过气去。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箍紧了环住凯尔的手。
不能弄丢他……
*****
Genius 66
阿曼达这辈子做了很多上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比如一个人去国外旅行,比如成为身手矫健的格斗好手,比如和传说中的天才、FBI勾搭上,比如协助捣毁了dollhouse……比如,从悬崖上跳下去。
好吧,只是从水库边上。
从50米的高度坠下水,水面就如同水泥地面一样。
跳水,等于跳楼。
万幸的是,他们的高度远远没有50米。
等阿曼达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上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像被碾碎一样。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人和一些白大褂。
“我有缺胳膊少腿或地位、高位截瘫等等诸如此类不可挽回的残缺吗?”她殷切的对其中一位医生问道。
这就是阿曼达昏迷三天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等阿曼达接受了全面检查确定身体没有大碍之后,所有人都长长的输了一口气。卡罗几乎喜极而泣。这短短的一周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了。大家都被折腾的精疲力竭了。
特里格一家在过去的一周里一直处于极度低迷中。妮可儿状况很不乐观,史蒂芬联系了很多医生,将妮可儿的诊断资料发过去,得到的都是爱莫能助的回答。
幸运的话,妮可儿或许能够活到凯尔找出治愈方法的一天,如果在那之前,妮可儿的病情不会恶化导致脑死。
特里格们似乎接受了这种结果,父子三人
阿曼达和妮可儿在同一家医院。
而凯尔,也在这里。
他的身体没有大碍。因为恢复力很彪悍,所以他的伤比阿曼达要轻多了。只是现在凯尔却醒不过来。
他一直处于昏迷之中,脑活动几乎静止。
FBI方面正忙得焦头烂额,植物人·凯尔对于他们来说,暂时失去了利用价值。只有一个探员被委派守在医院,观察凯尔的病情进展。
如果是普通人,现在基本上就可以认定脑死,宣布成为植物人了。但是这是凯尔,一向将不可能实现的天才少年。因此,一切也不能以常理来判断。
不过,那些不明真相的医生,就不如凯尔的亲友们那么有信心了。
“如果病人今天晚上不能醒来,我们就不得不做最坏的心理准备。”那个“聪明绝顶”的中年男医生带着遗憾说道。
不过,他并没有看到病人家属脸上悲痛欲绝的表情。“我错过什么了吗?你看上去并不……”担心?
阿曼达坐在轮椅上,手上还吊着针。“不不,霍华德医生,我们只是对凯尔有信心,他一定能够战胜病魔恢复健康的。他们说你是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你一定能够治好他的。”心里话肯定是不能告诉霍华德医生的。她对凯尔有信心。杰西所做的无非就是从凯尔的大脑里,拿走了zzyzx公司的机密文件,那里包含了许多资料,很多技术。可是阿曼达早就料到了这件事。很早之前,就在她的有意引导之下,让凯尔在自己的大脑里,创造了一层牢不可破的“防火墙 ”。想要穿透这层防火墙窃取资料,或者伤害这个完美的大脑,都是不可能的。
凯尔的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阿曼达的奉承让这个医生如临大敌。在任何时候,医生都不能在病人及其家人面前做出任何承诺。尤其在他们无法确认病人的病情的时候,万一病人出了事,落人把柄,他们会被告到死。所以医生们习惯为自己留条后路。“我只能说,我们会尽一切努力去帮助凯尔。”他竭力表示出真诚来。
阿曼达善意的笑笑,“我知道的医生。”她满意的看到霍华德医生急匆匆的带着护士消失在走廊里。
医生不在,护士不在,守着凯尔的FBI探员也不在。
好机会!
据在下游发现他们的人说,当时阿曼达和凯尔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都僵硬了。他们在水里大概泡了一晚上,身上都跑肿了。幸好现在是初夏天气,不然两人估计得冻死了。阿曼达现在很庆幸自己没有弄丢凯尔。
她按了按自己的病服下摆,刚准备将自己推进凯尔的病房,却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声惊呼响起。阿曼达回过头,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加西亚。
“加西亚?你怎么在这里?BAU放你假了?”加西亚穿着色彩鲜亮的连衣裙,头发挑染的五颜六色的,脸上的妆也是鲜艳活泼的风格,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巧的粉色行李箱,似乎刚休假归来。
看到这样的加西亚,忍不住心情就变好了。真是个胖美人呢。
阿曼达热心的和她打招呼,“你来的真是时候。”
“我从英国一回来就从瑞德那里接到了消息,凯尔这是怎么搞的,怎么会这么严重?谁人心伤害这样一个孩子?”对于加西亚来说,凯尔还是一个孩子。
阿曼达叹了一口气,“事情远不止如此。加西亚,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BAU的成员比起阿曼达不熟悉的其他FBI成员要有人情味的多。虽然他们接触到的是世界上最极致的丑恶,但是这无损他们身上美好的品质。与那些凡事只会遵守规章来办事,或者冲动鲁莽只靠一身蛮力的人,BAU效率高,且能不动声色的直捣黄龙。
阿曼达拿出一份白皮书,“这是这段时间来,发生在我们周围的事情。大的小的,只要是不寻常的,都在这里。你一定无法想象,这段时间我们过得是多么精彩。
罗丽的朋友希拉里,成了杀人犯,妮可儿重伤现在还在观察中,史蒂芬和自己的上司传绯闻,乔史的柜子里被查出毒品,亚瑟失踪了,戴克伦在反恐行动中受伤……”阿曼达一一列数着这一连串的不幸。
加西亚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注意到了吧,出事的人,直接或间接都和凯尔有关系。中国有句话叫‘祸不单行’,可是这显然超出了可能的概率。”阿曼达一语道出加西亚的想法。
有什么人,或者什么组织,给他们织了一张大大的网。
加西亚隔着玻璃看着昏迷的凯尔。“最近事情不那么多,其他人陆陆续续都要回来了。放心,他们一定十分乐意帮忙的。”加西亚的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疯狂的叫了起来。“老大来电了!没死的立刻接电话!”这个是队长霍奇纳的专用铃声。加西亚有些尴尬的接了电话。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听到加西亚脸色非常难看,一个劲的在那边点头应是。“好好,几分钟之后给你答复。”
挂完电话,加西亚遗憾的对阿曼达说道:“很抱歉阿曼达,一个大案子。这下我们或许要忙很久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记得这些事情的,回头给你答复!”加西亚一张脸白白红红的,“抱歉,让你一个小姑娘面对这些。保重自己,阿曼达。”她亲亲阿曼达的脸颊,迈动步伐,飞快的离开了医院。
阿曼达不以为意,BAU这样的部门,一年到头就没有几天真正意义上的舒服日子。罪犯不休假,他们也不休假,甚至于很多假期都是他们工作的“旺季”。
她转动轮椅,无声无息的滑进凯尔的病房。
凯尔需要人来唤醒他。
阿曼达从袖子里拿出一根注射器,小心的将里面看着就不正常的翠绿色液体注射进凯尔的体内。“这是一种强力精神兴奋剂,其浓度对人来说,一滴足够致命。但是对凯尔来说,是最佳的补品。不过……还是要少用,对他来说,也有一定的害处。”这管针剂是福斯在某个午后偷偷交给阿曼达的,并叮嘱她不要告诉其他人。
只要亚当还活着,福斯的第一忠诚对象只能是亚当。凯尔只是附庸而已,弄不死他,福斯就舍得可劲折腾。因为只是应急,阿曼达还以为放到过期都不会用到,托人保管了好些日子。今天才寄到她的手里。
那翠绿的液体进入凯尔的血管里,立刻泛出盈绿的微光迅速的向四肢百骸散去。
阿曼达伸手去扯那些接驳着凯尔心电图的导线,为了以防万一,不能留下记录有凯尔情况的证据。
可药效发作的非常快。
凯尔僵直着身躯,四肢却不受控制地高频抽搐着,像癫痫发作一般。他的眼睛咻然睁开,继而不断的震颤。
要命!福斯可没有说过会有这种反应!阿曼达挣扎着起身,爬上病床,与凯尔四肢密和,死死的压住他。防止凯尔动作过激,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这真是个体力活。
阿曼达逞强一个人来做这件事的后果就是她被颠地快散架了。明明是个昏迷不醒的病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这么大力气,不如分给我了。”阿曼达抱怨着。凯尔的抽搐持续了几十秒钟就停止了。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拿一些去。”一个虚弱但是清晰的声音在阿曼达的耳边响起。她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覆在了她的背上。
阿曼达抬起头,正看到那双温暖的蓝色眼睛。
气氛,有一点温馨,也有一点暧昧。
可不等阿曼达做出点什么反应,病房里已经挤满了人。
“病人不好……诶?醒了?”最早冲进来的护士的表情从焦急,变成了囧,进而变成了一种贱贱的“我懂得”的表情。“哎,年轻人啊……”
后面紧跟着的几个医护人员,还有那个守着凯尔,却一直咬着甜甜圈的FBI,一同用暧昧到欠揍的眼光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