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c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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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c谋杀案-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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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梅甘?”他说,“干吗要到这里来?看在上帝的份上,告诉我吧,我刚听说——贝蒂……” 
  他的语音渐渐减弱下去。 
  波洛把一把椅子推向前,年轻人坐了上去。 
  我的朋友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酒瓶,把一些就倒进了挂在食品柜上的一只酒杯,说道: 
  “喝一点吧,弗雷泽先生。它对你会有好处。” 
  年轻人照此办理。白兰地使他的脸重新又有了些颜色。他坐直身子,再一次转向那姑娘,神态相当平静和自控。 
  “我想,这是真的?”他说,“贝蒂,死了,——被人谋杀?” 
  “这是真的,唐。” 
  他还是机械地说道: 
  “你刚从伦敦赶来吗?” 
  “是的,是我爸爸打电话通知我的。” 
  “他是在九点半的时候打的吧,我想?”唐纳德·弗雷泽说。 
  他的思绪远离实情,平静地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是的。” 
  沉默了片刻之后,弗雷泽说道: 
  “是警察吗?他们在做些什么?” 
  “他们正在楼上。我想是在检查贝蒂的物品。” 
  “他们不知道是谁……?他们不知道……?” 
  他停滞下来。 
  他敏感、害羞,有着这一类人的全部憎恶,厌倦把残暴的事实溢于言表。 
  波洛把身体向前稍作挪动,提了个问题。他是在用一种事务性的、务实的语气说话,尽管他询问的话题是个毫不重要的细节。 
  “巴纳德小姐是否告诉过你,昨天晚上她去了哪里?” 
  弗雷泽回答问话,他看起来像是在机械地说话: 
  “她告诉我她将同一位女朋友去圣莱奥娜兹。” 
  “你是否相信她的话?” 
  “我,——”突然间,这个动作机械的人醒悟过来,“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面露威胁,因猛然的愤慨而痉挛,这是我相信姑娘会挺怕激惹他发怒的。 
  波洛干脆地说: 
  “贝蒂·巴纳德是被一个杀人犯所谋害。你只有告诉我们实情,才能有助于我们逮捕他。” 
  他的眼光转向梅甘,停了一会。 
  唐纳德·弗雷泽怀疑地望着波洛。 
  “你是谁?你不是警方的人吗?” 
  “我比警察要更好一点。”波洛说道,他说话的时候不夹带着有意识的狂妄。对他而言,这仅是简单的事实陈述。 
  “告诉他吧。”梅甘说。 
  唐纳德。弗雷泽收敛起敌意。 
  “我,——可不太确信。”他说道,“我相信她说的话,从未想到过要再做些别的什么。随后,也许她的行为有些什么意思,我,我开始有点困惑。” 
  “是吗?”波洛说。 
  他面对唐纳德·弗雷泽坐着,他的双眼紧盯着另外这个人的眼睛,像是在经历着片刻的催眠。 
  “我对自己的疑心重重感到羞愧,可是——我确实感到怀疑……我想到过要直来直往,在她离开餐厅的时侯去看看她。我确实去了那儿,然后我觉得自己不能那样做。贝蒂会看见我,她会生气的,她马上就会意识到我在盯梢。” 
  “那你做了什么呢?” 
  “我去了圣莱奥娜兹,大约八点光景到那地方。然后我去察看公共汽车,想发现她是否在车中……可她毫无踪影……” 
  “然后呢?” 
  “我便慌乱不知所措。我相信她一定是与什么男人在一起。我想拿人开车带她去了哈斯丁。我就赶去那里,在旅馆、饭店进行查询,在电影院游逛,我还去了码头。那全是些愚蠢的做法。即使她就在那儿,我看来也无法找到她。然而,他可以带她去一大堆别的地方,而不是哈斯丁。” 
  他收住口。正如他的话音一样清晰,我分辨出他话语之中所隐含的那种盲然、迷惑的痛苦与愤怒。在他开口畅言时,这些情绪拥裹着他。 
  “最终我放弃了,便回家来。” 
  “是在什么时间?” 
  “我不知道,我是步行的,到家时应该是午夜或更晚一点。” 
  “随后——” 
  厨房门被人推开。 
  “噢,你们在这里。”凯尔西警督说。 
  克罗姆警督推身走过他,看了一眼波洛,也瞥了一眼陌生人。 
  “这是梅甘·巴纳德小姐和唐纳德·弗雷泽先生。”波洛介绍他们。 
  “这位是从伦敦来的克罗姆警督。”他解释道。 
  他转向警督说道: 
  “当你在楼上进行例行检查时,我同巴纳德小姐和弗雷泽先生交谈,尽力想弄清楚是否我能为此案找到一些亮光。” 
  “哦,是吗?”克罗姆警督说,他此时的思维并没有集中在波洛身上,而在那位新来者身上。 
  波洛退回到客厅里,他通过时,凯尔西警督好言说道: 
  “发生什么没有?” 
  可他的注意力被他的同事所烦扰,他并没有等候答复。 
  我也随波洛来到客厅。 
  “有什么东西激发了你吗,波洛?”我询问道。 
  “只有凶手那好笑的宽宏大量,黑色廷斯。” 
  我毫无勇气来表示,我其实一点也没弄懂他是什么意思。 

  
 



第十四章 第三封信



  我非常清楚地记得第三封信到来时的情形。 
  我可以说,我们已采取了所有的预防措施,当ABC再次采取行动时,就不会有不必要的耽误。苏格兰场的一位年轻警官被派到我们的住所,一旦波洛和我有事外出,他将负责拆开所有寄来的邮件,以便不失时机地与总部保持联络。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我们变得愈发地焦虑不安。克罗姆警督那冷淡而傲慢的神态变得愈发地冷淡和傲慢。因为他寄予希望的线索一个接一个地破灭。那些见到贝蒂·巴纳德的人所提供的含糊描述已经毫无作用。在贝克斯希尔和库登附近被人看见过的许多汽车,不是各圆其说,就是难以追踪。对ABC铁路指南的购买情况也进行了调查,这引来许多不便之处,也给众多无辜人士带来麻烦。 
  对我们而言,每一次门口响起邮递员那熟悉的砰砰敲门声,我们的心就会因忧虑而跳动得更快。至少对我来说,情况的确如此,而我只能相信波洛的感受肯定也一样。 
  我知道,他对这个案子肯定极感不快。他不愿意离开伦敦,更愿意留在事件可能突发的现场。在那些焦虑不安的日子里,甚至连他的胡子都萎靡不振——被他的主人忽略了好长一阵时间。 
  当我们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和清脆的敲门声时,我起身走向邮箱。我记得有四五封信。我看到最后一封信是用打字机打印的地址。 
  “波洛。”我叫道……声音渐渐消失。 
  “信来了吗?拆开信吧,黑斯廷斯,快点。我们分秒必争,必须做好计划。” 
  我撕开信(波洛这一次倒没有因我鲁莽行事而责备我),抽出用打字机打印的纸条。 
  “把它读一下。”波洛说。 
  我大声诵读道:可怜的波洛先生: 
  您认为您自己并不擅长于这些小案子,是吧?可能您早已过了黄金时期?让我们看看,您这一次是否能做的更好一些。这次的案子很容易。三十日在彻斯顿(Churston)。您确实应该尝试做些什么!您知道,总是由我在尽情地表现,这实在太沉闷了一点。 
  祝您收获良多!永远的, ABC 
  “彻斯顿,”我说,奔向我们自己的那本ABC铁路指南。“让我们查查它在哪里。” 
  “黑斯廷斯,”波洛的话音尖利,打断了我。“那信是什么时候写的?上面有日期吗?”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信。 
  “是二十七日写的。”我宣称。 
  “我听得没错吧,黑斯廷斯?他是否说到谋杀案的日期是三十日?” 
  “对啊,我们看,那是……” 
  “Bon Dieu①,黑斯廷斯,你难道还没意识到吗?今天就是三十日。” 
  ①法文,意为:上帝啊。——译注。 
  他动情地用手指着墙上的日历。我则抓起报纸以作证实。 
  “可为什么——怎么会——”我结结巴巴地说。 
  波洛从地上捡起已撕开的信封,我脑中粗略有些印象,信封上的地址有点反常,可我由于太急于读信的内容而忽略了它。 
  波洛现住白港公寓内。信封上的地址是:白马公寓,赫尔克里·波洛先生收。信封角上潦草地住着:“ECI区白马公寓查无此人,白马苑查无此人——试投白港公寓。” 
  “Mon Dieu②!”波洛小声道。“这个疯子又获得良机?Vite——vite③,我们必须赶去苏格兰场。”②法文,意为:我的天啊。——译注。③法文,意为:快点。——译注。 
  一两分钟后,我们通过电话与克罗姆交谈。这位极有自制力的警督这次倒是没有回答“哦,是吗?”而是迅即用嘴唇沉闷地哼了一声。他听我讲完一切之后,挂上电话,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一辆车赶赴彻斯顿。 
  “C'est trop tard④。”波洛小声说。④法文,意为:这太晚了。——译注。 
  “你可不能那样确定。”我争辩道,尽管感觉也没什么希望。 
  他瞅了一眼钟。 
  “十点二十分?要一个小时四十分钟才能到那里。这么长的时间内,ABC会不下手吗?” 
  我打开已从架上取下的那本铁路指南。 
  “彻斯顿,达夫郡,”我读到,“离帕丁顿204…3/4英里,人口为656人。这看来是个很小的地方,显然我们这位杀手会被人注意到的。” 
  “即便如此,还会有另一条生命被谋杀。”波洛小声道。“有哪几趟火车?我料想坐火车会比汽车快。” 
  “有午夜的火车,——可以做卧车先到纽顿·阿布特,早晨六点八分到那儿,然后可于七点十五分到达彻斯顿。” 
  “那是从帕丁顿出发?” 
  “帕丁顿,是的。” 
  “我们就坐那趟车,黑斯廷斯。” 
  “在我们出发之前,你几乎不会获得任何消息。” 
  “就算我们今晚或明天早晨得到些坏消息,也将于事无补。” 
  “总还可以做些什么。” 
  我把一些物品收拾进箱子,波洛再次拨通苏格兰场的电话。 
  几分钟后,他走进卧室,问道: 
  “Mais qu'est ce que vous faites la⑤?”⑤法文,意为:可你在干些什么呀。——译注。 
  “我在为你收拾。我想这样可以节省些时间。” 
  “Vous eprouvez trop d'emotion⑥,黑斯廷斯。他使你的双手和脑子受影响。怎么能那样来叠衣服?看看你对我的睡衣都干了些什么。如果洗衣液被摔碎的话,睡衣将会变成什么样子?”⑥法文,意为:你真是太受刺激了。——译注。 
  “老天啊,波洛。”我叫道,“这可是生死攸关的事情。我们的衣服发生些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你真是缺乏分寸感,黑斯廷斯。在火车开动之前,我们是无法先行一步的,而毁坏一个人的衣服根本就无法阻止谋杀案的发生。” 
  他坚决地从我手中取过箱子,用手拿住衣物。 
  他解释道,我们要把信和信封带到帕丁顿去,苏格兰场会派人在那里与我们会面。 
  当我们抵达站台时,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克罗姆警督。 
  他向波洛那满是疑惑的神情投以回答。 
  “现在还没有消息。所有可派遣的人都已在巡查。只要可能的话,以C为姓名开头的人都将通过电话受到警告。我们只有一点机会。信在哪里?” 
  波洛把信交给他。 
  他检查了信件,喘口气,口中咒骂着。 
  “这家伙真他妈的好运气!运气在助长这家伙。” 
  “你难道不认为,”我建议道,“他是故意这样做的吗?” 
  克罗姆摇摇头。 
  “不,他有自己的规矩——那些疯狂的规矩,他会牢牢地遵守这些规矩。他会给予充分的警告。他必定会那样做的,那也即是他自吹自擂之所在。我现在倒是感到困惑——我敢打赌这家伙必定是在喝白马牌威士忌。” 
  “Ah,c'est ingenieux,ca⑦!”波洛说,不由自主地对此加以赞叹。“他在写信的时候一定把酒瓶摆在跟前。”⑦法文,意为:啊,这太巧了。——译注。 
  “肯定是那样子的。”克罗姆说,“我们都干过那样的事,无意识地抄写下眼皮底下的话语。他一定先写了‘白’字,然后写了‘马’而不是‘港’字……” 
  我们发现,警督也是坐火车进行旅行的。 
  “尽管有这种难以预料的运气在内,居然什么都没发生。可彻斯顿必定会发生什么事。我们的凶手正在那里,或是今天他去过那里。在这里,我们有位同事守着电话直到现在,万一有什么事发生,就会传过来。” 
  正当火车驶离站台时,我们看见有个人沿着站台跑来。他跑到警督的窗前,口里叫喊着什么事。 
  火车驶出车站后,波洛和我迅速穿过走廊,敲打着警督的卧厢的门。 
  “有什么消息吗?”波洛问道。 
  克罗姆平静地回答: 
  “事情真的很糟糕。卡迈克尔·克拉克(Clarke)爵士被人击打头部致死。” 
  卡迈克尔·克拉克爵士是个颇有声望的人,尽管他的姓名对普通大众来说并不太熟悉。他曾是个非常有名的喉科专家。他退休后生活富足,开始沉醉于他生命中主要的爱好之一——收藏中国陶器和瓷器。数年之后,他从一位上了年纪的伯父那里继承了相当数额的一笔财产,现在他已经是中国艺术最好的收藏家之一了。他结过婚,但并未生育孩子,住在德文海边一幢自己建造的房子里,只有在有重要的销售会时,他才偶尔来伦敦。 
  用不着太多的反应,我们就已能够认识到,在那位年轻美貌的贝蒂·巴纳德之后,他的死会成为几年来报界的最佳热点。此时正值八月,报纸大都缺少主题事件,这一实情会使事态变得更为糟糕。 
  “Eh bien⑧。”波洛说,“很可能,这种公开宣传能够达到一些私下的努力所无法做到的事情。现在整个国家都在追查ABC。”⑧法文,意为:好吧。——译注。 
  “不行的是,”我说,“那正是他所图谋的。” 
  “正确。但这可能也同样会是他毁灭的根源。由于不断得手,他会变得粗心大意……那倒是我所希望的样子——他可能会沉醉于自己的聪明之中。” 
  “这一切是多么奇怪,波洛。”我惊呼道,突然间我灵机一动。“你知道吗,这件案子是你我共同侦破的第一件这种类型的案子?我们所有的凶犯都曾是些潜伏暗处的罪犯。” 
  “你说得对,我的朋友。直到现在,所有的案子都是由我们从内部开始侦破,被害人的历史总是关键所在。那些关键的地方则是‘谁能够从死亡中得利?他会有些什么机会来作案?’那一直是‘Crime intime⑨’。而在这里,是我们联手的第一次,我们面临的是一个冷血的、不具个人感情的凶手,是个由外部而来的凶手。”⑨法文,意为:隐秘的犯罪。——译注。 
  我感到一阵颤栗。 
  “那真是非常可怕……” 
  “是的。自从我看到第一封信起,我就开始感觉到,肯定会有什么错误的事情……奇怪的事情……” 
  他不耐烦地打了一下手势。 
  “人不能屈服于这种神经紧张的态度……这也并不比一件普通的案子来的糟糕……” 
  “它是……它是……” 
  “也许,比起谋害与你亲近的人的生命——那些相信和信任你的人的生命来,谋害陌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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