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观音落在了满是桃花的树上,足尖顶起,踩着那粉红色的灿烂桃花,微微一笑,说试试看啊?
青衣魃脸色一变,说我让你装神弄鬼,看我的赤地千里。
她将那浮现出来的龙脉社稷图打入了我的身体里,然后将我朝着远处猛然一掷,我在半空之中翻腾,给这么一扔,就直接摔到了几里地之外了去。
这力气大得出奇,我人在空中一阵飞掠,过了几秒钟,重重地砸在了一棵粗壮的桃树之上,枝桠立断,而我也落了下来。
砰!
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满是青草的草地上,我有些发晕,感觉胸口一阵烦闷,下意识地吐出了一口老血来。
为什么?
青衣魃为什么不杀我?
这随手一扔固然是将我摔得七荤六素,但在刚才的时候,将我给牢牢掌控住了,她完全可以随手将我给杀了去。
将我杀了,这才是最为牢靠的手段,这般将我扔开,反而好像是在手下留情。
为什么?
还有,她为何会说我这龙脉社稷图是她父亲的东西呢?
我满心疑惑,不过头重脚轻,好半天方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突然间发现刚才还灿烂盛开的桃花林,此刻却变得宛如一片鬼蜮,树枝干涸,桃花枯萎,绿叶全部变得枯黄,脚下湿润的草地也裂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口子来。
赤地千里,竟然是让整个大地都失去了生机?
我心中骇然,慌忙提着三尖两刃刀,朝着打斗的地方跑去。
因为能够感应到逸仙刀的所在,所以我很快就赶到了战场的中心,瞧见一身青衫的青衣魃与一身白衣的小观音战做了一团,两女在林中的上空不断翻飞,手段齐出,那叫做一个激烈。
小观音个儿不高,体型娇小,比那青衣魃矮一个头,不过气势却并不弱于那女人,那桃花扇在她的手中,化作了一把奇门利器,上下翻飞之间,居然打得青衣魃火花四溅。
而此刻的青衣魃就好像是太阳一般,身体里散发出了灼热到极致的气息来。
我赶到的时候,小观音与青衣魃肃然分开。
面对着如此恐怖的青衣魃,小观音退到了一颗枯萎成了树干的桃花扇之上,然后握着那桃花扇,朝着前面扇了三下。
第一下,酷热的空间顿时传来一阵清凉。
第二下,滔天气势为之一滞。
第三下,地上冒出了新草,树枝上浮现了新芽,一切又变得生机勃勃,大地回春。
好神奇的手段。
难怪小观音说我为什么不用桃花扇,我竟然不知道这扇子还有这等的功效,而就在我看得目瞪口呆的时候,从一头炙热的远古凶兽变成了普通女子的青衣魃也没有立刻出手,而是朝着面前这个少女问道:“你是谁,为何懂得风伯的手段?”
小观音微笑,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屡屡作恶这事儿,可不是你父亲的意思……
听到小观音提起自己的父亲,青衣魃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人也变得愤怒,咬着牙,怒声说道:“休要提他,我自昆仑而来,帮他赢得了大战的胜利,却耗尽了精力,无法回返天界,留在了这人间,后来几经生死,功力耗尽,数次被封印了去,结果他呢,居然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哪里当我是女儿了?”
小观音听了,忍不住笑了笑,说原来你整日作恶,却是想要让他知晓你的消息,好接你回去啊?
青衣魃摇头,才不是呢,奴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几多痛快?再说了,瞧见生灵在我的手中痛苦啼哭,最终死亡,对于奴家来说,才真正是一件痛快的事情呢……
小观音听了,叹息道:“难怪他会派应龙过来杀你呢。”
啊?
青衣魃浑身一抖,说什么,应龙居然是他派来的?不可能,不可能,我与他是父女,他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小观音说他与你的确是父女,但与此同时,他还是人皇,是无数生民的父亲,他的心,怀着天下,你若是安心向善,自有接你的那一天,而你若是整日作恶,他即便是心中爱你,却也不能如此糊涂——只可惜,现如今他也不能接你了……
青衣魃的情绪有些震荡,脸色数变,方才问道:“为什么?”
小观音叹了一口气,说他死了。
什么?
青衣魃瞪着一双大眼睛,使劲儿地摇了摇头,说怎么可能,他那么强,而且已经有了如此的修为,本应不死不灭,为什么还会死掉呢?
小观音叹了一口气,说也不能说算死了,他只是将神魂融入了永生之海,维护了无数人的重生之机,但他自己,却再也不能够从那里走出来了……
青衣魃抓着黑长直的头发,有些疯狂地大声喊道:“为什么,在我被封印的这段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兀突骨也瞒着我?”
瞧见这般模样的她,小观音叹了一口气。
她没有再说了。
而疯狂嘀咕了一会儿,那青衣魃抬起了头来,看着小观音,说你应该是天人吧?
小观音眯着眼睛,说算是吧?
青衣魃脸色狰狞,说那好,我若是能够将你给吞食了,就能够恢复几分,至少能够翻过不周山,透过时空晶壁,抵达三十三天,至于到底是什么,我自己去看。
小观音点头,说对,这也是一个办法,不过有一个问题。
青衣魃问是什么?
小观音微微一笑,说可是我不想死啊,作恶多端的是你,该受到责罚的人也是你,我为何要死去呢?
青衣魃狂笑了起来,说在我面前,这可由不得你了。
她足尖轻点,倏然间就冲到了小观音的跟前来,手上的指甲在一瞬间变得又长又尖,宛如五把锋利的匕首,朝着小观音的胸口捅了过去。
小观音身子一晃,化作一道幻影。
青衣魃的攻击正好落在了那幻影之上去,而小观音则出现在了旁边的另外一棵桃树上。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那原本枯萎了的桃花,居然又恢复了初始模样来。
一切都显得太过于神奇,让我都有些搞不懂这到底是不是梦。
两人再一次激烈拼斗起来,化作了两道旋风,在林间不断地飞奔而走,鼓荡的炁场劲风将桃花吹得漫天而起,宛如梦境一般。
我想要加入战斗,却发现根本捕捉不到两人的身影。
我走到东边的时候,搏击的声音从西边传来,而我匆匆忙忙赶到西边的时候,北面又是一阵山摇地动。
我跑断了腿,到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来。
我的心中满是郁闷。
我还想着帮小观音对付青衣魃呢,结果这时才发现,这样的战斗根本不是我所能够参加的,别说参战,我连人家的影子都摸不到。
我驻足在一棵桃花树之下,蹲下了身子来。
那泥土之中,插着一把刀。
逸仙刀。
这把对我极为重要的法器,给青衣魃扔垃圾一般地丢在了这里。
我捡起了逸仙刀,而这个时候,半空中突然间传来了小观音的声音:“所谓修道,需要上体天心,体悟自然,怀揣着仁慈之心,天才会助你——而常年杀戮,虽然一时间所向披靡,但是却已坠入魔道。所谓魔道,天之大敌,万物所憎,所以你资质非凡,但终究还是达不到你追求的目标,这就是命。”
天空中突然间传来一道恐怖的巨响,天地都为之一震。
紧接着,是漫漫长的寂静。
第八十一章 重逢三两事()
先前的每一击都是惊天动地,而此刻桃花林中,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让我感觉到十二分的不适应。
收起了逸仙刀,不过我还是手持着三尖两刃刀作防备,朝着最后发出动静的方向缓步摸了过去。
到底发什么什么事情呢?
我走了几分钟,方才赶到了那地方,瞧见林子里突然还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而在泥坑的最底部,则是一个人。
青衣魃。
这个让我曾经以为是不可战胜的恐怖怪物,此刻就静静地躺在了深坑的中心处,而让我有些耳热的,是此刻的她白花花的,几乎是全身赤裸。
瞧见那起伏的诱人曲线,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直视。
好火爆的身材啊……
我感觉不到对方有一丝生机流露。
她到底是死是活?
我感觉呼吸有些急促,心跳加快,握住三尖两刃刀的手心处,也分泌出了许多的汗液来。
我有些手滑。
到底怎么回事,她死了么,小观音呢?
我的脑子里满是疑问,左右望去,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瞧见。
带着巨大的恐惧感,我一步一步地走下了深坑,来到了躺着的青衣魃身前。
即便毫无知觉,但这也是一具几近完美的躯体,洁白如玉的娇躯在污秽的泥坑里面,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感,更是将这种极致的诱惑给提升了许多。
然而我见识过她之前狠戾的手段,自然不敢放松,即便是此刻毫无生机,我也没有太多的犹豫。
我抬起了手中的三尖两刃刀,高高地举起。
几秒钟之后,我一口气呼出,然后猛然往下一插,落在了对方看似娇嫩无比的脖子上面去。
能不能将其斩杀?
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然而就在刀尖即将刺中了对方那雪白的脖颈之时,却有一只白嫩小手,将刀锋给抓住了去,不让我有半寸下移。
而这个时候,一直紧紧闭着双眼的青衣魃,突然间睁开了眼睛来。
望着对方那黝黑晶亮的双眼,我的心中一阵狂跳,怒吼一声,然后催动着龙脉社稷图之上所有的龙脉之气,陡然间倾泻而出。
力量在这一刻勃发,我想要拼尽全力,将其击杀了去。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只有死亡一途。
我心中充满了杀意,然而这个时候,那青衣魃突然间咧嘴一笑,开口说道:“王兄,许久未见,你这打招呼的方式还真的有些特别啊……”
啊?
听到对方的声音,我浑身就是一震,双眼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怒声吼道:“你把小观音怎么了?”
青衣魃有些惊讶,说哎呀,你竟然知道了我的名字?
我眼圈都红了,额头青筋直冒,然后咬牙往下戳去,没想到这个时候,那青衣魃眼神往下一瞟,瞧见自己光溜溜的样子,顿时就是一声尖叫,“啊”的一声,然后手上猛然用力,将我的三尖两刃刀给拔开了去,然后蹬了我一脚,将我给踢飞。
她的力气太大了,我直接砸落在了泥坑的另外一边,三尖两刃刀差点儿就脱了手。
我刚想爬起来,那青衣魃突然尖叫道:“不许回头,不许看。”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儿仿佛有魔力一般,我整个人都定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说道:“你转、转过来。”
我就像牵线木偶一样,僵直地转过了身子来,瞧见面前的女子站在了我的跟前,居然穿了一套我的衣服,平添了几分俏丽。
她瞧见我看了过来,红着脸说道:“你的衣服干不干净啊,不会有虱子吧?”
直到现在,我方才反应过来一些。
对方手里有我的衣服,这一点无疑证明了桃花扇在她的手中,而面前这位女子虽然长得跟青衣魃一模一样,又或者根本就是她本人,但声音却和小观音的一模一样。
对,是她的声音,我至今都没有忘记。
我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没、没有,我洗过了的,很干净——你、你是小观音?”
她白了我一眼,说你才看出来啊?
我慌忙摇头,说没、没有,我刚才什么也没有瞧见。
她气呼呼地瞪了我一眼,说就算你看见了什么,也立马帮我把它给忘记了,知道不?
我赶忙点头,说好,我忘记了,忘记了。
说了好一会儿,我方才想起正事来,小心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进入到她的身体里面去?”
青衣魃、哦,不,应该说是小观音凭空一抓,摸出了桃花扇来,拍了拍自己的手臂,上面传来了金石之声,然后对我说道:“你也知道的,青衣魃出身显贵,她是黄帝的女儿,天生神通,身体坚不可摧,根本杀不死,而我又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进入她的身体里,将她的意识给封印住,方才能够阻止她再行恶事。”
我听到,不由得大为震惊,担忧地说道:“那你自己呢,你可怎么办?”
小观音“噗嗤”一笑,说你这么关心我干嘛?
啊?
听到她这话儿,我脑子一下子就打结了——咱们好像是在谈正事呢,你突然来这么一句,给我的感觉怎么像是在挑逗我啊?
我到底要不要接招呢,如果跟你调调情,但我却是会错了意,你会不会认为我太轻浮了?
我心思转了两圈,方才尴尬地摸头说道:“这个啊,呃,不知道。”
小观音倒也没有再逼迫我,而是跟我解释道:“其实呢,我很早之前就已经死了,后来只是凭借着半灵体的状态活着,根本回返不了阳世,现如今入了她的身体里,一来可以压制这小妞儿的意志,让她不能够再害人,再有一个,我就可以自由出入世间了。”
啊?
我有些听得不是很懂,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小观音瞧见我呆头鹅一般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笑,说对了,我倒是忘记问你了,你怎么知道我叫小观音的?
我指着她手中的桃花扇,说里面有一张画片。
她听得我的指示,从里面摸出了几页纸来,说是这个?
我摆了摆手,说不是,是一张画片,里面有图像的,你再找找。
小观音将那几张纸扔在一边,然后又掏了掏,摸出了那张我从废墟之中找出来的画片,瞧见上面的四个人,忍不住笑了,说你哪儿找到的这个啊?
我说是在巫门棍郎的房间里。
当下我将如何得知她姓名和来历的前因后果跟她说了一遍,听到这些之后,她满脸微笑,说亏你想得出,居然还将这画片带在身上来。
我挠了挠头,说平生第一次碰见有人对我这么好,居然平白无故的将一仙骨制作的法器拿给我,我当然得好好记一下,免得不记得你的模样,到时候怎么还给你啊?
小观音抿着嘴笑,说这么好的东西,你就不想自个儿拿走,不还了?
我连忙摇头,故意装出大义凛然的样子,说这怎么行呢,你当初借给我救命,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我哪里能够无故占据呢?
小观音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使劲儿点头,说对。
她又问,说你真的就没有一点儿别样的小心思?
我感觉被一小姑娘逼到了墙角,颇有些不服气,忍不住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她,说比起扇子来,我更想再见到你人。
小观音给我的大胆吓了一跳,说见我干嘛啊?
我笑了,说刚才不是说了么,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忍不住想再见到你之后,问一问你,为什么要把扇子,借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啊?
这话儿说得小观音反倒是尴尬了,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我之前有算过命,这世间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人能够打开桃花扇,而那个人则是我一生的宿敌,不杀了他,我这辈子都不得安宁,然后别人告诉我在那里能够找到那个人,于是就找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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