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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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蛊记- 第3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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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是换了别人,她或许还能够凭着一张如簧巧舌忽悠几句,但是这位疟鬼河伯可是活了几百年的鬼精儿,哪里能够受她欺骗?

    青丘雁的哑口无言,使得现场的气氛变得越发僵硬起来。

    一股阴风平地而起,往上吹拂,将红袍者那一身长袍吹得飞起,气势顿时变得越发强烈,而在这个时候,我却开口了。

    我说河伯大人,我留在这里,你且放了青丘雁和其他三位过河,可行?

    红袍者身形陡然之间长了一倍,然后气机和意志将我给牢牢锁定,之后方才慢悠悠地说道:“也就是说,你准备束手就擒咯?”

    我摇头,说不,青丘雁乃青丘一族的神女,她对剿灭青衣魃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这三位仁兄也是虫原之中的名望之辈,在下不想殃及池鱼,所以求河伯大人放他们过河;至于我,阁下既然说我不配做这应劫之人,那么我便留在此处,等诸事安定之后,我再离开,倘若是过了河,你我之间的恩怨便留到剿灭青衣魃之后再行定夺;而若是我死在此中……

    我将语调拖长了一会儿,然后慷慨激昂地说道:“若是不能够在河伯大人的手中逃生,我又有何脸面做那应劫之人呢,您说是吧?”

    激将之法。

    我这是赤裸裸的激将之法,不但疟鬼河伯瞧出来了,就连青丘雁等人也都明白。

    然而这话儿却让一向自视过高的疟鬼河伯无法拒绝。

    他如果不敢接受挑战,那么就说明它心虚了。

    统领这偌大沧浪水亡魂大军的疟鬼河伯会心虚么?

    显然不是。

    所以它点头,一挥手,让出了一条通道来。

    青丘雁没想到我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愣了半天,都没有说话,而这个时候我却朝着不远处的狗头招收,说这位仁兄,雁小姐水性不佳,劳烦你帮忙驮她过河。

    那哮天一族的族人知道这条生路,是我用性命给换出来的,所以对我十分感激,我一开口,他慌忙游了过来。

    然而青丘雁却不肯走。

    她死死抱住我不撒手,说不行,是我一意孤行带你入水的,我不能对你撒手不管。

    我苦笑,说你难道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青丘雁激动地大声叫道:“疟鬼河伯大人统治这沧浪水已经有了几百个年头了,它是一位有着大智慧的阴灵,几乎能够与神并肩,你就算是再厉害,在他面前,就如同太阳面前的一粒尘埃,你如何能比?”

    呃……

    不愧是诡计多端的青丘一族,明面上是在劝我,结果这马屁却拍在了疟鬼河伯的身上,而且还拍得理直气壮,震天响。

    只可惜疟鬼河伯人老成精,哪里会吃这点儿小甜头?

    它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仿佛天神一般。

    我叹了一口气,将她给推开了,然后认真地说道:“你之前告诉我的话,我一直记得,其实我并不是畏惧青衣魃,而是担心我女儿受到伤害,所以在这里我请求你一件事情——如果我真的过不了河了,请你帮我照顾好她,并且把她完整地送回去。”

    狗头从我手中接过了青丘雁,然后朝着对岸游去,而面对着泪水涟涟的这位青丘族少女,我叹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如果我死了,拜托帮我转告小米儿,我爱她。”

    这一句,是心里话。

    我能够明白面前这位疟鬼河伯的恐怖,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鬼,而且还是在最不利的地方,即便我是那南海一脉的子弟,在此处也终究施展不得。

    也就是说,除非发生奇迹,我的下场恐怕就是死在此处。

    不过等死不是我王明的风格。

    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战斗在最后,让所有瞧不起我的人瞧一瞧,老子这隔壁老王,不是白叫的。

    从江中心游到对面,这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很快四人就上了岸,在远处遥遥望了过来。

    而疟鬼河伯表现得也十分君子,并没有半路伏击,显然也是对那青衣魃的出现十分忌惮。

    而当人上了岸,它终于回过了头来,看着我,说我开始了?

    我点了点头,说请吧。

    疟鬼河伯的衣袖之中滑落出了一面令旗来,高高举起,然后高声喝道:“伤水十方灭绝大阵,起!”

    轰!

    一声喝令,整个沧浪水就仿佛煮沸了的大锅,无数气泡从那江底之下的淤泥之中浮现而出,在江面上炸开,而在炸开的那一刹那,立刻又明艳的火光升腾而出,将整个夜空照得透亮,也将成百上千的鬼魂给映照了出来。

    这些鬼魂的脸上流着鲜血,狰狞无比,带着无比的怨毒和愤怒,将我给团团围住。

    而那些火焰在几秒钟之后,化作数十条的火蛇,朝着我这边不断翻涌,席卷而来,大有将我给吞没之势。

    不但如此,那江水底下,无数暗流浮动,朝着我卷涌而来。

    除了暗流,还有疯狂而生的水草。

    几乎在一瞬间,那大阵开启,就仿佛世界末日一般,让人感觉到灭顶之灾即将来临,而对方弄出这么大的阵势,实在有那杀鸡用了牛刀的架势。

    这是在震慑,在示威。

    一切想要在夜里从沧浪水度过的生灵,都要记得今天的情形。

    杀!

    杀机在那一瞬间变得如此浓烈,而眼看着我即将覆灭于此之时,突然间大半个身子沉浸在水下的我突然间就腾然升出了水面来。

    很快众人就发现,那江水之中的,并不仅仅只有我一个。

    在我的胯下,有一头浑身冒着浓烟和火焰的凶手。

    这凶手有着神骏的毛发和威严的气息,而那种气息,甚至还隐隐对世间万物都有一种天然的威压。

    真龙之气。

    这情况让包括疟鬼河伯在内的众位敌手都为之一惊,不过很快它们就发现,其实并不是真龙,而是龙子之灵。

    火焰狻猊,龙之五子。

    骑着火焰狻猊出现的我,没有一刻停留,朝着远处的岸边就是一阵飞奔。

    这畜牲双脚都不沾水面,朝着前方一阵狂奔,那些火蛇在它身边萦绕,造不成一丝危害,而即便是翻滚的波涛和水浪,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至于那些面向凶恶的鬼灵,却也受不住这般灼热滚烫的气息。

    眼看着胜利在望,突然间一股恐怖如山的气息从天而落。

    我拔出了三尖两刃刀,朝着上方猛然一劈。

    轰!

    一声巨响,我感觉世界为之一黯,而下一秒,我和火焰狻猊竟然直接从江面上,栽倒进了江底深处的淤泥之中。

    一掌拍下,一力降十会。

    太恐怖了!

    我心中惊恐,想要带着火焰狻猊再一次浮出水面,结果那柔软无阻的水流居然化作了无数坚硬不破的牢笼,将我给紧紧束缚,挣脱不得。

    而这个时候,疟鬼河伯倏然间出现在了水下,整个水底世界一片幽绿,它冷然笑道:“接受惩罚吧,小朋友!”

第六十一章 一剑救苍生() 
无形无色之水,在这一瞬间化作了宛如钢铁一般坚固的牢笼,将我给死死禁锢。

    疟鬼河伯出现在我面前的不远处,这是一位活了几百年的大拿,尽管没有修成实体,但是神识扫过,却凝如实质,站在我面前十米开外,朝着我猛然一抓,无边无际的力量狂涌,水流化作无数刀锋,朝着我飙射而来。

    喝!

    我并非灵体,水中无法发出声音,心中却在咆哮,骑着火焰狻猊的我将三尖两刃刀朝前猛然一挥。

    这把龙骨铸就的长刀在遇到这种阴冷森寒之气的时候,陡然间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来。

    我能够感受到这力量的来源,有两种,一种是是曾经被镇压而去的恶龙,那种雄浑的真龙之气蓬勃而出,而另外一种,则是接受了千年香火的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也被称之为神力。

    那坚固不催的水中牢笼在这样的气息切割下,终究露出了一丝破绽,我挥舞着三尖两刃刀,将那恐怖的水浪给卸去,而我身下的火焰狻猊也并不犹豫,双脚一蹬,带着我再一次跃出了江面来。

    哗啦啦……

    水浪之中,我与火焰狻猊破水而出,下方却有无数水草不断疯狂生长,化作了一只湿漉漉、黑乎乎的巨手,朝着火焰狻猊的后脚抓了过来。

    双方拼的是速度、反应和力量,那水草巨手快得连火焰狻猊都难以避开,给一下子抓住了后脚,被猛然往江水中拽去。

    这力量之大,让人感觉就好像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陡然间给制动了,迸发出来的那股毁灭力量,使得整个江水都为之翻涌沸腾。

    火焰狻猊前些天在三目巫族的熔浆祭坛之中补足了元气,所以即便面对着这恐怖的手段,却也不慌。

    它被拉住,发现不能够以力量取胜之后,直接将后足表面的温度急剧攀升。

    轰……

    一股热力不断传递而出,那水草居然一下子就被火焰给点燃,湿漉漉的巨手在一刹那,却化作了漫天火焰的枯草。

    不但如此,火焰狻猊也是发了狠,将这热力传递而下,与之接触的江面开始沸腾起来,冒出了滚滚的气泡,无数蒸汽出现,将整个江面变得一片大雾腾腾。

    双方角力,而这时那身穿大红袍的疟鬼河伯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它眯眼望着我座下的火焰狻猊,寒声说道:“很好,我还在奇怪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自信,原来是自恃有一头龙子兽灵在身啊——不过,如果我就让你这么轻松地离开了沧浪水,那我这河伯,又有什么面目自封?”

    它悠悠叹了一声,然后将那令旗再一次举起,怒吼道:“起!”

    八方风云滚动,千百恶灵哭嚎,那旷荡的江面之上,居然浮现出了无数的巨大黑影来。

    很快,我瞧见这些黑影形状各异,有的是身长七八丈的凶猛鳄鱼,有的是脖子都有二十几米的长颈龙,有的是宛如一栋房子般巨大的犀牛或者野象,有的是长达几十米的巨蟒,还有那多手章鱼、电光缭绕的电鳗和跃空而起的大白鲨……

    无数的水底生物和两栖动物从那江面上浮现而出,而让我感到恐惧的,是这些畜生都是实物,但双目赤红,显然是被疟鬼河伯手下的凶戾鬼将附体了的。

    我之前与一个附身章鱼的鬼将墨吏相斗,都精疲力竭,此刻面对这茫茫多的恐怖群落,又如何能够战而胜之?

    不如逃?

    我心中没有了斗志,骑着火焰狻猊就往岸边冲去,结果刚刚冲出十几米,前方的景色一阵迷离,竟然化作了恍惚,无数的禁制从虚空浮现,朝着我压制而来。

    伤水十方灭绝大阵!

    我这时方才想到那疟鬼河伯刚才已经在江面布阵了,想要逃到对岸,我除非是破了阵,要不然就得困死于此。

    就在这时,一条巨鳄从江面上跃起,长着血盆大口,朝着我这个方向扑了过来。

    我催动火焰狻猊,想要往高处飞一些,避开此兽,没想到那种自上而下的压力再一次封挡住了我转移的空间。

    疟鬼河伯在操纵着整个局面,哪里能够让我好受?

    逃不得,那就硬着头皮对战吧!

    我深吸一口气,让胸腔里充满了鼓荡的气息,然后一跃而起,抓着三尖两刃刀就跳到了那条鳄鱼的脑袋上去。

    我们一般见到的鳄鱼,也就一丈多点儿的长度,但是这头却不同,七八丈的长度使得它宛如一艘大船一般,我落在了它大大张开的鳄吻之上,回手就是一插,那三尖两刃刀毫无阻碍地破开了对方坚硬如钢铁一般的鳞甲,将其上颚捅了一个对穿。

    一刀得手,我往回猛然一拉,那三尖两刃刀的特殊形状使得这伤口撕扯巨大,这畜生嚎了一声,跌落水中去。

    我并没有随之而下,而是跳到了另外一头犀牛的背上去。

    这犀牛巨大,全身披着干涸的泥巴,宛如盔甲,本来打算用脑袋前的那根角去顶我,结果给我跳到了背上,猛然横翻,想要将我按到在水里去,结果给我一刀插进了脊梁之中去,那厚厚的泥巴铠甲并不能够阻挡三尖两刃刀的锋利。

    我在这一大群的水兽之中翻滚跳跃,而火焰狻猊也将那条恐怖的海蛇给按到在水中,张口就咬。

    一切看着好像是有惊无险,然而实际上短短十几个回合的交手,已经耗费了我太多的精力,就在我在这无尽的攻击之中左冲右突的时候,我突然间感觉到心中一片阴冷,有某种粘稠而不可知的东西从我的后背,深入进了我的脏腑之中。

    不是实物,是灵体。

    有鬼灵趁着我与那些水兽畜生酣战的时候,找了一个破绽,侵入了我的身体内部去。

    要知道最坚固的堡垒,如果外部攻破不得,内部却最是容易。

    人体到底还是太脆弱了,特别是内部。

    鬼灵杀人,有无数手段,附身于外物,以力杀人是为一法;迷人心智,让人疯癫也是一法;而再有一个,就是侵入人体内部,从五脏六腑之中引发,也是一种办法。

    对方看我有点儿气势如虹,便准备从内部下手,让我受到打击。

    果然,那东西一进入其中,我立刻感觉到一阵头重脚轻,有点儿站立不稳,好像就要跌落水下去一般。

    那些野兽瞧见,顿时间就沸腾了,朝着我疯狂袭来。

    我整个脑子一片空白,感觉五脏六腑被人恶意地一把抓着,然后使劲儿拧一般,剧烈的疼痛从意识深处传递而来,然后有一个面目狰狞的妇人在我的脑海中疯狂肆笑。

    下一秒,我跌落在了水里,七八条触手朝着我的身体缠了过来。

    要死了么?

    我的心中叹息,而这个时候火焰狻猊却放弃了那垂垂欲死的海蛇,冲过来救主,将我给一下子驮起,朝着高处攀升而去。

    火焰狻猊身上传递而来的腾腾热力让我的神志为之一清。

    而回过神来的我生出了无边的愤怒来,立刻就点亮了龙脉社稷图,将里面禁锢的龙脉之气,一下子就决堤而出,冲刷着我的全身,包括我的识海。

    龙脉之气的汹涌,使得我整个身子宛如浸润在温泉里面一般,暖洋洋的,之前的阴冷和痛苦一瞬间就被淹没。

    那在我脑海之中疯狂大笑的恐怖妇人被吞没了去,发出了凄厉的叫声来。

    砰!

    下一秒,它自己也都承受不住了,从我的身体里浮现而出,身子淡薄得几乎如同白纸。

    我心中恼怒,抓起了三尖两刃刀,朝着前方就是一阵猛劈。

    那女人十分恐惧,大声喊道:“父亲救我!”

    轰!

    三尖两刃刀没有劈中对方,而是砸在了一件满是图腾的黑色石柱之上。

    疟鬼河伯拦在了我的面前。

    它的脸无比冰冷,双目孔洞,抓着那根黑色石柱,然后周遭的空气中,传递出了它的声音来:“很棘手的小子,虽然看着修为并不算强,但诸般手段,却实在让人刮目相看——这样的家伙,日后必成大患,我今日既然得罪了你,为了防止你以后报复,就得将你斩尽杀绝才行……”

    那石柱牢牢锁住了我的三尖两刃刀,我能够感受到石柱之上的万千鬼魂在呼喊、在咆哮、在哭泣。

    这些声音在我的心头不断回荡,让我整个人的意志一点儿、一点儿的松动低落。

    一种恐惧从我的心中浮现而出。

    而下一秒,疟鬼河伯挥舞着那根黑色石柱,朝着我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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