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抱着拼老命的决心,死死抱住了他,硬生生受着痛苦,感觉腹部翻江倒海,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如此坚持了半分钟,那人终于没有再动。
我推开他,瞧见此人被烧得一身燎泡,却是只剩下了一口气。
我冷声哼了一下,然而突然感觉左边的炁场微微一动,下意识地指挥其逸仙刀戳去,结果落了个空,心头正是诧异,却感觉到右肋处传来一阵剧痛。
砰!
我被一脚踹飞了去,在空中还未落下,又被暴揍了十几拳。
落地之后,我一大口鲜血喷出,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这时我方才发现,刚才出手偷袭我的,居然就是这天山派的掌教蒋千里。
这家伙乃西北道上的顶级高手,至少能够跟悬空寺的会能方丈平起平坐,如此可以偷袭,我自然躲不过。
蒋千里对我恨之入骨,丝毫不语,便猛然下手,准备将我给斩杀。
眼看着他挥出来的手刀,就要割破我的喉咙,却有一个浑身都是味儿的身影拦在了我的面前。
蒋千里一声怒喊,说疯道人,你滚开。
石香墨拿着一根棍子,拦在了我的面前,蒋千里见状,猛然一挥衣袖,天地之间陡然一黯,一股黑风吹起,那疯道人挥棍去挡,却仿佛有巨石砸来,砰的一声巨响,他惨叫一声,跌落在地。
蒋千里此刻完全没有了先前那道貌岸然的仙家气派,一步一步地走向我,说道:“本想留你一条性命的,只可惜……”
眼看着他就要走到跟前,又一个身影出现在我的跟前。
依旧是疯道人。
蒋千里勃然大怒,说你也想找死,对吧?
疯道人摇头,说不。
说罢,他从那木棍之中,陡然一抽,却是拔出了一把短剑来。
这一把剑,仅仅只有一尺。
鱼肠剑!
第六十二章 萨守坚出,烛九阴现()
无论是南海降魔录,还是诸般南海一脉的手段,我都已经确认了疯道人的身份,应该就是南海一脉的一员,然而总是感觉有一些遗憾。
如今想一想,应该是少一样东西。
剑!
能够有如此修为的,而且如此大的年纪,与我们是师兄弟的可能性不大,那么他应该就是“妖、魔、鬼、怪”之中的一员。
按照上一辈的命名原则,应该是都带着一个“剑”字,而没有剑,如何能够称之为剑鬼、剑怪呢?
就在我这般想着的时候,他却从那随身携带的短棍子里,拔出了一把剑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三个字,鱼肠剑。
没有任何征兆,它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就如同之前在白头山的时候听到鲜语的时候一般模样。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道倩影突然间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弯腰将我给扶了起来。
啊……
此刻我身上的火焰已经熄灭,不过在刚才被蒋千里突袭的过程中,全身不知道中了多少拳,骨头都散了架,这般一移动,顿时疼痛非常。
出手救我的,却是云陌阡,她将我给抱住,然后十分轻松的腾空而起,将我给带到了旁边一座半倒塌的殿宇屋顶上去。
这儿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倒也不错。
不过有人对我恨之入骨,瞧见我离开,立刻扑腾上来,云陌阡便拦在了跟前,与其抵挡。
我一边使劲儿回气,一边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左边的不远处。
那儿疯道人正与天山派的掌教蒋千里在交手。
疯道人拔出了剑,蒋千里自然也是用剑。
他手中的那把剑,是一把寻寻常常、普普通通的柳叶剑,细细长长的,看不清楚是什么材质,给人的感觉应该是金属的,陨铁又或者其他……
双方交手的一瞬间,立刻有高爆弹一般的声音陡然出现在了交击处,一股巨大无匹的炁场旋风升起,向四周扩散。
有几个稍微离得近一些的道人,给这风一吹,居然站立不稳,直接跌到在了地上去。
我这边的距离还算是足够,不过也能够感受到强大的风压。
就好像是摩托车骑上了一百四。
脸都有些变形。
紧接着两人爆发了最为激烈的战斗,灿烂的剑光在两人之间澎湃而起,无数剑风飞扬,落到旁边,立刻就是一道深深的印子。
一人腰身般粗细的树木,被这剑风掠过,立刻从中折断。
旁人根本瞧不清楚人,只能够看见两个快到了极致的幻影,在那废墟之中快速移动着,然后交手,每一击都是那般致命,但两人却都没有伤得到对方,快速的移动之中,只能够瞧见两条线。
叮叮当当的交击声清越而具有穿刺感,在整个天山派上下回荡着。
这样的战斗,已经不能够有任何人敢插手其间。
因为如果有人进入,唯一的可能,就是成为炮灰,变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而这景象在我的眼中,却又是另外一个景象,凭借着无相步对于身位、步伐和进退的领悟,以及我对于南海剑技的了解,我瞧见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疯道人手中的鱼肠剑虽然短小,但是却有着一种无往而不利的犀利。
这种犀利,是抵挡蒋千里诸般手段的主要法门。
我师父南海剑妖在传授我手段和法门的时候,在那广南的监狱里已经呆了十个年头,不但如此,他那具借尸还魂的身体都已经快油尽灯枯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选取了一种类似乎醍醐灌顶的密宗手段,让我自己领悟,而没有手把手地教我。
这是一种际遇,也是一种遗憾。
毕竟他已经施展不出这般玄妙的诸般手段来了,特别是南海一脉赖以闻名的南海剑技,他只能够通过种种风卷云动、大浪淘淘的山海图像给我自行感悟。
然而那些冰冷的画面,又如何能够有面前这种活生生的展示,来得畅快?
疯道人此刻展示的,就是最为原始、纯熟和犀利的南海剑技。
每一招、每一式,都如同教科书一般标准。
然而就是这样的手段,却将天山派蒋千里的诸般法门给牢牢克制住,不让他有任何逞凶的时机。
战斗一开始就显得十分激烈,而我的这边也显得并不太平。
在短暂的时间里,我已经搬了两次家。
因为刚才那狂涌而出的龙脉之气,使得天山派千年的基业变成如今这般惨状,所以对我恨之入骨的人多之又多,而云陌阡虽然是那血族十三圣器的魔偶,但也抵不住这般多道人的攻击,每每抵御不住,便只有带着我跑路。
要不是因为我这儿还有逸仙刀,可以勉力抵挡,说不定我已经就给那愤怒的天山派道人给吞没了去。
眼看着云陌阡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我暗自念起法诀,将左手一抬。
出来吧,火焰狻猊。
吼!
一声兽吼,那火眼狻猊带着满心的不情愿,陡然出现在了世人跟前,这玩意浑身冒着焰火,身形巨大,无端厉害,任何胆敢靠上前来、意图不轨的道人,它便上前,张开大嘴,一口火焰喷出去。
这火焰灼热,遇木烧木,遇石烧石,遇铁烧铁,遇人烧人,一时间周遭一片熊熊大火,胆敢过来找麻烦的便屈指可数了。
云陌阡和我这时方才舒了一口气。
而就在此时,与疯道人缠战许久的蒋千里突然间一声呐喊,口中大声吼道:“身披百衲伏魔衣,手执五明降鬼扇;代天宣化,咒枣书符;运风雷于咫尺之间,剪妖魔于斗罡之下;道参太极,位列先班;松筠野鹤任纵横,遐迩孤云常自在……吾祖师崇恩真君,弟子有难,天山派有难,还请现身救我!”
他口喝颂言,突然间头顶乌云翻滚,将皎月给遮掩了去。
而那不断翻腾的乌云在咒毕之后,突然间化作了一张不悲不喜的天师脸孔来。
那乌云组成的巨大人脸中,唯有两点光芒透亮,却是那天师双目,透着九天之上的皎洁月光,从缝隙之中探出,最终落在了蒋千里的身上来。
两束光芒落在了蒋千里的身上之后,他的身形陡然拔高了一倍。
那是月光笼罩的结果。
此人突然抬起了来,睁开双眼,有仿佛强光手电筒一般的亮度,四处扫射,最终落在了疯道人的身上来。
一个充满了威严的声音响起:“烛九阴,你在这下界兴风作浪,危害我道统,实在可恶,待俺将你收去,免得荼毒这人间生灵……”
他说罢,双手往前一划,便有诸多上古符文飞出,朝着疯道人的身上笼罩而去。
我一听,心中大为骇然。
这第一惊,是蒋千里所请的这位道爷来历不凡,天山派的创教之人乃崇恩真君萨守坚。
这位爷的地位可不低,在道教之中,他是与张道陵、葛玄、许逊并立,被称作四大天师,在中国道教体系之中位列仙班,属于一等一的牛波伊大拿,蒋千里请了他上身,实在让人绝望。
而第二惊,则是疯道人体内镇压的那一位,居然是烛九阴。
烛九阴是何物?
《山海经》中有言,说此物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是烛九阴,是谓烛龙。
说是烛龙,其实并非真龙,而是一种远古的巨大毒蛇,传说中曾经在巫族大战的时候,投附于战神蚩尤的麾下,成为它最得力的大将之一,只可惜后来与雨师不和,最终离去。
倘若疯道人体内镇压的,真的就是那烛九阴,那可厉害了。
要晓得,烛九阴可是洪荒时代的产物,而萨守坚则是宋代得道,虽然现如今人教大兴,众巫陨落,但两者终究也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我心中惊叹,没想到这场大战竟然变得如此走向,而随后战斗却又是一触即发起来。
眼见着万般符文缠在了疯道人的身上,他却夷然不惧,挥着鱼肠剑,一一破去,被萨守坚附身的蒋千里再度挥手,突然间乌云之上,落下了十八条火焰锁链来,朝着疯道人卷了过去。
疯道人有些畏惧,不但躲闪,人在天山派的诸多殿宇之上不断跳跃,速度宛如疾电。
那些火焰锁链不断鞭打,引发烈焰熊熊,终于趁着疯道人一口气没有喘匀,将其捆束了去,随后其余十七条隔空而至,将疯道人给绑了个结结实实,扯到了这边过来。
即便是被五花大绑,疯道人依旧紧紧握着那短剑,疯狂地呐喊着。
我在旁边看得心焦,却知道自己并无资格参与这一场大战。
那不是我所能够企及的境界。
蒋千里飞跃而来,落在了疯道人的跟前,伸出手来,抓在了疯道人的胸口处,刚要一掏,突然一股黑气冲天而起,阴云中,有一张丑恶的脸孔在狂笑。
哈、哈、哈……
这笑声恐怖,那个威严的声音叹息道:“道友当真有大意志、大智慧,居然用自身为牢笼,锁住了这烛九阴,我若是画蛇添足,只怕反倒误了道友大事;也罢、也罢,世人各有造化,我何必插手这般,自去也……”
蒋千里猛然睁开双眼,一口老血喷出,眼神却是恢复清明。
第六十三章 贪欲迷眼,众叛亲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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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千里自那崇恩真君萨守坚离体而去,顿时就气得捶胸顿足,大声喊道:“祖师,何故抛弃弟子?何故抛弃我天山派?”
他心中焦急,而这时旁边有人冷声说道:“萨天师之所以离开,全都是因为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蒋千里听到,猛然回头,却见一身血气萦绕的老鬼从旁边走出,一番大战之后,他的身上也尽是伤痕,鲜血淋漓,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那天山派掌教真人心中失落,脸上却表现得格外强硬,双手一伸,朗声说道:“众位弟子,这三人皆为邪魔外道,与我将其诛杀,灰飞烟灭了去……”
这话语恶毒,他显然也是有些着急上火,迷了心智。
我在刚才的一场大战之中,不断地凝练气血,而火焰狻猊则附于我身,将那断裂的骨头给勉强稳固住,强忍着一身疼痛,我站了起来,瞧见一场大战过后,这周遭的天山派弟子还有三两百人。
虽然这些人里面,能够感悟炁场、懂得修行的人只有一半,称得上高手的也只有数十人,而即便如此,光凭着人手,却也足以将我们几个给灭杀了去。
我瞧着这满目的苍夷,心中的恨意消减许多,开始认真思考起了报复之后的事情来。
蒋千里已经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代价,但我们不可能将性命陪在这里。
而且桃花扇也得拿回来。
如果有可能,最好还得将罪魁祸首蒋涛手中的那斩魔诀给我拿到手。
这事儿可该怎么办?
我心中计较着,而这时天山派众位弟子轰然而上,有一两百人围到了场中来,这时那疯道人手持着剑,拦在了那倒塌的殿宇屋顶前,而老鬼则站在他旁边,而在七八米的高处,是半躺在地上的我,和伏低身子、四处打量的云陌阡,以及我的那头火焰狻猊。
眼看着这天山派众人就要一拥而上,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阵仰天大笑声。
众人纷纷偏头望去,却见黄河大师居然揪着一个二三十岁的男青年,来到了众人的跟前来。
他捏着那人的脖子,冷声说道:“蒋涛,你且说说,东西落在了谁那里?”
啊?
这人就是蒋涛?
我抬头望去,却见这人生得一副好皮相,浓眉大眼、唇红齿白,蜂腰熊背,两条腿很长,有点儿像是偶像剧里面的韩国欧巴,不过此刻却被黄河大师轻易地拿捏脖子,动弹不得。
那发号施令的蒋千里瞧见,顿时就气得火冒三丈,吹胡子瞪眼地骂道:“黄河老儿,你这是干什么呢?”
阿弥陀佛……
黄河大师朗声喊了一声佛号,然后平静地说道:“刚才什么都交代透彻,此刻反倒闭上了嘴巴,你是觉得你父亲能够就得了你,对吧?”
“秃驴!”
蒋千里怒不可遏,指着黄河大师就骂道:“我好心好意地请你参加寿宴,你居然拿捏我儿子的性命,怎地,你这是把悬空寺被灭的火气,都发在我天山派的头上来了么?”
黄河大师冷然说道:“悬空寺此遭元气大伤,都是那会能结下的因果,我不计较,而这三人曾经在我悬空寺覆灭之时力挽狂澜,救下我悬空寺多人性命,现如今又给你蒋大掌教欺辱,随意侵占人家的法器,我若是不出手,只会叫人家笑话我西北道上的乌鸦是一般黑的,这名头,我可承担不起。”
说罢,他将那蒋涛给朝天空举起,大声喊道:“说,这是最后机会。”
谁说佛陀慈祥?
要晓得这和尚也是人,虽然出了家,却脱不得真性情,也知道这忠义善恶的道理,此刻凶狠起来,那蒋涛心中也有些慌张。
他大概是刚才吃了黄河大师的苦头,此刻不敢再坚持,慌忙说道:“那扇子,在我父亲手里。”
蒋千里双目一睁,朝着他儿子望去,厉喝一声道:“孽子,住嘴!”
蒋涛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而众人听到这话儿,顿时就议论纷纷起来,不但那西北道上的江湖同道心中鄙夷,就连天山派内部的人也怀疑起来,彼此对望,心中多有怨气。
蒋千里火冒三丈,指着黄河大师怒吼道:“好你个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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