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道长你这么说,可真是让人寒了心。
那人依旧不同意,我便与他争执起来,双方在门口一番吵闹,这时有一个中年道人走了过来,先是朝着围观的众人拱手道歉,然后走到跟前来,一脸威严地说道:“相晨,怎么了?”
那道人朝着他拱手,说杨坷师叔,这人没有请帖,却还在这里纠缠……
中年道人走到我们跟前来,而这时疯道人举起手中皮毛,不耐烦地说道:“我们带了寿礼的,又不白吃你们家东西,怎么这么小气?”
那人一听,盯着疯道人看了几眼,双目圆睁,拱手说道:“阁下可是约战北疆王而棋差一招的昆仑疯道人石香墨?”
疯道人挥了挥手,说正是贫道。
那人瞧见,干笑了两声,说道长你将那身道袍脱了下来,晚辈都有些认不得了,也罢,既然来了,那便请进吧,寿宴都已经开始了。
他一挥手,立刻有年轻道人过来请我们往里走去。
缴了阔口刀,方才进得天山派,过了山门往前走,一路上都有红灯笼,弄得挺奢侈的,如此路过十来个院落和殿宇,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广场前。
广场尽头处便是宴会厅,从这边望过去,人头攒动,果真是已经开了席。
来到了摆酒席的小广场前,能够瞧见里面的厅堂里拜了好几桌,而其余的则摆在了外面。
外面这儿差不多有四十多桌,那引路的道人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暗示,将我们给引到了角落处的一席,这儿都没有人,就我们三个。
疯道人瞧见桌子上面已经摆好了凉菜,也不介意,不过他是个实诚人,拉着那引路道人说道:“吃饭之前,得先送礼,小哥,我们带来的东西,放哪儿去?”
引路道人说您来就好,且吃着,用不着讲究这些俗礼。
疯道人不愿,说哪有这样的,我们说了不吃白食。
那引路道人无奈,朝着偏房指了过去,说那儿有专门记录的负责人,你们将东西放哪儿便可以了。
我抬头望去,瞧见那儿的确是有一个登记礼品的,不过我也能够瞧见,但凡是觉得有些地位,或者说得上话的,都会被带着直接进里面的厅堂去,当面将礼物递给寿星。
因为隔得远,人又拥挤,我努力往里面望,也瞧不见太多,自然也见不着此番的正主。
老鬼在这里占座,我陪着疯道人过去送礼。
这东西包裹得严实,疯道人递过去的时候,那人抬头打量了我们一眼,旁边的引路道人在他耳边低语两声,他看都不看一眼,朗声说道:“昆仑疯道人,毛皮一捆。”
疯道人不愿意,说我这东西可值钱呐?
引路道人过来劝他,说您老先入席吧,吃过饭,一会儿掌教还会考校门下弟子手段,还有修行大赏,许多节目呢……
疯道人不情不愿地跟我回来,这时席间又坐了两个人,却是吐鲁番两维族同胞,小门小户的,有亲戚打赏,过来见识的。
天山派修道,故而寿宴不可能大鱼大肉,颇多素席,没油没盐的,十分寡淡。
大家都只是意思意思,而疯道人却不一样,他那肚量,简直堪比一头猛兽,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好是一通胡吃海嚼,旁边两个维族同胞都吓傻了,主动将面前的芝麻馕饼递过来,一脸同情地对老头儿说道:“多吃点儿,哎哟,你们那儿是不是都吃不上饭啊?”
呃……
吃到一半,这时旁边突然走来一人,朝着我们招呼道:“哎,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抬头一看,却是前些日子离开的黄河大师,便问他如何在这里。
黄河大师告诉我们,他是过来求救兵的,来了两日,结果天山派并不上心,他准备着参加了这寿宴过后,再去另外一处地方。
我问他有没有见着蒋千里的儿子蒋涛?
黄河大师说见着,还问那扇子来着,结果那小子矢口否认了。
我冷笑,说他会后悔的。
这话儿刚刚说完,侧厢房那里便传来了惊叫声,有一个男人扯着嗓子叫道:“真是个生儿子没屁眼的玩意,送两人头是啥意思?”
第五十九章 当面对质,强词夺理()
那收礼的道人破口大骂,各种腌臜话不要钱地批发出来,显然是给这两个人头给吓得半死,而经过他这一嚷嚷,从里屋厅堂里走出一行人来,领头的正是一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道士。
这老道士长得一副好根骨,长袍大袖,黄袍加身,端的是一派真修,几多风范。
不用多猜,此人应该便是此次寿宴的寿星佬,天山派的掌教蒋千里道长。
除了他之外,身边站着十几人,有同门的长老道士,也有地位甚高的同道中人,便比如悬空寺的黄河大师也站在了附近不远处,而另外我还瞧见有一个穿着灰白色中山装的老头儿也在旁边站着。
穿中山装的,十有八九是那宗教局的人物。
这人一吵吵,蒋千里带人走了出来,遥遥望着那人,沉声说道:“何有明,这么多贵宾在此,你在哪儿呱噪什么?”
道人瞧见,拱手说道:“师尊,不是有明呱噪,而是这送礼者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提着两人头过来送礼,世间哪有这般的事情?分明不是不把我天山派,不把您这玉清真人放在眼中。”
“啊?”
蒋千里听到,眉头也断然皱了起来,环视一周,拱手说道:“来这儿的,都是贫道的至亲好友,谁这么调皮,竟然跟我开起了这般的玩笑话来?”
这话儿虽然平静,然而语气之中带着的阴寒,却让热闹的场地顿时一阵清冷,众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声。
热闹的宴席场地一下子静寂无声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却还在胡吃海嚼,这情况就有些特殊了,众人纷纷望了过来,而似乎感受到了目光的汇聚,疯道人抬头过去,正好与蒋千里冷厉的目光对上。
他也不慌张,反而一脸委屈地说道:“老蒋你这话儿说得可就有些过了,这两个脑袋,每个至少值十来万,怎么能说是捣乱呢?”
蒋千里一听,目光立刻变得严厉起来,越过众人,走到了跟前来。
他这个时候也认出了疯道人来,开口说道:“这两个人头,可是石道兄送的?”
疯道人还在啃着白面大馒头,听到之后,慌忙摆手,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也不能做顺水人情,这脑袋是我这两个小兄弟送的,我只不过是一路拿过来而已,不敢居功,不敢居功哈……
他说罢,我便施施然地站起了身来,朝着这位天山派的掌教拱手说道:“这两个头颅,一个是那纵横西北的大恶贼荒野大镖客的,另外一个,却是西北马家的叛逆,西北第一刀毛一马,我们听说这两人刚刚被通缉,虽然不知道价码,但至少一个得值个十几万吧?我们过来祝寿,来得匆忙,也没有什么好送的,路上瞧见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就宰了去,将头颅取下来送礼,那悬赏的奖金,就归真人你了,不必客气。”
不必客气?
听到我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做派,蒋千里气得肺都快要炸了,指着我说道:“你、你、你……”
我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当然,如果您嫌领赏金麻烦的话,我看那位应该就是西北局的人,让他帮忙带领,也是不错的。
蒋千里这会儿方才回过神来,指着我的鼻子,说也就是说,那荒野大镖客和西北第一刀,便都是你杀了的?
我学疯道人一般谦虚,说非也,西北第一刀死于我手,但荒野大镖客是我师兄做的,我们都是要面子的人,过来吃寿宴,肯定不能空手不是……
蒋千里冷声笑了两下,然后盯着我,说很好,年轻人,已经有三十年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般嚣张了,你很不错。
我说阁下夸奖,还有事儿么?我肚子还有点儿饿,没鱼没肉的,有点儿没吃饱。
蒋千里冷然一笑,说不知道你是哪位,我记得可没有请你。
我说不,在下无名小卒,过来吃酒宴,只是顺便,我主要是过来办事儿的。
蒋千里不让我坐下,冷冰冰地盯着我,说报上名号来吧,让我知道,到底是何方道友,居然赶在天山派这儿捣乱。
我摸了摸鼻子,说蒋真人当真要知道?
蒋千里点头,说对。
我说我若是报了名号,那可就是要办事儿咯,你后面的计划,可能就要改变了。
蒋千里说你觉得我天山派会怕事?
我点头,说好。
说罢,我一拍桌子,走到了蒋千里的跟前来,拱手说道:“在下王明,江湖匪号隔壁老王,乃南海一脉之人。”
老鬼也越众而出,拱手说道:“在下老鬼,南海一脉。”
疯道人有样学样,说在下石香墨,南海一脉。
三人朗声报了姓名之后,朗声说道:“南海一脉,前来拜访。”
话语一出,有好事者在旁边招呼道:“哎,疯道人,你不是昆仑下来的么,咋归了南海一脉了?”
疯道人说我两个老弟告诉我,说我修行的法门,是南海一脉的,所以我就归了南海一脉了。
又有人问,说南海一脉?听都没听说过,到底是什么几把玩意?
这话儿落在我的耳中,我冷然一笑,说南海一脉在西北并不出名,不过在今日之后,整个西北豪雄,必将记住找一个名字。
听到这话儿,蒋千里的眉头忍不住一跳,死死盯着我,说年轻人,好大的口气啊,你想怎么的?
我说我不想怎么地,蒋真人,我说先不办事儿,免得影响你的寿宴安排,你既然说无妨,那我就直说了——前几日,贵公子蒋涛联合宗教西北局的二把手公子杜老七,将我们三人构陷下狱,想要致我们于死地,并且趁机偷拿了我的至宝桃花扇,幸亏西北局的萧大炮萧副局长明察秋毫,查明缘由之后,将我们给放了,又派人向真人讨要;真人直推说贵公子至今未归,人回来了,定然退还,如此三番两次,即便是贵公子回返,也满口搪塞……
说道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朗声说道:“我王明今日前来,就是想要当面问一句,听说贵公子已经将那桃花扇当做寿礼,赠予了真人您,那么请告诉我我,你是准备昧下那法宝,还是归还于我呢?”
我之所以说得这般清晰,还栽了点儿脏,就是想要站了一个先机。
这儿江湖同道那般多,我得占上道德高度,最好让这些人能够旁观,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然而听到这些,蒋真人勃然大怒,对着旁边喝道:“杨柯,相晨,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放了一个满口胡言的疯子进来?给我将这几人赶出去……”
早就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众位道士听令,一起冲了上来,而我却并不慌张,淡然说道:“蒋真人,你到底还,还是不还?”
蒋千里并不理会我的话语,而是朝着周围的江湖同道拱手,说这是个疯子,满口胡言,扰了各位兴致,勿怪……
他话都还没有所言,一直躲在角落的黄河大师却走了出来。
他是悬空寺前代的传功长老,虽然闭关多年,但地位崇高,众人也多有认识,虽然听说悬空寺今日遭了大难,但悬空寺在西北一直都很有名声,故而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朝他望去。
阿弥陀佛……
黄河大师先是诵了一声佛号,然后高声说道:“老衲来证明,这位王明施主所言是真的,老衲这次过来,也是帮忙讨要,结果也给搪塞了去——蒋真人,那桃花扇到底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让你动了这贪念?”
啊?
倘若说我刚才的话语只不过是让众人怀疑,而黄河大师捅来的这一把刀子,却将蒋千里的真面目血淋淋地暴露在了江湖同道的面前。
这还不算,有两个灰色中山装打扮的男子也走了出来,朝着蒋千里说道:“蒋真人,我们两人奉萧副局长的命令,已经过来跟你讨要三天了,贵公子偷拿了人家的东西,到底何时归还?”
呃……
用一句比较流行的话语来形容,当时的蒋千里简直就是尴尬症犯了,都不知道如何接话。
好在这个时候旁边冒出了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来,指着那两个人喝道:“莫梓濠、侯正乔,你们两个在这里胡闹什么?小心回去挨处分……”
其中一人抬头,一脸委屈地说道:“杜政委?”
原来这人却是出身天山派的杜政委,西北局第二号人物,在他冷厉的注视下,这两人退下,而这位官威甚重的领导盯着我们,然后开口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两个居然敢随意行凶杀人,真的是没有王法了,来人,将这两人给擒下,移交宗教局处理……”
他一声令喝,众位天山派的道士顿时就是精神一震,毕竟有着这位西北局的大佬兜底,他们却也不再有什么后顾之忧。
什么江湖道理,在这位高权重的大佬面前,可不都是飞灰?
而我瞧见这家伙准备来蛮的,也不惧怕,冷声一笑,一脚踢开了面前的桌子,盘儿碟子的一阵乱飞,我冷然笑道:“蒋真人,你这架势,是不准备还了对吧?那好,既然如此,让我血洗天山派,让你们知道,我南海一脉到底是干啥的!”
第六十章 三英会战,天山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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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众位道人一起呐喊,朝着我们冲来,而我则是豪气大发,遥遥指着那杜政委说道:“果然是有其父就有其子,你儿子把我等构陷进入了那监狱之中没几天,你这老子又再次诬陷,当真以为这天下间,没有王法和公理了么?”
杜政委一脸铁青,扭头看了蒋千里一眼,而那天山派掌教则猛然一挥手。
铛!
有人已经冲到了我们的跟前,扬起手中一把青锋利剑,便朝着我的面门刺来,显然是不想再让我开口。
不过疯道人却在这个时候拦在了对方的跟前,拿着那根短棍子,挡住了对方的这夺命一剑。
早在冲突开始的时候,那两位与我们同席的维族同胞就匆匆撤离,生怕被殃及池鱼,而我之前虽然缴获了西北第一刀的阔口刀,但是却留在了山门之前,手中并无趁手的兵器。
条件有限的情况下,我只有操起了江湖上有名的武器条凳,横刀立马。
而老鬼则将手摸入怀中,拿出了蠡龙爪来。
而在此刻,他的脸色无比冰冷。
我这兄弟,他是动了怒气和杀心了。
战斗在那一瞬间打响了,拿着条凳的我从疯道人的身边猛然冲了出去,大声呐喊道:“今日是我南海一脉与天山派的战斗,诸位切莫插手,否则休怪我隔壁老王手下不留情面。”
哐啷!
条凳被我高高举起,然后一跃而下,重重砸落在了前面一个青脸道人的脑袋上。
那人本来是举剑来刺的,却不料我的无相步有一种神鬼莫测的诡异,一下子就缓过了他得意的致命一剑,结果木凳砸在了人家的脑袋上,自己个儿的材质不行,从中而断,而那人则大叫一声,直接栽倒在地了去。
我这一套动作是连贯的,弄倒了这人之后,我往左边一闪,避开了好几道凌厉致命的攻击,然后身子一低,将那人的长剑给抓到了手里。
我平素用刀,但并非不会剑法。
恰恰相反,南海一脉本就是以剑出名的,上一代的四位高人,皆以“剑”安在了自己的外号之中去。
南海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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