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傻子’轻轻摸了摸袁小丫的头,带着一种无限的怜惜。
袁小丫‘呜’的一声扑进了‘傻子’怀里,哽咽的说:“阿风哥哥,你带小丫走吧,好吗,就算跟着你去跳崖我也愿意,你这样…你这样太让小丫心疼…”
‘傻子’叹了一口气,轻轻拭去袁小丫的泪水,说:“现在还不能走,到时候,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里,乖。”
“可是,可是你…”袁小丫抽泣着捂住嘴。
‘傻子’温和一笑:“我很好,我不是还有你的么。”
两个人怔怔的对视了一会儿,袁小丫突然掂起脚,勾住‘傻子’的脖子,向他嘴上吻了过去,两个人吻在了一起…
那一刻,我想到了晨星,想到了在临江村旧宅里的那一夜,忽然感觉脸上热热的,伸手一摸,竟然是泪水。
这时候,屋里的‘傻子’推开了袁小丫,说:“不要这样。”
“怎么了?”袁小丫委屈的问。
“我…我太脏了…”‘傻子’扭过了头。
袁小丫从后面抱住了他,哽咽的说:“傻哥哥,小丫怎么会嫌你脏呢,无论你是什么样的,小丫都会一辈子跟着你!”
‘傻子’猛然转过身,两个人相拥而泣,双双颤抖着。
过了一会儿,‘傻子’看了看天色说:“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下次晚上不要一个人出来了,知道吗?”
“嗯,我一定听话,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
‘傻子’笑了,又摸了摸她的头,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二人吹熄灯,出屋而去了。
此时已是后半夜,这间屋子十分偏僻,屋后不远是一片松林,我站在屋后,听着滚滚的松涛,思绪跌宕起伏,从感动中醒来以后,我开始推测傻子的身份和他装傻的目的,半天想不出头绪。
正想着,就听屋门‘吱嘎’一声,傻子回来了。我急忙闪到暗处,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心里想,只有趁现在进去才能揭穿他,不然他明天又要装傻。
就在我打定主意,想要拉开窗子跳进去的时候,屋里传来一个声音:“外面的朋友,进来吧。”
我浑身一震,他竟然知道我在!这天晚上经历的事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由于过于震惊,我忘记自己会‘轻功’了,笨拙的从窗口爬了进去。
‘傻子’点上灯,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说:“有正门不走,竟然爬窗户。”
我脸上一热,移开目光,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只见到处都是杂物,角落里铺着一窝干草,应该是傻子睡觉的地方。
“寒舍太简陋,怠慢了客人,不要见怪。”‘傻子’文绉绉的说,一边说,一边打开包裹,取出一块米糕向我递来:“不嫌脏的话,就吃一块吧,看你忙乎了一晚,肯定饿了。”
我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冷冷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傻子’微微一笑,我这才发现,他的牙上似乎贴了什么东西,所以黑乎乎的。
“村里的傻子。”
我一愣,‘傻子’止住笑,说:“朋友,你应该离开这里。”
“为什么?那黄三妹一家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一定知道,告诉我!”
‘傻子’定定的看着窗外,说:“村里有鬼。”
我后背一凉,“鬼?是什么鬼?”
“袁阿七从外面带回来的鬼…”‘傻子’看了看我,说:“你不要问了,你本来就不应该卷进来的,再过不久,这里的人都会死,就像那黄三妹一家一样。”
说这些话时,‘傻子’的声音十分低沉,听的我一阵发怵。
“为什么?”我问。
良久,傻子缓缓的吐出两个字:“诅咒。”
我一呆,又是诅咒,难道这里也跟那‘殡葬传说’有关系…
“我一直在提示那些村民,希望能把他们吓走,可是,没有人听我的…”‘傻子’叹道。
我想了想说:“我不能走,我之所以来到袁村,是为了捉鬼回去的,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破解一个诅咒。”
傻子一呆,扭头看着我。
“告诉我吧,村子里到底有什么?”
‘傻子’定了定神,幽幽的说:“村子里来了一种不知名的东西…”
我突地一震,“难道是殡葬传说里那个东西?”
“你…你知道那个传说?”‘傻子’惊讶的道。
“我当然知道,我要破解的,就是那个千年诅咒。”
我和‘傻子’对视了一会儿,他的眼睛就像一汪深泉,从正面仔细看,他的五官十分周正,蓬乱的头发遮住了两道剑眉,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一股坚毅。
“告诉我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傻子’的目光垂了下来,叹了口气,终于告诉了我实情…
傻子的话:
我叫向风,老家在四川,从我记事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们家和别人家不一样,因为我们家几乎从没有客人到访,除了一个老道士,父亲带着我们兄妹二人,守着一座老房子,单独的住在山脚下。
在我十一岁那一年,父亲一病不起,临终前,父亲把我和妹妹叫到床边,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我这才知道,我们的先祖是明末袁崇焕手下的大将。
父亲说,袁崇焕手上有一本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奇书,崇祯皇帝招他进京时,为仿不测,他将那本书一分为二,交给了手下两名心腹大将,并且给他们讲了一个传说,我先祖手上那半,记载的是一些古怪的文字,另一半则是一些风水道术。袁崇焕嘱咐二人说,如果自己一去不回,要好生看管这两本书,不要落入朝廷手里…
(我心里想,那书果然没有被毁去,应该是三半,录有阴术的那一半,被袁崇焕放到了东江底下的密室里,袁崇焕很聪明,没有阴术的那半,是破解不了那些古怪文字的,他之所以告诉佘义烧了,应该是有某种用意)
向风继续说道:
没想到的是,就在当天晚上,偷袭的清军射死了另一员大将,录有风水道术的那半本书从此没了下落。不久,传出袁崇焕入狱的消息。先祖心灰意冷,交了大印,带着那半本残书回到了四川老家,从此便隐居起来,遵照袁崇焕的遗嘱,世代守护那半本书…
讲完这个故事,父亲命我取出床底下的那只小箱子,他哆里哆嗦打开,拿出一把散乱的竹简,说,这就是那半本书,由于年代太久,用来穿竹简的绳子断掉了。
我看过去,只见那些竹简颜色乌深,应该有很多年头了,上面刻着许多古怪的文字。父亲嘱咐我和妹妹,等他死后去投奔那个老道士,那是他的一个心腹之交,这些竹简可以暂时由他代为保管…说完,父亲就撒手而去了。
一百零九 诅咒(2)
我和妹妹哭了一夜,第二天挖了个坑将父亲草草安葬,便去投奔那老道士了。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父亲还是看走了眼。老道士住在山中的一座道观里,初时几年,他像父亲一样待我们。不仅教我和妹妹文化,还教我们风水道术和武功。然而,随着妹妹一天天长大,越来越漂亮以后,老道看她的眼神开始不正常了,我当时小,也没在意。终于,在我们妹妹十六岁的一天,老道借故将我支开,奸污了我妹妹。我盛怒之下,杀死了老道,却忘了问他那些竹简放在了何处,结果,翻遍整座道观都没有找到,而我妹妹也不知跑去了哪里。她披头散发的朝山下冲去,从此就没了下落。这些年,我四处游荡寻找我妹妹,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说到这里,向风唏嘘不止,两腮的肌肉一鼓一鼓的。我心里一酸,这个人可真够不幸的。
向风擦去眼泪,缓缓的从贴身衣服里抽出一张照片,说:“这个就是我妹妹,这是她十五岁的时候,我带她出山游玩,在一个风景区请人拍的。”
我伸手接过,照片散发着温热。照片上的这个女孩儿长的十分秀丽,只是,衣着很土,看着看着,我的手猛的一颤,这个女孩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我猛然间想了起来,她就是临江村被镜子砸死的那个新娘…
“怎么了?”向风见我神色有异,问道。
“啊?没,没什么…”我一慌,照片从手上掉了下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
地上很脏,向风眉头一皱,这张照片即然被他贴身藏着,看样子,对他来说无比珍贵。
“对不起,对不起…”我抢先一步拣起来,递给了他。这时候,我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关于他妹妹的事,暂时不能告诉他,不然,他一定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向风小心翼翼接过照片,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放到眼前,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那副爱怜横溢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我不敢看他,将头扭向了窗外。
“那么,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为什么又要装成傻子?”我问。
“说来话长。”向风收起照片,说:“我听说,广东是外来人口最多的地方,于是就随着打工的人潮来到了广东,希望能在这里能找到我妹妹。初来广东,我拣过垃圾,睡过车站,拿着我妹妹的照片,逢人就问,换来的不是白眼就是嘲骂。我知道,凭我的力量,想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必须想办法打入上流社会,拥有庞大的信息和关系网才可以。我用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买了套西装,打理了一下自己,战战兢兢的来到一家夜总会应聘男公关,没想到,很容易就被录取了。从此,我就开始了牲口一般的生活,每天灯红酒绿,和形形色色的女人交合…”
说着,向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那几年,我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头牲口,我服务过的女人,七十多岁的都有,所谓上流社会,所谓有钱人,不过只是包裹着一层光鲜的外衣,一旦脱了那层衣服,暴露出来的,是外人难以想象的丑陋,有些女人为了追求刺激,甚至要求喝她的尿…为了我妹妹,我一直隐忍着,不然早就疯了。我尽心服侍着那些女人,每次完事后,我都把我妹妹的照片给对方看,恳求对方通过关系和人脉帮我打探。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几个老主顾的帮助下,终于有了我妹妹的消息,据说,有人在梅州见过她,给一家饭店洗盘子。
“我兴冲冲赶到梅州那家饭店,对方却说这个女孩儿早就走了。我几乎翻遍了所有大街小巷,一些好心人对我说,这一带活跃着不少人贩子,把外地女孩儿骗卖到偏远的山区,到那里去找找,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后面一年,我便奔走于那些山区,有时候就睡在山里。一天,下起了大雨,我持续赶路,浑身透湿,昏倒在了路旁的草窝里。当我醒来时,发现我躺在一个山洞里,面前站着一个美丽的女孩儿。女孩儿告诉我说,她叫袁小丫,是附近袁村里的,出来打猪草时,见我昏倒在那里,咬牙将我背到了这个山洞里…”
说到这里,向风的眼中闪动着幸福的光茫。
“真是天妒佳人,小丫这么漂亮的女孩儿,竟然腿脚有残疾,难以想象,她是怎样将我背过来的,当时的我很感动,我体会到一种从未有的温暖。
“我这一病,竟然半个多月才好,小丫是一个特别温柔善良的女孩儿,她每天都带来吃的东西,并且采草药熬给我喝。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当我厌倦女人肉体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了,直到小丫的出现。是的,我爱上了她,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妹妹以外唯一的亲人。小丫也爱上了我,她对我说,阿风哥哥,即然你没有家,就去我家里过吧,小丫跟你一起寻找你妹妹,服侍你一辈子,过几天我就带你回家见我父亲…
“家?这个对很多人再普通不过的字眼,对我来说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当它突然降临的时候,又是那么的不可思意,我真的可以有家了么?…第二天一早,小丫过来接我,我们出了山洞,一路忐忑而又兴奋的向袁村走去。
“也许,这就是命运,后面发生的事,将远远超乎我的想象。来到村口,我发现路旁有一座石牌坊,小丫说,村里人谁也不知道这座牌坊有多少年,上面刻的字也没人认得。我看了一眼,那牌坊上的字很模糊,大部分都已经看不清了。就在我扭头准备走的时候,心里‘咯登’一下子,我隐约觉得,牌坊上的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凑近一瞧,我大吃一惊,那上面的字,和我家祖传的竹简上的字竟然是一样的!”
听到这里,我心里也‘咯登’一下字。
向风继续道:“这时候,我想到了父亲临终前讲的那个传说,那个袁崇焕讲给我家先祖的传说,难道,这座牌坊和那个传说有关系?
“遗憾的是,牌坊上的字有一大半已经看不清了,剩下的只是一小半。一时间,我望着幽静的袁村,望着蜿蜒的青石板路,愣在了那里。小丫叫了我几遍我才回过神,像木偶一样跟在她后面,脑子里一片空白。
“来到小丫家以后,他父亲竟然不在家里,小丫说可能出去收山货了。整个一天,我心神都恍恍惚惚的,下午时又下起了雨,直到傍晚那雨还有没停,山路不好走,看样子,小丫的父亲不会回来了。
“晚上,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据说,有个外来媳妇的傻子弟弟走丢了,那女人哭天嚎地,不顾身孕,硬要一起去寻找,结果摔了一跤,动了胎气,连夜请来接生婆,好像是难产,孩子怎么生都生不出来。
“小丫和那女人关系不错,心里记挂,我便陪她一起去看。那女人家门口围着很多村民,在那里议论纷纷,屋里传来女人的哀嚎声。
“这时候,我感到好像哪里不对劲,我隐约觉得,这家人屋里隐隐有一股气往外涌,我当年跟那老道士学过一些道术,知道屋内涌气是不吉之象。而且,屋里那盏油灯从远处看,怎么看都像是人死之后点的长明灯,火光怪怪的,我感觉可能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不其然,就听屋里几声怪叫,灯‘噗’的一下子灭了,外面的村民都被吓的不轻。不一会儿,那稳婆颤巍巍走出来,脸色煞白,问她只是摇头,说是难产,大人小孩都没保住。几个好事的妇女进屋里看,出来说尸体用被子盖住了。这时候,忽然走出来两个村民,据说是村支部的,驱散了看热闹的人,说由于这家的男人在外面打工,联系不到,第二天村里安排下葬。
“第二天,小丫的父亲袁村长还是没有回来。那妇人下葬时,棺材直接抬进屋里殓的尸体,不许人围观,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小丫担心他父亲的安危,我便陪她一起出山寻找。
“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来到小丫家里,只见屋里竟然亮起了灯,小丫很兴奋,张口就要喊,我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因为我觉得屋子里的灯光有点怪异。仔细一看,那根本就不是灯,而是一只白纸糊的灯笼。
“怎么会有白灯笼?我们两个都吓坏了,这可是给死人用的东西。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脚步声,我抱起小丫躲在了柴堆后面。很快,进来几个男人,依稀便是村支部的老头,还有一个不认识,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就是小丫的父亲,也就是袁村的村长…
“从他们交谈中我才知道,袁村长根本就没有去收山货,而那女人的确死的奇怪,至于屋里那白灯笼,是按照习俗,下葬头一夜拿去坟头给横死之人祭灵的。几个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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