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早已物是人非的村中问了许久,都没人能给出一个答案,无奈下之二人只能离开,只是上了马车,老人却对马夫吩咐道:“调头。去许安城。”
中年人愣了愣,道:“张叔,去许安干嘛?咱们不是要回京城吗?”
老人摇了摇头,并不愿多做解释,只是神情中却带着一丝紧张和期盼,看的旁边的中年人是目瞪口呆。要知道,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曾经显赫至极的老人露出这副神情。
到了许安,老人去了很多地方,打听一人下落,只是却毫无收获,在许安待了几天。最终也只能无奈的放弃。
出了许安,中年人见老人眉头郁结,似带着一丝遗憾的样子几次想问又不敢问,最终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到路边有一茶馆时忽然让马夫停下车,对着一旁的老人恭敬道:“张叔,正午炎热还是在茶馆里面歇息一会再走吧。”
老人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和中年人一起走进了这家茶馆,茶馆不大,却极为干净,因为正是炎热的时候,所以茶馆里人满为患。这二人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后,中年人看着四周笑了笑,道:“张叔,您看这家茶馆的老板娘也是个能耐人,一个人就能将这个茶馆打理的井井有条。”
老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柜台后面正站着一个妇女,看上去岁数和他差不了几许,只是年纪虽大人却显得极为精神,不时还和熟客大声调笑。
老人摇了摇头,随即泯了口茶就将目光放到了别处,中年人也知其心情不好,于是便没有再言语。
过了正午,太阳已没那么毒了,正当二人要走之时,老人却心中一动,来到老板娘的面前后从怀中掏出一块泛黄的巾帕,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其问道:“掌柜的,您可听说这许安城中有一叫宋明君的女人?年纪和我差不多大。”
老板娘磕着瓜子的手顿了顿,接着看了老人一眼,若无其事的问道:“叫宋明君的姑娘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我怎么知道客官要找的是谁?”
老人眼睛一亮,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不可耐的道:“她爹是医师,她年轻时名气也挺大的,人们都说她长的漂亮,冠盖许安满芳华。”
老板娘沉默片刻,接着笑了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听过,据说老早就嫁给了一个秀才,后来那个秀才考中状元了,当了回陈世美,她心灰意冷就回娘家,没过多久就改嫁了。”
“改,改嫁了?”老人愣了愣,回过神后忙问道:“那,那她现在住什么地方?过的还好吗?”
老板娘点了点头,道:“据说过的不错,但她住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怎么,你认识她?”
老人失魂落魄的看了眼手中巾帕。喃喃自语的道:“过的不错就好,过的不错就好…;…;”
说罢,他摇了摇头,道:“没事了没事了,掌柜的,真是多谢您了。”
老人缓缓走出茶馆。回到了马车里,过了不多时,留在后面结账的中年人就回来了,他一进来就哈哈一笑,对着老人说道:“张叔,今天真是碰到好事了,刚才您一走,那老板娘就给我们免了单,说什么今天高兴!”
老人愣了愣,随即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连手中的巾帕,都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
几年后。张既闲在儿女的陪伴下,最终病死在了床上,新皇赐谥号为忠,并葬在长平公主的坟旁,只是据后人说,张既闲临终前手里紧紧握着一张巾帕,眼睛却盯着墙上的长平公主画像泪流不止。
第八百三十六章 梦醒时分()
时光匆匆,当人们渐渐淡忘了张既闲这个名字的时候,却有一个孤独的灵魂在时间长河里挣扎。
他做过行医,走贩,甚至是乞丐,但也光宗耀祖过,曾是富甲一方的巨商,也曾是让敌国闻之胆寒的大将,他每一世身份不同,外貌不同,名字也不同,但相同的是那身躯里深藏着孤寂迷茫的灵魂。
不,曾有几个人似乎和影子一样,无论他身份如何,年岁如何,都会在一个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出现在他生活中,每当遇到这几个人的时候。他眼中的迷茫愈发浓郁,内心的悸动也愈发激烈。
一直到第十世,他成了一个被路过老道收养的道士,也许是命运的捉弄,这一世他也叫张既闲。
世道动乱,烽烟四起,收养张既闲的老道在临死前,给予了张既闲一把剑,那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剑,老道却慎重无比,似乎将其视作自己的生命。
“这把剑叫为武,天道为和,止戈为武。我师傅将它交给了我,如今,我将它交给你,从今往后,你就是为和观的观主,无论今后你去向何处,切要记得,慎起干戈,止戈为武!”
这是老道交待张既闲的话,说完这句话后没多久,老道便驾鹤西去,张既闲处理完老道的后事便孤身下山,行使一个道家弟子的使命。
因诸侯争霸妄动兵戈,外加上各地流寇为害乡里,致使天下百姓民不聊生,见神州动乱,魑魅魍魉趁势而起。
张既闲手持为武,一路游历神州大地,他仗义勇为,他斩妖除魔,途中他遇到过一只灵狐,也遇到过一个侠女,他们结伴而行,曾并肩作战,曾把酒言欢,但命运捉弄,这三人最终分道扬镳。
十年后,为和观中,月色凄凄,映衬出一丝不详,观中槐树前有一具狐尸,雪白的皮毛尚带着温热的血迹,张既闲瘫坐在地,他怀中抱着一个女人,为武剑插在女人的腹中,他颤抖着手。脸上带着泪痕,看着怀中的女人眼中带着一丝憎恨,也带着一丝痛苦和不舍。
“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也毁了你的一切,很公平,对吗?”怀中的女人颤抖道。
张既闲惨笑一声。道:“我已经放下一切,归隐观中,你为何就是不肯放我一马?”
女人伸出手,如数年前一样,温柔的抚摸着张既闲的脸颊,看到他眼中的痛苦。女人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道:“我放过你,谁放过我?既,既闲,我要你永远记着我,这是你欠我的。你赖不掉…;…;”
说罢,那只手无力的垂落在地,院中的男人痛苦的仰天长啸,犹如一匹受伤的孤狼。
处理完女子和那只灵狐的后事,张既闲将为武剑插入院中的一块青石之中,末了他任命刚入门不久的亲传弟子为新一代的为和观主,交代完后事便飘然而去。
没人知道张既闲去了哪里,直到他的亲传弟子去后山给那二位扫墓的时候,才看到两座坟前跪着一个人,正是张既闲,而此时的张既闲早已死去多时,只有面前地上刻着一句话。
欠你的。我还了。
“初三,初三你快醒醒!你特么可不能出事呀!不然我老金肯定得被九爷拽着给你陪葬!”
“金胖子你别晃了,再晃就算人还活着也被你给晃死了!”
“人,人醒过来了!”
睁开眼,面前是四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我正想下意识的说些什么,可脑袋里却剧痛无比,犹如一把锉刀正在我脑子里搅一样。
“初三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小夏哥,你的百骨丹还有吗?再给初三来几粒吧!”
“没用,刚才已经给他吃了一粒,给再多也无济于事。”
见我痛的满地打滚,身旁几人顿时慌了神,过了会我头脑稍微好了点后,无数记忆却犹如开闸的洪水一样涌入我的脑海中。
我叫张初三?我是张既闲?
回想自己的身份时,我头脑愈发乱了起来,我到底是个土夫子,还是那个状元,道士。郎中?无数记忆在我脑海中浮现,我越是想,就越是头痛。
“初,初三?”
身旁传来一个声音,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胖子正满脸关切的看着我。当看到他那张脸时,我下意识的愣了愣,随即心里一惊。
这不正是金小发吗?不,不对,是叫金大发,可他的面容为何偏偏和金小发那么相像呢?
想到这。我脑海中又是一痛,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头,金大发见状刚想过来,我却将他推开,有些歇斯底里的道:“我,我是谁?你们是谁?我到底在哪?!”
四周人皆是一愣,回过神后金大发有些纳闷的看着我,道:“初三,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叫张初三呀!难道你昏过去一会就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我不是张既闲吗?不,我叫张如虎才对。张既闲,张初三,张如虎。我到底是谁!”
这时候即便是个傻子也看出了我的不对,金大发正想说着什么,却被一个女人给推开了,那女人一头如瀑的黑发,眼睛似是夜空中最闪亮的星辰,看到她的时候我如遭雷劈,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墨莲,你,你没死?”我痴痴的道。
墨莲愣了愣,随即她蹲在我的面前,用双手将我的脸托起,那双眼睛似乎是一个港湾,让我濒临崩溃的心渐渐冷静起来,她将我眼角的一点泪花拭去,轻声道:“别怕,一切都结束了…;…;”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正想再问些什么,她却用手遮住了我的眼,接着将我的头轻轻的放在双腿间,道:“现在什么都别去想,闭上眼好好的休息会,等会我再告诉你一些事情,好不好?”
我怕眼前的女人再一次离我而去,所以顺从的照做了,休息了会,我的心彻底平静了下来,接着面前的女人却忽然轻声说道。
“我,不叫墨莲,我叫墨兰,你也不是张既闲,更不是什么张如虎,你叫张初三,无人可以替代的张初三。”
面前女人的话让我心头一颤,来不及反驳,她徐徐将我的前半生经历轻声道出,随着她的话语,脑海中属于张初三的记忆也在各个人生记忆中占据上风,从中脱颖而出后,一些原本模糊的记忆瞬间变的无比清晰。
“吃了那颗丹药后,你就陷入了昏迷,只是不到十分钟就醒了过来,在这十分钟里。你在梦中到底看见了些什么?”
缓缓睁开眼睛,我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墨兰,从她的腿上起来,我揉了揉脸,接着向金大发要了根烟,调整好词措后。我将我那十世记忆全都简略的说了一遍,只是一些地方我出于本能并没有说,比如莫兰和宋明君,比如墨莲和那只灵狐。
听完后,众人都倒抽了口凉气,金大发震惊无比的看着我,道:“你只是昏了十分钟,梦里却渡过了十世?!这怎么可能!”
看着金大发,我的思绪又恍惚了起来,稍微愣了愣神后,我就尽可能若无其事的道:“说实话,我也感觉不可思议。甚至我感觉即便是这个张初三,也是我轮回中的一环,也许,我现在还身陷虚幻之中,而你们,都是我的幻想。”
金大发向墨兰苦笑一声,道:“墨兰姐,现在怎么办?我感觉初三现在有些不正常了。”
墨兰轻叹口气,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现在这副样子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换作是你,你能从十世记忆中走出来吗?没疯就不错了。”
“或许,我知道曹操为什么不渴求长生了。”这时,江夏忽然说道。
第八百三十七章 上上签,宜寻铜莲()
“小夏哥,现在纠结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吗?”金大发冲其苦笑道。
江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你们想,如果曹操曾经也得到过一枚这样的泥丸,并且还在梦中历经了十世,甚至更久,那结果会如何?”
江思越沉吟片刻,随即打了个寒颤,道:“如果真是这样,恐怕没人会再渴望那所谓的永生了。”
江夏点了点头,用手指着我,道:“刚才初三说了,他在最后一世是自杀,自杀后才脱离了那个梦境,也就是说,要想从梦境中出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自杀,一个人活到不想活了。再清醒后还会渴望那所谓的长生吗?”
听到这,金大发皱了皱眉,道:“可是这其中还有个疑点,那就是九世铜莲的作用,在传说中可不止能让人永生呀。”
江夏点了点头,道:“没错,可如果这时候再有个人告诉曹操一些事情,让他彻底死心呢?结果又会如何?”
“什么人?”金大发问。
江夏轻叹口气,摇头道:“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徐福在梦中遇见的那两位仙翁,可能性太多了。”
众人沉默一会,接着墨兰走了出来,道:“这些事回洛阳后再说,现在大家让初三休息会吧,他还没彻底从十世记忆中走出来呢。”
众人点了点头,我也没有出声反对,毕竟这时候我确实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回想那十世中的点点滴滴,我未免有些感慨,如果那真是梦的话,为何会那么真实呢?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一件件让我或悲或喜的事情都好像刚刚才发生过,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庄周,此时的我,也大概能够理解一些他的感受了。
想着想着,我忍不住靠在背包上睡了一觉,一觉醒来,思维清晰了很多,虽然那十世记忆依旧历历在目,但此时的我至少不再怀疑自己的身份,我就是我,是张初三,不是别人。
这时候大家都还在地上休息,我并没有出声打搅,过了半个小时,众人陆续醒来,草草吃了顿饭后,金大发走过来递给我一根烟,道:“初三,没事了吧?”
我挤出一丝微笑,摇头道:“好多了,至少不再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个梦了,等会吸完烟就出发吧,出来这么久,九爷在洛阳也该担心了。”
听到我说姚九指,金大发似是松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便没有再说什么。
修整好。众人起身继续出发,似乎是为了照顾我,大家并没有让我再打头阵,而是将我安排在了队伍中间,虽然我很想说这样做没必要,但看到四人关心的眼神。我还是沉默了下去。
顺着楼梯来到第三层,刚进去只见这第三层和第二层差不多,都显得异常空旷,外面不知从何而来的夜风将窗边挂着的铜角吹得叮叮作响,清脆的铃声在空旷的阁楼里显得有些诡异,有了前两层的经验。这次谁都不敢大意,确定四周没有什么明显的异物后才走入其中。
“奇怪了,这里面什么都没呀!”金大发挠头道。
我眯了眯眼,心里也有一丝疑惑,这第三层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可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修筑这铜雀台的工匠显然不可能做无用功,那么,猫腻到底在哪呢?
想了想,我开启了阴眼,可是四周没有一点阴气,安静的着实有些诡异,俗话说反常既妖,我可不认为这里面会有看上去的那般平静。
找了会,确定这第三层里确实没有什么隐藏起来的暗门机关后,金大发既有些疑惑,又有些庆幸的道:“这里面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么我们还是上去吧?”
墨兰沉默片刻,随即点头道:“也好,不过还是小心点,别被假象迷花了眼,我感觉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的。”
一行人走向楼梯,可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江思越大叫一声,接着就拔刀退后了几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楼梯口,神色中满是忌惮。
我下意识的往楼梯口看了一眼,却只见楼梯口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只有一罐竹签,而桌子后面,一个形同干尸的老者正笑容满面的看着我们,只是因为他的模样,这笑容在我们眼里着实有些惊悚。
看到江夏等人投来的目光,我皱了皱眉头,道:“我刚才用了阴眼。但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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