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刀都拿不稳了,如果朕是你的话,早已经举刀自刎了,何苦还平白受辱。”看着颤抖的刀锋,秦皇嘲讽道。
我深吸口气,笑了笑,毫不在意的道:“你是天子,身负一国之威,你不能受辱,但我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和我比,你不怕掉价吗?”
秦皇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我眼神一冷,猛地往前一窜,刀锋直指秦皇胸口。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得逞,心里刚泛起一丝喜意之时,秦皇手中的定秦剑却如毒蛇一般刺来,直接挑开了我手中的禾刀。
秦皇力量大,再加上我左手有伤,这随意的一拨差点让我没能拿稳禾刀,紧咬牙关,我再度一刀劈向秦皇的中盘,但秦皇似闲庭信步一般的出剑却再度让我的攻势落空。
过了两招,秦皇似乎有些失望,道:“本以为会有些意思,却是朕想差了,既然你这般无趣,那朕便送你上路吧,你死之后,朕会挥师平定唐汉,至此,这局棋盘的大幕也将落下。”
说罢。秦皇一剑刺向我的胸口,一旁的墨兰想要出手,一切却已经迟了,看着我,秦皇淡然道:“能死在朕剑下的人不多,你应该感到荣幸。”
秦皇想要抽剑,我却一把抓住它的手,秦皇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忍不住轻笑一声,之前强行抑制的血却忍不住从嘴角流了出来。
“我赢了……”
秦皇沉默片刻,最后抬头看了我一眼,道:“你。也没传闻中的那样不堪,不过,朕又改主意了。”
说罢,它手中用力将剑抽出,之前还在强行坚持的我终于忍不住瘫倒在了地上,浑身的力量似乎都顺着血从伤口溢出。我张了张嘴,不断有鲜血从喉咙中溢出,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也开始发黑,我开始有些恐慌,我不是怕死,我是怕下去后看到爷爷失望的神色。
爷爷倾尽一生为我修桥补路。
龙一晚年运筹帷幄只为给我扫平障碍。
以前我总认为即便是死后也可以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但是现在我却是意识到,如果我死了,龙一,我爷爷,他们的努力将会功亏一篑。我该如何去面对他们?
想着想着,我眼角忽然有些酸涩,我知道自己一身缺点,我知道自己优柔寡断,从出了校门开始我就拼命想要提升自己的心性,可或许我真的不是一块可造之材。
太多的东西压在我的肩上。然而我却并没有那个能力去背负,如今,或许真的已经到了尽头。
想到这,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灵魂似乎即将脱离身体,但是有一个人握住了我的手。哽咽道:“不,不要走……”
我努力的睁开眼,面前是已经哭成泪人的墨兰,出奇的,看到墨兰的我似乎有了些力量,我张了张嘴。强笑道:“对不起……”
墨兰一把抱住我,似乎要将我揉进她的身体里,半响,我听到她在我耳旁轻声道:“下辈子陪我,好不好?”
我想要点头,却没了那个力气。此世一生纠缠,我不知道这个结局好不好,但如果真有下辈子的话,我想要和墨兰过上一个平常人的生活,没那么多宿命,没那么多阴谋,一生粗茶淡饭相敬如宾,老来白首坐在摇椅上回首往事,没什么特别的回忆,也没什么特别的遗憾,如此,足矣。
“好一对亡命鸳鸯。”走到我们面前的秦皇轻轻一叹,认真道:“若不是必要,朕还真不想杀了你们,你们的真情,恰恰是朕一生渴望,却唯独得不到的,也罢!给你们一个痛快。路上一起去奈何桥,饮孟婆汤,求个好来生。”
秦皇举剑,墨兰却无动于衷,她只是静静的抱着我,似放下了所有的一切。我也闭着眼,灾血从头到尾都没机会使用,天官印也在秦皇手里,失去了翻盘机会的我,只能静静等待自己的宿命。
“谁?!”
秦皇刚一举剑,从远处的桥上便传来了脚步声,秦皇呵斥一声,远处却传来了一声叹息,接着一名身穿长衫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秦皇见到来人微微一愣,接着竟收了定秦剑,神色复杂的道:“是你。”
长衫男子走到秦皇的面前,二人相视沉默了片刻,长衫男子才下地一跪,沉声道:“孩儿拜见父皇。”
“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皇?”秦皇冷哼一声,不满道:“这两千年来,你从未下去找我,你是在怕我吗?朕可自认为从未亏待过你。”
第七百二十六章 惊天逆转()
长衫男子跪在地上没有说话,秦皇沉默良久才悠悠一叹,语气缓和不少,道:“我知道,因为那个孽子的原因,你对我心怀不满,可是那终究不是我的错,赵高他死后被我制成了魂灯,那个孽子也被我关在锁魂塔千年,永生永世不得离开,这样做,你心里是否好受了一点?”
“孩儿不敢。孩儿心中从未怨恨过父皇。”长衫男子沉声道。
秦皇点了点头,它转过身将长衫男子从地上扶了起来,柔声道:“那么多子嗣中,你的心性最好,这么多年也当真是苦了你了,等此地事了,你就跟我回去,明白了吗?”
长衫男子犹豫了下,才又跪在地上哀求道:“孩儿恳求父皇放过这二人可好?”
秦皇微微一愣,随即面色一冷,道:“子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长衫男子抬起头,哀声道:“父皇,生前您是秦国之君,率领大秦铁骑扫灭六国,鼎立不世之基,即便在千年后的今天,您依旧倍受人恩崇,无数人对您的功绩赞叹不已,更将您视为千古一帝!可您,可您为何还要和天下人为敌呀!”
秦皇冷哼一声,斥责道:“你懂什么!朕何时说过要与天下人为敌了?”
长衫男子微微一愣,道:“那,那您所图何事?”
秦皇负手走了两步,看着头顶幽幽叹道:“子高,我从未想过要再将这片山河攥在手里,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个时代,这个世界已经不属于我了,所以我不会做,也没心去做和天下人为敌的事,我只是想再重活一世罢了,不只是我,我还要带着你们重活一世,两千年呀,在地下我足足熬了两千多年!”
“我等亡人,平时是何体会想必你也明了,多寂寥呀……多无趣呀……我多想再站在山顶上,再吹一吹清风,我多想再坐在椅子上,饮一杯清酒,看你们这些子子孙孙在下面嬉戏打闹。”
“可是,一切都做不到了,饮酒品泯而无味,清风迎面而无感,这种日子我早就受够了,所以,我要重活一世,将生前的那些遗憾,全都补足!”
听到秦皇真心吐露,长衫男子沉默片刻,才忍不住道:“可是这世间,别说让亡者还阳了,连长生不老之法都没。父皇您生前苦寻数十年,难道还不明白吗?”
“不!有!”秦皇转过身,看着长衫男子异常肯定的道:“我曾经见过一人,历经千年而不老,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谁?”
秦皇看了我一眼,道:“我暂且不能告诉你。总之我说的一切自然都是真的,我和他合作,他得到他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许多人都以为我是他棋盘上的一子,可他。也何尝不是我的垫脚石!”
长衫男子叹了口气,又道:“可父皇,即便您要寻长生,也不一定非要杀了他们呀。”
“不,他们一定要死!”秦皇斩钉截铁的说道:“子高,此事没的商量,你退到一旁,此事你无需插手。”
长衫男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秦皇,但许久之后却依旧不退。
“子高,为了一个外人,你当真要和朕为敌?”说着。秦皇的语气已经有些阴森了。
长衫男子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孩儿要和父皇为敌,只是孩儿不想父皇误入歧途罢了。”
“误入歧途!?”秦皇紧紧的盯着长衫男子,寒声问道:“朕何时误入歧途了?”
“人生老病死皆为天数,花一枯一荣也是天数,天数不可违。这点想必父皇心知肚明,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父皇您这样做值吗?”长衫男子说道。
“哈哈哈!天数?!”秦皇怒极反笑,大声道:“何为天数?朕为何看不到?若是生老病死乃是天数,那么朕所见到的那人又是怎么回事?这世间从没有天数一说,真是荒缪!若要说天数,朕就是天数,朕就是天子!”
面对状如癫狂的秦皇,长衫男子只是愣愣的盯着他腰间的天官印,过了许久,长衫男子幽幽一叹,喃喃道:“这么多年,父皇您真是一点都没变呀,当年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甚至犹有过之。”
秦皇的手一抖,过了片刻,它眼中神色渐冷。道:“你什么意思?朕当年如何,朕现在又如何?说!”
长衫男子埋着头,没有说话。
秦皇忽然从地上捡起禾刀,接着扔在长衫男子的面前,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既然你要阻拦朕,那朕便给你一个机会,拿起这把刀,让朕看看你这些年有没有长进。”
长衫男子盯着禾刀看了片刻,最终惨然一笑,他拿起刀,摇晃着从地上站了起身,接着轻声道:“请。请父皇指教。”
“好,好……”秦皇点了点头,语气如千年寒冰一般生冷,紧接着它手持定秦剑,毫不留情的刺向长衫男子,长衫男子也一挥禾刀迎了上去。然后最终他手一松,禾刀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秦皇想要收剑却已是来不及了,一剑便刺破了长衫男子的胸膛。
“为什么?”
秦皇沙哑着嗓子,一脸不解的看着长衫男子。
长衫男子笑了笑,道:“您是我父亲,向您举刀已是大不敬,孩儿又怎敢和父皇生死相向?您既然觉得孩儿挡路,那孩儿便唯有一死了。”
秦皇颤抖的松开手,抱住长衫男子,痛苦道:“痴儿呀!你是我孩子,我又怎么会杀你呢!”
长衫男子的身体开始如尘沙一般溃散。临终前,他面带笑容,道:“父皇,您要是拿我当儿子看,那便收手吧,此事蹊跷太大。恐是条不归路,您应尽早抽身。”
说罢,地上便只余下满地的尘沙还有那柄埋在尘沙里的定秦剑,秦皇愣愣的看着脚下,许久后才犹如一只受伤的狼一般仰天长啸。
正当秦皇发泄之际,从远处却走来了一个人。我艰难的看了许久,才认出那人是嬴君。
嬴君走到秦皇的面前,看着满地的尘沙愣了许久,看到嬴君,秦皇冷着脸,道:“废物!”
嬴君跪在地上。低声道:“皇爷爷息怒,切勿气坏了身子。”
这时,换作一旁的我诧异了,因为这嬴君居然叫秦皇为皇爷爷!
一瞬间,我想通了许多事,例如为什么之前在总参情报里非常老实。从未做出过出格之事的秦君会这么胆大,也终于明白了秦君为何不惜赌上秦家一族的前程也要来趟这个浑水,因为真正的秦君应该已经死了,面前的这个秦君肉体里的灵魂叫嬴君,李代桃僵!
“你父亲死了,你就不心痛?”秦皇寒声问道。
嬴君低着头,抑制着自己的情绪,道:“孙儿心中悲痛,只是父亲和皇爷爷作对,孙儿不敢多言。”
秦皇见状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你们都是怎么了,你们都是朕的子孙呀,为何见了朕,就跟见了虎豹一样。”
嬴君低着头,没有说话。
半响,秦皇异常疲惫的叹了口气,转过身背着手,低声道:“朕累了。你把他们都杀了吧,朕想早点回去歇息。”
“孙儿遵命。”
嬴君站起身来,他看了眼地上的尘土后,沉默了片刻,接着才抽出尘土里的定秦剑,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嬴君忽然从怀里抽出一样东西,接着猛地刺向秦皇,秦皇因为转过了身,所以毫无察觉,这一击得手,嬴君立马退后了几步,和秦皇拉开了距离。
秦皇跌跌撞撞的转过了身,从它身体里开始燃起黑色的火焰,秦皇不解的看着嬴君,问道:“为什么?”
这是秦皇第二次问出为什么了,嬴君面无表情的看着秦皇,看着它的遗骸在烈火中化为灰烬,不久后,一袭破烂的朝服和天官印掉在了地上。
看了地上的灰烬一眼,嬴君扭头将目光转向了大脑当机的我和墨兰身上。
第七百二十七章 暗流涌动()
看着缓缓向我们走来的嬴君,墨兰警惕的从腰间拔出匕首,嬴君见状笑了笑,淡然道:“他的伤很重,如果你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死的话,就把药敷上。”
说罢,嬴君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药包,扔在墨兰脚下后就转身向外走去,墨兰看着地下的药包沉默了半响,才抬头问道:“就这么回去,你不怕秦皇杀了你吗?”
嬴君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眼墨兰,道:“昔日,父亲为了救我们一族,心甘情愿的前往秦陵守陵。如此才打消了二世的猜忌之心,千百年来,我一直视这里为祖地,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里葬着我的父亲。阻挠你们,一是因为这是秦皇下达给我的命令,二便是因为我的父亲。”
“秦皇杀了我父亲,我身为人子理所应当的要为他报仇,至于我去哪里,就不劳你费心了,对了,一直在藏书阁养伤的那个男人应该也快来了,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嬴君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看着墨兰正在为我处理伤势,我脑海中一直想着不久前发生的事,过了会,我忍不住问道:“你看这嬴君说的话可信吗?”
墨兰小心翼翼的帮我处理着伤口,听到询问她连头都没抬,道:“九分假。一分真。”
“九分假?”我微微一愣,问道:“假在什么地方?”
“刚刚他掏出的那根针管里,装着的应该是灾血,可见是他一早就准备好了的,根本不可能像他所说的那样,是因为秦皇杀了公子高他才选择复仇,公子高的死也许坚定了他的决心,但并不是诱因,这里面大有文章。”墨兰分析道。
我想着想着,也渐渐发觉了这件事里的蹊跷,不过有一点我却迟迟没能想通,那就是嬴君究竟是受谁指示,难道是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推手?
之前秦皇曾经说过,它无意和天下人为敌,为的,也不过是借助九世铜莲重活一世而已,这就让我更加不是很懂了,如果秦皇只是为了还阳,而不是和天下人争天下的话,那么它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那么敌对我。甚至双方完全可以联手,共同寻找九世铜莲呀!
这一个个疑惑让我心乱如麻,我发现越是了解真相,我就越是感到困惑,这局棋盘的背后。究竟还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将这一个个的点告诉给墨兰后,墨兰也陷入了沉思之中,道:“你的疑惑没错,之前我也以为是秦皇不甘心失去生前的权柄,想要将这万里山河重新收入囊中。但如今看来是想错了,可是我也不明白,秦皇为何铁了心的要和我们作对。”
“而且你想过没有,秦皇其实即便要和我们为敌,它也没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完全可以徐徐图之,等我们找到九世铜莲的那一刻再悍然出手,这样能够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这种种不合理的地方,只能印证出一点。”
“它在逼我们。在催促我们尽快找齐九世铜莲瓣,所以才不惜以一种敌人的身份出现,给予你强大压力,就犹如抽打一个陀螺一样。”
“逼我?”我眼神有些迷茫。
“没错。”墨兰点了点头,道:“想要让斑马群奔跑。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斑马群的周围放上几头雄狮。”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