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盗被拍得莫名其妙,从垃圾堆里面爬起来,小声嘀咕道:“你这里本来就乱。”
“嗯?”男人记眼刀飞过去,一抬手,又把他抽飞了。
他也没理睬身后货物架被海盗压倒后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转过身对目瞪口呆的蛋圆圆道,“这是我们的临时仓库,货物到达的第一站,每天都有大量货物进来,你还不去干活等着被埋吗?”说完,转身走人。
蛋圆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的装置,立刻疼得嘶了一声。
她检查了一下身体,外衣凌乱得像在垃圾堆里滚过一圈,兜里的零钱袋不见了,里面衣服还算齐整。视讯没了,耳坠没了,发饰也丢了,她焦虑地摸向手臂,还好,吸附在臂弯处的透明空间钮还在。
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蛋圆圆喘了一口气,踩着如山一般的杂物在临时仓库里逛了一圈,里面的垃圾比山高,散发着一股霉味。她走出外面,只能看到透明的防护罩,和防护罩外面单调的星海。
她还真的走不了!
没办法,只能按他说的做。蛋圆圆记得从垃圾山上爬进仓库角落中,刚才她在那里看到了仓库的物品分类表。分类还算简单和书店的书目分类的性质一样,只是物品有所不同。她花点时间熟悉了一下,就捋起袖子干活。
现在她是受制于人。为了小命,就算对方要他上刀山下火海她也没有选择。
只是,整理一堆垃圾也真够苦的。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堆垃圾比繁星小镇的垃圾堆还要恐怖。金属碎片、损坏的元件、飞船装置、衣服、家具、衣服,还有很多她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功能的东西。
无奈之下,她把最容易分辨的衣服、飞船的金属元件、家具等容易区分的东西先处理了,按照要求分门别类放进不同的机器车中,贴上标签,按下机器撤的启动键,让它们自动把东西运送到不同的仓库。
这活儿说难倒是一点不难,分类也很清晰,她才会走路就会按分类排书了,又时常帮燕子扬整过草药、药剂等,这点事情对她来说不难。
唯一的困难是,太多了!
她手脚不停,整了三个小时,运走了好几车,仓库看起来还是满满的,没像少了什么东西。她累瘫在一堆衣服上,在精神领域里喊半天景初,也没听到他回应,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怕仓库里有监控,也不敢把吊坠从空间钮中拿出来。
思绪飘散间脚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她扒开一看,眼睛顿时亮了,居然是青年送给她的食物袋。
她瞄了一眼外面,发现没人,便悄悄找了一个就算有监控也看不到的角落中,悄无声息地把包里的全部东西都放进空间钮中,只留一瓶酸奶和两个蛋糕。
包里还有一些别的,她想了想,放回包里,随意扔在杂物堆里,做出没人动过的样子,这才拿起蛋糕一阵狼吞虎咽。她昏迷了大半天,醒来又虚脱了一阵,早就饥肠辘辘了,干掉蛋糕之后,她又喝完全部酸奶,感觉才活了过来!所谓久旱逢甘霖,说的就是这一时刻。
以后要是再遇到青年,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蛋圆圆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爬起来继续干活。
她猜测饭点之前,那个人会过来视察。
在找回主动权之前,她不想有任何错失让自己处于更加被动的地位。
那些眼熟的衣服已经让她彻底明白了,唐昕可能还活着,但肯定不会活着太舒服,连衣服都脱干净了,还能更难受吗?
022 叫声不够惨
仓库里不知时间流逝,她在杂物堆里找了一个古老的机械钟,上了发条之后还能继续用,不过,她没有标准时间可以校准,只好先放在一边。
机械钟的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到第四圈时,那个男人终于出现了。他走到门口,把手里拿着的真空包装食品盒朝里面一扔,道:“你的饭。”转身就要走。
“等等!”蛋圆圆喊住他,一个箭步从垃圾山上跳下来,不长的头发用绳子随意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脸上脖子上全是灰尘,汗水从脑门流下来,留下了一条条沟壑。
那人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
蛋圆圆拿起放在一边的机械钟,道:“现在几点了?我想校准一下时间,省得休息时睡过了觉。”
那人看了她一眼,见她手里拿着机械钟,也就没为难她,打开光屏道:“晚上八点十二分。”
蛋圆圆把时间调整到正确的位置,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重新爬上杂物小山去捡他随手扔在杂物堆上的食品盒。
那男人站在那里看着她,脸色沉沉的,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什么的,还是觉得自己欺负一个孩子很不道德,道:“现在是休息时间,你可以明天再干。”
蛋圆圆单脚站在垃圾堆上,轻巧地回过身,“好的。”
那男人神色缓了缓,在那张颓废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丫头,你叫什么?”
蛋圆圆道:“圆圆,蛋圆圆。”
男人挑了挑眉:“姓蛋?”
蛋圆圆摊手道:“不是,我孤儿一个。听说小时候我喜欢把自己缩成圆圆的滚来滚去,义父说‘你以为你是蛋吗?’然后就让我姓蛋了。”
男人本来不想笑,听完之后却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只是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叫奥库,就在隔壁,有事情可以喊我。”说完转身走了。
蛋圆圆望着他的背影扮了一个鬼脸,捡起食品盒一看,不由得咦了一声,“这不是飞船的干面包吗?”她整整吃了三天的玩意儿,不但难吃而且抠,面包就一点点,水只有五十毫升,一口就没了。
不过,这是一个好征兆,说明同船的人也都还在这个灯塔中?
她心里升起一丝希望,随后若无其事地把食品盒放在一个腾出来的架子上。难吃归难吃还是要留着,否则他哪天不爽,她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奥库离开临时仓库,路过分类仓库时管理员罗九正在关灯,见他走过来,笑嘻嘻地打了一个招呼:“发力了?今天不错啊,送过来的货是前几天的十倍不止。”
奥库意外道:“有这么多?”
罗九指了指仓库:“这不都填满了,其它三个分类仓库都差不多了,明后天再不让飞船运走可就没地方放了。”他拍了拍奥库的肩膀,道:“祝贺你化悲痛为力量又恢复工作了,来,咱去喝一杯。”
奥库没由来地想起临时仓库里那张稚嫩的脸,才小小的年纪,面对他的强制折磨,她没有哭也没有愤怒,仍然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刚才还微笑着向他打招呼。
他心里猛然一窒,道:“行,你前方等我。十分钟之后我就到。”
罗九挥挥手,先揍了一步。
奥库转身回到住处,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一盒羊排,朝临时仓库走去。羊排是军舰上的战利品,灯塔中的人都想尝尝所谓的军队食品有多高端,便一人拿了一盒。那个小女孩干了那么多活,一点干面包可能不够吃,这羊排给她算了。
当他拿着羊排走到蛋圆圆面前时,蛋圆圆着实愣了一下,随后就笑了,“谢谢。”
奥库不敢去看她的笑容,反而落荒而逃。
和罗九喝酒时,奥库忍不住问道:“如果你无缘无故被人折磨,还会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吗?”
“你是指未婚妻跟别人跑这事儿吗?”罗九喝得有些高了,一点也不考虑奥库受伤的表情,拍着桌子,喷着酒气道:“女人这东西什么性格早就注定了,今天她不跑,迟早有一天也会跑。你该庆幸,要是她和你结婚了才跑,你这顶绿帽一辈子都别想摘下来!”
奥库的脸色由红转白随后变得黑青黑青的,像五色盘一样,最后黑透了。他瞪着罗九,猛地把酒瓶往地上一摔,站起来指着罗九的鼻子骂道:“老子什么时候得罪你了?每次说话都要在提一次这破事!”
罗九酒虫上脑,说话也全然没了顾忌,“难道我说错了?一双破鞋也能让你伤心个百八十天好像死了你老母一样!”
两人一言不合,扔了酒瓶,当场打了起来。
海盗们听到吵闹声,纷纷跑出来,看到他们扭打在一起,不但没有上前拉架,反而集体起哄。
“喂喂,你觉得谁会赢?”
“我赌罗九!”
“赌多少?我也来,我押奥库。”
“押罗九。”
“押罗九!”
“……”
突然有人道:“押老大。”
众海盗纷纷笑道:“这是罗九与奥库之间的事情,关老大什么——?”话还没说完,看着从阴影中走出来的男人,手里的钱哗啦地散了一地。
“聚众闹事,嗯?”戴着眼罩的男人用脚往地上一敲,坚硬的靴底发出“铿”的一声。
众海盗心头一跳,仿佛又看到哗啦啦的钞票飞走了,老大什么都好,就是太爱钱,有事没事揪着扣他们的分红,他们都要哭了,“老大,我们再也不敢了!”掉在地上的钱也不要了,飞一般地逃离了现场。但他们惦记着钱,也没跑远,就隐藏在角落里,一个个伸出脑袋看好戏。
老大看了一眼他们,走到奥库的身后,双手插在裤兜里,抬脚蹬在了他的屁股上。奥库只顾着揍罗九,没料到会被偷袭,一下子被踹翻在地上。
老大一脚踩在奥库的肚子上,用力碾了几下。
奥库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老大冷笑道:“叫声不够惨,看来下手不够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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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为什么不伤心?
奥库冷汗淋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大把脚移到奥库的肩膀上,按住了他想爬起来的动作,“我说奥库,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值得让你扔下临时仓库每天把自己泡在酒里?怎么,女人没了,你以前的决断也一起喂猪了?”
罗九半醉半醒之间看到老大一副要杀人的表情,酒顿时醒了一半。他竟然不敢偷溜,只好原地呆站着,旁观奥库被上刑。
奥库还想挣扎一下,为自己辩解一句,“老大,我没想……”
“我去你妈的没想!”老大又一脚对着他的肩膀蹬了下去,“我不是来听你解释的。你没想过要撂担子是么?临时仓库变成什么样了你知道?!你不想干活,我把刚捉来的小姑娘给你当助手,还浪费我了我一个痛神经装置,你知道?那小姑娘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你知道?”
众海盗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心里纷纷想:“老大果然心疼那个装置啊,都发飙了。”
有人悄声道:“我敢打赌,老大过几天肯定会去把那个什么装置亲自拆下来。”
另一人道:“还敢堵?不要命了!”
“罗九说错了吗?不就是一个娘们吗?”老大再次发飙,一双冷酷的眼眯成了一条线,“觉得自己没前途,怕误了那娘们就糟践自己跑来当了海盗;当了海盗觉得配不上那娘们又糟践自己;等那娘们更别人跑了,心里难受还是糟践自己。别人说了两句,你就大打出手。我说奥库,我们无界集团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一个混蛋?”
奥库像被雷劈一样,一张脸死白死白地躺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真想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直接跳进太空里被射线烤了算了。他知道这样糟践自己以获得心理上安慰的行为很无耻,可是……被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他脸皮扛不住。
老大收起了脚,下了最后的通牒:“这个月的分红没了,你自己看着办,啥时候想清楚了啥时候再来找我。”
众海盗心里暗想,最后这句才是重点啊!
奥库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悲愤地狂奔而去。
老大转头过去看着罗九,二话不说又一脚揣了过去。
罗九不敢躲硬生生接了这一脚,苦着脸看着他。
“罗九你是吃饱撑着吗?你不知道奥库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吗?你还跟他打架,你也是废人吗?”
被称为废人的奥库脚步一僵,差点仆倒在地上。
原来在大家眼里,他已经是废人了么?
远处蛋圆圆默默地把脑袋缩回临时仓库中,有些事情她还是当作没看见比较好……
奥库沉痛地思索了一夜。
隔天看起来整个人更加颓靡了,眼睛下是青黑的一片,衣服也被**得不成样子。老大的脚不是盖的,踩了多少脚,他的衣服上就还残留着多少个印。
他走到临时仓库的门前,里面赫然灯火通明,蛋圆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地上的临时床铺还没收,她就站在床铺前练拳。动作舒缓,整个人不骄不躁,看起来竟不像一个十岁的小孩。
练完之后,她捋起袖子开始收拾东西,偶尔看到好玩的玩具,还会拿来玩一下,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为什么她能那么淡定?她失去了正常的生活,只能像乞丐一样睡在这种地方还被他控制着,她不恨他吗?奥库不明白,他定定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取出痛神经装置的遥控器,用力一按!
蛋圆圆蓦然发出一声惨叫,摔倒在地上。她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架子,架子与上面满满的杂物朝她倒了下来。
奥库吃了一惊,想冲上前拉她,却见她就地一滚,闪开了。
架子嘭的一声倒在地上,杂物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他见那个架子距离她不到十厘米的距离,脑门上一滴汗落了下来,如果那个架子砸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后半辈子就被他毁了吧。
奥库突然再也没有力气按着那个遥控器。
蛋圆圆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喘了两口气,又坐起来,短暂地歇息了一下,又爬起来干活。
奥库满脸无法置信地瞪着她,不由自主地冲到她面前,质问道:“你那么痛苦你为什么不伤心?为什么?”
蛋圆圆侧头看了他一眼,苍白的脸上疲惫还未完全褪去,“我伤心你会放过我吗?你会把遥控器扔掉吗?”
奥库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如果蛋圆圆伤心,他会放弃对她的控制权吗?如果他伤心,他的女人会回头找他吗?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是一样的!他不禁想起自己最伤心的时候,未婚妻寄过来的婚宴请柬;在他最伤心的时候,她告诉他她要结婚了,新郎不是他!…
他的伤心究竟有什么意义?他的伤心能换来她最后的一瞥吗?
奥库只觉得那一瞬间,心头被砍了无数刀,疼得他的泪水都要流下来。许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难道你不难受吗?”
蛋圆圆慢慢地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在他面前站定,语气冷得像冰渣子:“其实我应该感谢你,至少你还留下了我的性命。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还有报仇的机会。”
奥库脸色一冷:“找我报仇?”
蛋圆圆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或许,但主要不是你。我是要为义父报仇。”
奥库道:“你义父他……?”
蛋圆圆道:“他前几天去世了。”
奥库手中的遥控器跌落在地上。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蛋圆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孤儿失去了最后的依靠,沦落到这地步还能这么坚定,而他,要死要活了两个多月。一对比,他应该被拿去扔垃圾桶!老大说得对,他真的是在糟践自己!
奥库像木桩一样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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