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大白天,这蹿进门的汉子却忽然后颈毛一寒,特别是看清了桌子后面那个白大褂的真面目后,一股寒气直从脚板底直冲天灵盖!
周熙: ̄△ ̄;
反手一抓,就握到了门把手上!这时,韩久久笑眯眯的补上一刀:“这是入营的最后一道体检哦,我一个人负责。”
想不合格被遣返还是乖乖留下,这应当是一个不难思考的问题,尤其在这帮被精挑细选送来进修的“精英”眼中……
“嗷呜呜呜呜—— ”
一阵宛如咬着毛巾死命憋着的惨叫声不到门口,就已经被一阵肉眼看不到的金光击散!
许久之后,某个脸色苍白的战士宛若失魂落魄的推门而出,看着门口蜿蜒盘旋的排着一帮懵懂无知的战友,忽然诡异的呵呵呵呵笑了起来……
足到下午,韩久久才玩腻了这个游戏,大发慈悲的送走最后一位将衣袖咬得破了一个洞的汉纸,韩久久啪的一声将针囊合上,丢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便听到一阵熟悉的足音掐着点儿推开了小屋的房门。
乔时从门外伸出一个脑袋来,已经满军营了解过情况的他,满头冷汗的看着将白大褂甩到一旁的女友,嘿嘿一笑,略带讨好的说:“老婆,饿了吧,我带你去开小灶!”
“谁是你老婆!”韩久久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领,道:“我只是一个没工资的劳苦大众!”
“呵呵呵……老婆走吧,我亲自下厨弄的,不吃就凉了。”号称修罗冷面的乔中校小意赔笑,连忙亲自开门将人请了出去——也幸好那帮尝过了苦头的汉纸们一出体检室大门,均是连个磕巴都不打的就夹着尾巴溜了,不然韩久久倒是想看看,某人还怎么将冷面进行到底。
不过某人不知道想没想过,不管冷面修罗的名号还能不能传说下去,这基地里一个魔鬼医生的名号她是决计逃不了了……= ̄ω ̄=
其实还挺配的不是么~~~
“啪!”
乔时的临时宿舍里,韩久久毫不在意的从空间里取出一沓资料,丢到目光灼灼的乔时面前,便开始埋头对付身前的美食!
嗯,八菜一汤,全是自己喜欢的口味,我们的乔中校为了卖萌讨好也是下了死力气了!
一边翻着学员的身体资料,一边竖耳倾听韩久久塞着饭菜的含糊介绍:
“唔……一共七十五个学员,外表看起来都是身体倍儿棒的好小伙子,受到过良好的针对性训练……好吃……照着这个模式继续训练下去,一般情况下四十五岁之前身体是不会崩溃的——好烫!不过没关系,按照军队的用人模式,四十五岁之前他们不是死在战场上了,就是已经退役、至少是退居二线了……”
韩久久咽下一口饭菜,两只黑黢黢的眼睛盯着乔时,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乔时眉头微皱,但是手指依旧不为所动的翻着手中资料卡,双眼从一行行数据之上扫过,问道:“那就是说,他们现如今的身体,没有会影响到高强度训练的隐疾了?”
“啪!”的一声,韩久久放下手中的筷子,沉沉的目光看向乔时,跃动着一种名为怒火的东西——
“乔时!你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们的训练……”
“我们的训练致力于在最短时间内,压榨出整具身体的潜力,以期让他们成为堪用的战士,保家卫国,久久——”乔时将眼睛从资料上挪开,严厉的盯着韩久久,道:“这样的代价,在这里的战士每一个都心知肚明,而我们……心甘情愿!”
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轻柔的视线落在韩久久的身上,道:“华夏自古就不缺乏辅助练武打熬身体的药方药物,以一国之力,也绝不会缺少那些东西,但是……需要的人更多啊!那些昂贵的东西,自古以来就不是什么可以普及的货色!”
他说,声音中是无穷的平静:“所以实际上,当年甚至至今世界第一的陆军名号,就是这样用无数人的寿命甚至生命换来的!牺牲……久久,共和国的安宁之外,需要这样的牺牲。”
乔时轻轻握住韩久久的小手,轻声安慰道:“好了久久,这样的事当初你从我的身体上不应当也是一览无余吗,不需要为这样的事情不开心……”
“什么叫从你身上,说得好像我们怎么样了似的……”
韩久久压低着头,掩饰自己发红的眼际,略带鼻音的说道。
“好好,都是我不好!”乔时笑呵呵的接下这口黑锅,看着满满一桌还没吃完一半的饭菜道:“怎么不继续吃啊,饭菜都凉了。”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韩久久硬声甩开他的手,不高兴,却找不出任何可以职责的借口,索性一扭头出了乔时的营房,站在透着山风的二楼窗口之后,长长出了口气,仿佛要将胸口的一股闷气也吐露出来。
然后,怔怔看着那些已经被各自的队长赶鸡一样赶去熟悉场地的战士们,借助神明良好到有些不讲道理的视力,认出了不少在她的银针下叫的格外凄惨的“熟悉面孔”,微微扯了扯嘴角,却露不出一个笑容来!
此时,他们的脸上早已看不见那在她面前“花容失色”的苍白,一个个嗷嗷叫着,生龙活虎的蹦跶在这个原生态训练场的各个地方,用手用脚用身体,感受着这个全新的训练场……
风轻轻吹过韩久久的发梢,掠起一缕乌发,扑向乔时的鼻翼,他没有看见韩久久的面容,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着那些即将在他手下接受特训的士兵,微翘的唇角充满骄傲:
“那些,就是祖国的脊梁!”
韩久久的拳头微缩:脊梁……吗……
76。忽如其来的消息()
不可否认,韩久久的确对这帮以自身为国家脊梁的汉子心有好感,不然当初也不会对乔时另眼相看了。
这似乎是从上一世遗留下来的情绪,无关神明的理性。
“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者也;圣而不可知之谓神;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鬼怪,皆曰神。”缥缈的声音轻柔,一只玉手按扶在窗台上,目光深长。
她轻轻将一丝被风拂起的秀发掖到耳后,似自语也似叹息:“执天之宪,言出法随,高高在上的神明,会不会偶尔也感到无聊,偶尔也想要任性一下呢……呵。”
“你说什么?”
韩久久的声音实在太小,就连站在身边的乔时都只听得了一些破碎的言语,不由得出声问道——他实在是有一些不祥预感!
#每次媳妇抽风的时候总不会有好事!#
乔时抽搐着嘴角将窗边“风吹美人图”里边的“美人”给搬了回来,笃信自己第六感的他盯着韩久久的眼睛,企图将自己的认真和严肃传染过去:
“你又想干什么?我跟你说这事不说现世中的干系,单只是天道因果就不是你现在可以接下来的!这是关乎一国命脉的东西,甚至足以撬动整个世界,别干傻事——”
作为未来的土地公,乔时还是了解不少所谓神道的东西——不管韩久久是不是真的有办法,但这种有可能关乎一**力升降,甚至直接撬动整个世界国力对比情况的因果干系,稍微触碰一点,都有可能被牵连的魂飞魄散!
这并不是当初双龙降临那时的别无选择,他绝不会允许韩久久再次陷入那样的险境里!
因而他板着韩久久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告诫道:“别想出什么幺蛾子,我会紧紧盯着你的,以我多年的斗争经验发誓!”
所以说,骚年你这么些年的斗争都干的是这个的?!
韩久久一脸“= =” 的表情推开了乔时那张无比认真的帅脸,吐槽道:“什么跟什么,你是在阻止我还是在提醒我,想得比我远多了!”
冲着通向训练场的窗子,韩久久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道:“本来还想让你带我到处参观一下,但现在看来,如果我出去的话,那帮生龙活虎的家伙估计会一下子瘟掉吧!”
她啪的又从空间中取出几张薄薄的纸张拍在乔时身上,道:“体检总的统计数据和处理办法都在这里,忙了大半天累死我了——你的破事我可给你处理完了,可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我去处理呢,所以以后有机会再来逛,我先走一步!”
“晚上记得回来做饭——”
最后一句晃晃悠悠的声音被截断在如水纹般破开的空间后,缓缓消散,而乔时拎着最后被拍在身上的那几张“体检总结”之类的东西,再抬头时,眼前已经没有了韩久久的踪迹。
“这家伙……绝对有问题!”乔时黑着脸就想追上去,不过这时一名助教抱着一沓文件已经上了二楼,一见他,便喊道:“总教官,这里有几样加急文件需要您签字!”
乔时:“╰_╯#”
算了,他家媳妇一向走一步看三步,应当不会真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况且,真要动手,还能绕得开军队这一关?
他就守在最后的关卡,倒看这女人要耍什么幺蛾子!
助力战战兢兢的看着脸黑如恶鬼一样的总教官一把接过文件,刀子一样的扫了眼其上的内容,提笔唰唰唰的就签上了大名——那力度,活像要戳死什么深仇大恨的家伙一样……
而另一边,丝毫不关心自家男人心理历程的韩久久,叼着一块中秋节没吃完的月饼,一边在神府那块足可以当导航地图的玉璧上四处划拉着什么,一边以神力在十万大山里,下达了神生以来的第二次搜寻令:
【搜寻一切可以增强人类体质的药物和药方,可以以灵玉兑换!】
直接惊动了十万大山深处,乃至于相邻妖路中开了灵智以上的生灵,毕竟上一回,为救助乔时身上伤势的次,还相去不远。
【看起来这一届的土地神尊,似乎对医药格外感兴趣呢……】
无数纷飞的神念交织,触碰、试探和交流信息,似乎在探寻韩久久这一举动背后的深意。
不过始作俑者对此毫不在意,玉指轻轻滑过显示出永山村周围详细地理风貌的玉璧,一边拿着笔在手下记录着什么,一边庆幸的喃喃:
“药方和药物,对于那帮坐拥宝山无数年头的老妖精们来说应该不算什么……以前就想过药材种植的路子,不过光我一个只流传在特殊阶层中的所谓‘神医’来推动,未免显得力量小了点,现在倒是个好机会……我来看看,永山村附近有什么地方适合种植药物呢?”
“这里?唔……稍微小了一点,向阳……估计也就够五六家来种的水平,适合哪种药材生长呢?”
“嗯,这里不错,估计要占用一些良田了……”
“不知道大棚管不管用……算了,反正现在绝对没钱,暂定押后……”
韩久久一边念叨着一边在玉璧上圈出了七八个大大小小的圈圈,以永山村为中心,有远有近,不一而足,显然便是她先期看中的所谓药材园了。
“啪”的一声拍在玉璧图上,宛如保存打印一般,随手一扯,扯出一张古香古色的绢图出来:
上边山林宛然,水田房舍依稀,还有活生生的七八个犹如朱砂红笔亲自画下的红圈圈,活生生就是方才她在玉璧上查阅点绘的地图!
韩久久心满意足的卷起了手中的地图,暗忖道:现在就看看能不能找到,或者重新配比出低廉高效的锻体补元药方,这才是一切的基础,不然,啥都是瞎忙!
“啧,要完成一项五千年来从未有过之壮举,也不知道土地神传承所留的医药知识到底够不够……”她想起乔时那张似乎她下一刻就要干出什么的严肃脸,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
“果然是我韩久久的男人,比我自己都还相信自己的能力!”
找药、试药、定药方、临床实验、小规模试用,都不知道有多少事情在前方等着呢!还要保证永山村真的能够捞上这近水楼台的月亮——这个才是重中之重,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跟天道去硬碰硬,但是身为土地神,为所辖地域中的百姓指引发展道路什么的,不是应有之意么!
而且为了避免现世中的麻烦,大规模使用什么的,还是等她家男人真的在俗世中成了一方大佬之后再说吧。
而民用方面,一般而言不知道要落后军队多少年,那时候,她前期的积累和所收获的功德,绝对已经足够他强大到能接下这份天大的因果……
慢慢的将关节一样一样理顺,韩久久心平气和的将这份卷轴丢入了一边写着“长期计划”的文件架上,这时候,殿中的门吱呀一声忽然打开,一只狗头从外边伸了进来,黑黢黢的眸子望向她,墨蓝的夜空从门缝中漏出来,勉强显露出那个几乎要融化在黑暗中的高大犬影——
“老阿公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
韩久久幽幽转头,看向那个浑身散发着幽冥气息的黑色身影。
镇邪神犬,斗战。
能直指一切黑暗混乱与死亡的后天神祇,是永山土地神尊的属臣,此刻语气森冷平静,像韩久久诉说她上任以来第一起人类属民死亡案例。
“……前不久听说老人家大病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了,没想到,居然来的这么快……”
韩久久缓缓呼出一口气,似乎平静了一下心情,轻声道:“中秋前他家人曾来求过一次医,不过,药医不死人,真正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什么样的灵药也无法奏效了……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时候……”
韩久久丢下手中的毛笔,一手撑在桌案边,手指轻点着桌面,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伤心?
遗憾?
不舍……
似乎都有点,但又都似乎不尽然,老阿公,那位睿智而豁达的老者,几乎可以算是尘世中除乔时外与自己离得最近的存在,明里暗里,不知道帮了她多少次的大忙小忙,处莅神位时,第一件法器——那条红发带,就是承他所送,至今还被她珍藏蕴养在一旁。
而要说有多伤心,似乎又有些谈不上!
都说一位老人的去世就是一座图书馆的谢幕,但毕竟她是神明,知道人死后的归途,纵然轮回可以洗去所有生命的印记,但是在神明的眼里,灵魂还是那个灵魂,只不过开始了另一段的旅途……
但,或许还是有些不舍吧,为了那些要随生命一同逝去的回忆……
“要去吗?”斗战问,真正化身镇邪神犬的它,神性压过了一切波动的感情,公正、漠然,犹如天道之下众生如蚁,真正的众生平等。
“当然!”
韩久久长长吸了一口气,收拾好不该有的情绪,手中飞速闪过一道金光,一本书就这样出现在她手上——《永山村生民籍贯》,可以显示神位下辖生民生死时日之书,当初在寻找走丢的韩家俊时用过一次。
书页哗哗翻开,最终停留在其中一个地方:永山村村民韩生项,生于公元1893年9月27日下午五点二十一分十秒,猝于1994年8月17日凌晨四点零三分二十七秒,享年一百零一岁,寿终正寝。
一道大大的朱砂红笔在其上画了一个半个叉叉,估计到这个红叉画完之时,就是老阿公命陨之日。
“十七日凌晨四点……斗战,还有多少时间?”
“现在是十六日晚十点,还有六个小时。”
“好……”韩久久闭眼,轻声道:“通知全村吧,老阿公,要走了……”
一百零一岁,算是喜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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