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打掉他!”宋德彪指着一个指挥进攻的敌人军官说。张鹏随手拿起旁边战士的半自动步枪,略微瞄了一下,勾动扳机,子弹正中他的眉心,敌人脑袋向后一倾,身子往前冲了两步,栽在地上。当敌人冲到距第一道战壕三十米的时候,我军阵地里飞出一片手榴弹,冲着敌人呼啸而去,手榴弹划过一条优雅的曲线准确地落在他们的头上,横飞的弹片带着死亡的气息炸的敌人无处可逃。集群手榴弹在201高地狭小的进攻面上产生的杀伤力显而易见,急于突破防线的越军挨了当头一棒,侥幸活下来的敌人惨叫着滚下山去。
地方军的几次进攻都被打下去了,敌人的正规军坐不住了,接替了伤亡惨重的公安军,亲自上阵了,他们的素质确实高于地方部队,一进人我军射程,马上分成数个战斗小组,火力组利用地形掩护,架好机枪,以猛烈的火力压制我军的火力点,掩护其他小组进攻。进攻的敌人分得很散,也不开枪,只是采用低姿匍匐的方式向前跃进,距战壕只有十多米时,突然站起身,猛冲两步就可以跳进战壕了,这种进攻方式还是和我军学的。
敌人站起时,第一道战壕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当他们满腹狐疑的向前猛冲是,九连二道防线的两挺班用轻机枪和机枪排的两挺重机枪开火了,猛烈的弹雨像两把大剪刀不断的开合,将敌人绞地粉碎。‘砰砰’几声爆响,几枚定向雷炸响了,第二冲击波的敌人身上被地雷迸发出的钢珠打的千疮百孔,又有三颗火箭弹在敌人火力点爆炸,将他们连人带机枪炸的飞上天。
为了啃下这块硬骨头,敌人不断变换战术,强攻不行就迂回,迂回不行就渗透。。。小小的201高地上硝烟弥漫,四处枪声爆炸声不断,山脚下,山腰上躺满敌人的尸体。无名高地上的战斗也没有停止,不断溃败下来的敌人试图通过10号公路撤退和援兵回合,好在撤退时他们丢光了重武器,几次进攻都被坚守在高地上八班九班战士凭借天险打退。201高地敌人留下的隐蔽部里躺着九连二十多位重伤员,两个卫生员和炊事班的战士在副指导员的指挥下,给他们包扎伤口,喂水喂饭,重伤不喊不叫说的容易,要做到太难了,负伤的新战士不停的惨叫,翻滚嘴里喊着‘妈妈’。外面一块炮火炸不到的草地上,静静地躺着三十多具烈士,一件雨衣从头到脚的蒙住他们伤痕累累的身躯,堆在一边几个包裹不断的渗出血水,那是几个战士被炮弹直接命中,炸碎了身体,被战友收集起的残缺不齐的遗体。
预备队早就派上去了,张鹏主动加入到一线九班的防御阵地,这里是全连打的最苦的阵地,他自己也记不清打死了几个敌人军官,干掉了几个机枪手,身上的衣服早被炮弹爆炸的气浪撕扯成布条了,打退了敌人的又一次进攻,张鹏靠在战壕里,看着九班剩下的五个人,班长杨爱民脑袋上被开了个槽,虽然包上了,还有血不断的渗出,另外两个和他打过架老兵一个抱着班长的冲锋枪打盹,一个把手榴弹拧开盖摆在战壕边上,另一个刚参军三个月的新兵大睁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在战壕壁上爬上爬下的蚂蚁,不知道在想什么。“班长,抽颗烟吧!”张鹏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盒,从里边挑出两只还算完整的,捋了捋扔给杨爱民一支。
“你还有烟啊!”另外两个老兵也凑过来,张鹏把烟盒扔给他们让他俩挑,“烟是好烟,只是卖相不咋地了!”石满仓挑拣了一番,从里边找出一支,把烟盒又给了小个子的曹书明。
“都他妈的什么时候了,还挑三拣四的,有的抽不错了!”杨爱民划着一根火柴,给大家点着烟。
“张鹏,你说刚才小刘被炸飞的时候想什么呢?”石满仓抽口烟笑笑问张鹏。
“你问我,我问谁啊,我也没被炸飞过!”张鹏斜了他一眼说。
“待会你去那边问问小刘不就知道了!”曹书明露着两个黄板牙笑嘻嘻地说。
“你他妈的才去那边问他呢,我给你出路费!”石满仓把冲锋枪往前一带佯怒地说。
“好了,有劲儿待会敌人上来使,现在别瞎吵吵了!”杨爱民瞪了俩人一眼说,“张鹏你小子怎么对部队里的什么事都门儿清啊,我看不透你!”
“呵呵,杨班长你当兵几年了?”张鹏笑着问。
“今年六年头上了!”杨爱民想也不想地回答。
“我他妈的十岁就在部队里打滚,比你军龄还长呢,能不油吗!”张鹏摇摇头苦笑着说。
“我草,你是‘红小鬼’了,比我们几个当兵的时间都长,现在怎么又当新兵了。”曹书明咂咂嘴说。
“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天威难测啊!他妈的小爷要是不出事,早好几年就到这打仗了!”张鹏高深莫测地说。
“那副连长怎么那么怕你啊?”石满仓又问。
“他啊,早跟你们是的,让我打怕了,小六子刚到部队,跟谁都较劲,我一天打他八遍,他能不怕吗!”张鹏对猫腰走过来的陆维民挤挤眼睛说。
“一边去,当年在侦察营连长你都敢打,别说我个小通讯员了。”陆维民也不恼,找个地蹲下在烟盒里翻烟,“老高,还挺够意思,给咱俩还弄两条烟,如果能活着回去,再让他好好请我吃一顿!”陆维民挑了个半截烟,凑过脸想和张鹏嘴对嘴的对火。
张鹏一脚将他踹到一边说:“你几天不刷牙了,嘴比外边的死尸还臭!”
“没眼色,给我点上!”陆维民惹不起张鹏,板着脸对曹书明说,几个兵对视了下,心说真是一物降一物,连副让张鹏吃得死死的。
曹书明手忙脚乱地给连副点上烟,陆维民吸了一口说:“小叶子嘴香,可惜现在你闻不到!”
“连副,谁是小叶子啊!”杨爱民来了兴趣,满脸期待地问陆维民。
陆维民往后挪了挪屁股,躲在张鹏脚丫子的‘射程’之外,悠悠地说:“小叶子啊,那是张鹏青梅竹马的小情人,他当年滚蛋的时候,当着全营的人抱着他那个亲啊!”
“是吗,那。。。那个小叶子长得漂亮吗?”石满仓恬着脸凑过来问陆维民。
“漂亮吗,你赶紧把那个‘吗’去了,那小姑娘长得那叫一个美,不过全营只有她待见张鹏,别人巴不得他赶紧滚蛋!”陆维民看着张鹏坏笑着说。
张鹏老脸一红,不过现在早被硝烟熏得黢黑了,别人看不出,骂了句:“他妈的,当年我走的时候哪个混蛋抱着我哭,舍不得我走来着!”
“我那是激。。。激动地,你个祸害可走了,再没人揍我了!”陆维民结巴着强辩。
“恐怕不是吧,你是怕我走了,别的老兵欺负你,没人给你出头了吧!”张鹏笑嘻嘻地看着陆维民说。
“诶,你和小叶子还有联系吗?”陆维民不敢再提当年的事,赶紧转移话题。
“当然有联系了,它姐姐现在是我嫂子,我们是亲戚了!”张鹏所答非所问的说。
“我草,还有天理吗,李政委家的两个‘千金’都毁在你们哥俩手里了。”陆维民惊讶地站起身大声说。
张鹏赶紧一把将陆维民拉的坐在地上生气地说:“妈的,你不要命了,还敢站起来,现在不知道多少支枪瞄着咱们呢!滚边上去,看着你我就胀气,这么多年了,还没点长进。”
几个战士看着陆维民拍拍屁股上的土,乖乖地蹲在一边不敢哖声了,哈哈大笑起来。
。。。。。。
傍晚,夕阳西下,警戒哨突然大喊起来:“准备战斗,敌人上来了!”正休息的战士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抓起枪起身扑到战壕上。
“鬼子是不是疯了,怎么光着膀子就冲上来了!”一个战士惊奇地喊道。
第二十章 铁血阻击(三)
九连的伤亡大,越军的伤亡也不小,公安军的一个营被打残了,已经失去再次进攻的能力,正规军的这个营,也已经伤亡近半,眼看天就要黑了,如果还不能打通交通线,增援也就失去了意义。带队的一个副团长孤注一掷的组织了敢死队,准备做最后一搏!
敌人的炮兵连将射击阵地前移,将最后的弹药疯狂的向201高地倾泻,一时间炮声隆隆,弹片纷飞,硝烟笼罩着整个高地,九连的炮兵排四门60迫击炮也不再转移阵地,拼命的发射,和敌人炮兵展开对攻,张鹏蹲在战壕里,身子紧紧的贴着战壕壁,暗自祈祷炮弹不要落在战壕里,炮弹炸起的碎石像雨点一样从天而落,噼里啪啦的砸在身上,疼的钻心,横飞的弹片削断上山的大树,不时的倒在战壕上,炸碎的树干分解成无数木屑在空中起舞,爆炸引燃了茅草,阵地上燃起熊熊烈火,巨响震得人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一个战士忍受不了这种折磨,端着枪窜出战壕,大喊着向敌人开枪,转眼就被弹片削掉了半拉脑袋,倒在地上,不断下落的炮弹把尸体炸得像布娃娃似的飞起又落下,落下又飞起。。。
十多分钟后,炮声稀落下来,敌人的敢死队脱掉上衣光着膀子,身上缠着子弹袋,胸前挂满手榴弹,端着雪亮的刺刀,迈着整齐的步伐踏着同伴战友的尸体气势汹汹的逼上来。谁也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阵地上的人直着眼看着,忘了反击,突然一个战士从战壕里猛地跃出,抱着一个嘶嘶作响的炸药包大喊着,‘老子跟你们拼了!’冲进敌群,是黄公社,在新兵连就每天挨班长的训斥的那个笨得出奇的新兵,,下连后每天勤勤恳恳挑粪种菜,谁都可以取笑的‘傻蛋’,到了前线,仍学不会换弹匣,打仗只知道扔手榴弹的‘笨人’,竟做出了这么惊人的举动,英雄随着一声巨响和十多个敌人一起化作了血雾,惊醒了发愣的战士们。
“打,给我狠狠地打!”宋德彪嘶哑着嗓子大喊着,手里的冲锋枪疯狂地叫起来。
机枪,冲锋枪将子弹狂风骤雨般的洒向成批嚎叫着冲锋的敌群,将进攻的敌人像割麦子似的成片的撂倒,敌人集中火力转向我军机枪阵地,机枪手不断的倒下,后面的候补机枪手不断的补充,几支重机枪的枪管都打红了,来不及更换,战士们将舍不得喝的饮水浇在枪管上,继续射击。此时,敌人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敌我双方往返冲杀,几处阵地几度易手,敌人的尸体越积越多,九连的伤亡也越来越大。
‘轰轰’几声爆炸声,敌人的敢死队员冲到战壕前,拉响身上的集束手榴弹跳进战壕,为后面的人打开了缺口,双方的人都打红了眼,张鹏对着冲进战壕的敌人用冲锋枪不停的扫射,很快打光了枪里的子弹,顾不得换弹匣,扔掉手里的折叠冲锋枪,捡起一支牺牲战士留下的半自动步枪,打开刺刀疯虎般的冲了上去,一个勇猛地突刺将一个刚跳进战壕的敌人捅了个对穿,当他拔出刺刀时,又有两个敌人跳进战壕向他扑来,距离太近了,双方都没法开枪了,狭窄的战壕变成了三人的生死场。张鹏反手拨枪,用自己的枪把敌人刺向自己的枪压在战壕上,突然出脚,踢在敌人小腿的迎面骨上,‘咔嚓’一声脆响,骨断筋折,敌人失去重心惨叫着向前扑倒,张鹏抬膝撞在他的脸上,巨大的反冲力一下折断了敌人的颈椎骨,他身子落地时已经死翘翘了。张鹏趁机拔出绑在腿上的手枪,对着另一个敌人的脑袋开了一枪,他摇晃了几下,扑在战壕上死了。
这时,战壕里外杀声一片,双方展开了残酷的肉搏战,速射武器发展到现在,人们已经很少有机会进行面对面,刀对刀的肉搏了,九连的新兵多,他们都没有经过刺杀训练,拼刺刀都是跟电影上学的,上来就吃了亏,被白刃格斗经验丰富越南兵捅翻了几个。
杨爱民倒提着没了子弹的冲锋枪挥舞着砸向一个敌人,把他撂倒,他身后的新兵一手拎着一个手榴弹,马上上去不管脑袋屁股就是一顿乱砸;石满仓的顺手武器是一把工兵锹,上铲脖子,下铲腰,和他交手的敌人不是开膛破肚,就是身首分家;小个子曹书明躲在战壕的角落里,每当敌人从上边跳过时,他就像一只螳螂似的,突然出枪将人家捅下来,他身边已经躺着三个不知死活的敌人了,身上洒满了敌人的鲜血,应了那句‘浴血奋战’了;连副陆维民这个变态,正摁着敌人的一个军官,抱着他的脑袋乱啃呢,估计敌人就是不死这辈子也找不到媳妇儿了,鼻子耳朵都让连副大人咬掉了――彻底毁容了!
张鹏跃出战壕,开枪打死了两个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敌人,突然,看到三个敌人正向一个伤员逼近,那是一个重伤员,已经丧失了反抗能力,眼看他就要落入敌手,张鹏抄起一支步枪像一只被激怒的豹子一样,不顾一切的冲入敌群,几步赶到伤员身前,防左刺拨开刺向伤员的刺刀,枪托顺势捣在敌人的小腹上,敌人喷出口血,丢下枪,软倒在地上。
不等张鹏缓手刺杀倒在地上的敌人,跟着后面的两个敌人立即挺枪向他刺来,张鹏身后就是伤员,他不敢退后,手中枪连晃两下,挡开敌人刺刀,横枪跨步,把两个敌人推出两米多远,抽枪突刺,将一个立足未稳的敌人刺倒,另一个敌人挺枪再刺,张鹏侧身闪过,探手抓住枪管,一推一拉,夺过敌人的枪,抡起来砸向敌人的脑袋想检查一下苏制武器的质量,越南脑袋到底不如苏联枪托硬,砸得鬼子脑浆迸裂,红的白的溅了张鹏一身。
张鹏从敌人身上摸出一个弹匣换上,对准在后边指挥的敌营长果断打出一个短点射,给他胸前戴了两朵大红花,失去指挥的敌人一下陷入混乱,张鹏不停的打着点射,清除试图跳入战壕的敌人。指导员率领炊事班赶过来了,九连战斗力最强的班就是炊事班,那里就是九连的教导队,没有在炊事班当兵做饭的经历,你就不能在九连当班长,乔老爷这个‘老土匪’带着六个‘小土匪’一加入战团,很快就扭转了战局,时间不长把战壕里的敌人清除干净,没过足瘾的几个人又跳出战壕,挺着刺刀恶煞般冲入敌群,一阵刀光剑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十多个敌人转眼送命,炊事班的加入成了压垮敌人进攻的最后一根‘稻草’,敢死队成了运动队,胆寒的敌人丢下武器,撒开两腿往后退去,看谁跑的快!
敌人的最后一次努力彻底失败,损兵折将再也无力发起进攻,收拢了残兵,听着愈来愈近的隆隆炮声,狼狈的退走了。已经战斗了两天两夜的九连战士们,也无力再追击,只能目送敌人渐渐远去。宋德彪看着几乎被双方士兵尸体填平的战壕,满地的残躯断肢,听着受伤战士的呻吟,身边还剩下的十多个相互扶持摇摇欲倒的战友,他突然蹲在地上,抱着头像个老娘们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晚上,九连官兵仍然不敢入睡,警惕的防备夜袭,经过血战还能动弹的战士们强打精神枕戈待旦,好在没有大的战斗发生,只有零星的散兵试图通过时,往往打一顿机枪,甩几个手榴弹,如同惊弓之鸟的敌人便远遁群山。
18日早晨,八连搭乘师坦克营的坦克赶到了,接替了九连的防务,中午团战地救护所到达,开始抢救伤员,将烈士遗体和受伤的战士后送。这次阻击战,九连袭占战略要地,固守两天一夜,打扫战场共收拢敌人尸体500余具,九连阵亡排以下官兵四十六人,伤六十七人,伤亡过半,基本上被打残了。
第二十一章 ‘保镖’(一)
明天有事,提前发了!大家怎么都不收藏啊!
接下来的两天,九连包扎好伤口,洗尽身上的硝烟,像一只受伤的狼一样跟随团部行动,一边休整补充兵员,一边担任团部的外围警卫工作。这个工作也不清闲,天天站岗放哨,开路巡山,还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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