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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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再起-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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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是国家民族,这就是他们二人最大的区别和矛盾。

    家族还是民族,个人还是国家,这就是郑成功与郑鸿逵乃至是其他明末军阀最大的区别。陈凯记得,很多人都说过郑成功冷酷无情,他可以处死任何一个战败的部将,也可以因亲叔叔未战先逃而将其斩首示众,暴尸三日,甚至就连他的亲儿子,郑氏集团的继承人与其弟乳母私通生子,他也一样可以下达处死的命令,而且是连带着董酉姑以及那对母子一起处死,只因为乱伦之人必定经不住诱惑,根本撑不起这个军政集团,根本没办法继承他的遗志,完成驱除鞑虏的伟业!

    是的,郑成功确实冷酷无情,但是他的冷酷无情却正是对这个国家和民族最大的负责。至少总比那些将个人利益放在国家民族之前的家伙,那些不是降清了,就是给我大清做了顺民,亦或是如何腾蛟之流,一死了之,妄图凭着所谓气节来掩盖他们祸国殃民的累累罪行的家伙们要强上太多。

    如果一定要有个选择的话,陈凯宁可选择冷酷无情的郑成功,也不会选择这些腌臜货色。因为郑成功的无情只是对于那些违背了他驱除鞑虏意志的人而存在,这一点上,他和陈凯确确实实的如同郑成功在他这次回来时所言的那般,是一类人!

    “是我冲动了,我所为者是促成此事,是为了消灭这些清军,而不是为了和郑鸿逵斗气。而现在,本末倒置,这是不应该的。”

    陈凯自问平日里总能保持冷静和克制,这是他的优点,但是总有些时候却还是无法克制那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但是,他毕竟不是机器人那般没有情感,是人,就会有情感,就会有情绪,否则不是浑浑噩噩,就是个利益的奴隶,是不会如他这般对国家民族抱有极大的热情的。

    重新调整着呼吸,陈凯一边平复着起伏不定的心绪,一边琢磨着该如何说服郑鸿逵。片刻之后,凭借着当年在职场上积累下来的经验,他已然有了成算,随即稍加整理了一下官府,便重新推开了郑鸿逵的舱门。

    “怎么,陈道台还有什么要教我这个山野村夫的吗?”

    郑鸿逵的怒气还远没有消退,说来却也正常,陈凯不光是官员,更还是他的女婿,哪怕还没有正是完婚,可是他女儿都已经算是陈家的媳妇了,陈凯这般公事公办的对他这个老丈人,换做是谁都不会有什么好脾气。

    “刚才的事情,确是在下失礼了,请您见谅。对于郑芝莞的事情,如您所说,还是等到国姓回来了再做裁定。此来,在下实是为了剿灭这支虏师。在下相信,国公原本也是抱定了要给鞑子一个好看,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关心则乱?”

    陈凯好言好语,郑鸿逵没有揪着刚才的事情不放,但是听了这个词,他却还是皱起了眉头,任由陈凯把话继续说下去。

    “就在下看来,太师为虏师掳至京师已有数载,能够如此对待,说明他们并非是什么守约之人。但是他们现在宁可留着太师,宁可花费钱粮养活以及监视太师的一举一动,究其原因还是在于国公和大木麾下的大军,否则郑家若只是一族商贾,还不被鞑子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说明白了,马得功的那些威胁都只是大话炎炎。国公和大木的实力越强,鞑子就越不敢拿太师怎样,就越不敢拿安平镇的郑氏族人如何。相反的,我们越显软弱,他们就越是会骑在头上拉屎拉尿。这个道理,是不会有错的”

    “甚至说句可能显得很荒唐的话,国公和大木越是打得鞑子疼了,鞑子就越是会厚待太师。那时候,打不过,他们就会换个法子,比如招安,那就更需要以善待太师来作为起码的诚意了”

    历史上清廷对待郑芝龙的态度就是这般,陈凯所言非虚,而且这般顺着郑鸿逵的思路说下去,其人也并非不能理解。此刻听过了这番侃侃而谈,郑鸿逵已然开始了深思。而且,没过多久,他就已然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的存在。

    “那么,鞑子在中左所城外虐杀我郑氏子弟,也是为了离间竟成你与吾郑氏一族的关系了?”

    “国公睿智。”

    深思继续,从呼吸的频率以及恢复了字号的旧日称呼来看,陈凯已经可以确定了,经他一番分析,郑鸿逵的怒火正在不断的消退。这是个好的趋势,至少就现在而言,争吵是毫无意义的,更不该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

    接下来,陈凯便开始介绍起了他的计划,比如对外宣称,就说郑鸿逵突染疾病,不能理事,由陈凯这个女婿暂时接管舰队。或者说他陈凯绑架了郑鸿逵,逼迫郑鸿逵的舰队作战。反正他已经杀了郑芝莞,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亦或者表面上答应了马得功,等到马得功上船了,到了海上,再请他来一顿馄饨面,难道那个辽东来的旱鸭子还能游到安平镇去残害郑氏族人不成?

    方法很有不少,都是他早前就算计过的。陈凯娓娓道来,郑鸿逵似乎也很是听了进去,随后这番计划说完,他便默默的等候着郑鸿逵的答复。岂料,良久之后,刚刚似乎已经有些动容了的郑鸿逵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

    “竟成,我大哥那边或许会如你所说的那般,毕竟虏廷中也不乏才智之士,他们还是能分清楚轻重缓急的。但是把马得功那个亡命徒逼急了,真的狗急跳墙,派遣部将去安平镇屠戮,致母亲大人和兄弟族人于险境,那就是不孝不悌。这个险,吾不能冒。”

    这番话说完,看着已经愣在了当场的陈凯,郑鸿逵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陈凯的身旁,伸出那粗粝的大手便握住了陈凯的胳膊。

    “竟成,吾有风闻,说是你的家乡前几年被鞑子屠了,城里的人全杀光了。你与缘缘成亲后,还是要多顾着咱们郑家的事情。一旦有事,能指望的,只有这些叔伯兄弟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赠言() 
回到中左所城时,陈凯已经不太能够记得清楚他是怎么从神前沃离开的了。不过再一次的激烈冲突倒是没有爆发,依稀的,他脑海中记得好像是回了句什么“受教了”之类的话,就推说城内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便告辞而去。

    郑鸿逵的选择可以说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陈凯自问他的说辞在说服力上已经足够逆转局面了,奈何郑鸿逵的执拗,更或者说是他对家族的责任感之强烈,实在出乎了陈凯的想象。

    路上无惊无险,清军骑兵依旧是监视状态,陈凯返回到城内,只是正式宣布了援军抵达的消息,便把自己关进了公事房。

    外间已经有了些许窃窃私语,似乎是在欣喜援兵抵达的事情。更外面,似乎是院外更有欢呼雀跃,依稀传来,看来这个消息已经在中左所城内传开了,城内军民终于可以为劫后余生而松上一口大气了。

    援兵抵达,意味着战事趋于结束。这个道理所有人都能明白,甚至或许这其中更有不少人还在畅想着郑家的舰队封锁厦门岛,随后登岛攻杀,将清军尽数留在这岛上,以为后来者鉴。

    “还是要琢磨个办法才行啊。”

    陈凯不打算放弃,他也从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然而思前想后,却依旧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接下来,大概就要看运气了。”

    自从上次在广州,点燃坊巷焚城的过程中竟然下起了大雨,陈凯就开始对他的运气有所怀疑。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比如在潮州的那个广东巡抚衙门幕僚的出现,再比如在盘陀岭险些绕迷路了,其实都是在正常不过的,毕竟人算不如天算嘛,老祖宗都是看明白的了。可是一旦开始有所怀疑,这类似的,原本完全不起眼的小细节就一个接着一个的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蹦跶出来,硬生生的就是要杵在眼前,不看都不行。

    这个词,陈凯已经有些避讳,现在他更相信的是详加筹划和随机应变。但是到了现在这个份上,已经不是靠智商和能力就可以解决得了的了。

    陈凯还在公事房中细细的盘算着时间,大概也就过了两个时辰的功夫,外间一个小吏扣门而入,带来了一个曾樱的弟子,好像叫做阮旻锡的,专程前来报信。

    “禀告陈道台,家师积劳成疾,近期怕是很难下床理事了。”

    七十一岁的老人,拼尽全力的操持了十来天,身体会出现不适,这并不意外。陈凯闻言,也顾不得什么盘算了,干脆便让阮旻锡引路,顺带着叫来了城里的几个郎中和一些上好的补药,直奔着曾家而去。

    曾家的人显然已经预料到了陈凯会专程赶来,早已有所准备。不多寒暄,陈凯询问一番病情,便入内探望。。。

    比之前几日,曾樱的面容已很有些憔悴,躺在床上,眼皮无力的耷拉着,倒是呼吸声沉重,却总让人有些需要很用力方能如此的感觉,透着一股子疲惫劲儿。

    “老阁部,好生休养,朝廷还需要您这样的有经验的老臣子出力呢。”

    费力的抬起眼皮,曾樱看到是陈凯来了,倒也有几分如释重负的神采。接下来,曾樱似乎也不打算再多说些客套话,只是问及了陈凯此行如何,得到了一个不出所料的答案,便将家人和仆婢都挥退了出去。

    “竟成啊,你们翁婿,哎记得当年,刘香袭扰广东,邹巡抚以为刘香是太师旧部,不肯放其入粤,是老夫以豁家性命作保,方平此巨寇。后来老夫为阉竖诬陷,太师代为受过,也算是还了这一着说来,吾二人相交莫逆,于公务上也多有互相帮衬着的地方。可是等到先帝入闽,擢老夫入阁,却依旧被太师钳制得不能用事”

    “郑家的那些人,素来只顾着他们自家的利益,甚至是他们个人的利益。以老夫看来,也就国姓算是个异类你那泰山,只怕是比之太师还要顾及家族的利益,所以老夫今早才会多那句嘴,就是希望你能做好应对。”

    早年辛秘,如今揣测,曾樱一一道来,语中疲惫,闻着皆可感受得到。说来,去岁永历帝也曾遣使晋曾樱为浙闽督师,统领两省明军作战,但是这个老人精却很清楚,浙江各路明军皆遵奉鲁王朱以海为皇明正统,福建有实力的明军则皆是郑家把持,他就算是接了圣旨也不能用事,干脆就留在中左所闭门研习学问。若非陈凯,他应该也是会在清军杀入无人守御的中左所城之时,自缢而死,以全名节。现在有了更好的结果,只当是投桃报李,便多与陈凯提点上两句。

    “竟成,你是个国士,真正能够实心用事之人,与他们截然不同。看到你,就像是当年看着孙恺阳、徐子先他们做事似的,让人感到年轻并非是只有年轻人才可以专有的”

    孙恺阳就是孙承宗,徐子先则是徐光启,这两个名字的主人虽说都没有做到过内阁首辅,但却依旧是在明末的政坛上称得上是如雷贯耳般的存在。

    “老阁部过誉了,凯不过是一介童生,连童子试都没过,哪敢奢望什么入阁拜相。”

    这话,倒也不过是谦辞罢了,因为陈凯知道未来会有一个连童生都不是的家伙做到了明廷的内阁首辅大臣的宝座。但是,这件事情却是发生在很多年后,可是此时此刻的曾樱却依旧对陈凯报之以极大的信心。

    “很多人都说只有庶吉士才能入阁,那李贤、张璁又算什么?现在这个世道,非庶吉士出身的阁臣大有人在,老夫就是个例子。竟成,你是聪明人,不会纠结这些。以你的才华,大明中兴,入阁拜相并非难事,这也成不了阻碍。但须记得,莫要让那些家伙拖了你的后腿,放开手脚去做,才会有将来可期!”

    曾樱的叮嘱,仿佛是临终赠言,陈凯殷殷受教。只是待他离开了增加,望着日渐昏黄的天色,却只是在心里面暗自道了一句“我想要的,你们根本不懂”便启程回返公事房。

    回到了公事房,已是用晚饭的时辰了,陈凯放开了心思,正打算多吃一些,岂料这第一口还没进了嘴,他等候已久的运气却已经到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夜火(上)() 
再度出城,陈凯比早上那一遭要走得更远一些。

    鼓浪屿,已经有一支舰队停泊于此。陈凯从神前沃上了船,抵达鼓浪屿时,那两个他一直在等的人也早已拜会过了神前沃的郑鸿逵,对于当前的形势,甚至就连陈凯的一些想法以及说辞,都也已经有了足够多的了解。

    “陈侯爷、洪伯爷,旁的吾便不多说了,现在鞑子摆在中左所城和神前沃之间的那队骑兵已经撤了。留给咱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望二位能够尽起水师,彻底把这些鞑子留在中左所的地面上!”

    陈凯所指,他们自然明白,清军骑兵不再继续监视,只说明他们已经准备好撤离了。而船,郑鸿逵从鼓浪屿和小金门也调来了不少,不久前刚刚离开,这些郑鸿逵也没有瞒着陈豹和洪旭二人,做的很是一个光明正大、理所当然。

    “竟成,此事令岳已有成算”

    盯着洪旭的双眼,陈凯斩钉截铁的说道:“吾只听国姓军令,未知军中有岳父这一阶级、差遣。今日,吾只问二位的打算!”

    在这件事情上,陈凯表现得很是坚定。有此一问,陈豹和洪旭对视了一眼,随即前者便开口言道:“竟成所想,确是正理。但定国公所虑,并非全无道理。咱们吃着郑家的饭,总要多为国姓身后的宗族考虑一些。”

    “竟成,我二人此番带来的舰船不多,而且一旦出兵,唯恐会与定国公麾下闹出什么不快。要不,此事再议上一议?”。。

    到了现在这个份上,陈豹和洪旭二人反倒是挠头于他们来得太早了,结果掺和进了这场翁婿相争之中,左右为难,一个不小心就是里外不是人。来了已经来了,他们自然也不能让别人没看见他们,此刻陈凯让他们表态,二人一硬一软,为的无非是回绝了此事,倒也配合默契。

    奈何,这份默契对陈凯全然无用,眼皮低垂,双眸再现,寒芒摄魂夺魄,饶是他们这般久经阵仗,也不由得为之震。

    “定国公如何,与吾等有何关系。二位追随国姓多年,当知国姓肺腑。今番之事,陈侯爷和洪伯爷所言皆有道理,倒是在下,却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做到两全其美。”

    永历五年三月十二,已至深夜,月明星稀,微光散落厦门岛,却只有寥寥几处还在努力的回应着星光闪烁。

    与中左所、神前沃、高崎等为明军所据之处一般,东北部的五通寨至五通码头一带,灯火通明,每隔一段距离便有火把或是篝火,将任何想要溜进来的狐鼠都照得无所遁形。

    五通寨的清军在逐步撤防,远处的五通码头,方才已有人送来了一大批船只。这些船,都不是很大,大多是渔船,其中有两艘小型的福船,都已经是其中的庞然大物了。但是,比起早前载他们前来,如今不是被焚毁、就是被掠走的那几艘大海船,却就连停在一个码头,若是这两艘福船的脸皮儿薄的话,都会觉得臊得慌。

    郑鸿逵不是郑芝豹,没办法再要回一批同等大小的,马得功却也不在意。威逼一番,船是小了,但运走他的这支部队却还是勉强可以做到的。而在岛上劫掠的财货,早前在郑鸿逵抵达前就已经运走了不少了,连带着那位巡抚老大人一起离开此地,倒也是少了个累赘。

    “马帅,这些船够把官军都运走的吗?”

    “黄道台放心,我军全师而来,全师而去。挤或许是会挤了些,但是足够了。”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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