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发飙,霍卫青和历中原还有陈再兴等连忙也纷纷拔出刀来,但还不明白大人这是玩的哪一出。
这时,沈庆之一把揪住鬼哭狼嚎的里正,拽着他就向村里“最豪华”的一处房子走去,抵达后一脚踹开门,进屋便凶神恶煞的乱翻起来,霍卫青一看大喜,毫不犹豫的跟上,进屋打劫搜刮,吓的里正家里的女人孩子嚎啕大哭,他却不管,继续发威,把腰刀舞的如风,喝斥对方把藏在地下埋了N年的银子全献出来,不然就把对方老婆卖去窑子抽头。
霍二出马,沈庆之也需后退,从主角变成配角,任他一个人在那里发疯,居然还真被他逼出了五十三两二钱八分六厘银子来,那银子还真的埋在床榻下面的。
这年头,普通农家能有十两银子就能过半年好日子,五十多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里正那婆娘的眼睛都绿了,可是持刀的这俊哥们却是人渣一枚,毫不体谅不提,还抽空摸了她的脸蛋两把…
“军爷,军爷,小人…”那里正抱着他的大腿哀求着。
“舍不得给?”霍卫青横眉竖目的低头瞪着对方,就要动刀,对方的女人惊叫着赶紧扑上来抱住他另外一条大腿,霍卫青顿时杀气全消,道:“他放开,你抱着好了。”
那里正气的当场抽了,那女人则羞的慌忙松手。
霍卫青邪恶的一笑,这才放过了对方,回头道:“大人,我们走吧。”
此地确实不宜久留,沈庆之也不至于仁慈到忘却自己兄弟们身在敌境的险恶,却去顾忌一个陌路相逢的里正的感受,因此道:“好,走。”
屋内这一场闹腾,那些村夫们畏惧的人人闭门,直到沈庆之走后,他们才敢涌出来去关心下里正大人家的损失,就听里正家里一片哭声,仔细一看,一向爱炫富的里正大人挂在外墙上炫耀了一个冬天的三条羊腿居然也被那群痞子顺走了,人人不由暗笑。
再听说,村里一等一的美女,里正家的那口子还被对方摸了两下,这群闲人立马开始意淫自己假如是土匪兵痞该多好。
而这时,沈庆之等已经北上,驰出村后,立即绕路,贴着镇江东边方向的大泽向南行去。
原因无他,大泽蛮荒,走兽恐怖,从此处走,可避开人烟。
然而,他们走了不过十里路,才绕过一道弯,就看到前方泽山脚下,有大片篝火,人头簇簇,那营盘内最少也有三四百人,看似军营,但又乱糟糟的,倒更像哪位公子哥正带人出行,在外野炊一般。
沈庆之看到这一幕,不由皱起了眉头,忙勒住了战马,但就在他们刚刚要撤回时,边上树林中忽然涌出七八个人来,和他们迎面撞上,几名看似护卫之人看到他们时反应敏捷,瞬间就将一人护在身后,并大喝道:“你们是何人?”
与此同时,林中还有人立即对空射出一枚鸣镝。
鸣镝凄厉,声传十里,那片营地闻声后勐的一静,随即,就有不少人策马冲了出来!
第六卷 第二回 请
沈庆之心想坏了,因为他身份敏感,绝见不得光,而对方看来非富即贵,一旦纠缠起来会有麻烦。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沉默寡言的历中原忽然低吼一声:“大人,走。”
说完便策动战马向前扑去,双方相距距离极短,一瞬间历中原就冲到了对方面前,抬手一枪,去如流星——然而对方一众护卫中也有好手,在他来的时候就冲到前面,一刀砍出,恰恰砍在历中原的枪尖上,发出铿的一声火光四溅…
霍卫青也冲了上去,双方立马杀成一团,赶来的人马看到这里好像动上手了,来的更急,而对方护卫的人虽然躲在后面但眼神镇静,一直在看着沈庆之,心中或者在想,那厮走还是逃,那厮是谁?
“大人快走!”觉得对方辣手的霍卫青怒吼道。
可是陷了你们两个,再走还有什么意义?沈庆之苦笑着摇摇头,缓缓驱动战马向前,冷声道:“全部住手!”
他一声令下,历中原和霍卫青等本能的后退,对方却不听他的,依旧要追,沈庆之见状轻轻一促战马,同时从背后拽出双刀俯身冲上去,迎着追向历中原的那人,拦在了他的马前,对方大剑噼来时沈庆之左手刀一挡一抹,便逼的对方不得不赶紧松手,随即刀尖一挑,那剑居然就在他的刀头上转了起来,旋出的寒光照的他身下战马惊慌,但他身子一沉,胯下战马就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一幕让对方的护卫人等终于变色,纷纷看向了自己的主家。
那人眼中一闪;吩咐道:“先收手吧,让左营停下。”
显然,他也是令行禁止之辈,他吩咐下来后,身后护卫就毫不犹豫的又射一枚鸣镝,气势汹汹的来兵立即放缓了脚步,渐渐结阵在树林以西,沈庆之他们的右翼停住。
整个过程里不过片刻,之前冲突引起的杀气便沉了下去。
等自己部下安排妥当后,那人才走出树林,对沈庆之扬声道:“对面那位壮士好功夫,可是唿延山的手下?”
“你是何人?”沈庆之不答反问,同时策马慢慢向前,想看清楚对方的面目,对方中有人喝道:“小小都尉,见到我家少公还不下马?”
少公?
沈庆之眉头一跳,凝神看了看站在护卫身后,树林阴暗下的那人,一琢磨大笑起来,道:“我当是谁!对面难道是河东张镇远?”
对方护卫勃然大怒,但在他们要开骂之前,那人阻止了他们,并缓步走到了明火下,此人年不过三十,面如冠玉身材雄壮,一袭锦袍华丽夺目,更衬几分人品,正是河东统领张卫国之子,有飞扬跋扈之名的河东少帅张镇远…沈庆之见过他。
那张镇远走出来后打量了下沈庆之,道:“你相貌年轻,能使双刀,又是江南口音,莫非你就是双刀大戟沈庆之?”
在知道他是谁后,本就准备公开身份的沈庆之并不隐瞒,哈哈一笑将双刀反手插入鞍鞘中,对张镇远拱手道:“闻名已久,终得一会,末将见过少公。”
霍卫青在想,虽然他不是韩诗琪的大姐亲生,但说起来,还算是沈庆之的晚辈吧?然后这厮就在偷偷的笑。
而见沈庆之自承,对方的一些护卫们则好奇的看着这位名声已经传遍天下的少年名将,刚刚被他夺去兵器的那名护卫悻悻的自我安慰了一句:“怪不得。”
张镇远当即骂道:“有你说话的地方?下去掌嘴二十!”
那名护卫连忙跑到一边,当真一五一十的…沈庆之身后的霍卫青和历中原不禁纷纷皱起眉头,心想这厮把手下是当猪狗吗,沈庆之却早知道他这幅脾性,他要自傲作死,此辈也确实该死,他管了干嘛?脱身为好。
这时张镇远问他为何在此。
沈庆之道:“皇上调在下去帝都罢了。”
“哦?可本公怎么听说你在金陵遇到了些意外,咳,这身国营骑甲又是怎么回事?”
沈庆之一笑,轻描淡写的道:“唿延山率军突入江东意图行刺韩中正大人,被我斩了,过他地界就找套衣甲用用而已。”
这种大事,张镇远不过一笑,道:“这下太子麻烦了。”但他话锋一转便问:“那么高邮湖的事情你可曾听说?”
“刚刚借宿村内,听说此事后知道不好,这不赶紧回头吗,免得莫名其妙背了黑锅,那可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
张镇远不由大笑起来:“将军有趣,实诚!”但心中还不确定。
沈庆之也笑了起来:“该说的说了,少公意欲如何呢?”
“相请不如偶遇,在下久仰将军威名,不如去我营中一聚如何?”
“好。”沈庆之略一迟疑答应道,对面那位少爷立即吩咐手下去准备,有护卫献上战马,他这就蹬上马背,要和沈庆之并肩,他倒放心,却不知道沈庆之心中杀机浮现,然而,这就是命运,此刻的张镇远如何杀得?
要死也不能死在他的手上,哪怕明知这厮以后要祸害半壁江山。
沈庆之心中闪过这些念头,权衡之后叹了口气,在张镇远来到他面前之前,低声吩咐霍卫青和历中原等会去通知慕容铎,争取在江边接应,以防万一。
随即他对张镇远道:“出了这般大事,我要赶紧让护卫过江和韩大人通报一声。”
张镇远点点头并不阻拦,看似很豪爽;但沈庆之却很清楚他相当的自私和自我的本质。
这也是他悄悄命令历中原霍卫青去找慕容铎以防万一的原因之所在。
在他们向那边营地走去的途中,扯到淮左之战时,沈庆之笑道:“还未曾谢过少公当时派兵滁州的鼎力相助。”
张镇远听的眉开眼笑,道:“唉,什么少公?天下少年名将,人称北张南沈,你我该以兄弟相称才对嘛。”
沈庆之摆了下手,说:“少公出自名门,在下不过出身行伍,怎么当得起。”
他本是谦虚客气,不想张镇远这就不爽了,他拖长了声音道:“将军这是笑我仗着父辈名头喽?”
这厮脸似乎是窗帘一般说翻就翻,可人人都看的出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其实,平日的张镇远也不至于草包的这样,只因为沈庆之名头太大,所以他不自觉的就要在各个方面压对方一头,沈庆之面不改色道:“少公这句话就错了,少公可知道一件事?”
“嗯?”
“尔朱大石第一次到淮左时,在下从金陵杀出打的正是少公的旗号,人称少帅,在下成名之战托的是少公的威风,又如何会取笑少公?”
听沈庆之主动说出这件事,张镇远才转怒为喜,他身边那些护卫见沈庆之这样“识趣”,不由想,沈庆之果然会做人真上道,怪不得好大名声!
从头到尾不曾说一句话的历中原霍卫青等却越听越火。
跟随沈庆之转战千里血战无数的他们,什么时候见过沈庆之对谁这样,他们的大人便是对韩中正也敢顶嘴还敢勾搭人家女儿主动献身!这张镇远算什么东西,几条功夫不错的汉子不放入军内效命,却放在身边当狗,这种货也配和我家大人摆出这幅姿态?
好在他们也无须忍耐太久;因为这时他们已经抵达营前。
今夜西方有云遮月,东南半壁的天幕则繁星点点,细密的星光下,营前的篝火熊熊,走兽尸体如山。
双方的部下,都悄悄的比较并肩走到明亮处的两人。
其中一位身穿锦衣顾盼自雄,仿佛王孙子弟器宇轩昂,另外一个则披戴陈旧战甲不张不显,但仔细看他气势上并不弱身边的张镇远半分,并隐隐透着凌厉…有仆役上来牵马,军官上来问好,趁这个机会心思灵敏的霍卫青一拉历中原,留下陈再兴几人后赶紧告辞,直奔江南方向。
出了营后,霍卫青皱着眉头对历中原道:“我看形势有些不对。”
历中原也这么认为,不然沈庆之要他们去找慕容铎准备接应为何,他道:“那厮跋扈浮躁,大人又是刚烈之人…”
“大人今儿已经够给他面子了,那厮好像习以为常?”
不怪霍卫青等看不惯张镇远,其实只要不是跟着张镇远混饭吃的,谁能看得惯那厮的做派?好好的一句话都非要横鼻子竖眼的说着,这大概就是富贵子弟的通病,仗着父辈功名权势以为天下可以横走,历中原霍卫青等刀头舔血之人怎么可能看他顺眼?
历中原琢磨了下,问霍卫青:“你说大人会不会和他干起来?”
“这是河东地,大人该会忍耐的,何况皇陵被淹一事刚刚发生,大人就被那厮撞破行踪,不过就怕那厮太不知道进退…”
“你说的是,别废话了,无船不可渡江,你我赶紧去找慕容铎,见了慕容铎你去说话,至于你我北上的目的,就说去找林中野的吧。”
“对。”霍卫青赞道。
两人商讨完毕,便快马加鞭,加速向江边驰去。
他们走后不久,那边营中的各位已经分宾主坐下,富家豪门的做派果然不同凡响,因为张镇远的军营内居然还有些美貌歌姬来,他们才坐下那些歌姬就被张镇远叫了出来,于是一时间,沈庆之身边香风围绕莺声笑语不断。
沈庆之自然瞠目结舌。
看着他的土包摸样,张镇远乐的大笑起来,道:“庆之兄弟,有酒怎可无肉?哥哥我的这些歌姬全是襄阳头牌,用香车送来的,你看上哪个了你说一声,直接带回江南去。”
见沈庆之摇头,张镇远干脆指派起来,指着其中一位笑着问沈庆之:“可曾听过这位江南剑舞第一的顾无双的名声,去年在金陵时可是轰动全城。”
去年?沈庆之看着这位面貌清丽,妩媚中又藏一丝英气的女子,微微摇头:“末将去岁忙着厮杀,不曾染过风月。”
全场哄堂大笑,那女子也莞尔,便走来,偎依着沈庆之坐下。
仆役们烤好了肥羊,倒上美酒,递到他们面前,饿了很久的沈庆之也不客气,等走完礼节,伸手抓过一条羊腿就啃了起来。
被张镇远的风流阵仗养坏的那些歌姬看到沈庆之突然拿出这幅粗鲁形象来,纷纷皱眉,沈庆之却连眼皮也不抬,只顾吃肉,过会又将满手油腻在地上乱擦…
忽然前面有护卫叫嚷,随即就有几个汉子跳下场中开始比试拳脚功夫,说是拳脚其实就好比摔跤,不打面孔下阴,不用肘膝,只靠臂腿腰力甩开对手出圈就好。
沈庆之知道这是北军习俗,曾经的他也常常和北方的勇士切磋,于是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但也在暗中做好准备,因为张镇远这货十有八九不得安宁。
果然,几对扑腾之后,张镇远就想到他了,问:“庆之可懂这些?”
沈庆之笑道:“末将只知马上功夫。”
一口堵住对方的后招,他随手指着那群护卫中一位看上去异常魁梧的汉子,问道:“这可是少公手下的首席?”
那汉子连忙起身,对沈庆之道:“见过将军。” 他站起来后身高足有八尺高,肩膀宽的如同长凳,光头鹰目,浑身虎气…
沈庆之微微颔首,道:“阁下叫什么?”
“在下河东都尉高至阳。”
本是随意问问的沈庆之一下愣住了,你便是高至阳?
…那夜燕京东南的风关大火,贼寇铁蹄突入,直刺河东军侧翼六大营,时,张镇远犹在燕京恭王府上盘点玩物,欣赏美姬,不知本部大祸。
营中无帅,三军崩溃!
被张镇远留下的半数亲卫营急忙去接他,却被敌军追上…战至最后,高至阳以宣花双斧靠险恶地势,孤身阻拦敌军三个时辰之久,才换来了孙正川部回援的时间。
那时,沈庆之还在盘口。
这一切是他在回头路过风关时听说的,山左一座丘陵前的巨大石碑染血,上有扶桑子刻下的一行钦佩之言:故唐勇士高至阳之墓。
可惜这等好汉,没能有真正扬威于两军之前的机会却亡于纨绔的一场风月事中,半身功业砸入黄土连点烟尘都没泛起!
见居然是他,沈庆之立即收敛起了之前的一切伪装和敷衍,长身而起认认真真的道:“看高都尉的气概,必定是条好汉!”
但他对张镇远都未曾这么客气过,全场因此哗然。
张镇远讶然的问:“你们认识?”
沈庆之摇摇头,又坐了回去,这一出,让高至阳不免有些不知所措,正在这时不知道是哪位歌姬忽然发出声嗤笑,声音刺耳的道:“还当他和高都尉打上一场给我们看看好戏呢。”
此刻满场安静,这句话一说,所有人都忍不住寻声看去。
原来是一位陪坐在张镇远部下营官身边的女子说的,那女子见这么多人看她,心中得意,还矜持着撇了撇嘴,倒是她身边的那位营官觉得不妥,低声道:“不可乱说。”
可他不说还好,这位似乎脑子进水的歌姬登时不爽,语气尖利的扬声道:“不敢打就不敢打,徒有虚名之辈装腔作势干什么?”
第六卷 第三回 把霍二给老子绑了
任谁也没想到,好好的晚宴中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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