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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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军-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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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部下的感受。

设身处地去想,他们跟随自己,为韩中正血战定局,却落到这个下场,有些不满也不能说过不是?可我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呢?这一切真的让沈庆之感慨万千,又欲说难言。

但他无法告知他们未来,所以也就无法告诉他们,韩中正之所以值得他跟随,是在何处,重新来过后遇事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真正了不起的是在一团迷雾中还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啊…

回顾这些本该和自己一样忠诚于韩中正的子弟们的沈庆之,在脑海中构想起他们的曾经,不能不叹息命运之奇,和和平时代里人际关系的脆弱,就算英雄如他们之间,也难免会因所见所知的有限而误会丛生,从韩中正“牺牲”自己开始,到今天,想必他们已经忍了很久了吧?

其实沈庆之还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不知不觉间,围绕着他的集团已经形成,哪怕这个集团,目前还只是寄生于韩中正集团上的,心系未来的沈庆之甚至都没注意到,在韩中正心中,他已经凌驾于韩中正帐下原先两大集团之一的丁恒东系之上,并渐和孙正川部平头。

若假以时日,将来的局面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而此刻还有个人在为他不平。

刚抵的金陵的慕容铎正对着丘林德大叫:“叔孙承德这厮什么玩意,他算个什么鸟东西也敢给我兄弟添堵?韩中正也是,庆之那么一条好汉为他鞍前马后,他就这么丢官走了?”

丘林德和尔朱平看着这位如今位高权重的祖宗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和他说什么才好,慕容铎已经愤然起身:“老子要为庆之讨回公道!”

丘林德大惊:“你要去干什么?”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老子要去收拾韩中正!”

说完,颇讲义气的慕容铎就气冲冲的出了门,丘林德是拦也拦不住他,有时候片面的正义感就是这么的让人哭笑不得。

第五卷 第四回 一夜的热闹

等尔朱平得知消息,慕容铎已叫开城门带人跑远了。

他和丘林德面面相觑,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韩中正和他闹起来事小,别到最后把这笔煳涂账记在自己头上,他们两位久在江南当然知道,如今哪里能用朝廷官职来判断韩中正的实力。

其他的不说,韩中正假如有了三长两短,那还在带兵孙正川保证暴走。

就连沈庆之那厮最后也定要把事找到他们身上。

一想到这一点,两个人不敢怠慢,都默契的说,不能让韩大人受他煳涂蛋的委屈,立即点上军马,由尔朱平亲自带队去追。

于是,金陵城今儿算是热闹了,上午去一副督,刚刚走一国少,现在兵部大人又亲自出动,知情的窃笑慕容铎荒唐,不知情的,还当他们要去追韩中正斩草除根,全城一下子便流言四起,到最后越说越离谱,甚至有人说天子要为后任清除不安,今日不仅是江东动手,淮左的尔朱大石等也都开始动手,朝廷这是要血洗汉军来着。

消息传到丘林德耳中后,他气的跺脚,但又无从解释,眼看城内乱糟糟的,连兵也不敢派,就怕激起些变故,让局势更乱,只能派人出去乱窜,四处散话,大骂慕容铎怎么煳涂之类,把一切真相丢个底朝天先。

他焦头烂额之际,一路西行的沈庆之已遇到了韩中正。

当时他见路边一大列车队举火慢行,派人上去看个究竟,韩中正的护卫见一列骑兵趁着月色就敢走马,晓得这群人一定不是好鸟,冲上来阻拦查探,双方一会面才明白彼此身份,沈庆之得知韩中正辞职的消息后大吃一惊。

韩中正干脆令车马停到河边,围成圈,点上篝火夜营罢了。

顺便也在这野地里和沈庆之好好聊聊。

此时已到正常人要入睡的时间,路上早无行人,此地离金陵已五十里,离稷山营不过十来里路,霍卫青等虽然对韩中正有意见,也不至于当面撒泼,且他们和韩中正的护卫们早就熟悉,于是双方这一聚,河边立即热闹起来。

唯独核心处,安安静静。

靠在篝火边的沈庆之正在询问韩中正,就帝都调令一事怎么看。

韩中正叹了口气, 道:“我也是上午才得到消息的,当时叔孙承德已经出城,赶在他前面报信已不可能,索性想你直接和叔孙承德闹翻的话,也就好了,可是,目前这种局势,你…”

“大人若有安排,敬请吩咐。”

“只是每每委屈你啊。”韩中正叹道,话中的意思,沈庆之能懂,自己既然没和叔孙承德闹翻,那么接令之后不老老实实北上,就会给韩中正带来麻烦,除非…

他在想,韩中正已经做出了决定,对他道:“不,还是别去吧,明日你就寻机在金陵闹一次事,到时候甩手去职不干,即刻去闽南找我,我让你易名再领一军如何?”

但沈庆之想了想,自己去闽南的话还是容易暴露,而“曾经”的韩大人当时并无自己在身边,不也照样打破金陵举起旗帜了吗?

何况现在自己还已为他除掉了隐患宋铎。

心中想定,沈庆之便道:“多谢大人体恤末将之情,但末将以为,这个时候末将留下反而不妥,就算要违令不去,也该先去次帝都,闹上一场然后再跑,这样也能不牵扯到大人,大人你看呢?”

他是好意,韩中正却一惊,你要在燕京重地怎么闹?再联系到上次沈庆之干的事情,立即摇头沉声道:“不可!帝都不是江东,其中复杂程度非你能够想象。”

说着,他忽然想起赤西平的那份信,立即令韩诗琪将那份信取下,一直坐在后面车内的韩诗琪连忙拿着信跑了下来但就此坐下了,韩中正赶她不走,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而在沈庆之看信之际,韩诗琪便在悄悄的打量沈庆之。

不过一些日子没见,这小贼倒出落的更有气派了些,她看他现在穿一身短打坐在那里眉清目秀就好像个小厮,可那股从背后透出的彪悍之气怎么也藏不住,心中喜悦;按捺不住就去踢他一脚,正要看信的沈庆之瞠目结舌,你爹还在好吧?韩中正咳嗽了一声,她才勐然警觉,慌忙做淑女状…

但很快她又憋不住,问韩中正:“小沈去闽南要易名的话,女儿给他起个怎么样?”

沈庆之只当没听见,继续看信,韩中正对这个女儿相当头痛,喝斥了女儿一句话后,对沈庆之道:“赤西平信中说的漂亮,但你可知道,极有可能就是他和今上推荐的你?”

“是吗?”沈庆之问。

韩中正点点头道:“如今淮左已败,储君地位已彻底不保,那么三子要加分就只能再去其他地方想办法。”

他话未完,沈庆之已经恍然:“削弱汉家力量。”

“不错。”韩中正点头道:“我正是感觉到了这一点才赶紧抽身,那么你说,在这种时候我还能放你去帝都那火坑吗,到了帝都,不想也知,三子必定会照顾你,但太子必定要找你的麻烦,那么到时候你认为三子是真心保你可能的大些,还是以你为饵引诱太子再犯错误可能大些?”

然后他继续道:“今上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还在求着长生乱吃些鼠辈进贡的所谓仙药妄想万年,据悉年前还曾昏厥一次,可太子中德再弱,三子也不过略强,那么到时必定会有场闹剧…”

是了,还是大人想的明白,这个时代的燕廷对各方的统治已经弱到了极致,大家等的不过是它的最后一张牌倒下,所以,末代的局势将是帝都大乱,而地方群起,何况动乱就在年末,时间如此短暂,可大人举旗之际我却远在千里之外又有何用?所以,我去帝都根本是无谓之举。

韩中正看他若有所思,问:“懂了吗?”

沈庆之点头,韩中正这才放心,骂道:“真懂就乖乖和我去闽南,小儿最是不安分,徒费老夫口舌。”

一边的韩诗琪见沈庆之灰头土脸的摸样扑哧一笑,又开始纠缠她父亲,非要沈庆之起个什么花名,韩中正居然开始动摇了,沈庆之大囧,好在这时那边的的仆役已经将晚膳准备妥当,一直随着韩诗琪的碧螺春款款走来,细声细气的禀报韩中正道:“老爷,小姐,厨娘已经将饭菜准备好了。”

然后又对沈庆之施礼道:“姑…”

半个字才吐出口,韩中正一愣之后,眉头微皱,她吓得小脸雪白,连忙改口:“沈大人可要喝水?”

“…你们吃饭我就喝水?”沈庆之赶紧问道,仿佛在调戏良家其实后背已经发凉,因为便是个白痴也听的出,碧螺春这蠢丫头刚刚要叫他什么的,你们几个小姐丫鬟老妈子背后怎么算计着要把我拿下不管,但这可是当着韩中正的面,你也不能这么疯狂吧。

沈庆之硬着脖子强笑着,都不敢看韩中正半眼,韩诗琪则俏脸绯红,立即起身,强自镇定的道:“我去看看今日什么菜。”然后走开,独留下沈庆之,坐在那里局促难安,看她背影不妥,去看火堆不妥,看韩中正脸色不敢,不看韩中正又不妥,可怜威震江东的少年名将因为丫鬟一个口误,如被捆绑于数万骑兵马蹄前般,竟生一种末路之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方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月色下,自西而来的大片骑兵,举着火把如条长龙一样破开黑暗来势汹汹,看规模最少也有二三百人,这场面让所有护卫脸上都有些变色,纷纷在想谁这么放肆,沈庆之瞬间跳了起来,大喊一声:“一定是贼,末将去看看先。”

不等韩中正说话,他这位在韩中正一系中,已几乎和孙正川并肩的后起之秀,以大将之尊,居然做起来游骑护卫的勾当来,窜上匹战马,拽了把钢刀,就迎着来人方向冲过去,转眼没影。

不知道的,当他忠义无双,但坐在那里的韩中正却在心中滴血!

迟早要坐断江东的领袖终于愤怒,暗自发恨,今儿哪怕要杀的血流成河,他也非要把些早就想问的事给问清楚不可,简直岂有此理,原来私下里姑爷都叫上了,可老夫同意了没有?

这时,跑来的那些骑兵喊道:“可是韩中正的车队!”

然后再喊:“韩中正何在?”

紧跟着沈庆之的一众,如历中原霍卫青几个,闻言大吃一惊,立即抽出了兵器,其中霍卫青抢先撞了过去,把长枪一抖,拦在路中……

半响,骑兵们慢慢停下了马步,走到最前面的慕容铎看到他,诧异的问:“是霍都尉?庆之呢?”

而看到是他霍卫青也傻了,不知道他老人家今儿是抽了还是怎么了,无论如何想不通他怎么来抓韩中正?已转到了路边一处坡地上准备看准来人头领位置冲下来斩将的沈庆之也愣住了,慕容铎这是演的哪一出?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更远处就又冲来一片高举火把的骑兵,齐声在喊:“慕容大人不得乱来,慕容大人不得乱来!”

他妈的谁啊,幕僚铎茫然回头之际,沈庆之迅速冲至他的身边,问:“慕容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

“还不是为你出气?”

沈庆之自然瞠目结舌,为我?

等尔朱平抵达,沈庆之才弄明确其中原委,慕容铎还在那里愤愤不平,可尔朱平来了,沈庆之又在这里,他还怎么闹事?

好在尔朱平和这一群都放得下架子,干脆示意,韩中正那边他去说,让沈庆之先陪慕容铎好了,话说沈庆之也该陪人家一次才对,谁能想到,这世道还有慕容铎这样的异数呢?

身为国人将领,居然为个汉将打抱不平。

等韩中正知道其中缘由后,也哭笑不得,而这时,慕容铎已在拉着沈庆之,要他随自己回金陵,也许是故意的,他声音说的奇大无比,就听他在那里喊:“沈兄弟,我之前要你去找我,你一直不出营,为某人鞍前马后结果呢?哥哥我和你说,以后看人可看准了,别动不动掏心掏肺的,哥哥我见过的世面比你多了,这世道,干的多不如会做人,老天眼睛已经瞎了啊!”

他周围的人集体无语,纷纷想,此次战事之后是你受惠最多,沈庆之最苦,结果你还这么安慰人家?不是看他真心真意的跑来,到现在还满头大汗,别人还当他这是来给沈庆之添堵来着。

沈庆之苦笑着连连请他消火,说自己已得天子调令,不想慕容铎骂道:“我呸,你傻了吧你,去帝都那遍地是老爷的地方,你这脾气能忍的住?赶紧的,我这就找人去给你说道,说你得了重病走不了啦,你赶紧的别去,去那边,哥哥我怕以后看不到你咯!”

霍卫青,历中原面面相觑,他们终于见识到国人撒泼是什么样子的了,感情是百无禁忌…

等好不容易坐下,有慕容铎这么公然发话,说沈庆之不能前往帝都后,尔朱平也只好顺水推舟,说让他去确实不妥,但天子之令,总要找个借口回了再对,于是,一位辞士的前副督,一位金陵兵部尚书,一位江淮水师大统领,居然坐在了一起,开始商议怎么为沈庆之忽悠今上。

大燕的没落由此可见。

沈庆之任由他们在那里说个不休,只静静的看着在场的三位,忽然觉得好笑, 有另外一份记忆的他现在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大燕已经是如何的不堪,汉人思复,国人思退,曾经用马刀建立统治的异族后代阶层们,已经完全没有自信再继续保持他们对汉人的心理优势,越是位高权重之辈对此的认识越深。

只有一些底层的国人,还沉迷在早就褪色的辉煌里,依靠这个即将落幕的帝国的强大惯性,做最后的享受,然而他们,是没有明天的。

相反,如尔朱平慕容铎等人,却因为拥有自保的实力,还有这份清醒的认识,反而能在末代烽烟里保全家族,不过,强大如他们也仅仅只能保全自己的家族而已。

假如没有扶桑的入侵,想必慕容铎一定会辞去官职,整日流连花柳巷中吧…

又一阵马蹄声响起,从东向西而来。

今夜这是怎么了?霍卫青恼火的提起刀上马又窜了出去,不久跑回,破口大骂道:“晦气,妈的,居然是叔孙承德那厮。”

消息传到韩中正处后,尔朱平微微皱眉:“他不是去领军了吗?”

慕容铎扑哧一笑:“尔朱大人,那厮到底什么货色你难道不知道?就他那鸟样也就配干点在路上挖坑躲到树林等食的勾当,怎么镇的住稷山军?”

尔朱平叹了口气,看向沈庆之,沈庆之慌忙摆手:“我什么也没干。”

这下,连尔朱平都被他逗笑了。

不想,叔孙承德得知尔朱平在此后,就冲了进来,一眼看到沈庆之便怒问:“沈庆之,我说你走的那么快,你心中有怨气何必冲我撒?你有本事去燕京找大人们说话,你以为我要当着官?”

沈庆之脸一沉,刚刚要出声,尔朱平赶紧拉住他,问:“叔孙大人,到底何事?”

可他拉住了沈庆之,却忽略了一边还有一人。

本就相当瞧不起叔孙承德的慕容铎,一下跳了起来指着叔孙承德骂道:“你这小人,老子正要找你,你还他妈有脸来嚷嚷?”

“慕容铎!你讲话客气点,他沈庆之暗使心腹半夜纵火烧毁营房,难道就是什么好汉?”

烧毁营房?周围人诧异的看着沈庆之,沈庆之冷笑起来:“慕容大人你要找不痛快那就明白着来,半夜走水也赖到在下头上,在下可当不起纵兵毁营的大罪。”

“不是你是谁?”叔孙承德随即告知周围,就在林中野和他部下交接之后,营内忽然起了场火,把马厩和左营粮草烧的一干二净,风大火大,不是陈度带人拼命扑救,整个大营能被烧的干干净净。

“那些士兵呢?”尔朱平问。

“全部袖手旁观,哪里喊得动一个,还有些烂兵居然那里说,烧的好,反正不想干了之类,陈度现在还在那里救火,我这是准备连夜回金陵,找总督大人问个明白,这到底还是大燕的天下!”

说着,他又对沈庆之喊道:“别告诉我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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