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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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军-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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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庆之上次擅作主张,他也许都已经要和那小儿挑明一些事情了,可是,沈庆之那般之后,他实在有些担忧。

非担忧沈庆之其他,他是担忧,自己的幼女再遭遇长女那番所托非人的命运。

“父亲。”

“唉。”韩中正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爱女的背,低声问道:“诗琪儿,最近闷闷不乐为何,可是怪父亲突然将你从姑苏带回?”

“…没有。”

“怎么没有。”韩中正又一声叹,拍了拍女儿,道:“诗琪儿,等在姑苏暂休几日,就随我去闽南安静过些人日子吧,此次之后,恐怕也再难寻到这种安宁。”

韩诗琪闻言一愣:“为什么?”

韩中正摇摇头:“这天要变了啊。”说到这里,他仿佛漫不经心的道:“对了,刚刚接到消息,天子居然要调沈庆之前往帝都,入燕京都护府。”

“我知道。”

“嗯?”

“听护卫大哥们说的,那父亲您的意思呢?”

“镇川要我看他自己的意思再说,你觉得呢?”

“我…我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看女儿似有些窘迫,韩中正无奈的道:“好,好,那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吗?”

“什么?”韩诗琪立即问道,韩中正似不忍看自己的爱女为另一个男人而紧张一般,他转过了头去,看着窗外渐渐乌沉下来的天空,道:“我倒希望,叔孙承德干出点什么来,逼的那厮拔刀大闹一场,那样,呵呵。”

“什么呀。”韩诗琪急的推了下他,韩中正忙道:“那样,老夫就让他干脆落草去,我看那厮唿啸山林时定比在朝中做官更享受!”说完他自己大笑起来,韩诗琪先一愣,也忍不住笑,雀跃着道:“对,小贼天生就该那般自在才对。”

“哦,你倒了解他。”

“哼,他不是连您的话也敢不听吗?”韩诗琪反唇相讥道,可脸上明明有种得意,韩中正为之无语。

到了临晚,叔孙承德终近稷山。

遥看暮色之下官道左侧,这片森森军营的气象,叔孙承德深深的吸了口气,不禁回顾左右千五上下的人马,尤其是身边的领军陈度,不想陈度的脸色比他好不了多少,依稀听到陈度喃喃在道:“如此军营。”

任谁,转过道后,一眼看到这种江南难见,甚至整个大燕也难见到的一流驻军大营时,总会有种被震撼的感觉。

尤其,此营主将,好大的威名,而他们这是要去取其军马。

营上的士兵早看到这里的动静,按着沈庆之严令的操典规范,当值尉官立即派人向中军汇报来军规模,同时根据权限封闭马道,令部下弓箭上弦,刀枪出鞘进入戒备状态,再派人前来询问。

令下,就看到大营门处一下就动了起来。

低沉的号角声警告全军时,接令的士兵们纷纷登墙,于是一瞬间,整个门墙处就乌黑了一片,尽闪着刀枪的寒光,门口马道上也被立即布置了拦截的鹿角拌锁等物,后面还有第二批的值班士兵出动,转眼便布置在了鹿角之后。

一切只发生在唿吸之间,这座大营面临来军方向上,就做好了战备工作,凝望前方的陈度看的更为心惊,因为他知道,就稷山这种反应和布置,自己别说千五人,就算带上万人来,一刻之内也别想攻破大门。

他们正在吃惊,来自稷山的两名探查兵丁已近他们五十步左右,一前一后勒马后,那前面的一位年轻士兵沉声道:“来军止步,表明身份!”

叔孙承德的护卫立即回道:“这里是朝廷任命的稷山镇将叔孙承德大人前来上任,还不速去通知营内人等,列阵迎接?”

可他没想到,他对面稷山士兵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叔孙承德,竟丢出一句:“凭证何在?”

这种态度在叔孙承德的护卫看来分明就是找找茬,他不由大怒,喝道:“放肆,区区一小兵见到本军主将还不跪下?”

说完似要上前,稷山士兵二话不说,吭啷一声抽出腰刀横在鞍前,静静的看着他,只区区一兵,背靠雄寨,面对千众,竟有一番无惧任何对手的百战精锐之气,无怪人称稷山战卒甲江东,与此同时,他身后,一枚响箭唿啸穿云,叔孙承德和陈度顿时脸色一变,心想,坏了。

念头刚起,那片大营内已有无数铁甲如潮涌出!

第五卷 第三回 误会丛生

其实这时,沈庆之还在帐中。

听到外边动静的他也有些奇怪,在他帐内商议事情的霍卫青赶紧跳出去看,却不见他回头,等沈庆之觉得不对时,前面已经人山人海。

在落日点燃的一片火烧云下,稷山军上营兵在左,中营兵在右,皆半数立于营内,半数列阵营外,人人刀枪出鞘杀气腾腾,就这样公然对上了即将接任的新将。

他们后面的马队也开始出动,有两道闷雷分开左右滚来,一听就知这是要去包抄对方的后路。

这片黑压压的方阵转眼便遮住了来人的视野,;最前面只穿一身白袍的霍卫青正厉声大喊:“你算个什么东西!”

没有见过万众之阵的人是无法想象这种精锐军旅蓄而不发带给人的压力的,叔孙承德现在不知是气是怕,手足发颤,陈度更是难堪,因为霍卫青骂的不是别人,骂的就是他。

刚刚他见稷山兵丁来意似乎不善,忙让自己部下们上前,先做好防备再说,然后跑出一个年轻人板着脸问何事,他听那些稷山军喊霍都尉后;想起这是即将要到自己门下当都尉的霍卫青,于是就不满的喝问霍卫青这是干嘛;不想霍卫青鸟也不鸟他,居然直接开骂。

这时霍卫青犹在继续,他当着一众部下和对手的面,对陈度大声道:“妈的,陈度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老子随沈大人一破淮左的时候,你躲在城头不出,老子随大人两破淮左时,你依旧不出,就凭你也敢使唤爷?”

陈度被他骂的几乎抓狂;叔孙承德见这厮跋扈如此,上前一步道:“霍卫青,你还是不是大燕的臣子?居然对上官如此放肆。”

可霍卫青竟再骂起来:“原来是你;亏你厚颜无耻和燕京解释说,自己这是联合韩大人算计尔朱大石才故意错传消息的,你这话骗得了别人,难道还骗得过我辈?就连尔朱大石也说你这厮是个蠢货,若不是为沈大人想,老子现在一刀就剁了你落草去!”

说完就将怀里不知道一个什么拿出来一扯,砸向叔孙承德。

两人之间有些距离,风一吹,两张纸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叔孙承德这才看清原来是封调令,心想怪不得这厮这般折腾;他都不想干了;你还能拿他怎么样呢?霍卫青随即横枪跃马,挑衅说:“要取稷山兵权;打的过我再说;来!”

陈度和叔孙承德帐下的一些亲卫终于愤怒;纷纷拔刀在手;而稷山军的士兵一看也立即向前压来;双方眼看就要火拼;反而是被骂的陈度虽然脸涨的血红一片,还是忍着气阻拦着自己的士兵,同时对霍卫青好声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气,撒完就算,除非你们真不想在这大燕混了,不然就别干傻事,赶紧请沈庆之出来!”

听他这么说,霍卫青倒有些讶然他的气度,恰恰沈庆之从后面赶了过来;上来就骂:“还不赶紧散了?”

这正主总算出现,出场又是这种姿态,才让叔孙承德和陈度心中略微轻松了些,虽然他们心中还以为,这肯定是沈庆之设计好的一份下马威,但也只能先忍着。

此时,叔孙承德已经明白稷山军上下对他的敌意;绝非自己以为的那么简单;不想再生事;一盘算后;便扬声喊道:“沈大人,有令传达!”

不想,刚刚赶来的沈庆之态度也不怎么样,听他说话,只道一句:“候着。”

就回头又对那些士兵们道:“先散了吧。”

这种无视和漠然的口气实在令人尴尬;叔孙承德就算是个泥人也给他们前后两出气的面色通红,激怒之下终于忍耐不住;独自一人冲出军前,对沈庆之大吼起来:“天子亲自调你前往燕京都护府述职,兵部文书在此,你也敢说候着?”

只以为他来耀武扬威交接军权的沈庆之听的吃了一惊;回头问:“你说什么?”

一心希望消事的陈度担心叔孙承德失控,忙抢上前几步,对沈庆之道:“沈大人,确实有兵部调文,令你前往燕京都护府报道,但具体职务还未明确。”

沈庆之不由诧异起来:“如何调我去帝都?”

陈度刚刚要说话,叔孙承德冷笑着问:“难道你还敢不奉令不成?”

沈庆之勃然大怒,勐的一勒胯下战马,随即腿腰发力一扭,居然原地就将战马拉的人立起来再转了个圈子,轰的一声,等战马四蹄在地时沈庆之已经正面了叔孙承德,目光森森的看着他,也许下一刻就要动手!

这一出,让周围立即鸦雀无声。

在他锐利注视和威势笼罩下连叔孙承德胯下的战马都不由自主的退了好几步,口中嘶鸣不已,那身形也似萎缩了几分,似乎通灵之兽都吃不消沈庆之一身的怒意…

好在今日有陈度在这里,他慌忙拦在沈庆之和叔孙承德之间,先埋怨叔孙承德:“叔孙大人您说这种赌气话干什么?”又对沈庆之拱手:“沈大人息怒,叔孙大人好心前来传令,却被你这些旧部拦在门外,是谁也有些不快不是?”

然后才将话绕回正题道:“沈大人,这上下交接之事也不忙说,你先接了军令吧。”

说着,回头去和叔孙承德取令,叔孙承德哪里还敢怠慢,连忙从怀中拿出调令,递给陈度,陈度再递给沈庆之,沈庆之身在马上接过调令后仔细看了看,一合令书,眉头一扬,冷冷问陈度:“此令何时送达?”

陈度看着他那张写满倨傲之气的脸,心中一叹,道:“就今日清晨时分送达的。”

沈庆之听后,冷笑起来:“调令刚刚到,叔孙承德和你就急急忙忙赶来,还真是难为你们了,要这军是吧,好,老子现在就将他们交到你们手中先。”

说完举起右手的调令。

陈度和叔孙承德一惊之际,那上万的兵马轰的一声立正,已人人肃立不动如山,厉中原,霍卫青,林正野等纷纷出列,站到了回过身的沈庆之马边,现场寂静无声,气氛低沉渐凝,只有他们背后的旗号在风中乱舞,沈字末端的那道凌厉铁钩几欲破帜而出!

他们更能看出这些士兵们眼中对沈庆之的不舍,以及对朝廷赏罚不公的怒火,大燕立国至今,不知道多久未见这样依恋主帅的军马了,可这支军队也才成军半年左右…

也许一个不小心,就能惹得他们当即暴走,到时候恐怕沈庆之都拦不住他们,叔孙承德等人现在大气也不敢出,最前面的陈度甚至觉得动一动也困难。

他们前面的沈庆之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后,一欠身,那片兵马便轰然拜倒在地,齐声道:“大人保重。”

铁甲刀兵撞击之声短促,武勇军士雄浑之音透云,万众一心发出的悲声震的叔孙承德胯下的战马再次长嘶起来,手心冒汗的他,慌忙去安抚战马…

等他安稳下来,那万众已经起身各自归营去,但一直到尘埃落地,沈庆之才再转过头来,淡淡的对叔孙承德道:“还要和叔孙大人交代一句,我部下子弟中有半数是当时事态紧急,才从权召集,并无身份可查,明日就会散去,大人接任后该以兵册实际人数为准。”

叔孙承德闻言一愣,陈度怕他再惹事情,忙插嘴道:“这些就让大人的手下们交代便是,沈大人何须这么认真呢。”

又说:“沈大人不必急着走,叔孙大人和我今日来只不过是传令而已,具体交接等事,我看还是等大人把该安排的安排好再说吧,你说呢,叔孙大人?”

陈度他一个城防汉军副将,擅替一名国人正将做决定,本是相当逾规的事情,但这个时候没人怪他多嘴,就连叔孙承德都毫无怨言,因为他自己不说,陈度再不说,难道让沈庆之那厮火大了当众揍他一顿才爽吗?

何况陈度说的话,也正合他此刻的心意,因为直到此时,他才算真的明白,要想真正掌握此军,将又多难,说不定哪天晚上,窜出个人摸进帐割了他的人头,也不稀奇。

不想,沈庆之却道:“如此,在下倒要多谢大人的好意了,不过这军营事务其实已经尽数安排妥当。”

然后一指林中野,说让他负责一些后续的交接事宜,就策马向东去, 霍卫青历中原等人立即跟上,一群人竟就这样随意的将大营权限交给了对方。

其实这是他们早就商议好的;但在他走后;林中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半响才来到目瞪口呆的叔孙承德的马前,欠身道:“大人请随我来,沈大人已将一众兵册文书和令箭印符留于帐内,在下这就交给大人去。”

叔孙承德沉默半响后,诧异问陈度:“他真就这么走了?”

陈度被这厮气的无语,那你去叫他回来?没理他这句,去对自己认识的林中野客客气气的道:“林参谋,那就麻烦你了。”

“不敢,陈大人,在下不过一介布衣,只为沈大人幕僚才不得不入军中,如今主家不在,在下将这些交给叔孙大人后,也该走了。”

可叔孙承德还在纠结沈庆之走的这么洒脱和干脆,在问:“…他这是去哪里?”

“接令后当然要回金陵述职啊。”

林中野神态有些心不在焉;只是随口一句;叔孙承德脸却一红;以为他在嘲讽自己说的是屁话;此刻夕阳已落山后,稷山军们燃起的火把,照透了大营内外,也照的连番失措的叔孙承德脸上更红…

离营后的沈庆之却驻马道边的一处林外。

霍卫青历中原和一众亲卫都围聚在他身边,纷纷议论他手中的那道调令,不怪他们诧异,朝廷居然调沈庆之前往帝都,这种事情换谁能不惊奇,尤其韩中正也没个消息前来。

霍卫青在问他:“大人,你真的要去帝都?”

沈庆之听后苦笑起来,他实在无法回答霍卫青的问题。

刚刚恶了叔孙承德一次,好歹算出了点气,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如今这阴差阳错的种种,让他已经无从辨析和决定个人的走向,回想重生起至今,一心要进骁骑营的他,却被韩中正另派他用,然后未等力量养成就又被过早的卷入皇储之争,不得不早早对上尔朱大石,然后…身不由己而不得不战,于是一发不可收拾,结果成名过早名声太显,这不,这连锁反应就来了。

虽然今年年末时,燕廷的危机就会彻底爆发,从常理来说他就算不去也无所谓,但沈庆之已不能不去考虑韩大人的安排,他上次斩杀宋铎后就带来了不小的影响,那还可以说是不得已的话,现在自己再胡乱做主的话,会不会让大局改变?

他在走神,周遭子弟们屏息以待,过了半响,沈庆之最终还是道:“我还是先去问问韩大人吧。”

可他没想到,霍卫青一听之后,脸色变了变,竟说出一句:“问他干什么?大人为他血战至今,他几个月来还有过只纸片语的安抚?”

“当然要问他的安排。”沈庆之说着诧异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般激动为何。

霍卫青却依旧恼火的瞪着他,看似相当痛恨他对韩中正的这种“愚忠”,他道:“沈大人,您老人家开开恩,醒醒吧,您为他做了多少事了,就算有什么恩情也早还干净不是,今日你的心腹兄弟都在,大人你给个底,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要不去河东?再不行去河西?还是说去帝都?”而他左右的那些亲卫,包括历中原在内,竟都有和他一样的意思。

沈庆之看在眼里吃了一惊,无论前世今生,都相当敬重韩中正的他因为知晓未来,所以完全能够理解韩中正在收官之前的一些暂时取舍,但他到今日才发现,自己还是忽略了自己这些部下的感受。

设身处地去想,他们跟随自己,为韩中正血战定局,却落到这个下场,有些不满也不能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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