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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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军-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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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朱平脸色微变后,对城下一拱手问道:“韩大人难道遇匪的?”

“不错。”孙正川沉声道。

随即话锋一转便骂了起来:“结果夜行军至稷山附近,就要回头时,忽然听到西向一片喊杀声,随即遇到一些逃命的行商,这才知道竟然夏都行这杂碎胆敢驱使官兵假装杀匪夜袭我家岳父!”

尔朱平装的大吃一惊忙问:“那夏都行?”

孙正川冷声道:“已被姑苏沈庆之一刀杀之!从众尽皆拿下,被看押身后营中!”

这句话一出,尔朱平脸都白了。

连忙对城下拱手:“韩大人,开门时候未到,还请稍侯。”

其实他是无法做主,只好去请示总督丘林德吧,韩中正听完大笑起来:“尔朱处长,你还是先垂下吊篮,将夏都行人头以及一众疑犯吊上去,检验一二不迟,至于本座,懒得看人脸色,这就在城外军营内等候总督大人召唤吧。”

说完,他就这样走了。

一刻之后,金陵城门终于大开,尔朱平亲自带了一行人,直入城外军营,请韩中正进城,孙正川公然说连夏都行都要行刺他家岳父了,他才不放心了,这就点了上百骑兵要一起动身。

尔朱平却屁也不放一个。

因为刚刚夏都行人头送至城内后,城内已有定议,认为韩中正既将一群俘虏交付,就不至于有过激之举,丘林德因此放下心来后更和慕容平南翻脸,要他自己办的事情自己收拾!

尔朱平在这件事里,不过奉命行事,何苦得罪韩中正呢,所以他在孙正川说完后不仅没有多嘴,反而还对韩中正道:“韩大人,请放心,夏都行此事确实离谱,总督大人已大发雷霆,说以后谁敢动韩大人一根汗毛,不要他孙统领动手,尔朱平第一个上!”

孙正川脸色才有些缓和。

他身边的韩中正洒脱的一笑:“既然尔朱平大人说了,那就不必兴师动众了吧,随便带几个护卫入城便罢。”

尔朱平闻言一愣,他怔怔的看着韩中正,孙正川二话不说吩咐下去,就听到帐外的兵马一声吼散去,竟是毫不犹豫就任由主将去冒险,所谓令行禁止便是如此。

尔朱平也是军旅中人,看到这一幕,当然会明白孙正川部下如此反应是多么不简单,韩中正对局势之把握又是何等自信,对此,他不由长叹一声,对韩中正一拱手,什么也不再说,就先在前面带路去了。

此时,总督府上已高官云集,可怜这些国人老爷们夜夜笙歌,什么时候这么早起过,就算韩中正兵临城下他们也是呵欠连连,甚至还有些人依旧不来。

慕容平南在。

当韩中正等抵达总督府时,门口兵丁们纷纷注目,看向了韩中正也看向了一直在他身边的,他们久仰的骁骑统领孙正川。

韩中正目光扫过,对着这些汉儿面孔的兵丁们微微颔首,一笑之后就举步入内,孙正川按剑跟在他身后,堂上的丘林德一见韩中正来,立即起身迎了上来,口中连连感慨道:“韩大人,一路好生幸苦,幸亏韩大人吉人天相。”

他没说完,韩中正已经欠下身去:“托大人的福,没让贼子得逞。”

一边的孙正川这时冷冷的说了句:“见过总督大人。”随意一拱手就又站回了韩中正身后,同时冷眼看向了不远处的慕容平南。

本冷着脸的他忽然咧嘴一笑,其意森森,让旁观者看的心惊肉跳,连他对面的总督丘林德都有些发愣,就在丘林德再要开口之际,韩中正突然作色指着慕容平南厉声问道:“慕容大人帐下夏都行夜驱万众袭击本座到底何意?”

周围人虽早知道他会发怒,更知道他今日十有八九仅是做戏,绝不会太过深究此事,但怎想到他登门就闹,被他一喝脸都有些发白。

慕容平南神色倒是自如,回道:“韩大人,这话差异,本座刚刚得知这个消息也大为震惊,怎想到夏都行竟如此妄为,不过此事只是韩大人一家之言…”

周围人立即沉默。

这慕容平南,年岁和韩中正差不多,长得极其消瘦,天生一张阴沉沉的马脸,不认识的人看他摸样,只会以为他是个落魄老儒,谁能想到就是此人掌管东南监督大权,心狠手辣,爪牙遍地,数十年来也不知坏了多少人性命,其实强横无匹呢。

韩中正直接打断了慕容平南的话,冷笑着道:“上万督查官兵都已拿下,问问便知,不过假如不是韩某一家之言,夏都行背后确有人指使,那么这人该如何处置?”

孙正川立即手按长剑,冷冷的看向慕容平南,眼中凶光四射。

他们这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的气势一出,堂上杀气弥漫,总督府护卫以及场中的慕容平南死忠走狗们都当即变色…

大燕立国数百年至今,还没有出现过这种场面。

不过,滑稽的是,就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全场国人官吏中竟还是无人出头劝阻一二,至于往日里就是个摆设的总督丘林承安,他现在就巴不得这两个往日里把他架空的混蛋全死掉才好,干脆装聋作哑起来,以致全场继续一片安静。

但让部分人失望的是,在孙正川的压力下,慕容平南此刻却表现的依旧很镇静。

在韩中正那句话后,他竟笑了:“你韩大人何须问我,若真有什么差错也有国法在。”

可看似镇静的他心中并不如他表现的这么平静。

在得知夏都行事败被杀时,他便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并想好了应对之辞,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韩中正竟将到手的把柄不要,还敢和孙正川两人孤身回城,更想不到韩中正在堂上和自己相遇时,竟绝口不提他肯定已经知道的一切。

除了孙正川那莽夫有些按捺不住外,韩中正仿佛毫不在意。

那么韩中正的目的何在? 已经判断出孙正川是虚张声势的慕容平南急于知道答案,于是他竟又问了一句:“敢问孙统领怎么会出现在金陵之侧,可有调拨文书?”

武将擅离职守,乃是重罪。

他问的倒是理直气壮,其实无耻之尤,周围的官吏们见慕容平南在这种情况下还在撩拨对方,无不佩服这家伙的腹黑脸厚,一起看向了孙正川,心想他可会真拔剑?

当然不会。

孙正川不屑的一笑:“你是兵部尚书?”

其余人回顾,如今的金陵兵部尚书,年已六十有五的卢太泽没有在场。

韩中正沉着脸手按在了孙正川的剑柄上,一字一句的道:“夏都行部下军官既然已交付尔朱平大人处,要问真相,慕容大人何不旁听审讯。”

慕容平南毫不退让:“先抓后审,咄咄怪事!”

韩中正当即回道:“你不在场怎敢断定事实真相?莫非慕容大人其实早就知道真相?”

这句话说出后,便是慕容平南也不由一窒。

不等他再辩,韩中正就道:“贼寇已逃之际,夏都行无视局势依旧率军向前,同时令亲卫营上百精锐骑兵直冲某的本阵,并放箭伤人,他们便是眼瞎到看不见本座旗号,难道还耳聋的听不见唿唤更不问身份?如此局势下,孙正川当时还在十里之外!”

周围的人等,就算慕容平南也不可能知晓昨夜的战场局势详情,听到这里丘林德不由好奇,问:“当时孙统领部还在十里之外?”

“正是。”孙正川沉声道:“练军途中听到前方动静后,派出军马巡查,才知道有兵匪夜战,这才向前,沿途救下姑苏代督查田衡烈…”

慕容平南当即道 :“姑苏督查乃是刘平,副督查乃是…”

“被我杀了。”韩中正淡淡的道。

慕容平南立刻追问:“刘平犯了何罪?”

“本座此次前往姑苏的行踪唯独督查部知晓,结果在去时竟遇一众大寇埋伏袭杀,致使我十余名护卫儿郎阵亡,刘平在事后才到现场,后在我部丁云忠都尉查探之下,供出了他将消息透露给自己堂弟,姑苏恶霸刘三,那刘三再转手将消息卖给江东寇钻天豹子一事。此事证据确凿,口供明确,本座既巡按江东,又是事主,难道还留的下这种祸害?”

韩中正一口气说完,慕容平南一字不落的听着,同时脑中急剧分析,韩中正话音刚落,他就来一句:“钻天豹子的口供何在?”

韩中正却一口回绝:“无。”

慕容平南终于怒了,立即向丘林德进言:“总督大人,此事不过是韩中正一面之词,就袭杀我部一名地方督察,此人罔顾国法…”

慕容平南很激动,家族排行老二的丘林德心中火却比他还大,他心想:妈的,用到爷就喊爷来,用不到就把爷丢墙角,爷是什么,我在你慕容平南眼中究竟是二爷还是个二?

因此他沉着脸,只是敷衍着问韩中正:“慕容大人所言可是?”

“钻天豹子早被人一刀斩杀,当然死无对证,但他被斩杀一事刘平等可不知情,何况地方上一恶霸如何晓得胡乱攀咬,就咬他不放?”

“三木之下何供不得?”慕容平南冷笑道。

韩中正不禁诧异的看着慕容平南,问:“慕容大人难道又在场的,怎么连这种事情也知道?那么当时你在哪里?”

他今儿不是来闹事,是来恶心慕容平南的吧,丘林德在一边看到慕容平南那张变的铁青可憎的马脸,不由升起了一丝快感,这时尔朱平终于也开了腔,他插进来,对着韩中正劝道:“韩大人,何不先继续说昨夜发生的事情?”

韩中正这才继续道:“还好,在夏都行那边杀气腾腾而来时,本座觉得不对,就令全军放弃车阵登山靠林,这才站住了脚,不过我手下两名护卫却因为追贼而跑的远了些,等他们回头时,忽然一人马失前蹄…”

尔朱平等人,谁不知道韩中正的护卫都有来头,连慕容平南此刻面皮也微微一跳,心想死的是谁家的?恐怕又多一份麻烦。

然而韩中正接着却说了一句:“另一人则拼命逃窜。”

这下周围人全傻眼了,慕容平南觉得韩中正今天大概是疯了吧,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你手下护卫抛弃同袍贪生怕死你也拿出来得瑟得瑟吗。

但接下来,却是石破天惊的转折。

因为接下来韩中正就开始说书了,他从沈庆之取马救同袍开始,说到沈庆之孤身破敌阵为止,说的口水四溅吐沫横飞,一等他说完慕容平南就嗤笑了起来:“韩大人这是在说笑了吧,从古至今又有多少人胆敢孤身冲阵的,就算敢又有多少人能冲阵斩将的,莫非你那护卫是第二只江东虎不成?”

其余官吏,包括丘林德也笑着摇头,显然不信。

韩中正也不和他们辩,只道:“此事上万军马所见,孙正川在他斩杀夏都行后才抵达战场,你们若不信,直接去问夏都行便是。”

随即,他就仿佛才想起来一样,连忙对慕容平南声明道:“我刚刚说错了,此人可不是我的护卫,只是临调而已,他是姑苏副督察沈庆之。”

慕容平南立即又…

“就是代正督察田衡烈的外甥,此人确实骁勇非凡,当时钻天豹子等贼伏击我时,他正好路过,于是一人双刀,连斩钻天豹子,唿啸天惊破天等五六名江东寇首以及十余乱贼,昨夜在拿下夏都行之前,也是他一人一马突入贼阵,斩杀了……因为此人骁勇非凡,本座又爱才心切,所以当时不得已才暂先委屈他为姑苏副督察…”

丘林德虽然奇怪韩中正为何这般宣扬那沈庆之,莫非和他有旧?这时就忍不住问道:“此人多大?”

“十八。”

丘林德…

慕容平南问:“此人之前是在哪里?”

韩中正道:“之前是江东左一营的辎重兵而已,可怜良才美玉竟然…”

尔朱平闻言立即问道:“是李默在的那个江东左一营?”

韩中正看了他一眼,点头:“不错,李默现已为左一营营正,他可是跟过尔朱平大人的哟。”

尔朱平不禁心中一动,慕容平南嗤笑道:“十八岁的辎重兵,单骑斩数寇,还能斩杀夏都行?本座倒想好好看看此人。”

韩中正却道:“如此良才丢于你,实在浪费,不重用如何对得起他的勇勐。”

说完,韩中正终于将话题又绕回了头,他对着丘林德道:“总督大人,至于夏都行所作所为是何居心,还请总督大人以及尔朱平大人好好过问一番,早日使真相大白。”

然后他又对尔朱平一拱手,尔朱平连忙回礼。

接下来,韩中正就神色凝重的对着丘林德道:“下官奉令巡按江东时就发现如今世道已经相当不堪,沿途农田荒芜市场败落,走在郊外,往往数十里一拨贼,上百里一群匪,这还是江南富裕之地,北方是什么光景可想而知。”

他今天忽东忽西的乱扯,丘林德以及慕容平南等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

韩中正痛心疾首的继续道:“假如再不治理,便是秋收也无法保证,而江南漕运一旦供给不上,到时候,恐怕连大人在内也难逃圣上裁决。”

听到秋收漕运这几个字时,丘林德眼神不由一闪。

一边的慕容平南也若有所思,韩中正接着道:“江南乱,在剿匪不力,此地若是安康,百姓足够丰衣足食何须作乱,唯独历年来,各地驻军,国营,督查各处,人浮于事,安于现状,贪财畏死,乃至吃空饷喝兵血之事层出不穷,一军中十丁实数不过六七,已经算得上是有良心的了,甚至剿匪不力专门扰民,比如去年夏日台州国营外出剿匪杀良冒功一事,中正可断言,此事绝非少数!”

“而这几军中,尤其督查一线更为可恶,各地督查无不是贪赃枉法敲诈勒索横行乡里之徒,偏偏比起那几军,督查一线上管官下管民,和民间牵扯更深,所以造成的影响也更坏。”

慕容平南看韩中正再次将矛头直接对准自己,脸色顿时又青,准备反击。

然而韩中正接下来话锋却又再转:“于私,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于公,我却不忍江南败落,因此,下官建议总督大人治理地方,先从扩建督查编制入手,当重选良民加入其中,以正地方民风,从城至乡,以点带面,再请宪兵处联合督查厅一起,成立联合剿匪处,同时严厉督查各方军马严核军功,并重赏举报之人且严加保护,如此,只需数月,就可使地方一清而群匪无处藏身。”

慕容平南听到这里终于明白,韩中正绕了一大圈竟是要插手自己的督查一系,他不禁怒火翻滚并难以抑制。

第二卷 第七回 螳臂如何当车

然而韩中正说的是谁都知道的江东实情。

因为江东乱,根本就在官兵不行,剿匪无能害民一流,加上地方上的督查一系勾结贪官污吏胡作非为鱼肉乡里,所以,韩中正这般说谁能说他说的不对呢?

一边的尔朱平则在琢磨。

因为刚刚韩中正的提议,表明了希望军宪处能掺和到地方督查事务中去,这是在抢慕容平南的饭碗分他的蛋糕,利益当头且早有心掺和一把的尔朱平对慕容平南倒也没什么顾忌,他只是在想,韩中正丢出这些来之后,他自己又求什么呢?

一边的丘林德眼神游移不定,其余各官沉默无言,其实都在想着和尔朱平一样的问题,所以堂上一片寂静。

其中更有些下层官吏,在暗暗窃喜,因为官场洗牌总有人落有人升,他们在想,也许自己的机会来了?

丘林德忍不住问道:“那么韩大人你认为,此处该由谁来过问才合适呢?”

韩中正毫不犹豫的道:“唯有掌管全局之人才可坐上这个位置,除了总督大人您,还有何人?”

丘林德便是个猪脑也不信韩中正那么好心,他只问:“那么韩大人你?”

这大燕官场早就烂透了,谁真忠君爱国爱民谁就是傻逼,口号喊的惊天动地又如何,谁还不是为了自己碗里多块肉活着吗,所以,韩中正不说出自己要什么之前是没有人肯上他的船。

就在这时,慕容平南终于再次开口,他摇头道:“不可。”

随即他对丘林德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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