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经过一番详查,发现卡廷行军确实来的匆忙,得到准信压力去了大半的梁子任这下高兴了,友邦嘛,说什么短期供给呢,我大西秦富裕充足,不缺钱粮,你们来灭江东,我们就提供粮草就是。
于是大手一挥,都不动脑子,就对罗斯来使道:“没问题,月底我就先拨给十万石粮草给你们,不够再说。”
只把罗斯信使听的大吃一惊。
看到对方吃惊的样子,梁子任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由更加激动,干脆道:“要不这样吧,我先让前线的兄弟们分你们三万,你们先派人接受,其他的月中运到。”
“。。。多谢大人。”信使立即道。
可等他才走,梁子任传下命令后,西秦军方就炸窝了,不仅仅军方,户部最为抓狂,就算他们平日畏惧梁子任,此时也急的上火,一股脑冲来,对梁子任叫喊,这样的话实在干不下去,确实没有办法完成这样的任务。
梁子任顿时大怒:“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我养你们干什么的?”
“主公啊,如今粮食本就不足。。。”
“我看你秋日的时候还在我面前说今年官仓富足,积蓄百万的嘛。”
“那,那。。。”
“上次没有找你算账,这次你又跳出来,来啊,给我拖下去砍了。”
杀了一个,梁子任再看向另外一人,冷冷的问:“你行不行?”
“行,行。”
“好,你就是户部主管。”
收拾完户部,梁子任转头瞪着军方一众,骂道:“担心什么?担心粮食不够?告诉你们,把这批粮食送给罗斯,是为了安抚他们的心,使得他们为我们所用,让他们去打第一阵,这点算盘也不会,莫非你们要去先上去硬抗江东?”
这厮确实是个奇葩,虽在民间吹嘘自己如何如何,但在自己人面前从不掩饰对江东的畏惧,所谓能不打就不打,真要打,打嘴炮好过挥刀子。
有如此主上,旗下各将人皆此心。
之前不过是心疼粮草,但比起命来说,还是命重要啊,这不,听梁子任的意思,要是哪个不肯就给派遣前线去死,一众人只好沉默。
梁子任却很激动,他认为这些家伙太自私也太愚蠢了,因此继续发怒:“罗斯是什么国度?是我们的友邦,如今他们来打江东,是为了我们打的,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能这么自私吗,怎么一点大局观也没有,我看彭德志死了,影响还在,部队里山头还在!”
全场无人敢再开口,这帽子太重啊。
梁子任又道:“不敲打敲打你们,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小算盘,上面下去的粮草你们能扣掉,我安排送出去的粮草你们没办法扣,这里外里就是钱啊,是不是?”
人人继续沉默。
就听他在发飙,勐的来一声尖嚎,大叫道:“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江山打下来是我一个人的吗,这天下是我一个人的吗,你们就这点出息,就贪图这点小利!以后还怎么会我分管地方?说!”
终于有人开口,道:“主公息怒,之前是末将等煳涂,以后定不敢了。”
“不敢了,我看你们胆子大的很,什么都敢嘛,我把话说在前面,对罗斯方面不许有任何扣克,要是人家告状告到我面前,丢了我们西秦的脸面,不管是谁,我是要拿他人头说话的。”
这番话下去后,军队不敢再忽悠,前线已经聚集的部队赶紧商议一番,最后凑出三万石,交付给已抵达的卡廷先锋部队。
民间也因此开始又一轮搜刮。
为防止出现不利的流言,梁子任在这次行动时,示意了自诛杀彭德志后好久未动的手段,要求地方官吏等机构对民间告示时要和他保持一致,宣布如下:罗斯是我们的友邦,是兄弟之国,过去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如今兄弟有难自当支援,我们西秦就是再苦也不能让他们受苦。。。
又说:如今要灭江东统一天下,罗斯兄弟为我们前来流血,我们不能让兄弟流血再流泪。
还有比如:一个人捐献一粒米,前线兄弟就能多吃一碗饭。
如此等等。
和这些告知相配合的,是地方官吏从都督到村长里正等的反复复读灌输,和士兵们的拼命索取。
也就如梁子任认为的,官府没粮了,民间肯定有,只是藏的深,果然,在他的几番操作下,民间粮草被汇聚后,竟有惊人的百万石之多。
扣掉给罗斯的,还多九十万,足够支撑西秦军队的一切行动。
然而,就在他志得意满之际,来自孙正川的一份迟到的密报,彻底惊醒了他的美梦。
孙正川的信上只有一行字:明江左实川蜀
这字,在付安德的建议下,为了更吓唬这孙子,孙正川还是用猪血写的,这褐色的血迹组成的字迹一入梁子任眼中,梁子任顿时抽了,什么?朱可夫斯基这次来难道是要打自己吗?
他怎么也不信,又不能不担忧。
在他想来,罗斯都和自己借粮了,又怎么能干这种事,世间岂有和人借钱然后还来打人家的无赖?骨子里是个小人物的梁子任的思维永远离不开这个层次,无论他如今什么地位什么权势,一旦遭遇危机他就暴露本来面目。
他在抽搐之际,朱可夫斯基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此刻的他脸色异常的阴沉,他对梁子任的恨已经无法灭除,但目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个消息。
因为战局居然真如梁子任所说,陛下竟然真的败了。
伟大的罗斯居然真的败给了野蛮人的国度。
这个消息,是拓跋林用连环秘信拼接的方式传递来的。
到了这一刻,朱可夫斯基才明白,拓跋林东征草原的真正目的,原来他的东征是为这场西线战役为伏笔,其实拓跋林早就知道野蛮之国的不安分以及对方卧薪尝胆多年后的强大,所以拓跋林决定向东开进,以为国家得到更大的战略缓冲。
实际上,在他夺取帝位后,就曾设想迁都。
因为随着罗斯的扩张,他们立国之际建立的都城莫斯科,早已不在帝国的中央,莫斯科的位置实在偏西,太靠真正的前线,而又不利于帝国统治远东。
只是那些守旧的贵族们因为自己的利益不愿意放弃祖地。
在他们这些强大贵族的抱团下,便是强横如拓跋林也只能暂且妥协,但不放弃自己目的的拓跋林,执意了东征,并悄悄的提拔了朱可夫斯基这样和过去元老旧人没有什么牵扯的新兴力量。
只要给他时间,他的战略布置无可挑剔。
只是天意难测,野蛮人并没有按着拓跋林设想的那样,他们提前发动了进攻,并轻易突破阿尔卑斯,然后向东南进发,很快就摧毁了罗斯西线部队。。。
具体的战局,拓跋林没有和朱可夫斯基多说。
那些传信者也并不了解真相。
但朱可夫斯基从陛下的新的要求里看出了端倪,拓跋林要求他改变策略,不要再在意已经无力的扶桑和贫瘠的草原,要他尽快将西秦和中原北方的土地掌握囊中,并允许他使用一切手段。。。
被拓跋林提拔后,年轻的朱可夫斯基并没有因为自己骤得高位而轻狂,相反,他对陛下这种信任,在感动之余也充满了压力,因此他一直孜孜不倦的学习和分析以及判断。
在拓跋林的命令到来前,朱可夫斯基就已经判断出梁子任的不可信任,对这种轻易自我膨胀不易控制的傀儡,他认为不如直接取代。
但在之前,他还是有些担心陛下的责怪的,他怕自己的决定干扰了陛下那轻易不能为人洞穿的思路。
不过现在,他终于确定,自己的想法和陛下的思路是一样的,伟大的罗斯从来没必要把虚弱的汉人放在眼里,肥沃的中原应该作为帝国的后花园并该被牢牢掌握。
而他在担忧之余,又有点高兴。
因为他在想,陛下在传达新命令的时候,一定还没有能看到我的建议决定,而当陛下在前线苦苦支撑之际,突然知道我和他是这么的默契,他一定会感到宽慰吧。。
也许是太过去崇拜陛下,朱可夫斯基甚至在想,这次失利,会不会是陛借野蛮人之手来清除那些元老呢。
但不管怎么说,梁子任这样的极品诅咒师实在该死,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
想到这一点,朱可夫斯基下令全军,再行提速,一定要在十天后抵达河套。
因为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此战只能速战速决。
第十四卷 第四回 螳螂捕蝉
和他做出同样判断的是这个时代中另外一位年轻的将军,这个人的伟大其实已经脱离了军务的范畴,因为他已是江东当之无愧的领袖,只不过,现在他又再次披上了战袍。
他叫沈庆之。
一个靠一杆大戟两把雁翎,杀出无上威名的江左英雄。
只不过他和朱可夫斯基的决定的情报基础是既然不同的。
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那么的密切和复杂。
若让朱可夫斯基得逞,川蜀将不为中原所有,失去川蜀,待江东开国锐气一散,新兴的汉人政权国运难过百年。
若让沈庆之得逞,罗斯则将面临东西两线的双重失败,并从此陷入两线夹击的窘境之中,此消彼长之下,强横的帝国也许会很快会分崩离析。
如此局势可谓是生死存亡的迫在眉睫。
偏偏决策这能影响两国国运的决策者们,却只各自投入了极少数的部队。
罗斯,真正的主力不过六万精锐。
江东,也差不多。
一盘棋竟因为边角的局势突变,而让全盘走势踏上这么一个险恶境地。
影响天下走向的风云中心,忽东忽西,最终还是落在了真正不甘寂寞又有能力的人的身上,和他们相比,也曾叱咤一时的如张卫国,如李耀武,乃至更早的宋铎尔朱大石之辈,或者死去,或者沉默,已再无资格弄潮此刻,逐鹿天下。
这就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吧。。。
第二次北伐的桥头堡,襄阳镇军大营中军帐内,已经战将云集。
沈庆之手按长刀,环视麾下,冷声告知自己的布置。
已得到罗斯和野蛮人相持难下情报的他告诉各位,江东军必须要在罗斯西线战局明确之前,彻底击败朱可夫斯基这股罗斯帝国远东的新兴力量,同时威慑川蜀的西秦势力,让他们只能局限于一地不敢远望。
这个时候的他,自然还没有知道,罗斯居然败了。
所以他才吩咐部下们:“一旦驱除罗斯力量,观看时局,若罗斯依旧无力东顾,那我部就要联合各路人马,直接实施吞并河北,掌控川蜀之计,将中原三分之二的土地一举收复囊中。”
但就算这样,此话一出,全场已经振奋。
尤其是许多河北子弟,他们被长辈安排入伍江东之后,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可随着时间过去,他们以为那一天也许要十年后才能到来,但怎想到,计划不如变化,风云巨变,罗斯人竟要吞西秦,江东因此作出剧烈反应,干脆要收河北。
这些年轻人都是没有赶上数年前那此灭燕大战的骁勇之士。
他们渴望荣耀渴望军功,渴望冠翎归故里的辉煌。
而今,他们的统帅作出了如此决定,机会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让他们怎么能不亢奋激动呢?
沈庆之的结束语让他们的情绪达到了高潮。
面对这些部下们,沈庆之异常认真的叮嘱道:“若苍天眷顾,这便是我江东开国之战,所以,诸君努力!”依稀之间,这位横空出世的年轻领袖似乎看到了未来的走向,有那么一条光明之路已从雨雾只现出,他仿佛触手可及。
回应他的是疯狂的呐喊。
沈庆之微微一笑,见士气可用,便挥手让他们退下去按计划准备。。。
五日后。
昼伏夜出的他已带领精锐羽林,在北地儿郎的掩护下,出现在了河套以南的坪山怀抱中。
而这个时候。
在遥远的北方。
去中原万里的莫斯科城下,尸山血海一片。
野蛮人还在不知疲倦的进攻,那是他们宿敌的王城,里面有他们祖先失落的辉煌,其实这个时候还用野蛮人来称唿他们是不妥的,他们现在有一个古老的让人遗忘后感觉如新的名字,他们的国度叫奥丁。
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时代更让人觉得迷醉了吧。
原来,天下间所有的纷争是这么的息息相关,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其中的成败关联,彼此的生死难料。。。。
就在江东磨刀霍霍之际,他们的另外一支力量也不甘寂寞。
付安德在问孙正川:“大人,朱可夫斯基已经抵达河套了,你说西秦还挡得住他?”
“本来难料,但现在嘛,梁子任既然知道对方要收拾他,又怎么会束手就擒。”
这个时候的他们还在以扬州路为核心,最远不过石碑谷的方圆二千里大地上打转,不过他们的部队也已经集结,以虎贲老军为骨干的河北新军现已经分成三路,一路随孙正川镇守在石碑谷口,一路随北上的管仲颜镇守在潼关外。
但除这两路之外,其实还有一路。
付安德之弟,付德喜带领的一支部队正整装待发,因为朱可夫斯基下来调令,请孙正川部配合他的行动。
“朱可夫斯基这次心很大啊。”孙正川感慨道。
付安德看不出来,他却能看得出,朱可夫斯基调他的军马真正的目的哪里是为去战江东,更不是为了去灭西秦,朱可夫斯基给他的指令里说的是协防江东占据河北。
孙正川完全可以想象,假如自己真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江东叛逆的话。
在领军西进后,发现朱可夫斯基居然放弃了河北,只取川蜀,和西秦打的你死我活,在那种情况下,谁能抵挡的住拓土开疆诸侯一方的梦想?可自己一旦那么做,就必定和江东成为不死不休之局。
那样的话,好吧,朱可夫斯基便再无后顾之忧,可以一心一意收拾川蜀了。
想明白其中的奥妙的孙正川口中感慨,心中其实在冷笑,算人者人恒算之,朱可夫斯基做梦也想不到,江东会那么在意罗斯吧,他眺目西南,微微凝望,只在想,庆之此刻在做什么呢?
付安德不解的看着他,追问:“你到底准备怎么做?”
“等他们之间分出个胜负,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传令你弟弟,放缓行军速度,把注意力放在河北区,做出一份准备真正进入的姿态,但不可妄动。”
再令:“管仲颜部移师潼关北百五十里的络水镇待命。”
他的命令发出后,孙正川对眼中似有所悟的付安德咧嘴一笑,问道:“我将石碑谷交付给你,防备扶桑袭击扬州,你可能保证此地不失?”
如今的石碑谷南口已建起一座庞大的要塞,臂连两山,正对深壕,藏有三万强兵无数军备,扶桑若是想再如上次那样,走此路切入中原的话,他便是有三十万大军也难啃下此地。
听孙正川的安排,付安德点头应诺,而孙正川知道他心中有疑惑,于是问:“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付安德不再犹豫,直截了当的问道:“大人心中的真正打算是什么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孙正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你以为江东不去我们就能安安静静的拿下河北?此次朱可夫斯基灭西秦之际,江东必定要出手,因为对他们来说,梁子任的西秦要比罗斯的西秦好对付的多,我要做的,就是在他们杀起来后,追打一方。”
说着不等付安德再开口,孙正川便讽刺的道:“事到如今你还对我不放心,我却能放心将后路给你,安德兄,用心很辛苦啊。”
付安德不由面红耳赤,辩解道:“在下哪里有这些意思,在下早和大人在一条船上了。”
“同床异梦都是常事,何况同这么一条小舟。”
付安德急了,瞪着孙正川,但欲辩无言。
孙正川却哈哈大笑起来:“不逗你了,给你交个底,此次江东败我就取河北,此次罗斯败,我就取京兆,总之绝不会空手而归,而无论那一种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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