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事情变卦。
于是,他便在那里奋笔疾书。
王鹏见他踏实,吩咐好酒好菜后,说明日再来取名单,便回家了。
只留苏启琛一个,写到一半,回看一个个名字,忽然惨笑道:“写一夜,写出一张杀人榜!我苏启琛也有今日,还不如当时助纣为虐,图这嘴边痛快不过害人害己!”
然后泪流满面不提。
那边王鹏回去,和自己的父亲吃酒说事,就把今儿自己的所作所为,心中所想,好好的和老头说了一遍。
要说这对奇葩父子也算世间难有。
因为能坏的一模一样,能这般一起商讨龌龊无耻或是狠辣阴毒事情的父子,哪里去找?两个人简直就似知己一般,整日都要交流,哪天不谈一谈,彼此都觉得不痛快,这让王鹏在外边还落个孝子的名声,因为如今位高权重的他,从不在外吃晚宴,都要陪父亲吃饭,这一吃还就天天吃,风雨无阻,何其难得?
但不管怎么说,这对父子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虽然在行恶,做帮凶,但还算有点底线,总记得说凡事不可做绝的道理,这既为梁子任出谋划策,又在其中留点活路,见到一个顺眼的就救一救,这不,今晚,当儿子说完。
他父亲王培武却皱起了眉头。
虽说他现在见识不如儿子,然而,说老谋深算的细节方面还是超过儿子的,因此王鹏一看,很紧张,以为自己哪里出错,但王培武叹了口气道:“巴中又要多事,唉。”
“父亲您?”
“这是要兴文字狱啊。”
“儿子可以控制。”
“鹏儿啊,有的事情你控制的住,有些事情你控制不住,且你这个苗头不好,切记,在他治下,别管自己是什么职务,只能当自己是条狗,万万不能自大,谦则长命,你这种思想要不得。”
王鹏赶紧道:“是。”当真警醒,反思自己最近可有狂妄的时候。
王培武见他听得下自己的话,相当满意,所谓响鼓不用重锤,轻轻一点,就继续道:“你还知道前朝文字狱牵连多少人吗?一场文字狱牵连不下三万人。”
王鹏…
“上面那个要你抓这个,就是要管制舆论,要继续为他吹捧,他也要身后名的,你这点想的很对,但你还要记得一点,这西秦和异族入侵毫无两样,所以,但凡做事,都是往死里闹,毫无节制,直到不可收拾,你可知道?”
“孩儿,大概知道。”
“不能大概,你不分清西秦治国的本质,你就不能立足西秦。”
“不是,孩儿的意思是说,大概知道西秦做事总是不可收拾,但总归结于人心太坏又觉得牵强。”
“不牵强,是不全面。”王培武喝了口酒,对儿子一笑,问:“自古以来,人心皆坏,什么人性本善那是统治者来忽悠人的,只要没人看着,哪个看到美女不上,看到金银财宝不拿?你认为人心坏,导致不可收拾,是对的,但人心坏不是不能防范,这是上面治理无能啊。知道为何?”
王鹏当然摇头。
王培武道:“没有制衡,在燕时,还有国人燕人相制衡,当时朝廷制度就是这么规定的,若依旧如他们开始那样,就是纯粹的异族统治,你以为燕能三百年天下?五十年就烂了,而这西秦,却没有制衡,你看,除了梁子任之外,你们各层各级,哪个监督?你们是上下监督,没有横向监督,最多就是狗咬狗,一个整死一个是为上位,但一旦上位,做事就可以和前任一样无所顾忌,这样就好像狗没有上链子,前面又是座骨头山,这狗除非给其他狗咬死,不然他会不扑上去?”
“我懂了,父亲英明。”
之前王鹏夸梁子任时心里在冷笑,此刻却是诚心实意,因为王培武说的很透彻,他仔细印证,西秦就是这样的,而后他就问父亲道:“那父亲的意思是?”
“现在你已经骑虎难下,此事既由你做,你就要注意一点,文人杀不尽,明白吗?这嘴更堵不住,明白吗?梁子任的目的是天下对其歌功颂德,所以你与其去陷害人等,不如换个方式,这样也能保留巴中一点元气,说起来,你父亲我也是个老书生,这火别烧到我们头上啊。”
但王鹏有些担心,他认为,自己既答应梁子任了,做不到该怎么办。
王培武想想也是,叹道:“要不,咱们就把这两件事合起来做,再把轻重颠倒一下。”
“可我要拿章程给他。”
“蠢,欺下瞒上你不懂?只要能达到效果,你在下面杀一百人和杀一个人,对那位来说没有区别,就是一卷数字,你只有做到他心里要又没脸说的,那才是功绩,这个你不懂?所谓,做一套说一套,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今儿脑子有些进水,也可能是之前和梁子任斗心眼太累的王鹏连连道:“好,孩儿知道了。”
但见王培武的笑容一开又收,他不禁又要问。
王培武却没说话,就举杯要他喝酒。
王鹏纳闷着,喝了这本闷酒后,王培武又来一杯,他只要继续作陪,三杯后,王培武终于开口,道:“鹏儿,今儿你娘在房内抹泪,再我追问后,才得知,她今儿无意中听到几个丫鬟在背后嘀咕,说外边在传说你杀人如麻,都在担心你没有好报,正要想办法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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