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这群货觉得周子平倾家荡产,却给大家做人情,实在二逼,心想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于是越喊越大声,那架势,梁子任敢不收他们就反。
把梁子任逼的一脸为难,对周子平道:“本公明言过,不取尔等一分一厘。”
都不要周子平说,后面就有人叫:“这是我等自愿捐助,并非梁公要取。”
可能是人渣也看不惯人渣,连梁子任都觉得那些打酱油的这顺风车搭的太便宜了点,顿时把脸一沉,看着喊的最大声的一个,冷冷的问:“此乃你等合力捐献,那你在其中占有几成?”
那厮立马…周子平忙道:“大人息怒,百姓只是心热,并无恶意。”
梁子任才压下怒火,叹道:“周子平啊,你太实诚,如今你为我军如此付出,那么你家生计怎么办才好?”
“哦,忘了。”周子平一拍脑袋,忽然从兜里掏出一把房契,递给梁子任,诚恳的道:“大人,这是小人半生积下的些店铺门面,小人想,只捐献大人粮草,粮草总会吃尽,还需有生财之道,因此决定把这些生计捐出,为大人军管,如此,大人的大军也好有些源源不断的补充,其量虽小,却是在下全家一片赤诚真心,还望大人不要推辞,赶紧派人接管。”
周围…
连梁子任都觉得周子平是不是太疯狂了,你散了家财报恩还能理解,你把家产也丢出来,这就离谱了吧,但他面前的周子平突然奇峰突起,羞涩的加了一句:“小人其实也有点私心,为自己留下了两处店铺,以为以后全家生计所在,还望大人赎罪。”
梁子任不免为之捶胸顿足,语带哽咽说:“百姓如此诚朴,我梁子任何德何能…周主家你这般热心相助,梁子任来日定不辜负。”
“不敢,不敢,小人只是报恩。”
“不行,不行。”
“不敢,不敢,大人请尽快派人接手,小人已将账目全部清理完毕,随时可以经营,其中布店五家,盐店一处,酒肆两家客居一家,还车马行两处,正合大人用兵时所需,此乃小人一片真心,大人再不收,小人就不起来了!”
“这…”
梁子任看着面前这位狂热的粉丝,终一咬牙,道:“好,本公记下了!好。”
周子平这才狂喜,爬起来又要请梁公吃酒,梁子任哈哈大笑欣然同意,而到晚,外边就传出消息,梁子任公认为周子平忠厚实诚,且才能出众,不顾周子平的推辞,已任命周子平为汉中副都督,协助彭德志大人管理地方!
这个消息一出,汉中各家立马抽了,要说人家周子平傻?人家周子平这笔生意做的才是真精明,这是用区区家财就换来公爵万代的从龙之功啊,赶紧跟上,混不到人家那地步是命,不过好歹混个县官之流不是?
于是汉中捐资之风大起,这城外粮草转眼堆积如山,如今有周子平管理,事务虽多但一切还井井有条。
因为这周子平被逼的做官后,言行还如过去,既不欺压同僚,也不羞辱同行,完全是尽心尽力只干实事,梁子任也曾派人暗自查询,发现周子平当时给自己家留下的是最小的两家店铺,且在做事过程里,毫无贪腐不轨之处,常言一句,如今给梁公做事要比给自己做事还要尽心才可,有他在,就等于多了一个汉中管家,这段时间内彭德志都变得可有可无。
梁子任眼睛一闭,再睁开城外就能再多处粮仓。
而且,随着周子平不遗余力的宣扬,现在以汉中为核心向四周乡县早传遍了他仁义公正之名,这不,这几日来,附近也不知道多少城镇的燕时余孽或是派人来,或是亲自来,一一向梁子任投诚,梁子任都未动刀兵,就已坐握三城二十六乡,方圆三百里地!
周子平的举动和付出带来这么大的好处,这让梁子任怎么能不喜欢他喜欢的发疯呢,在周子平的恳求下,梁子任现在也不说要让周子平之子从军了,完全同意他协助周子平做事,并还许愿说来日要让他比周子平的官还大,同时表示,过几日大军开拔后,干脆就让周子平担当汉中总督。
他言出如山,果然,在粮草充裕的西秦向川蜀腹地再次前进前,当众宣布了这个任命,周子平以区区一商贾之身,只因忠诚和能力出众得为一城总督之事也就此传遍川蜀,有其为榜样,前路不知多少投机之徒开始翘首以盼梁公至!
然而谁也想不到的是,就在梁子任的西秦大军走后不久,一天清晨,周子平说烦够前唿后拥,要便装出行郊外游乐,却一去不回。
连带他的妻儿管家和些忠仆都没了人影。
梁公的总督红人在任上消失可是大事,谁敢压下不报?城内驻军和总督亲卫等都急的如疯狗一样满世界寻找,同时报告前方的梁子任,可等梁子任知道此事已过去八日之久,那周子平一家还是了无踪迹…
半月后的一天。
一脸怨气的周宁远终随着父亲,管家,和五个心腹家丁一起护卫着他的母亲,窜出了川蜀山地,抵达了襄阳以北百五十里的平原上,这里距沈庆之灭燕的沙场也就向东再走五十里左右。
这半月来,他们历经艰难,亏周子平准备充裕,但因为害怕追兵也只敢行走荒郊,好在近来虽征战连连,但战火还未烧至川中川南,因此沿途还算平安,甚至可以雇车走马,可就算这样,这长途跋涉兼胆战心惊的苦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
比如最被护卫的周妻,此时已病的浑身疼痛,
所以,周宁远对父亲这般固执的行为相当不满,不是怕母亲病重加剧,他非要和他再吵一架不可!有此心虽压抑,自然脸色难看。
在他想来,父亲都当上汉中总督了,很得梁子任信任,且又没被梁子任安排做那些绝户事,所以完全可以不担心以后被清理,完全可以开始享受权势的美好吗,怎想到老煳涂就好像在江东有个相好一样,死了心的非要跑,还说什么越做越觉得可怕,来日不得了,可怜周宁远不仅没见过,他听都没听过新官上任玩命干活干的他那样的, 然后说跑就跑又跑的他那样的,那个干脆和决然!
假如路上遇到匪怎么办,假如被梁子任抓到怎么办,假如…假如江东比西秦还坏怎么办?假如母亲因此伤病不起怎么办?是不是正遂了你的愿让你好找个小的?还吹嘘什么自己可见沈庆之,沈庆之那么大名声能见你个老朽?啊啊啊…
他的父亲却和他不一样,周子平自从出行后,随着去汉中越远越是振奋,真如就要纳妾一样的对前程充满无尽期待,这不,儿子在一边愤怒,他犹在看云,还抽空感慨说:“林中看都暗了,想不到林外的天还亮着。”
随即认为,这样的话还能再走点路。
周宁远终于不干,瞪着父亲道:“你不休息,母亲还要休息。”
周子平知道他有怨气,但既然他肯跟着走,自然也懒得和这无知小子计较,就道:“到前面找找,也许还有村落,那时候休息岂不更好。”
老管家当然再出来和稀泥,说老爷说的也对,夫人这身体风餐露宿总是不好,不过少爷说的也不错,假如前面找不到店铺夫人这身体不就更难受了吗…
几个家丁自幼给周子平养着,忠心耿耿,但这上下规矩也就不怎么讲究了,听老管家这样说纷纷窃笑,且人心思惰,总想早些休息,便也有还是不走为好的意思,这下惹的周子平怒了,喝道:“都话多,赶紧上路。”
才算压制下一群反贼,又向前走几里,天都黑了,却连个鬼影也没看到,这下周宁远爽了,冷笑连连,但他还没收声,就见前面山脚有些火光,这夜黑时旷野外,不见村落却忽见火光,莫非匪还是兵?全家顿时惊的赶紧躲了起来。
不久,就听马蹄声一阵阵,原来是群骑兵举着火把赶路,才转过丘陵才被他们看到,而巧的时,这五六骑来到他们附近不远后,居然停下马说休息。
安顿好女人,壮胆跑到林子边缘看下动静的周子平父子一看傻眼,想退来却已经不及,跑出去…万一刀剑无眼,谁知道这些丘八什么来历,正犹豫困顿,那群骑兵下马,把火把插地上,把战马扣到树上,掏出干粮,坐在石上开始鬼扯起来,而这个过程里,周子平正见他们头顶有枚白羽。
“嘘!”见父亲要动周宁远大惊急忙拽住。
但周子安觉得与其父子两个躲在这里冻一夜,还不如冒险,因为他已经看真切,那是传说里沈庆之的白羽兵,可周宁远哪里敢放他去,白羽兵?头上插个鸟毛就算熟人,你认识人家哦?他现在对一心把全家带的颠沛流离的父亲的判断和处事决断能力已相当怀疑,因此死死抱住父亲不让他动。
周子安不由愤怒,可他也不是完全肯定,他是准备自己去冒险,让儿子在后面看,一旦事情不对头就赶紧跑,怎想到这个蠢货儿子居然抱着自己一起折腾,这正急着呢,离他们也就五十步左右的几个骑兵忽然跳了起来,人人拔刀在手,有人还持弓,紧张的看着林内,正对他们的方向。
是这几个小子说的热火朝天时,忽然听到身后林内悉悉索索响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担心是野兽,因此反应激烈!
嗖!先一箭射来,擦着周子平的肩扎入泥中,这下周宁远吓得大喊起来:“救命!”
林外一群立马抽了,不是兽是人?再放!这就准备再来一箭,周子平连忙摔开儿子大喊:“不要误会!我是沈庆之的朋友。”
林外林内…
什么尊卑长上也被周宁远丢在了脑后,他瞠目结舌的看着胡吹大喊的父亲,恨不得一拳打倒再说,他父亲还在喊:“对面可是江东羽林部?”
林外几个士兵沉声道:“你到底何人,胆敢直唿我家统领大名!”
这下,周宁远愣住了,虽然他一直是有些反对的态度,可是经不住他父亲天天念叨,潜意识里早把江东当成目的地,沈庆之那名字就是个符号,所以他不由松手,周子平得脱,这就大步向外走去,同时大声的道:“在下前西秦汉中总督周子平,和贵部统领沈大人早有预约,如今前来投奔,各位小心兵刃不要误伤。”
等他走出林,几个年轻的兵,见这人四十多,穿着普通,但还有些气派,且他手无兵刃又号称总督是统领朋友,一时没有主见,便面面相觑起来,周子平见状暗喜,立即反客为主的问:“你们当真是他帐下士兵?”
被他这老狐狸一唬,其中一个兵长,想了想,收起兵刃拱手道:“正是,敢为这位大人为何在此。”
“唉,久候沈大人不至,不得不弃官携家千里来投。”
士兵们…兵长皱眉:“沈大人于你有约?有何凭证。”
周子平闻言皱眉:“无凭,见了自知!”那语气落地有声,兵长一丝疑心顿去,连忙致歉,说冒犯大人,周子平不过轻轻摆摆手而已,那气派…
林内的周宁远听的泪流满面,心想被戳穿怎么得了!这时他那可恶的爹却还勐回头对他喊:“宁远儿,快去把你母亲和忠叔他们叫来吧,不是外人。”
又回头对几个士兵道:“某只带五名护卫一名管家和妻儿两人前来,等会他们出来,你们不必惊慌。”
几个士兵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只好点头。
第十卷 第十二回 必然的穿帮
等周子平一家全出来后,那兵长已被周子平说的服服帖帖,尤其在周子平 从夫人携带的包裹里取出他的汉中总督大印和一些随行官文后,对方再无怀疑,就好奇这总督为何辞官来此,因为按照常理,既然是沈大人的朋友,在位总比不在位给江东的帮助要大嘛。
周子平对此只摇头,不说缘由,就问沈庆之现在人在哪儿。
那兵长就告诉他沈大人北上将回,听的说沈庆之已在河北东边石碑谷处,也许更近的消息,周宁远等心头狂跳,唯独周子平闻言大笑,说那就好那就好,随即问这兵长江东和扶桑一战的前后详细,并先说出,说西秦夸口是和江东一起并肩作战的,此话可真。
几个羽林兵闻言大怒,骂道:“不知羞耻的家伙。”
“为何?”周子平问。
周宁远等也都好奇的竖起了耳朵,看来另有版本?果然,等一群羽林兵说完,事情绝非西秦那样,沈庆之还曾当众威慑梁子任,吓得他头都不敢回的躲往潼关,听闻这种真相,周子平不禁庆幸自己的决定正确,他儿子也傻眼了,心想西秦说的那么言辞确凿,假如真相是羽林所说,他们怎么好意思的?
那兵长说:“西秦上下,也就令彪算条汉子,一直要和江东一起对战外寇,也不枉我家大人临别赠刀。”
周子平点点头,道:“我观川蜀,也就令彪尚可。”二十余天前,他几乎被杀,是靠令彪能够生还,十余天前他抱着梁子任的大腿嚎啕大哭说尽感谢演尽恶心,现在他又以这般上司口味夸耀曾经的救命恩人,虽知老爷这是不得已为之,可这如戏的面具实在让一众家人不适,连老管家都看不下去,干脆埋头。
周围的羽林却没觉察出这种诡异。
只当周子平身份果然不凡,在西秦一定远在令彪之上,这般人物居然因自己家大人就舍弃荣华千里来投,想必定是沈大人至好的朋友,态度上因此还更恭敬几分。
等要睡时,这群兵还甘为护卫,拱卫着他们。
这让一心要寻机逃跑的周宁远哭也来不及…
到天明,兵长留两人继续护卫他们,自己则要续北上,打探沈庆之部到哪里的消息,忽然南方又来一批游骑,见他们居然还在这里,带队的是一尉官,上来就喝问:“李队正,如何还在这里!”
说的时候,冷冷看向“昂然站立”的周子平,扫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仆役等,再问一句:“这是何人!”
“回大人。”兵长刚要解释,周子平上前一步,道:“在下前西秦汉中总督周子平,见过这位大人。”
总督?尉官看向兵长,兵长微微点头,这尉官立即翻身下马,把态度和蔼了些,要求凭证,待验证过后,又听说这周子平是大人故交,前来投奔,尉官连忙道:“既然如此,大人是在这里等待,还是先襄阳?”
周子平感觉的出这尉官不是那兵长一般好煳弄,说话同时一双眼还带疑惑声色看着自己,这老江湖立即反问一句:“你们沈大人即将抵达?”
尉官颔首:“刚刚得信,我家大人最迟明早就会抵达这里。”
“如此,只要不打搅他军务,我在这里等待就是。”
“何不随我一起前往?”
“也好,只是我家人这里?”
尉官一笑,道:“大人放心,有我羽林部在此,定护送大人家眷平安抵达襄阳,待大人回头随时可见。”
他这么一说,周子平难道找死似的说不?心一横,便打着官腔对儿子道:“照顾好你母亲,我且先去见过沈统领,办完正事再回来相见。”又转头对这尉官道:“老妻随我一路逃来,染了风寒。”
不等他说完,这尉官就道对部下道:“先去两个,找医馆带来,告诉他们病人是女眷,另外准备一辆马车。”
羽林部轰雷似的答应一声,这就去了,江东军做的这么漂亮到位,周子平还有何可说的,便一拱手:“请。”
从头到尾,周宁远等哪里敢乱说话,直到父亲被一群骑兵拥着走远,周宁远还愣在那,是羽林兵客气但带有怀疑的催促,惊醒他后,他才想起,现在起,只有自己独对这群江东兵了,但此时他又能如何,只能硬着头皮护着母亲,一步步向南去。
而他那北上的父亲此刻心中其实也在打鼓。
不过好在他汉中总督的身份是真,所以还有些底气,面对尉官盘问时也算应答自如,把西秦一切能说的头头是道,但尉官心中还是怀疑,因为刚刚他儿子以及家人那般惊惧的眼神明显藏有故事,然而,既然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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