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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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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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后方晴

【,】

第一卷

第一章 七个妈妈,一个儿子

房间很大,临窗户边有一株树种刺柏。桩体粗大,生出十几个大大小小的肿瘤体,正面表皮遭到天然损伤,露出苍白体的木质体,似洒了一层银雪,又恍若几缕飞瀑自天而来。细细看去,主体枯褐,表皮斑剥,极具沧桑老态。桩体上生出几株树枝,一篷篷散如云状。本来是一件难得的盆景,略加修理,可以尽得疏、漏、奇、韵之味。

然久没有人打理,几株小绿枝乱长,成了一堆堆浮草,东倒西歪的砌在难得的主桩上,压得主桩弯曲得更厉害,仿佛时刻在呻吟。

这个盆景若是放在后世的市场上,会让人千夫所指,万夫痛恨,是谁家的败家子将这个好桩子糟蹋成这样!

紧邻着刺柏就是书桌。

文房四宝,笔筒、笔洗、笔床、笔格、镇纸、水中盂、水注、秘阁、墨盒,一应俱全。以自己的眼力看,这些物事,在北宋时不是最好的,也能算是不错。

但自己附身的这个家伙,几乎从来都没有动过,若不是自己的“亲生”母四娘与五娘出身穷苦,十分勤快,时常来扫抹,恐怕上面早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埃。

在书桌的侧面,是一个书架子,上面放着许多书籍,更不用说,以前几乎从来都没有翻过。

几个娘娘正站在书架前面,慈善的大娘与自己的母亲三娘眼中闪着央求,二娘一脸愁容,三娘焦急万分,五娘则是很担心,出身勾栏的六娘与七娘手中拿着丝帕子,这一刻也不敢说,也不敢笑了。

两个平时侍候自己的小丫环柳儿、四儿,象犯了错的孩子站在门口,低头耷脑。

未来的岳父泰山大人崔有节,穿着皂色深衣,头戴着两带四角幞头,脸上也没有往日那种知州大人的威严,很是为难,唇唇欲动,每一次张开时,立即闭上。

这一刻,郑朗很悲催。

换在七天前,他一定会发恨心,卖出手中的一样东西,买一台新本本来,也就没有今天的故事。

很悲催的穿越。

前世喜欢历史,本无可非之,却因为喜欢历史,走上了一条歪路,喜上了收藏。乱世黄金,盛世收藏。话是不错的,可玩收藏,终是有钱人玩的。自己只是一个工薪阶层,却偏偏染上了这个爱好。

为了增加收入,白天上班,晚上码字,加入了网络写手的行列,为了那一月几千大洋的收入,白天忙,晚上忙,人忙得骨瘦如柴。风一吹,两腿飘飘,似仙人,马上腾风驭云而走。为了多买一样古玩到手,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舍不得穿,一个本本用了几年,80G的硬盘里面塞满了各种资料,开机后,轰轰地响,宛若鼓风机,仿佛交响曲。

七天前,电闪雷鸣,本本蓝光一闪,那时自己正趴在本本上,脑袋晕了一下。醒来后便来到宋朝,穿了!

自己也写穿越小说,终是哄人一乐。

真穿了,很悲催的,穿到玄幻世界里面,没有奇遇,意味着死路一条。穿到将来世界里,一无是处,等于是一个傻瓜白痴。穿到古代,如果有足够的知识面,或者有些作用。但没有电视机电话,没有手机电脑,没有汽车空调,没有牙刷牙膏,身体还要健康,否则生一个差不多的病,阎罗王前来与你握手了。

还不是最悲催的。

也许是同名的原因,自己附身的这个人也叫郑朗。

家世还可,父亲生前曾担任过县令,家里也有三四百亩良田,两个土山,在郑州城还有一家店铺。可是一直无子,于是娶了一房妻子后,再纳二房,三房,四房,五房,六房与七房不算,是勾栏里的美妓,父亲贪恋人家的美色,赎出来纳回做小妾的。

直到四十多岁,母亲才生下自己。

一家人视若掌上明珠,两年前,父亲因重病,在任上病死。全家返回郑州老家。没有了父亲的管制,七个妈妈的宠爱,使郑朗欲所欲为。

几天前与一群狐朋狗友,前来郑州城最有名的明珠楼里,指名道姓,要狎行首娄烟。

狎妓之风,在宋朝很盛行,上到士大夫,下到平民百姓,很多人都有狎妓的习惯。然而附身的这个小郑朗……居然才只十岁。可见妈妈多了也不好的,宠成这种德性。

本是一场笑话,可笑话在扩大。

身为明珠楼的行首,爱慕者有很多人的,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人,想看一眼,都看不到。

但一个屁大的孩子想要狎自己,娄烟同样感到很好笑,于是走出来看看,倒底是那一家的小色哥来了。

娄烟长得很美丽,这是郑朗从原来的郑朗脑海里翻出来的印象,眼波儿滴媚,蛾眉儿笼着春山,秋唇儿泛着早霞,贝齿儿咬着碎玉,乌鬓儿挽着蝉玉,莲步半折着小弓步,碎步走来,柳腰闪着似折似断,香风扑面,莺啭声脆。

当时小郑朗看得如痴如醉,成了小猪哥。

娄烟只是笑,在这个场合里,看过的色哥不少,这么小的色哥,还是第一次看到。

郑朗许久清醒过来,问价要泡美姐,很搞笑的一幕,看热闹的人很多,几乎没有恩客的小姐们全部跑了出来。

事情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娄烟真正的一个恩客恰巧也来到明珠楼,他是荥阳县县令的儿子高衙内。开始时也没有生气的,用手推了推:“小孩子,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

但郑朗的几个狐朋狗友,平时与高衙内不感冒,乘机挑唆了一下。郑郎做一件壮举,抄起切水果的小刀子要往高衙内身上捅。高衙内让了过去,带过来的仆人不乐意了,上来扭打。一群狐朋狗友仗着自己是郑州本地乡绅的子弟,对殴起来。因为岁数都不大,惨败而逃。

郑朗成了主要被殴打的对象,一会儿打得鼻青脸肿,并且高衙内一怒之下,往郑朗小JJ上狠踩了几脚。郑朗大叫一声,昏迷过去,醒来后,此郑郎就变成彼郑朗。

几脚踩得狠,郑朗每次艰难的从床上起来尿尿时,小JJ在闪烁,在跳跃,在呻吟,在躲缩,一点一滴痛疼的流泪。郑朗也在流泪,因为痛疼,小便只能断断续续的进行,他怀疑以后小JJ能不能正常发育。

但郑家还不能发作。

自己家的孩子先用小刀子要捅人的,事后高县令没有怪罪,反而主动登门赔罪,还能如何?

郑朗的小JJ有多受伤,没有人管,但此事迅速传遍到四面八方,成为一桩笑谈。

连在孟州担任知州的未来岳父,崔有节都听到这桩笑话,放下手头的公务,悄悄渡过黄河,来到郑州询问原由。

PS:行首就是有名的妓女,还有一种行首,是团行里有影响力的商人,后面会提到。顺便解释一下宋朝的货币。

宋朝铜钱铜六分,铅锡三分,千钱重八十八两。然钱外流严重,内部商业繁荣,货币始终不足,有时候出现暴利大钱,这不是长久之计,得不到百姓认可,很快消失。甚至出了铁钱与纸币。金银价重,不适小用。然在货币严重不足的情况下,陆续的走上舞台,特别是银,太宗时流通的银为十四万两,到仁宋时近五十万两,徽宗时近两百万两。这是官方的统计数字,实际上民间有可能是五倍六倍十倍。金银价十分不稳定,太宗前是每两金一万文钱,真宗最低时是五千文,到仁宗时又涨回一万文,钦宗时最高时达到三万文,到南宋还在继续上扬,宁宗时到了四万文。银价真宗初期是每两银价值八百文,真宗末期是一千六百文,仁宗时渐渐达到两千文,三千文,神宗时又跌回一千五百文,北宋末浮回了两千五百文,南宋时在三千文左右波动。由于它又是货币又是货物,进城时需交税,每两银子交四十文钱,每两黄金交一百文钱门税。另外还出现了褚币,那是南宋的货币,本书不会描述它了。

再说一下宋朝的儒学,书中会说很多,北宋的儒学,最重要的两个创立人,一是范仲淹,二是欧阳修。细划分北宋有新学、蜀学、司马光的朔学、张载关学,二程洛学,邵雍象数学派,周敦颐濂学派,等等。南宋朱熹狂批新蜀,实际他继承的洛学也不是真正的洛学,吸收了许多新学与蜀学的知识,才大成的。但南宋除了理学外,还有陆九渊的心学,张栻的湘学,吕祖谦的金华学派,陈亮的永康学派,薛季宣等人的永嘉学派,理学不是一枝独大的。这些儒学多数讲不到,但会讲先前一些学说,以及它们的诞生经过。前期的简称就是洛学、新学与蜀学。

这本书与前几本书不同,轻松与装逼为主,因为琴棋书画与诗词歌赋,甚至儒学中的理学、经学内容较多,偶有抄袭,请大家原谅。至于非人生活,就是骚得不象人类,大家懂的。

第二章 修剪

彼郑朗是彼郑朗,此郑朗是此郑朗。

当初与肉身父亲订下这门亲事时,两人是同僚,是好朋友,父亲死了,崔有节步步高升,成了孟州的知州大人,也没有嫌弃这门亲事。现在的崔家不是唐朝的崔家,现在的郑家也不是唐朝的郑家。

崔有节心里面也许还想保持几百年前的传统,来一个崔郑姻好。

然而他终是一个要脸面的人,出了这档子事,就是同僚交谈时,哦,那个郑州的小色哥,就是俺们崔知州的未来女婿,面子上肯定挂不住。

前来问清楚原委,多少有悔亲的动态,但因为昔日与父亲的友谊,一直开不起来口。才形成现在唇唇欲动的场面。

对此,郑郎也无所谓。

郑家的家世还可以,自己也不是那个郑朗,是败家子,只要努力,做不成官员,可以做一个快乐的小地主。天涯何处无芳草,没有必要非要迎娶崔家这个女儿。再说,长得什么样,还是数年前见过的一面,小色哥自己都记不起来了。

但几个娘娘的表现,特别是心地善良的大娘与亲生母亲四娘眼中都快闪出泪花,郑朗不得不主动站出来。

崔知州看着几个女人,叹了一口气,摔了一下袖子,要离开。

郑朗一下子将他袖子拉住。

不能让他走,崔知州没有说什么,可一旦回去后,与岳母大人一说,再次生起悔亲的念头。人在人情在,一离开,看不到几个娘娘的悲伤样子,为了女儿未来着想,十有八九还会悔亲。

悔亲不要紧,屋子里几个女人肯定很难过。

但也不能说。

不穿不知道,一穿吓一跳。

古代远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生活习惯不同,衣食住行不同,连说的话都不同。郑州虽是地处中原大地,但百姓说的话绝不是普通话。通过原来少年的记忆,郑朗能听懂,可是讲不出来。

才清醒的时候,郑朗吓着了,看着几个老老少少的妇人焦急在床前转,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这是在哪儿?”

问完了,几个妇人哭了。

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以为他脑袋打坏掉,丢了魂,连忙请了几个大仙回家请神招魂。

自此以后,郑朗再也不随便开口说话,说,也是慢慢地说,说得很别扭。

崔知州此时心情恶劣,自己若是象几天前慢腾腾地,一字一顿的说话,会更生气。因此,不说话,长揖伏地,态度十分诚恳。

崔知州只好转回身体,站了下来。

郑朗对四儿喊了声:“剪子。”

四儿跑走,拿来一把剪子,崔有节有些奇怪,看着他。

郑朗吃力的将那盆盆景拖了出来,拿起剪刀,在树桩上周围走来走去,端详许久,才拿剪刀动起手。来了好几天,每天看着眼前这盆刺柏,感到扎眼儿。一直在床上养着伤,心中对穿越而来,包袱重,没有动它。可盆景不是一幅画,它是立体的物事,不仅要从床上看的一面着手,还有两个侧面,一个反面,上下前后左右。

先是小心翼翼的修剪去后来新长出来的几树小岔枝。再缓缓的剪去多余的枝叶,最后才修华盖。动作不是很快,剪慢一点不要紧,可以再进行一次修剪。但剪得快,大意了,剪去一个需要的枝叶,再也安上不去了。

手有点痛,本身又不熟悉,但终于将它剪完,对崔有节说:“看。”

崔有节一直在看,几个妇人莫明其妙,只知道经儿子的手修剪后,这棵“小树”变得很好看,但多是下人与工匠做的活,对改变崔有节的态度不会起到帮助。又转过头看崔有节,然而崔有节脸色已稍作缓解。

郑朗观察着他的表情,知道还是做得不够。想说,可连贯的宋朝话,至今还说得不习惯。想了想,走到书桌面前,从墨盒里拿出圆墨,又摇了摇水中丞。几个妇人不懂,简单的规矩还是懂的,水中丞多用瓷陶,也有铅锡玉等材料,最忌铜,铜性猛,储水久则有毒,易脆笔。但不是铜丞,一般情况,水中丞水也不能久储。

郑朗自父亲死后,疏于学习,纵然读书,只是做一个样子,再加上伤病,因此水中丞里没有水。

只好抄起桌上铜铸牧童卧牛水注,对四儿又说道:“水。”

仅吩咐四儿,柳儿岁数略大,曾多次遭到过原来的小郑朗袭她的小鸽子胸脯事件,对郑朗很反感。畏于下人的身份,平时敢怒不敢言,可不大听郑朗的话。

可见原来的郑朗恶劣斑斑如此。

四儿小跑着,在水注里盛了一些清水回来。

用水注往砚台里滴了十几滴水,很有讲究的,水太多墨淡而扩,水太少墨重而涩。并且绘画写字用墨皆是不同,个人风格,同样用墨轻重不同,因此水注很重要,绝不是一件摆设品。往往内行的人,写字或者作画时,都是一滴一滴的水,来做调节。要么通过研墨来调节,可那样的话,又会浪费。外行人浪费不要紧,反正我就是一个大老粗,一年写这么几个字,能浪费多少?但放在内行人,绝对不可以。

能在馆阁为某位小姐一掷千金,但不可浪费笔墨,这是对文化的尊重。

郑朗对宋朝的认识,仅是后来的一些知识,以及小郑朗的记忆,倒也明白宋朝人的一些看法认同,然而不明白还好一点,一明白,心中有些紧张,动作做得很不利索。

崔有节脸色又转阴了。

郑朗诡辨道:“泰山,伤。”

将袖子卷起来,打得狠了,不但小JJ受了伤,胳膊、大腿上都受了伤。

“你爹爹生前正大光明,节气高昂,品行端正,到了你……为什么会有伤?”

郑朗再次长揖于地。

崔有节见到他诚恳的态度,发作不得。并且终于看出有一个优点,小家伙虽小,可很会察颜观色。却弄不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冲动的以卵击石,与高县令的儿子拨刀相向。只能在心中叹息一句,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句话不分年龄大小,那怕是十岁的孩子,同样也能中招。

再用荷叶瓣定白瓷笔洗将笔毛洗软,拿起毛笔,在砚海里醮了醮,盯着白纸却发起呆来。写什么才能劝说这个岳父大人呢?最少要写几句能打动人的话,尽到努力了,屈不在我,即便崔家悔亲,也能安慰几个妈妈。

还有,记忆中郑朗在父亲教导下,读了几年书。原来的毛笔字还写得有些模样。然而父亲死后,久疏练习,字越来越差。至于自己,整天伏在电脑上,钢笔字都写不好了,更不用说毛笔字。

又想到了一些书法,忽然间脑海里无数种书法一一闪过,还有后人的各种评价,大量的信息纷至沓来。因为接受的信息量太过庞大,“轰”的一声,脑海就象炸开似的。

“儿,你怎么啦。”几个夫人抢着上来,将他扶住。

“没,什,么。”郑朗重新站稳了,忽然哈哈一乐,大笑起来。

崔有节气得一摔袖子,道:“惯子是害子啊!”

对郑朗的失态,十分失望,又要离开。

第三章 选书

不能走,郑郎再次将他袖子拽住。一走前功尽弃,但刚才自己是失了态。

有原因的,在回忆脑海里一些能想起来历朝历代书法时,他惊喜的发现硬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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