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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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世流芳- 第2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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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既然来了,身为同僚理应近前祭拜,张大人,走吧!”

    “哼!”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侯府,并没有以传旨天使而自居,而是为了不惊动前来拜祭的百姓,所有人都是低调进入府内。

    身为福州的地方官,自然是要跟随在后,因此曾迪这翁婿二人也跟了进去。

    府内天井院中,吹的吹,敲的敲,和尚、道士正在念经。常言道,一人说唱众人懂,众人说唱乱哄哄。

    此时的侯府内,和尚、道士都聚集在了一起,纷纷是念念有词,各种超度招魂手段都一应俱用。

    可究竟念的是什么、唱的是什么,一个字也听不出来。

    井院里,百里风头上戴孝帽,身穿孝袍,腰系白麻绳,招呼着前来祭拜的人群。

    百里风虽然没有做过高官,认识的京官也不多,但是却唯独认识工部尚书岳霖。因为当初在京城叶府的时候,岳霖出入叶府彼此有过几面之缘。

    如今一瞧见岳霖神色沉郁而来,身旁有跟着一名紫袍老人,就知道这是第二批传旨之人。

    于是迎了上去,哀哭道:“哎呀呀,岳大人,您来迟了一步,叶兄他他已经”

    话说到最后,悲痛的已经是难以自持。

    这一噩耗再次得到证实,岳霖犹如重棒击头,几乎要昏厥晕倒。

    幸亏身边的随从及时地扶住了,等稍过片刻,岳霖的情绪才缓过劲来,情不自禁地老泪纵横:“百里,贤侄究竟身患何病,为何如此突然?”

    百里风哭丧着脸,悲从中来哀伤道:“唉,岳大人有所不知,叶兄这旧疾已经多年,皆是源于当年与金国八大山上对决时,由于耗神过度以至于时常头部隐隐作痛”

    一边是百里风在如泣如述的说着,一边是灵棚前几位夫人呜咽哭泣,这种压抑的氛围之下,让人是闻者落泪听着伤心。

    正在这时,从府外涌进了一群读书人,进入庭院之中,二话不说就将张说、岳林等人团团围住。

    见随行而来的御林侍卫欲要拔刀抵抗,侯府的一支卫队由孤狼亲自指挥,将这几名御林侍卫困在了包围圈中。

    前来拜祭的百姓们不明所以,见双方动了兵刃,纷纷惊恐的躲到了一旁观瞧。

    这时其中一名年轻的读书人,上前就揪住张说的衣襟,一阵叫喊着:“正想找你们算帐,你们却主动送上门来!各位同窗们,各位乡亲们,这位大人就是害死叶学士的凶手!”

    这一句话说完,可是捅破了天,这些书生纷纷争相呐喊,向在场的百姓讲述其中的缘由!

    “叶学士为了我们百姓做了多少实事,为了朝廷立了多少功劳,又让我们这些寒门学子有了科举入仕的机会,这些种种功绩却被这些奸臣全部抹去!”

    “不错,织布机的推广,让我们百姓人人买得起布匹做衣服。整治贪官,为百姓请命堪为青天。造纸印刷,让我们这些寒门学士有了读书的机会,使得读书不再是富贵之人的专利!”

    “当年是叶学士以一敌八壮了我大宋国威,又是叶学士平定了福王的叛乱,击退了金国的十万水师,试问这等与朝廷社稷的有功之臣,却屡遭奸臣排挤在外,这天理何在?”

    “没天理啊,侯爷在咱们福州这一年多来,兴修水利造福百姓,要比当年福王时期还要繁荣,这样对待侯爷,实在是没有天理!”

    “对!没天理!”

    书生们的一番演说之下,围观的百姓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应和起来。

    “叶学士入朝为官这六年来,兢兢业业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一般官员一辈子所不能及的大事。年少铁肩担道义,妙笔生花著文章,可就是这些奸臣将叶学士逼向了死路,你们说,这些人该不该杀!”

    “该杀!杀了他们给侯爷祭灵!”

    “对,杀了祭灵!”

    文人善于演说,在众多书生的讲解以及鼓噪之下,前来祭拜的百姓们,纷纷发出了声讨般的呐喊!

第545章 张说被逼三跪拜() 
群情激奋,这可吓坏了张说、曾迪等人,面对众人的唾沫星子横飞,无情地啐在脸上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因为这阵势是在是太吓人了,几次表明身份予以喝止,可是却被这如潮水般的声浪所吞没。

    “曾迪,这就是你翁婿二人治理的福州!?本官可是哎呦,老夫的眼睛”

    张说正欲要发表自己的愤怒之言,却被不知明的飞来鞋子打中了眼睛。迅猛的惯性,夹杂着踩过黄色粪便的鞋底,将张说半张脸上污得是青黄相继。

    青的是眼睛,黄的是

    而此时的曾迪与许士林翁婿二人,也被诸多青菜杂物袭击一身,纵使几番躲闪,也无法回避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围攻。

    相较于这几人,岳霖虽是与他们同行,却是被侯府的侍卫故意隔离了出来,只见岳霖面带忧戚的疾步奔向灵棚中棺前,痛哭失声切切悲叹。

    这时围在灵棚钱哭泣的几位夫人中,苏月芸缓缓起身来到近前,先是向岳霖欠身一礼,随后便梨花带雨的哭诉衷肠。

    这一番折腾之下,侯府的人是越聚越多,直到最后已经是难以控制,虽然府衙已经来了不少官差,却是被生生的堵在了府门外。

    况且看着这如潮水般拥挤的人群,他们这些官差也只能是望而却步,不敢在这种群情激奋的时刻闯进去。

    此时此刻,他们只能默默的祝福,身在侯府内的几位大人平安无事。

    这时,守在灵旁的苏月芸上前分开众人,泪迹未干的脸色露着郑重之色,对着众人劝解道:“诸位乡亲,请容我说两句!”

    作为侯府的大夫人开了口,众人纵使再愤慨不已,也只得悻悻然地停下来。

    随即苏月芸转过脸来,向张说、曾迪等人欠身道:“几位大人前来拜祭,却如受此无妄之灾,实在是有愧,还请诸位大人莫要怪罪才是!”

    “哼!”

    张说气呼呼的接过软巾,擦拭着脸上的粪便,怒视周围的众人,随后一指苏月芸斥责道:“煽动百姓殴打朝廷命官,本官定要将尔等统统治罪!福州知府何在!?”

    “下官在!”许士林一身污渍,犹如从粪坑里爬出来一般,急忙来到近前听候差遣。

    “将这些暴动的刁民,统统给本官拿下!”

    “这”

    “怎么,本官的话,还要在重申一次!?”张说气急而斥,将那块拭去粪便的软巾丢在了许士林的头上。

    就在许士林颇感为难之际,百里风却走了过来,向张说拱了拱手道:“张大人好大的官威,所谓民意不可为,就是当今陛下遇见此事,也不会如今这般不论缘由,就要问罪于这些善良的百姓!”

    “混账!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与本官如此说话,来人,将此人连同侯府所有家眷一并索拿!”

    “我看谁敢动!”

    哗啦!

    这一下原本被困的几名御林侍卫,立刻被侯府侍卫缴了械,又有数十名侯府侍卫守在府门,不许任何人进入府内!

    孤狼护在灵棚旁,长刀森冷的架在张说的脖子上,冷漠的盯着对方:“老东西,不想死,就闭嘴!”

    “你!”

    “张大人,所谓死者为大,今日您在家夫灵柩之前,竟如此妄动刀兵,难道是欺负我侯府孤寡无依好欺负不成?今日你若是不在家夫灵前三拜九叩以弥补其罪,就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对!让他给侯爷三拜九叩,否则绝不能让他离开,他太嚣张了!”

    “跪下!”

    “跪下!”

    声浪如潮,这让张说脸色极为难看,怒斥面前的苏月芸道:“本官可是位列三公,岂能”

    啪!

    一只玉手狠狠抽向张说那张刚擦干净的老脸上,抽的张说顿时头晕目眩。

    “你!”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却发现眼前站着一名妇人。

    胡媚儿杏目圆瞪的怒视张说,冷哼道:“这一巴掌是提醒你,你是位列三公官居太尉,但是家夫那也是侯爵在身,况且家夫乃是先皇干孙、当今陛下的义子,堂堂皇亲还不及你三拜九叩!?”

    “这”

    “妹妹跟他说甚子废话,既然不跪,那就打到他跪下!”一旁的柳芊羽直接走了上来,随即对着张说就来了一脚。

    噗通!

    张说被这一脚直接踢得跪了下来,猛烈地磋骨撞击地面的痛楚,使得张说是龇牙咧嘴疼痛不已。

    胡媚儿看了柳芊羽一眼,轻轻的哼道:“这些年来,就这件事做得最合乎我的心意!”

    “你们太无礼了,张大人可是”

    “你再要多言,就抽烂你的嘴!”胡媚儿毫不客气的怒斥了曾迪,这让曾迪也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是越想心里越觉得窝囊,想他堂堂一个安抚使,掌掴一路诸州政要,如今却被一个女子这般吆五喝六,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稀罕事儿。

    不过气恼归气恼,曾迪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张说,又见周围众人群情激昂,他也只得无奈的沉默了下去。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时候若是为了面子而硬气,恐怕很难无损的走出这侯府。

    “好了好了,今日之事不过是一个误会,岳某在这里向诸位赔不是了!”

    岳霖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束手旁观,于是在张说被强按头颅跪拜之后,便站了出来主动解围。

    “诸位,我等是前来传召陛下圣旨,宣安乐侯回京议事,以抵御朝廷当下之困境,不曾想安乐侯积劳成疾重病离世,为此,本官也是心忧悲戚”

    “诸位放心,你们让本官看到了何为民心所向,也让本官明白为民造福无关乎职位大本官这就火速回京秉承陛下,届时陛下定会颁旨予以安乐侯金顶玉葬,谥号追封!”

    一席话说得众人纷纷称赞,侯府内的侍卫也在苏月芸的示意下,纷纷规律的撤到了一旁。

    “岳大人,那就有劳您了”

    “理所应当,就此别过,告辞!”岳霖说着又向叶宇的棺椁行了一礼,随后便朝府外走去。

    当走到张说、曾迪等人身边,见几人怒气冲天仍旧是伫立不动,于是冷沉道:“张太尉,你可别无故犯了众怒,在这里,你这个太尉也不管用!”

    “哼!用不着你来提醒老夫!”张说寒伧着脸,愤怒交加的一拂袍袖,便匆匆的离开了侯府。

    几人的离去,在场的众人没有阻拦,而是默契的自动让开了通道。

    离开侯府,张说、岳霖二人没有直接回京,而是在知府衙门暂且留宿。

    这期间,从京城而来的几名御医,不仅前去查验了叶宇的尸身,也给受了伤的张说进行简单地医治。

    直到第二日,二人才离开福州,火速回京禀明福州这里的情况。

    星夜兼程马不停蹄,这可让年近了七十张说遭了罪,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众人羞辱,不仅是挨了骂受了伤,而且还在众人的面前向叶宇的灵柩三拜九叩。

    虽然最后没有完成这项仪式,但是让他一个年近七十的古稀老人,去跪拜一个生前痛恨的人,这份羞辱已经是到了极点。

    张说年近七十,身子骨一向很好,不过这一次星夜兼程劳顿不休,再加上心火压抑难耐,终于是内外相累之下,一到京城就已经病得不轻。

    当二人上殿面君交旨,张说已经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赵昚和文武群臣一瞧张说面容枯槁,脸上还有不少的淤青,于是惊异的问道:“卿家这是因何而伤,莫不是途中遇到了险阻?”

    “陛下,老臣”

    张说言及于此,却已经带有哽咽,随后颤声道:“老臣是被福州那群暴民所伤,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暴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陛下,那叶”

    “启禀陛下,安乐侯叶大人病逝了!”

    张说刚要述说委屈,却被一旁岳霖直接抢了先。

    “什么!病逝了!”

    赵昚闻听这个消息,当即就站了起来,疾步走下龙庭,来到岳霖面前:“岳卿,你你再说一遍”

    “回禀陛下,叶大人薨世了!”岳霖深沉一口气,用上了极为庄重的言词回禀道。

    “走了?走了”

    赵昚木然的摇着头,不可置信地眼中渐渐地泛起了泪光:“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你一定是在骗朕,是不是?是不是!”

    “陛下,叶大人真的已经”

    不待岳霖说完,赵昚状若疯癫地抓住张说的肩膀,神情不稳的追问:“你来告诉朕,他说的不是真的!”

    “陛下,是真的,我等前往福州之时,灵柩已经放了两日”

    “不这不噗!”

    赵昚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随后连连倒退了几步,悲戚交加的赵昚血液翻滚直冲咽喉,一扬脖子顿时鲜血如柱喷溅而出。

    “陛下!”

    群臣见状,慌忙聚拢了上去,刘武岳扶着赵昚摇晃的身子,在赵昚的胸前不停地做着顺气的按压,同时急呼御医前来诊治。

    这一次御医来得很快,因为这些人从福州回来之后,正在殿外等待传召交旨。

第546章 赵昚宣旨认归宗() 
“滚!都给朕滚!”

    赵昚看着匆匆来到近前的御医,不由分说就怒斥众御医离开。

    “陛下,您的龙体”

    张说刚要表达自己的关切之情,可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赵昚踢了一脚。

    赵昚气喘吁吁地,指着摔倒在地的张说,怒目圆瞪的吼道:“你也给朕滚,否则朕斩了你,滚!”

    “臣告退,臣告退!”

    张说这一次是彻底吓坏了,他何曾见过当今陛下如此的失态。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一瘸一拐的退出了垂拱殿。

    群臣纷纷跪地,山呼:“陛下息怒!”

    气的喘息不定的赵昚,虽然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但对于群臣依旧是近乎咆哮:“除了岳卿家,其他人都滚!滚!滚!”

    一连三个滚字,让众人纷纷面露恐惧,纷纷起身逃命似得退出了朝堂。

    待群臣纷纷退出大殿,整个垂拱殿上就只剩下赵昚、刘武岳与岳霖三人,这时的赵昚不在抑制自己的情绪,而是悲戚地跌坐在了地上。

    干枯的右手紧紧地抓住岳霖,声音哽咽得问:“是病死的?”

    “是!”

    “他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告知朕?”

    岳霖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陛下,这是叶大人最后的遗言,请您御览!”

    赵昚见信,急忙拿了过来,打开一看,上面仅有四行小诗。

    “无父无母无君臣,有情有爱有遗恨,纵有运转乾坤智,皂角落叶野生根”

    默默的看完这四句诗,赵昚最后已经是热泪盈眶,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出神的看着信笺上的诗句。

    直到沉默良久,赵昚才缓过神来,自然自语道:“人生三大悲,最让人痛心的莫过于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犹如剜去心头血肉!”

    “陛下,您”

    赵昚没有回应岳霖的质疑,而是自顾地忧叹着:“早知如此,朕就该将他留在京城,有太医院的这帮太医医治,定然不会”

    “唉,晚了,晚了朕一时糊涂,如今却造就了这番结局,朕这个皇帝,于公,对不起天下百姓,于私却对不起他们这对母子啊!”

    空荡荡的大殿上,刘武岳与岳霖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唯独赵昚一人坐在地上,时不时的说着许多陈年往事。

    “无父无母无君臣,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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