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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常见的方法就是由他人代为转述,亦或是用含而不漏的言语让臣子明白天子心意。
不过赵昚如此坦言相待,倒也体现出此刻内心深处的焦虑。
“陛下,庆王所犯之罪可是谋逆大罪,微臣又有何能力相救?”
“卿家不必过谦,以卿家在民间的声望,以及在天下士子中的地位,只要卿家改判此案另有缘由,相信天下人定然信服!”
“陛下所言虽说有理,但若是如此,那我朝廷还要律法作甚?若是微臣顺从陛下做了这件事,那么微臣岂不是辜负了天下人的心?”
叶宇说到这里,却十分郑重的起身,随即向赵昚施身一拜,斩金截铁道:“为了陛下一人之心,而失去天下百姓之心,微臣做不到!”
“咳咳,咳咳”叶宇强硬态度的回应,让赵昚的情绪陡然上升了不少,因此又牵动剧烈的咳嗽之中。
“陛下,还请保重身子!”
叶宇在一旁安慰着,赵昚就势从一旁的要瓶中取出丹药,贪婪地吞下那救命的药丸,随后以茶水送服才渐渐缓解咳嗽。
缓解病情的赵昚,一脸虚弱的望着叶宇,眼中隐隐泛有泪光,随后又无奈的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说的没错,不能因为朕的一个人的私心,而失心于天下人!”
“陛下圣明!”
“好了,天色已晚,卿家回去早些歇着吧,朕倦了”
叶宇抬头见赵昚缓缓地合上双目,静静地躺在椅子上,神情复杂的拱手施礼:“陛下保重龙体,微臣告退。”
叶宇静静地走出了草厅,之后径直就出了皇宫。
一路上叶宇心情始终处于阴郁之中,在婉月宫的时候他很想答应赵昚的要求。因为正如赵昚说的那样,以他时至今日的名誉,只要他说此案有疑点,定然不会有太多人怀疑。
即便有朝中大臣出面干涉,那就直接由皇帝出面化解,这件事情其实可以轻松的解决。
而这个事情解决的根源就在他叶宇的身上,因为只有他将这个案件推翻,赵昚才可以以君王之威压制住朝中大臣。
否则,在这个证据确凿没有回旋的情况下,就算他是一代君王也是身不由己。
虎毒不食子,即便亲子真的有意谋反弑父,作为有血有肉的父亲来说,任谁也不想下令处斩自己的儿子。
可是他拒绝了这个身为父亲的请求,这让叶宇内心感到隐隐地无奈。不过叶宇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他不能退让,他更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所有人都是围绕庆王谋反一事议论着,而赵昚已经多日没有上朝处理政务,更没有就庆王一事做出任何决定。
当然,高丽与日本两国使臣,也自然而然的被晾在了一边。
大理寺里灯火通明,禁闭的厢房里有一人在灯下看书,此人看的很安静也很仔细,静怡的夜里只有翻动书页的声音。
突然背后的窗户边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身影,紧接着这道声音突然消失不见。
等到再次出现的时候,这道身影已经站在看书男子的背后。
冰寒的利刃随手扬起,借着房中的灯光泛起点点寒光。这看书之人顿觉情况不妙,随即一个回头看向后方,露出一副面带苍白的脸。
此人正是庆王赵恺,陡然看到了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举刀就砍了过来。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当东方的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整个京城又一次紧张了起来。
导致京城上下紧张的根源,就在于大理寺卿张蒙传入宫中的一则消息!
庆王赵恺遇刺,身亡!
这一个具有轰动的消息,再次震动了满朝文武的神经,更是让当今皇帝赵昚一病不起。
赵昚在病情恶化的弥留之际,下令把大理寺卿张蒙打入死牢,将这个大理寺卿之位暂时由叶宇代理,彻底追查刺杀庆王赵恺的凶手。
叶宇对于此事也是极为慎重,随即便接手整个大理寺,对于当夜行凶之事进行了详细盘查。
然而经过一番追查之后,竟不料这件事的矛头直指太尉府,因为在缉拿到杀人凶手后,才得知这个凶手名为袁鹏。
袁鹏官拜京中皇城司都尉,当年就是由太尉张说亲自举荐的。所以这件事情的根源,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越来越复杂,因为袁鹏归案之后,声称是受了张说的指示。
这一下可真是闹翻了天地炸开了锅,短短几日的时间竟然接连发生这些事情。
先是庆王赵恺意图谋反元宵节行刺,之后又是太尉张说雇用凶手刺杀庆王,这接二连三的连番事件让人应接不暇。
不少敏感的人,渐渐地觉得这临安的天,似乎真的要变了
既然事情牵连到了太尉府,那叶宇不得不慎重起来,所以在请示病重的赵昚后,,他这才将张说提审到了大理寺。
当然身为太尉的张说位高权重,单凭袁鹏的一面之词根本无法定案。
但是借用当初御书房虞允文说的那样,张说或许就是蛊惑庆王弑杀父亲的帮凶。如今因为庆王事情败露已经难有回天之力,故此为了免受牵连而暗杀庆王以免除后患。
这种分析之下是十分的合情合理,而且张说一向拥立袒护庆王是不争的事实,如今兔死狐悲以求自保而做出这等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这个结论得以成立的话,那么张说就具备了杀害庆王的动机,如今又有袁鹏指证张说为幕后元凶,这件事情显然已经是合情合理水到渠成。
对于太尉张说的审理以及判定,叶宇没有擅作主张,而是将案情的条陈卷宗呈交于赵昚。除了赵昚时刻关注这件案子之外,其次叶宇也不想在这件事情掺合太多意见。
当赵昚看到关于审理张说的卷宗之后,当即没有去追问这件案情是否理清,而是直接下令将张说押入死牢择日问斩。
将这件案子如此草草了事,这是叶宇乃至群臣所没有想到的。
但回思一想,倒也能理解赵昚下达这个决定的心情,被丧子之痛的充斥的心理,已经无法去用正常的思维去考虑事情。
他如今最想做的,就是将杀害庆王的元凶抵命!
况且对于张说,赵昚早就已经心生不满,若不是太后有与太上皇撑腰背后,他早就将张说赶出了朝堂。
如今可以说是新仇旧恨聚集一处,所以张说谋杀庆王之事已经无须再议。
庆王的死,预示着皇储之争的天平趋于倾斜张说的落魄,预示着朝堂张派官僚群龙无首,随时都会面临着土崩瓦解。
因此,一时之间整个大宋的朝堂官僚体系,再一次面临紊乱的局面。
之所以说是紊乱,其实就是一次大洗牌与官员站队的现象。
面对这一个月来的朝堂风云,叶宇身处朝堂不会没有感触,如今皇帝病情越发的加重,朝中群臣因为庆王、张说之事后,已经是开始了乱象暗生。
但这些叶宇根本无法阻止,他只能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龙门镖行的后园幽静的小院里,叶宇与一个陌生男子对坐于石桌前,各自执棋子相互对弈着。
这陌生男子头戴着黑纱斗笠,根本看不清此人的真正容貌,但言语之中却是极为温和:“叶宇,这一步棋你走的可够凶险的,有可能万劫不复”
“既然知道,你为何还跟随我的棋子走下去?”叶宇一脸平静,静静地捏起黑子,然后随意地落在棋盘上。
“对弈讲究共同喜好,你我二人在这上面,倒是不谋而合!”
“既然你都不惧,我又有什么理由不陪你对弈下去?人生这一辈子,难得会遇到一个好棋友,即便万劫不复,叶某也会再说不迟”
斗笠男子爽朗一笑:“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但愿你我二人都不会错!”
“永堕地狱与直上九霄,其实只在一念之间,如同这黑白棋子犬牙交错难分伯仲,不到最后真的很难说清胜负”
二人相互闲谈之际,这时北堂墨走了进来,叶宇停下手中的棋子,侧脸问道:“何事?”
“宫里来了旨,此刻传旨官就在府内等候”
“哦?圣旨?”
叶宇峰眉微蹙,露出了一丝异样。随即将棋子轻轻落下,叹了口气道:“你自己多保重!”
叶宇说着便向斗笠男子拱了拱手,随后起身匆匆的离开了小院。
而桌上的棋局其实已经分了胜负,斗笠男子摇了摇头自语道:“但愿这棋如你,否则”
圣旨的旨意是让叶宇即刻进宫面圣,至于商议什么事情并未有言明。叶宇本想再打听一番,可是这个传旨内侍并非刘武岳,而是一个极为陌生的面孔。
由于圣旨措辞紧急,叶宇也就没有耽搁,于是整理了一番衣着,便跟随这个内侍进宫面圣去了。
“叶大人,这里就是崇华殿,陛下就在此召见,请!”这个内侍太监极为恭敬,示意叶宇进入崇华殿面圣。
圣旨之中提到了崇华殿议事,这个叶宇听得清楚也看得明白,心里虽然质疑为何不在御书房,但也没有过多的犹豫,于是便摆正了容姿,迈步走进了崇华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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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宫中迷雾暗重生()
叶宇带着疑虑缓步迈进了崇华殿,因为这商议政事理应在御书房,突然将地址选在这崇华殿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这与前些日子前往婉月宫不同,因为那是私下传召,而且是皇帝的口谕并非圣旨。
今日如此隆重以圣旨传召,足以说明商讨之事的重要,但这个崇华殿的规格显然不符合这个要求。
当他走进安静空旷的殿中,却发现殿内厅里空无一人,一阵微风吹过带有丝丝花香。
这种清香十分的好闻,叶宇深深地吸了口气,却是觉得提神醒脑神采奕奕。
不过随着步伐渐渐走进大殿内厅,叶宇却觉得自己的双腿有些沉重,渐渐地就感到一种神志恍惚,就连眼前的巨形龙柱都觉得在微微晃动。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中毒了?
可是自己方才还
叶宇迷迷糊糊的脑中迟缓地思虑着,在他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时候,本欲要折身离开这个崇华殿,但终究是抵不过昏厥的趋势,一个趔趄昏倒在了地上。
而此刻在婉月宫静养的赵昚,突然有梁珂急忙赶来:“陛下,恭王殿下有急事禀奏!”
“朕说了,谁也不见!招待高丽使臣的事情他办妥了?”赵昚面容苍老的丢下书卷,气息微弱地随口询问道。
今日高丽使臣特意请示入宫觐见天子,询问关于两国合作的进展程度,毕竟这些时日的朝廷几番动荡,大宋朝野已经将高丽与日本的事情丢在了一边。
孝宗赵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对于高丽王子王祦的请示他并没有拒绝。
不过经历庆王之事后,赵昚一直没有从阴郁之中走出。又恰好恭王赵惇今日特来请安,所以在恭王赵惇的主动承接之下,赵昚也就顺势将此事交给了恭王处理。
梁珂急忙道:“恭王殿下就是为此事而来,观其神情似乎很是急切,陛下您”
“让他进来吧!”
“是!老奴这就去宣恭王觐见!”梁珂领命之后,便急匆匆地赶了出去。
不一会功夫,梁珂引着赵惇疾步走了进来。
恭王赵惇几步便来到近前,向孝宗赵昚行了跪拜之礼:“儿臣叩见父皇!”
“嗯!皇儿平身!”
恭王赵惇缓身站了起来,神情焦急道:“父皇出大事了!”
“大事?高丽使臣又在催促了?”赵昚见恭王如此心神不宁,以为恭王在处理高丽使臣的事情上没有主见,于是便声音沉冷了几分与不悦。
“启禀父皇,高丽使臣死了”
“什么?死了?”听了赵惇这句话,赵昚顿时惊愕的愣在了当场。
赵惇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回应道:“儿臣奉父皇之命接待高丽王子,预备在崇华殿中接待,可不曾想”
见恭王赵惇似有犹豫之色,赵昚拧眉冷声问:“说下去!”
“当儿臣前往崇华殿之时,却发现高丽王子王祦已经死于非命,而殿内还有一人手持凶器,应该就是杀害高丽使臣的凶手!”
“是谁!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大内禁宫行凶杀人!”赵昚闻听凶手如此公然行刺,这本就触动了他那颗受伤的心弦。
如今的赵昚对于行刺这个字眼极为敏感,因为庆王赵恺就是死于刺客行刺。
况且在这大内皇宫竟然如此妄为,这不仅仅是在藐视皇权,更是说明大内皇宫的安全体系已经不堪一击。
面对赵昚的当面叱问,恭王赵惇神色犹豫道:“父皇,这个人就是叶大人”
“叶是他!?”
拍案而起的赵昚本要发怒,却一听这话顿时由愤怒转为惊愕,直到最后已经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儿臣也觉得不可能,但儿臣与朝中诸位大人去往崇华殿的时候,皆看到了叶大人手持带有血渍的烛台,伫立在高丽王子的身前,而且殿内除了叶大人,空无一人”
“为什么?他有什么动机要杀高丽王子,这不可能!”赵昚跌坐在软榻上,神情颇为激动的拍着桌子。
恭王赵惇深以为然道:“父皇所言极是,叶大人与高丽王子无冤无仇,没有理由在宫中将其杀害,不过这件事情群臣们都看到了,恐怕此事需要详细审理之后,才能知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哼!听你这口气,叶卿家是凶手无疑了!?”赵昚没好气的撇着一眼赵惇,语气之中尽显不满之色。
噗通!
恭王赵惇慌忙跪了下来,神情惶恐而郑重道:“父皇,儿臣并无此意,儿臣知晓您甚是欣赏叶宇,但儿臣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这件事情关乎两国之间的邦交,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徒增兵戈事非”
赵惇的这一番话,让赵昚愤怒的心情慢慢地冷却了下来,。高丽王子死于大宋的皇宫之中,这事情要是不能妥善处理,势必会影响两国之间的邦交。
虽然在大宋的眼里,并不将高丽国放在眼里,但有一句话说得好,宁愿多个朋友也不愿意徒增一个敌人。
高丽国虽然国力并不雄厚,而且距离长江以南的大宋很远,但是大宋与高丽之间的邦交关系却不能破裂,因为有高丽国在金国的北方钳制,对于南宋的安宁是一个间接的保障。
所以高丽王子死于大内禁宫,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极为敏感的问题。
“叶卿家现在何处?”静坐沉思了许久,赵昚强压心头之气沉声问道。
“回父皇,暂时关押在刑部!”
“朕不信叶卿家会无故杀人,朕一定要弄清楚此事!”赵昚一拍桌案霍然起身,径直出了婉月宫前往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里,到处充斥着浓重霉臭气味,在一处尚算安静且干净的牢房里,叶宇独自一人坐在床上静静地想着事情。
因为就在方才他迷迷糊糊地就被抓到了这里,他还清晰地记得自己醒来的那一刻,手里无故多了一个插放蜡烛的烛台。
烛台锐利铁杵的尽头,还不断地滴落鲜血,而最为不可思议的是,眼前竟然无故躺着一具尸体。
这个尸体的身份他认识,正是高丽王子王祦。
就在他继续反应思绪的时候,崇华殿的大门被缓缓的打开,以恭王赵惇为首,其余朝中主要干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