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告退!”
叶宇的这道命令一经下达,毕再遇领着麾下将士,犹如虎狼一般闯进了史府。
对史府上下所有人并无伤害,但整个史家的各个房舍却没有一处完好。
这群士兵犹如强盗一般,在史府内是任意妄为,见到值钱的东西,全部装入箱子归于公有财物。
而那些体积庞大,又难以挪动的贵重物品,当即就予以破坏毫不留情。
史家的账房府库,自然是不能幸免,全部予以查封变私为公。
在这搜查封存期间,史浩多次与毕再遇、百里风理论,但这二位秉承了叶宇的命令,对史府所有人采取不搭理的方针。
不打、不骂、不勒索不听、不说、不搭理
叶宇的这十四字方针,这二人将其贯彻到了麾下每一名士兵。
史浩看着这群比山贼还山贼的禁军,暗骂叶宇不是东西,这哪里是详实账目府库,这明显是就是抄家的行径。
就算是抄家也没有这么狠,所以他决定上府衙质问叶宇。
“叶大人,老夫请问,这抄家的命令可是你下达的?”府衙的后堂客厅里,史浩怒气冲冲的当面质问叶宇。
叶宇却摆了摆手,佯作疑惑问道:“老国公何出此言,本官可没有这个胆量,更没有这个权力”
“哼!既然没有,那为何那个毕再遇,竟然在老夫府上肆意妄为?其行径简直与山贼无异!”
“哦?竟然有这等事?”
叶宇略作惊讶的放下茶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怒意,随即安慰史浩道:“老国公还请稍安勿躁,若是那毕再遇治军无方,使得史府上下蒙受损失,那本官定会严惩!”
“不是你下达的命令?”看着叶宇一脸的怒意,史浩此刻还真的有些信了叶宇。
毕竟他堂堂国公府,不是任何人就敢查抄的,若非囤积米粮一案的牵扯,就是叶宇这个钦差也要顾虑三分。
所以在史浩想来,叶宇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下达抄家的命令。
抄家灭门,这四个字在历史上是惯用的组合词,可想而知这抄家与灭门相差不多。
因此除非犯下重大罪责,一般而言是不会轻易被抄家的。
囤积粮食牟取暴利,虽然罪责不但不至于到了抄家的地步,更何况是国公府。
三公九卿,三公的爵位就无限接近于王爵,试想接近王府的府邸,谁人敢随意抄家?
叶宇十分严肃地回应道:“本官纵使再糊涂,也不会下达这种命令,本官这就派人将毕再遇唤来,一问究竟!”
随后叶宇就吩咐侍卫前去史府传达命令,不消半个时辰的时间,毕再遇就已经快马回到府衙。
“大人,传唤末将不知有何要事?”
“老国公到本官这里,告你擅用职权肆意妄为,不知可有此事?”叶宇当着史浩的面,言语冷厉的质问毕再遇。
毕再遇神色郑重,躬身道:“末将遵从大人指令,岂敢肆意妄为?”
“可本官让你详实史府库存一事,可你都做了什么?”
“回禀大人,末将是按照大人的指令行事,安安分分的详实府库财物!”
叶宇听了毕再遇的回应,将目光转移到了史浩的身上:“嗯,老国公,你都听到了?”
“哼!老夫府上犹如劫掠一般,这岂容尔等抵赖?”
史浩的暴怒,叶宇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不过脸上依旧挂着为难之色。
“不知老国公府上,可有人员伤亡?”
“秋毫无犯”
“可有辱骂府上任何一人?”
“没有”
“可有乘火打劫,对府上进行勒索?”
“也没有”
“对府上所有人态度如何?”
“呃,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叶宇连续问了四个问题,随即神色颇为不悦道:“老国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见过这样抄家的吗?你见过有这样修养极好的山贼吗?”
“这可是”
“可是什么?莫非你觉得本官是在假公济私,断案不明了?”
“这,老夫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本官可要追究你纵容之罪!”
“纵容之罪?”
“不错,本官调派毕再遇入府核查,你却纵容府上家眷对禁军辱骂殴打,这难道不是纵容之罪?”
叶宇此刻不仅将责任推脱,反而还倒打一钯。
而史浩本就觉得极为窝囊,此刻又被叶宇冠以纵容之罪,当即是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百里风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面色郑重地来到叶宇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顿时叶宇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起来,吩咐府衙书吏将积累的另一份卷宗取了过来。
“既然老国公今日在这里,那就相请不如偶遇,也看看这九份案卷的卷宗”
“不在其任不谋其职,老夫何来闲情去看什么案情!”史浩此刻气得是怒火中烧,说着就要愤恨离去。
不过刚要走出客厅,就被侍卫们给拦了下来。
“老国公何必急着离去,这里的九份案情可是与你史家有关,你不留下说个清楚明白,恐怕也是不妥吧。”
“什么?你是说”史浩原本义愤填膺的想要发飙,可是叶宇的这句话,顿时让他惊诧不已。
叶宇扬了扬手中的卷宗,将其放在桌上:“这里有九宗女子失踪的案情,你老不妨看一看,这其中细节可是与你那乖孙儿有关!”
“不!这不可能!”
史浩嘴上最是极力的否认,可是当他翻阅了所有案情卷宗之后,心中的诧异让他瞬间苍老了十岁。
“第一宗,城北铁匠铺王铁锤女儿王翠儿,年方十六,失踪于六个月前,虽说没有任何线索,但据王铁锤的陈述,当日史可琅当众调戏过王翠儿,只是招到了拒绝,之后失踪”
“第二宗,会稽县”
“第三宗”
“”
“够了,叶大人,这不过是无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况且老夫孙儿一向深居简出,岂会做出这等有辱门风的事情?”
叶宇冷冷一笑道:“呵呵,是么?老国公还真是够自信的,不过今日的搜查还真是意外颇丰!”
“老国公可知,史可琅的院中有间密室?又可知这密室之中,藏匿着不少女子?”
“这这不可能!”
“本官也觉得匪夷所思,但事实便是如此。不过本官很想知道,这件事情老国公是知情人,还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
史浩此刻是哑口无言,神色复杂的不知该说什么。但无论他说与不说,这件事情恐怕很难善后。
第210章 煽风点火()
今日查抄史府,其实也是叶宇有意为之。
其意图也并非简单核查史府的账目,查验财务是否来路不明。
其意图之下的目的,就是要以核查之名,一探史府隐藏的秘密。
这些日子里,有不少人前来府衙报案,说是自家女儿无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虽然没有任何的线索,但是这九宗失踪案,似乎都有着史可琅的影子。
起初叶宇也不相信,这件事情是史可琅所为。毕竟当初在兰亭盛会上,史可琅虽是百般刁难,却也不失应有的风度。
况且以史家在本地的权势,似乎不至于做这等不轨之事。
但既然此事有了蛛丝马迹,那这件事情就必须得慎重行之。
史府不能轻易搜查,所以叶宇借着这个机会,特意吩咐百里风留意史家所有人。
不曾想竟真的查出了端倪,在史可琅的院落中,竟然隐藏着一间密室。
国公府的布局设置,从红楼梦的大观园,就足以了看出其奢华与规模。
所以史可琅的独立院落,自然也是奢华不已,隐藏一间密室倒也不足为奇。
叶宇看着神色晦暗的史浩,冷冷道:“老国公,这九宗失踪案件,看来是愈发的复杂了!”
“叶大人,还请高抬贵手”
“如此说来,老国公是知晓此事了?”
史浩一脸落寞地摇了摇头道:“如今知与不知,已经无关紧要,只求大人能高抬贵手,老夫愿出重金弥补这些失踪子女的家眷!”
“老国公说得轻巧,金钱未必就是万能的!密室中搜出的女子只有八名,其余一名不知去向,若是死了,你又该如何弥补?”
“这”
史浩闻听有人下落不明,本就悬着的心此刻就更加的紧张起来。
“老国公,如今你既然来了,还是在府衙大牢待上几日的好,此案一日不明,你就一日脱不了嫌疑!”
“来人,请老国公在牢房小住几日!”
“叶宇,老夫可是魏国公,当朝太傅,你无权扣押!”
叶宇此刻倒是没有生怒,而是自顾的笑了起来:“本想此事就此了结,岂料意外连连,今日本官不仅要将你押监入狱,还要将你史府上下一干人等全部扣押!”
“叶宇,你!”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况你不过是个魏国公。身为太傅,不知为陛下树立榜样,反而知法犯法压榨百姓,仅凭这一条,本官就可以拿你问罪!”
“本官敬你是前辈,可你倚老卖老不知收敛,如今这九宗少女失踪案,与你史家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本官将你扣押又有何不可?”
“押下去!”
侍卫上前架起史浩,就拖曳出了客厅。
“毕将军!”
“末将在!”
“之前让你明查暗抄,现在本官令你回去,给我堂堂正正的抄家,若有阻拦者,当即拿下惩办!”
“末将领命!”
囤积粮食一事还未有定案,这少女失踪案又接踵而来。
世事如棋,凡是不可走一步看一步。
叶宇是棋道高手,自然每走一步都会有着独特的用意。其实将史家众人纷纷扣押,并不是这些人都身有嫌疑。
此举的主要用意,就是向绍兴的百姓立威。纵使史家再如何权势滔天,在他叶宇的眼中也与平民百姓无异。
如此一来,这剩余的八名少女,以及身后的一众亲属,才不会因为顾忌史家日后寻事,而有所顾虑予以保留案情。
史家上下被查抄,史浩也已经被扣押在了牢狱,这给那些受害的百姓,带来了极大的鼓舞。
被解救出来的八名女子,在公堂之上将实情和盘托出。自此史可琅的强掳民女一案,也终于得以大白天下。
那名不知踪影的女子,正是王铁锤的女儿王翠儿。
据八位女子交代,这王翠玉已经死于一个月前,至于掩埋于何处却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凶手就是史可琅。
面对众女的指证,史可琅却是百般地狡辩。
不过这不要紧,有口风紧的,自然就有口风松的。
在史可琅这里找不到线索,就从史家仆人的身上找。
结果根据仆人提供的线索,在史家的后花园中寻到了掩埋的尸体。
人证物证俱在,史可琅纵使百口也难以辩驳。
杀人者,偿命!
这是一个不能更改的道理,尤其是这种有意的杀害,就更谈不上法理外的人情。
后世诸多富二代以钱财逃脱罪行,但是在他叶宇这里是寸步难让。
他没有包拯那样铁面无私,甚至有的时候还不折手段,但他也知道什么是罪有应得。
所以当史浩在牢狱中,恳求法外开恩饶恕史可琅的时候,叶宇当即斩金截铁的予以拒绝。
若是没有闹出人命,此事倒也有回旋的余地,毕竟人若是还活着,一切也都可以妥善处理。
可如今命案当前,史可琅在刑场之上,终究难逃那致命的一刀。
偷人,这个词多用于女子,但男子对此也是乐此不彼。只是那不可信的史书,将其善意的抹去了。
史可琅的这番行径,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当年西门庆在这方面可是玩得炉火纯青。
显然史可琅对这一手,玩得有些霸道与过火。成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抢。
只可惜史可琅的这种嗜好,堪堪断送了自己的小命。
史可琅的案子是可以定了,但是史浩的案子,叶宇却难以定论。
虽然也是证据确凿,但史浩毕竟是魏国公,更是当今皇帝的老师。就算叶宇想要定案,也要问一问赵昚的意思。
史浩与赵昚有师徒之情,赵昚与叶宇又有君臣之礼。所以为人臣者,此事理应上报于皇帝赵昚。
所以距离王宪、唐宏之事没多久,叶宇的又一道奏折火速到达了京城。
这一次的震动丝毫不亚于伪币一案,整个朝野对于叶宇要动史浩的建议,予以严厉的批判。
批判,但不否决!
这也是为人臣子的手段,既起到了煽风点火的作用,又站在了正直臣子的位置上。
“你看看,对这种囤积压榨的行为,我是不赞同的,我是忠臣!”
“但叶宇这种行为是陷陛下于不义,让陛下罔顾师徒之情,叶宇是个大大的奸佞之徒!”
“”
这些就是群臣们的心中所想,混迹朝野几十年,个个玩弄权术都成了精。
每个人都是忠臣,到了叶宇这里就成了奸佞之徒。
历史的可笑之处就在于此,翻阅史书称赞某位大臣忠君爱国的言词时,或许这位大臣的本意,并非我们认为的那样纯粹。
但不管怎么说,叶宇这份奏章,倒是给赵昚带来了许多难题。
奏章中叶宇列举了诸多证供,史浩这种知法犯法的罪行,虽不至于判处死罪,但也必定是重罪难逃。
可史浩是他赵昚的恩师,当年若不是恩师从旁指点,这个江山就轮不到他来坐。
所以赵昚与史浩之间的师徒之情,不可谓不深,否则也不会让史浩身居魏国公。
左手边放着叶宇言辞恳恳的奏章,右手边放着一些大臣力保史浩的奏章。
这些朝堂大臣,有不少是当年史浩提拔上来的臣子,对于史浩他们自然是进谏力保。
群臣力保史浩的同时,更纷纷对叶宇进行弹劾,因此赵昚在这件事上犹豫了很久。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为君者,天下百姓之共主。同理,天下百姓亦是君臣之衣食父母。试问陛下,若无士农工商,何来天下?若无天下,又何来君臣、何来天子?
鸦有反哺之恩,羊有跪乳之德,飞禽走兽尚且如此感恩,何况人乎?现今百姓因史浩这等不良之徒,而饱受疾苦者无数。天下百姓既是君臣的衣食父母,若不为其做主,伸张冤情,岂不是禽兽不如?”
当赵昚看到叶宇奏章最后这段文字时,他终于做出来应有的决定。
罢黜史浩应有官爵,一撸到底,将其贬职为民,其余诸事皆有叶宇全权处理。
这个决定,让满朝文武都感到十分的意外。
在这群大臣的眼中,以赵昚对于史浩的尊敬,断然不会同意叶宇的建议,甚至会因此案而迁怒于叶宇。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人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煽风点火。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人的如意算盘彻底打错了。
群臣是纷纷觉得君心难测,只有恭王府里的恭王赵惇,对于自己父皇的决定很是平静。
书房里,恭王赵惇站在窗口,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师徒之情,终究抵不过父子情深”
静默良久,赵惇随即转过身来,看了一身黑衣的男子,冷冷的说道:“对于叶宇那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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