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含着泪:“疼死了,都不能动。”
他不知道怎么叫她好受,俯下身亲了亲她。
一股子咸味。
应是流了好多汗。
他叹一声:“要吃东西吗?我喂你。”
姜蕙道:“也不太饿。”
“不饿也得吃啊,花了那么多力气。”他从她额头往上抚着头发,“吃完了睡一会儿,孩子别管,有奶娘看着。”
她这才点点头。
金嬷嬷一早就叫膳房准备了鲜鱼粥,生完孩子,胃口都不好,稍微填点儿肚子就行了。
故而很快就端了来。
穆戎拿了碗,把粥舀了往嘴边吹一吹,才送到她嘴里。
瞧这动作,明显不是第一次。
两个人腻腻歪歪的,旁边的人看得都燥,往后退了退。
等到皇上皇后来了,他还在喂呢。
见儿子这般细心,皇后有些吃惊,竟然也不在她面前避忌。
倒是姜蕙有些不自在,撑着要起来。
皇后忙道:“可不能动,就躺着罢。”
她问了金嬷嬷一些情况,知道姜蕙安然无恙也放了心,她这关心也是真切的,毕竟给穆戎生了孩子,还是个儿子,这是女人最大的功劳。
皇上性子粗,不知道问这些,兴致勃勃取名字:“朕如今又添了一个孙儿,朕看就叫穆仲元罢。”
穆炎的孩子是叫穆仲仪。
穆戎与姜蕙谢过。
皇后笑道:“咱们还是不打搅了,生完孩子啊就得好好歇歇。”
她拉了皇上走。
到得殿外,皇后幽幽道:“想起当年我生炎儿,也是这般天气。”提到穆炎她心里一阵悲凉,再看看皇帝,要说的话也戛然而止,他永远都不知道体贴人。
倒是没料到她这小儿子,竟是个怜香惜玉的。
她却有些羡慕。
只如今这把年纪又有何好说,只能守着这偌大的乾清宫过了。
姜蕙喝完粥,人也困了。
穆戎给她拉好被子,走了出去。
孩子刚刚喝了一些水,也睡着了。
听说才生下来是不能喝奶的。
他闲步在东宫庭院里走了走,八月桂花盛放,香甜味盈满鼻尖,他此刻心平气和,回想那几年,自己从来不曾有真正放松的时候,如今却把日子过得这般静好了。
他返回乾清宫,先是叫何远去姜家报喜,这才开始批阅奏疏。
等到亥时回来,她一点儿未醒。
他怕惊扰她,去了侧殿。
姜蕙这一觉足足睡了六个时辰,早上一起来就喊着要看儿子。
昨日劳累,她不曾花太多时间,只知道孩儿健康就好了,今儿她要仔细看一看。
奶娘抱着孩子来。
他刚刚吃过奶,眼睛睁着,小脑袋歪来歪去,也不知道看什么,姜蕙小时候见过宝儿刚刚生下来的样子,如今看到自己的孩子,只觉新鲜。
那么大的人儿真是自己生下来的呢,她碰碰他的脸儿,摸摸他的小手,连小脚都没有放过。
见她满是惊奇的样子,金嬷嬷抿着嘴笑。
孩子就是叫人欢喜。
姜蕙问奶娘:“他可爱哭?”
奶娘笑道:“不曾怎么哭。”
金嬷嬷道:“带得好,便不太哭,那些成天哭的孩儿,定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原来如此,姜蕙笑道:“嬷嬷知道的真多。”
她低头看孩儿,这回他眼睛闭着,要睡了。
“小馋猫儿吃饱了。”她点点他鼻子,满心的喜爱,又问金嬷嬷,“能放我这儿睡吗,我不吵他。”
金嬷嬷自然答应。
姜蕙坐月子也不能出去,有孩子陪着,她心里舒服。
生完孩子的妇人,头一个心情得保持好。
姜蕙看可以,连忙把孩子放在旁边,给他盖上薄被子。
期间他醒过一回,奶娘给他喂了奶,后来又睡了。
孩儿小,吃得少,所以吃得次数也多。
等到穆戎过来,孩子就睡在姜蕙身边。
她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书,见到他,盈盈一笑,生完孩子的女人平白添了成熟的风韵,好似枝头熟透的果子。
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味道。
穆戎看她没有昨儿虚弱了,也笑起来,做到床边问:“听说你睡了许久,还……”
没说完,她的手捂上来,压在他唇上,轻声道:“别吵着他了。”
穆戎眉头皱了皱,那是要他不说话?
可他大半日没见她呢,就坐在这儿干等?
他回头看了众奴婢一眼。
他们心领神会,陆续退出去。
不说话,那他动两下总行,见人走了,他低下头吻她,唇舌相接,如水缠绵,他手不老实的握到她胸口。
姜蕙嘤咛一声,本来就有些发涨,被他一碰,有些酥麻。
他哑声道:“原本该你来喂奶的,如今有奶娘,这儿可还有……”
不等他**,姜蕙的手又压上来。
穆戎恼火了:“干什么?”
他叫来奶娘:“把孩儿带走,放侧殿去睡。”
他脸色不好看,奶娘唬一跳,忙忙的抱着孩子就走,金嬷嬷老人了,有些知道,轻声咳嗽一声:“殿下,娘娘这身子还得养呢。”
别为痛快,伤着人了。
她是这个意思。
穆戎脸一红,在说什么呢。
看他眸色发沉,金嬷嬷立直身子慢慢走了。
姜蕙嗔道:“你突然发什么火,我今儿第一日跟孩儿睡,你也不准?我那么辛苦才把他生下来,还不能疼他了?”
简直是过分。
她撅着嘴。
他们两个人亲热的时候多了去了,他这也生气。
穆戎严肃道:“就不准,我来这儿,他便不准在这儿睡,不然要奶娘作甚?”奶娘是服侍孩子的,她是服侍他的。
看他那认真劲儿,姜蕙撇撇嘴:“小气鬼,还跟孩子吃醋。”
穆戎讽刺道:“你不喜欢吃醋?”
“我不喜欢。”姜蕙嘴硬,“我都不知道醋是什么。”
穆戎笑了笑:“赶明儿等我封什么良娣,你就知道了。”
姜蕙又撅起嘴。
他凭着这身份是比她高,她这会儿只能吃瘪。
看她不乐意,他手绕到她背后,解了肚兜的带子,露出一片大好风光,姜蕙只觉一冷,忙拿被子遮住,有些害羞的道:“嬷嬷说,受凉了我这月子坐不好,故而连澡都不能洗呢,你,你别碰我。”
她不想他闻到汗味。
虽然擦是擦过,但终究没有洗澡来得干净。
尤其这头发,光是擦有什么用。
穆戎不管,把被子拉开一些,埋下来:“我只想知道到底有没有。”
有什么,姜蕙自然了解,她的脸一下红了。
感觉他的力度,她身子不由绷紧了,颤声道:“疼,轻点儿你。”
他轻了点儿,也不知多久,听到轻微的,吞咽的声音。
这种感觉很奇妙,她浑身麻了,没想到他会干这事儿。
“孩子吃的,你也吃。”她伸手推他,突然又有些想笑,咬了咬嘴唇问,“好吃吗,我自己都没吃过。”
他抬起头来,唇上有些湿,凑过来压在她嘴上。
淡淡的水流进来,没多少味道,细品之下,好像有些甜,她眯了眼睛,自夸道:“还真不错,要是孩儿吃了,准会喜欢,可惜了。”
“可惜什么?”穆戎擦擦嘴,“我每日来一口。”
姜蕙噗嗤笑起来,没正经:“你还像不像个太子了!”
穆戎笑着看她:“那你觉得太子该是什么样儿?”
姜蕙摇摇头。
假使她不认识他,大概会觉得太子应当是远不可及的人物,绝不会像他……她面上忽地一片温柔,他原先也是那样的,可现在不是了。
她笑道:“就该像你这样呢。”
柔情似水。
穆戎拥住她,轻声道:“你快些养好,我等不及了。”
两人搂着说情话,等到金嬷嬷进来,看到姜蕙穿着肚兜,过得会儿,竟有些湿意透出来,老脸忍不住都一红。
原本就不该有奶的,吸出来作甚呢,以后还得停奶,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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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戎没说假话,果然每日来吃一口,直等到奶汁越来越多,没事儿就流出来,停不住了,才知道坏事。'起舞电子书'
姜蕙为这事儿也脸红,她原先不知道会这样,年轻人没有经历过。
金嬷嬷知道太子也尽兴了,当下才说明缘由,这奶原本是喂孩子的,便是越吸越多,不吸了自然就回去了,而姜蕙不奶孩子,多了用不上,反而对身体不好。
他这才停口。
等到两个月,孩儿明显就胖了点儿,不似才生下来跟猫儿似的,脸也不皱,会拿眼睛盯着脸瞧。
那黑黑的好像葡萄一样的眼,别提叫人多喜欢。
就是还不能动,光是会看人,除了吃就是睡,一天得睡好几个时辰,也算不得叫人费心。
这时姜蕙也出了月子了,最近都在努力把身上的肉给弄下来,虽然穆戎说摸着舒服,可她自己瞧着糟心的很。
金嬷嬷也支持。
别说什么女子以色伺人不好,历代皇宫,多少皇后妃嫔,有几个是靠德行来维系住帝王宠爱的?能漂亮,自然是要漂亮一些。
人都爱美,此乃天性。
金嬷嬷经验丰富,又有太医协助,姜蕙这身材渐渐苗条起来。
到得这日,好似回到以前,一张脸小小的,远远看去,好像是巴掌般大的玉雕一样,莹莹生光。
穆戎站着看了会儿,慢慢走过来。
她手里拿着针线,坐在庭院的桂花树下,那桂树得有五六十个年头了,繁密繁盛,遮住了天上的亮,显得她眉眼更是清晰。
听奴婢提醒,她停住站起来,叫一声殿下。
眼波似水,如春含着媚意。
他心里喜欢,微微弯下腰问:“在绣什么呢?”
“这是尚衣局里送来的里衣,给阿元的,我瞧着有些素,又闲着,绣些图案上去。”她拿给他看,“好看吗?”
大大小小的瓜果,色泽鲜艳,甚是可爱,确实合适小孩儿穿。
“挺好。”穆戎点点头。
他看一眼姜蕙,她其实不爱女红,与他成亲一年多,统共也就做了三双鞋子,罗袜两双,里衣更是没有。
可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她就拿起针线了。
难怪都要奶娘呢,假使要她自己奶孩子,一天不知道还有多少功夫。
他拿起她的手看了看,雪白修长,比以前稍许圆润了些,握在手里更是柔软,他问道:“阿元还在睡?”
“是啊,才起来喝了些奶,只看我一眼就睡着了,当真跟个小猫儿似的。”她两眼发亮,“他很能喝,嘴儿不知多有力呢,金嬷嬷都忙着说要给奶娘多补补。”
“你还去看?”他笑。
“他醒的时候太少了。”
可她就喜欢看他,所以每回一听孩儿醒了,就急忙忙去抱。
她一门心思在孩子身上,说得会儿又去拿针线。
穆戎进去看孩子。 '800'
果然在睡着,眼睛闭得紧紧的,瞧一眼,什么都小,嘴儿有时候还撮一下,叫人看着发笑。
他伸出手想摸摸他,可半途还是收了回来,怕惊醒他,孩子要长大,恐怕就是要多睡一会儿的。
他走出侧殿,抬眼看去。
她仍是那里坐着,垂着头很是认真。
他眉头皱了皱。
孩子还是要的太快了,早前他们感情刚刚好一些,她都知道粘着自己了,谁想到孩儿生下来,又不管他了。
那又急着瘦下来作甚呢,感情就是给他瞧一瞧?
他在屋里坐了会儿,姜蕙仍是没有来。
好像绣个瓜果是多重要的事情。
在他越来越没耐心的时候,姜蕙总算来了,伸了个懒腰道:“不知不觉就犯困了,差点把针戳到手上。”她掩住唇,小小打了个呵欠,慵懒的很,“想睡会儿了,殿下,您要不要也一起?休息会儿,精神也好一些。”
她原来是过来睡午觉。
不过看在她盛情邀请的份上,穆戎没有拒绝:“也行。”
两人便去歇息。
穆戎总算捞了本回来,没白走一趟。
他束好腰带,转头一看,她睡熟了,一头青丝铺在枕上,好像笔尖坠落的墨,他坐过去,拨开一些头发,叫她整张脸都露出来,只见嘴角微微翘着,好像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挂着万般甜蜜。
他低头碰触一下她的嘴角,微微一笑。
刚刚出殿门,就见周知恭来了,他如今已被胜任锦衣卫指挥使,先是行了一礼,才低声道:“殿下,适才有几位大人来面见皇上,属下觉得,必是与此前上的奏疏有关。”
自打他替父皇治国,早前拥护他的官员求之不得,可旁的,恐怕就没那么甘心。
前不久便有奏疏陆续上来,要求皇上亲理朝政,只他与父皇提了,父皇贪玩,根本就不想管,一心推脱。
然他却不似父皇的性子,有权利在手,自然得用,这段时期,是进行了一些举措,罢免了一些官员,兴许为此触动到某些人的利益,当然,还有穆炎的旧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如今既知奏疏无用,便来面见圣上这一套。
他眸色微沉。
却不知父皇会如何应付?
几位大臣来闹过之后,皇帝此时头大如斗,拿着桌上的茶盏敲得震天响,只听啪的一声,一整个儿给敲碎。
“这些人真会给朕找麻烦,就是看不得朕舒服,如今有太子管事呢,又是哪里管不好,要他们指指点点?”皇帝想到其中一人居然还说太子要越俎代庖,更是生气,“戎儿本也不想管的,是看朕辛劳才勉为其难!”
张寿有些吃惊,其实穆戎做得事情早就超乎了一个太子的职权,刚才有人点出来,他都觉得穆戎只怕要遭殃。
谁想到皇上这样单纯!
着实出乎他意料。
不过他作为一个奴婢,与其换个主子,都不如老主子来得好。
他已经见识到穆戎的性子了,这人不好色,上回他千挑万选送了两个美人儿去,他竟然碰都不碰就送回来,可见这人一点不好摆弄。
然他仗着皇上的愚钝,背地里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他现在倒是不太想穆戎这么快就能完全取代皇上的位置。
“皇上还请三思。”张寿劝道,“其实朱大人说得也不无道理,皇上如今有这般悠闲的日子,还不是因皇上您的身份?要什么有什么,这天下都是您的,可太子如今掌了权,这就好比蚕吃桑叶,几位大人也是怕将来无法收拾。”
皇上怔了怔。
“你是说……”
张寿道:“奴婢知道太子殿下孝顺,皇上也信任殿下,可世上事难说。”
皇上皱了皱眉,半响不曾说话。
这日穆戎批完奏疏,放下御笔去见了皇上。
皇上正在游御花园,他其实闲着又有什么事情做呢?可就是不愿管事儿,真是一个极为任性的人。
“一会儿就到冬天了。”皇上跟儿子闲聊,“这等天气就该去滇南,咱们京都太冷了,天天要燃着炭,可滇南,听说四处还开着花呢。”
那里四季如春。
然离京都十分之远,穆戎也不曾去过。
他笑一笑:“确实叫人向往。”
父子两个沿着园子走了一圈,皇上道:“你今儿难得空闲,是有话与朕说?”
穆戎颔首:“儿臣想去山西。”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