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皇后娘娘有远见,生得两个儿子,不到十八岁都不给碰女人,说是坏事儿,这不就坏事了!
穆戎听他说得没错,也知自己欠虑,他往屋里走去,拿起桌上凉茶喝了一口。
白瓷碰到嘴唇,冰冷。
他少不得又想起那日。
其实原本并没想过要轻薄于她,也不知为何,见她在面前躺下来,鬼使神差般的低下头吻了,回头想想,兴许是之前瞧得久了。
她躺在那里,玉面朝天,无一处不美,又是在床上,总是带了些旖旎,他看在眼里,忍不住起了欲念,故而才坐在她床头。
二人离得近了,她身上又极香,除了芙蓉味,还有些不一样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浓烈无比,抗拒不了的直钻入他胸腔。他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仍像往常一般说话。
只到最后,还是没忍住。
直到现在,好似唇上还有她柔软清甜的味道,昨日夜里想起,竟难以入眠。
他皱了皱眉,兴许真是到年纪了,只母后这方面颇是严厉,他一早习惯,到得十几岁,又爱出游,到现在还未尝人事。
那日之举,兴许是人之常情?
他放下茶盏,平静道:“你继续派人盯着,若他图谋不轨,你……”他顿一顿,“速速报我。”
何远应声而去。
到得第二日,姜济达去药铺商谈生意,结果一进去,看见位年轻公子,宁温道:“便是这位秦公子了,说想买些药材带到京城。”
秦少淮本是满心期待能与姜蕙见面,谁料来了个中年男人,他面上不由露出失望之色:很快就收敛了,笑道:“不知这位老爷是……”
“是掌柜的父亲,姜家大老爷。”李大人插嘴,“秦公子要买药材与大老爷相商也是一样的,咱们掌柜总是姑娘,不太方便。”
“是这个理儿。”姜济达笑着一摆手,“请秦公子去里面谈罢。”
秦少淮不好反悔,只得硬着头皮进去,出来时先买了一百两的药材,说余下要再考虑考虑。
姜济达颇是高兴,回去就与女儿请功:“虽不是大买卖,也是一百两呢。”
姜蕙惊讶,原来不是骗子呀!她笑道:“阿爹真厉害,下回都得阿爹出面了。”又好奇,“到底是谁人,一下子买这么多药材。”
“是个姓秦的公子。”姜济达道,“说是要带回京城的。”
姓秦?姜蕙一下子就想到那秦少淮,面色不由变了变,她对那秦家人全无好感,只不好与姜济达说,暗道下回还来,定是有些问题。
她这头怀疑,那头秦少淮带了药材回何家,送了好些人参鹿茸与何夫人。
何夫人起先颇是高兴,心道这弟弟倒也知道疼人,后来问起,药材哪儿买的,秦少淮没想那么多就说是仁心堂的。
何夫人的目光就好似刀子一般钉在他脸上了。
秦少淮被她看得心头发麻。
何夫人手紧紧握住茶盏,慢慢问道:“这宋州好些个药铺,你怎么就去那家买?”
秦少淮笑道:“姜家与何家不是交好的吗,我听闻这药铺就是姜家的,故而才去买一些,难道姐姐不喜欢?”
何夫人啪的摔了手里茶盏。
眼见青瓷碎了一地,秦少淮吓一跳。
“我还不知你的德性?”何夫人沉着脸斥道,“你看上哪家姑娘不是如此,不是送钱便是去买他们家东西,不是一回两回了!你老实说,是不是那日见到姜二姑娘了?”
秦少淮没想到她那么精明,扯起嘴角打趣道:“姐姐,你既是知道那姜姑娘漂亮,怎也不告诉我一声。”他上前相求,“姐姐与姜家二太太相熟,不如帮我求了那二姑娘,与我做个侧室,我保管疼她,不叫她受委屈。”
何夫人大怒,伸出手掌就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大声呵斥道:“你说什么?你这样怎么对得起珠儿?”
那巴掌把秦少淮打蒙了。
他这姐姐平日里虽严肃,但从小就极疼他的,怎得现在这么狠心!
他也恼了,叫道:“我怎么对不起珠儿了?只男儿家几个侧室算什么,姐夫不也有吗?”
这话不亚于给何夫人捅了一刀,她双目圆睁,恨不得再给秦少淮两个巴掌,好解了心头之恨!
天下他谁人看不上,非得看上那贱人的女儿?
何夫人一手撑在桌子上,缓了缓道:“你明日就回京城去,不然莫怪我写信告知父亲,绑了你回去。”
秦少淮一愣,倔道:“我不去,我纳个侧室还不成了?姐姐你不帮我,我自个儿想法子。”
何夫人道:“那我就绑了你去,就给你一日功夫收拾!”
她出了房门。
秦少淮跟在后头,还在央求。
二人争吵,传到园子里,一个丫环说与何文姬听:“好似世子要纳妾,夫人不肯,世子还在闹呢。”
金荷常来玩儿,今日也在,闻言眼睛一转,忽地就想到姜蕙身上,那日秦少淮盯着她看,她可是发现的。
她嘴角露出一抹笑,也是,那狐狸精只配给人当妾!
何文姬道:“不如去劝劝娘?”
何文君不敢去。
比起妹妹,她更怕何夫人。
金荷道:“这等时候是该劝一劝,总是姐弟呢,那秦世子也是姑娘的小舅罢?”
何文姬倒是愿意讨好母亲,毕竟自己终身大事捏在她手里的,不过她可不想帮她那小舅,要母亲高兴,自是要帮着母亲的。
二人便去往上房。
何夫人最后一次警告秦少淮:“你若不听,我少不得把事情抖出来,抓了你见官去!看父亲怎么饶你。”
连他往前做的事都说了,秦少淮惊惧。
何文姬出来,先行行礼了,才道:“也不知母亲小舅为何争吵,但母亲总是为小舅好的,还请小舅三思呢。”
秦少淮哼了一声,还是屈服了,转身去打点。
金荷见何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倒有些惊讶,其实男儿家纳妾算什么,听说那秦世子也是有侧室的,不是稀奇事儿,莫非她是因姜蕙?
何夫人吐出一口气,与何文姬淡淡道:“也无事,你回罢。”
何文姬未免气闷,母亲还是没有好脸色,她转身便走了,金荷留在原地,大着胆子轻声道:“其实何夫人也莫怪世子,那姜蕙原本就不是什么好的,那会儿还勾引我哥哥呢,莫说是世子这等身份了。”
何夫人侧头看了看她,挑眉道:“还有此事?”
金荷委屈:“是啊,她还非得嫁祸在我哥哥身上,便因为这个,咱们两家才不交往了。”
这等小把戏,何夫人还不放在眼里呢,她岂会不知金荷的心思,便是看在与姜家不合,才容得她来何家。
只眼下,兴许有些用场。
她道:“原来这姜二姑娘如此不堪,只也拿她没法子。”
金荷心里是恨透了姜蕙,没有姜蕙,她哥哥早就娶了姜瑜了,他们家也不至于那么穷困,她腿上也不至于有个那么丑的疤痕。
可惜母亲当了金钗,也未能消去。
金荷暗地里咬牙切齿:“却也不是没有法子。”
何夫人一听,挥手叫下人退下,询问:“有何法子?”
“秦世子还不是看重她那张脸,只要她有些损伤,他自然就看不上了。”金荷笑了笑,“说起来,姜家大太太脸上也有块疤痕呢,好似来历不明,也不知如何伤到的。”
何夫人心道这姑娘小小年纪,倒是毒辣。
她当年烫伤梁婉儿,可是有刻骨的恨,因梁婉儿害得她无法生育,永生不能享受为人母的乐趣,可这小姑娘与姜蕙又何来那么深的仇怨?竟然要让姜蕙毁容。
不过也好,这样才好,何夫人看着金荷:“她勾引你哥哥,自是与你有仇了,这仇也应当你自己来报,假使你成了,与你哥哥,你父亲总是有好处的。”
金荷一怔。
她看着何夫人,神情有些惊吓。
原来她知道自己的目的。
是啊,她那样讨好何家两位姑娘,自然是因为家人了,只要哥哥娶了何文君,他们家便等于一脚踏入了上等人家的门槛。
那何家,秦家两家,一个是簪缨世族,一个是侯门大户,都是她做梦都不曾梦到的那种人家。
何夫人语气都温柔了些:“你有什么要的,可说一声。”
那是一场危险的交易。
可富贵险中求,什么事情都得付出代价,金荷一早便明白了,故而她为了家人,什么都愿意做,而且看来,何夫人像与姜家也有私仇。
她点点头:“先谢过何夫人了。”
何夫人看着她笑了笑:“好姑娘。”
金荷垂下头,转身走了。
第029章()
经过一阵子的彻查,回春堂终于倒了,便宜仁心堂,又多了一位马大夫,如今生意一日比一日好。
旁的药铺未免眼红,可奈何姜蕙背后有个知府二叔,便是想使些手段也不敢,所以说权势是个好东西,只在旁人身上时,说不出的棘手,自家有了,那是说不出的畅快。
姜蕙给二老请安过后,便回屋写清单,这个要送,那个要送,数一数不少银子。
姜辞晚饭后散步,溜达过来看她。
见她写了一行行的东西,拿过来一看,念道:“胭脂水粉十四盒,白珍珠一匣子,黄珍珠两匣子,糕点,衣料两匹(哥哥)。”他突然笑起来,指着哥哥两字,“这买给我的?”
“是啊,你书房好像不缺什么,我给你做两身新衣服,叫哥哥更加俊一些。”姜蕙打趣。
姜辞却把清单一放,教育起她:“才挣了多少钱啊你,不知道节省些,我不要,你自个儿买衣服罢,我穿得够了。”他想一想,觉得说得还不够仔细,“这药铺你也花了不少心思,又不是轻松挣来的,送什么啊,自个儿好好存着。”
他心疼妹妹,舍不得花这个钱。
姜蕙噗嗤笑起来:“哥哥,钱挣了不就是花的吗?再说,也就这一回,算是庆祝下,现在咱铺子里有名医,不怕没生意,叫大家都高兴高兴。”
姜辞看她心情很好,倒也不说了:“我回去看书,你铺子有什么事儿,记得找我。”
“哥哥也莫要太累了。”姜蕙叮嘱,“明年八月才考呢。”
“说得好像多远似的,一眨眼就到了。”姜辞从不曾放松过,他只相信,有努力才有回报,不然何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毕竟天下没有那么多的天才。
他转身出去了。
姜蕙看着他背影,叹了声与金桂道:“叫厨房熬个补汤给哥哥喝,我自己拿钱。”
金桂笑道:“原本也有的,只怕大少爷都喝不完。”
除了姜济显,姜老爷子也很看重姜辞,毕竟那是嫡长孙,故而老太太不敢怠慢,每日也是精心照顾。
姜蕙便罢了,转头又在衣料后面加了条玉带
她知道念书辛苦,可她也帮不了姜辞,全凭他自己一个人,便只能在旁的地方表达下心意。
见她写完,金桂笑道:“这是都要买的?”
“是,就叫阿爹去买罢,我要是自己去,祖母又得说了,再说,明儿也要同表姐他们出去玩。”她们几个年轻人已经说好了,正好姜辞,姜照也是休沐,要去宋州城外的芒山玩。
如今深秋,芒山的枫树红了,也是一绝。
姜蕙说完便去找姜济达。
姜济达自然答应:“我得空就去,不过胭脂水粉怕挑得不好。”
“那就与阿娘一起去。”姜蕙朝他一眨眼。
姜济达笑起来:“是了,是了,你阿娘眼光好,正好给你阿娘多买几样。”
“正是呢,阿爹记得再买两管笔,拣好的买罢,我见宁大夫的笔都用旧了。”礼尚往来,上回拿了他的方子,用起来效果挺好,这便送两支笔给他,“那两位名医,也是亏得他去说的。”
姜济达连声道好。
到得第二日,姜蕙早早起来,给自己梳了两个小圆髻,也给宝儿梳了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走出来,可把那几个笑坏了。
姜琼啐了一口道:“还当自己小呢,梳这种头,扮娃娃。”
姜蕙摸摸自己的圆髻,她今儿在上头缠了两串红珊瑚珠子,不知多可爱,她揶揄:“你是嫉妒我罢,你要梳便直接说好了,来来,我也给你梳一个。”
见她要来抓自己,姜琼笑着跳开了:“我才不要。”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胡如兰盯着姜蕙看一眼:“虽然嫩了点儿,不过阿蕙的手艺真不错,看宝儿梳了这头,当真跟个福娃娃似的。”
“是啊,莫说梳头了。”姜瑜与胡如兰道,“她上粉都是自己上的。”
胡如兰惊讶:“我还当她一点没抹呢。”
这样的距离看过去,姜蕙脸上不知道多清爽,却原来也抹了胭脂。
不过她肌肤似雪,若是不曾有粉的话,应不会有娇嫩的嫣红,衬得她一张脸更是漂亮。
胡如兰羡慕:“下回可要教教我。”
姜瑜笑道:“便是学了,也没她厉害,你不知道她光梳个头都要好久的。”
“可不是,咱们没她那个耐心。”姜琼道,“女夫子盯着,我写字都不想写呢,莫说这个了。”
“你还了不起了?”姜瑜瞪她一眼,“这次出去玩一趟,回来还得好好写,咱们女儿家也不能一无是处的,将来相夫教子,没点儿学问怎么好?”
姜琼头疼,躲在姜蕙身后去了。
要说姜瑜,是挺刻苦的,家里最像大家闺秀的便是她了,女夫子也常常夸赞,她如今一手字写得很是秀丽,便是弹琴也略有所成,反观姜琼,真是没什么拿得出手。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去了上房。
路上遇到姜辞,姜照,胡如虎,他们住的有些远,并不与姑娘们的院子在一起。
姜辞今儿穿了身滚边的宝蓝色夹袍,头上戴了同色头巾,一双眼眸跟姜蕙有些像,可还要长一些,熠熠生辉,整个人看起来潇洒飘逸,几个姑娘乍一看到,都还愣了愣。
他身边的姜照跟胡如虎还小,一个穿了湖色夹袍,一个穿了青色夹袍,两个人都是浓眉大眼,有几分英气。
“哥哥,你今儿这身打扮,不知道得引多少姑娘回头了。”姜蕙打趣哥哥。
姜辞笑道:“尽会胡说,倒是你,梳得什么头?”
“不好看?”自家哥哥也这么说,姜蕙有些后悔了。
姜辞伸手摸摸那两个圆髻:“也还好吧,难得一见,倒也新鲜。”
这什么词啊,新鲜,姜蕙不满,作为哥哥,居然也不知道夸奖两句可爱。
胡如兰却鼓励她:“很好看的,阿蕙,你与表哥一般好看。”
姜蕙笑了,瞧她一眼,她两颊忽地红了,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一众人到得上房,老爷子跟老太太一通叮嘱,家中三个男儿都去,老太太倒没那么担心,只多派了几个小厮同行,叫他们早些回来,莫弄到天黑。
姜秀一早就在上房,她虽然二十来岁了,可还在爱玩呢,几个侄女侄子去,她自然也要跟着,听老太太吩咐,一口答应。
他们便坐了马车前往芒山。
宋州可看的风景并不多,除了红玉河,便是芒山了,只芒山还要远一些,一来一回得两个时辰,故而他们去的很早,不过到得芒山时,也差不多是辰时了。
众人下得马车,胡如兰抬头一看,笑道:“原来这山不高。”
“可别嫌它矮,走到山头,也够累的了,尤其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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