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仪正这才注意到苏苏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忙拜托邱老板照顾苏苏,自己和其他人先行回到陆家的画舫。邱老板的船太小,大家都待着这里,苏苏就没地方换衣服了。
“岳公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换上我家船夫的衣服。”邱老板望了眼同样湿漉漉的林源,犹豫了一下,建议道。
林源当然不会介意,穿下人的衣服总好过受寒伤风,谢过邱老板,和苏苏取了衣服分别换过。
换完衣服,苏苏和林源又喝了一碗邱老板熬煮的姜汤。休息了一会,见船渐渐靠岸了,苏苏起身,感激地说道:“邱老板,今天真是多亏有你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邱老板微微一笑,说道:“举手之劳,何须挂齿。”
苏苏没有再客套,站起身来,忽然发现邱老板的脖子上有一道紫红色半寸见方的於痕,虽然邱老板将头发散落下来掩盖了大片白皙的肌肤,但苏苏居高临下正好看见。
早上见到邱老板的时候,她的头发是盘着的,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子,苏苏清楚地记得她身上没有这道瘀伤。怎么一会功夫,她就弄伤了自己呢?船上除了船夫并没有别人,看样子她是一个人出来游湖散心的。这个伤痕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呢?
苏苏虽然好奇,但她为人很有分寸,没有鲁莽地开口询问邱老板。
陆家的画舫比邱老板的船快,所以比苏苏他们早到一步。陆仪正上岸后,在码头焦急地等待着,见苏苏上岸后,赶忙迎了上去。
苏苏见到他,客气而又疏远地说道:“多谢陆公子的盛情款待,我们兄妹俩就此告辞。”陆仪正知道苏苏大难不死心生余悸,就想亲自送她回客栈,却被苏苏婉转而坚决的拒绝了。
回客栈的路上,林源觉得小妹落水这事很蹊跷,他清楚的记得甲板与码头之间很平坦,并没有什么障碍物,于是疑惑地问道:“苏苏,你怎么会突然掉下湖了?”
“岳大哥,我跟你说了,你别生气啊!”苏苏思考了下,决定说出真相。
“嗯,你说。”林源下意识的蹙了下眉。
“我是被身后的某人故意绊倒,导致身体失去平衡,才掉下湖的。”苏苏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这令人气愤不已的事发生在别人身上,跟她完全无关似的。
“什么!?”哪个混蛋干的?林源听了气得想杀人。不管是谁,肯定是陆家的人!
“当时陆仪正走在我前面,我身后是他大哥和表妹,岳大哥你走在最后是不是?”苏苏慢慢述说道。
“嗯,是这个顺序。”林源细细回忆了一下,果真是如此。
“虽然我没看见绊我的人是男是女,但我很肯定,那只脚是凭空突然出现的,那人是故意绊倒我的!岳大哥你肯定不会绊我,那就是陆仪正的大哥或者是他的表妹。”苏苏回忆起落水前的一幕,察觉到这个骇人的真相。所以,劫后余生的她潜意识里想要远离陆家的人,最好跟他们永无瓜葛。
“你得罪他们了?”其实苏苏不提这事,林源也察觉到了,小妹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好端端地走个路都会掉湖里。
“答应陆大公子泛舟湖上,就已经得罪了他们。”苏苏自嘲道,并没有因为某人将她绊下水险些让她丧命而愤怒不已。有什么好生气的,生气也没有用,还能指望他们跟你道歉吗?堂堂国公府的人,我惹不起你们,还躲不起吗?以后见到陆家的人就退避三舍,这总行了吧!
见苏苏什么都明白,林源原本还想提醒她一二,要她小心防范陆家,这下省心了。林源心疼地摸摸小妹的脑袋以示安慰。经过这事,林源算是明白了,命运不是自己想躲开就躲得开的,要保护好自己及身边的人,就要变得足够强大,最起码要准备好后路,想跑也有一个地方可去。
两人回到客栈,苏苏换回自己的衣服,又将邱老板的衣服交给客栈的小二送去浆洗,见时辰还早,到林源的房里,跟他商量道:“岳大哥,我想去东市买点礼物,明天拜访下邱老板再回黄溏县。”邱大小姐虽然富甲一方,不会稀罕自己的这点小礼物,但做人要感恩图报,礼轻情意重,人家救了自己,总要表达下自己的谢意。
林源之前问过掌柜,知道笑春楼附近开有一家绸缎庄,里面的面料上乘,一般都是大户人家购买,昨天他和苏苏也经过,但是苏苏嫌贵没有敢进去。
两人来到富盈布庄,在伙计的建议下,买了两匹上等的织锦缎,花费十两银子。苏苏正要付钱,却被林源一把拦住,帮她付了。
见苏苏对此事有意见,林源说了一句外人听了莫名其妙,苏苏一听就懂的话,“殷县令帮你付的。”苏苏这才想起来,岳大哥可是一位极富济贫的大侠,如果用的是殷县令那个混蛋的银子,苏苏一点都不会客气,更不会内疚。
两人结完帐,包好绸缎,正打算离开,外面进来一男一女,男的面如冠玉唇若涂脂,身穿螺纹绣菊浅绿袍子,整个一纨绔子弟形象。女的衣着暴露,神情妖艳妩媚,说话声音嗲到发腻:“冯公子~~冯大爷~~~人家想要嘛!”整个人站没站相,全身酥软,没骨头似的粘在男子身上,就差让人家抱了。
“要什么?昨天还没要够吗?”男子的脸上张扬着淫j□j意,说话油腔滑调,林源见此蹙了下眉,拎起布料,准备和苏苏远离这是非之地。
“讨厌,你明知道人家说的不是那回事。人家……要……”女子踮起脚尖,附在男子耳边轻轻说道。
女子异样的举动引起了苏苏的好奇,瞟了她一眼,惊讶地发现那女子的脖子上也有一道紫红色的於痕,颜色大小居然和邱老板脖子上的差不多。奇怪,这於痕到底是什么引起的呢?
苏苏滞步不前,林源也只好停下来等她,眼神飘向苏苏目光所在之处,也发现了那女子脖子上的伤痕,顿时一阵面红耳赤,不安地催促道:“苏苏,别看了,走吧!”
“哦!”苏苏乖乖地跟在林源身后,离开了布庄。走到一半,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八卦地问道:“岳大哥,你走南闯北阅历丰富,知不知道什么会引起脖子上半寸见方紫红色的淤痕?”
林源见苏苏杏眼清澈,一脸纯真地望着自己解惑释疑,顿时觉得好尴尬。这个,要怎么说呢?可不可以装作不知道,拒绝回答?但要是这样的话,她去问别人怎么办?那不是更丢人?算了,还是丢人丢自己家吧。
“苏苏……刚才的那个姑娘是青楼女子……旁边的那个男子是她的恩客……”懂了吧?不懂也不要再问了!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烟花女子的脖子上就会有这个伤痕?不对啊,明明邱老板的脖子上也有啊!
等等,岳大哥既然这么含蓄的点明他们两个的身份,那就是说……这个伤痕是因为恩客造成的。嗯,j□j与恩客……
苏苏并不傻,相反还很机灵,经林源稍加点拨,立马秒懂。这个……自己居然问了岳大哥这种事,真是汗颜!
邱老板和那女子脖子上的不是什么外伤,而是因为男女亲热而留下的吻痕!
林源见苏苏听了自己的提示反应过来后,小脸涨得通红,低头看着地面,都不敢抬头看向自己,觉得好好玩!哈哈,原来小妹的脸皮这么薄!
“苏苏,前面有家西域风格的烤羊馆,我们去尝一下,怎么样?”林源假装没有看见苏苏的窘态,若无其事地提议道。
“好啊!”听到吃,苏苏的兴趣又来了,厚着脸皮忽略刚才的失误,跟在林源身后兴冲冲地前往风味烤羊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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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林源带着苏苏去了城西的冯府。邱老板虽然是怀仁堂的大小姐,但她更是当朝太医正冯归元的独子冯明轩的妻子,所以登门拜访要去冯家。
苏苏拎着两匹上等的绸缎,又买了一盒精致的点心,来到冯家大门口,正要让门房帮自己通报,忽然看见远处冲过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扑到大门口,大声哀叫道:“开门,快开门啊!少爷在笑春楼死啦!”
话音刚落,大门就被徐徐打开,出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仆,不可置信地问道:“茗烟,你刚才说什么?说清楚点!”
“少、少爷……他、他猝死啦!”被唤作茗烟的小厮跑的太急,气还没有喘匀,结结巴巴地重复道。
冯少爷猝死了?冯少爷应该就是太医正的独子冯明轩吧,那不就是邱老板的丈夫?在笑春楼猝死?笑春楼……
苏苏望了眼手中的礼物,犹豫了……
☆、第29章 报应
收到少爷在笑春楼猝死的消息,冯家就此炸开了锅,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脚步纷纷,乱作一团。见此情形,苏苏知道今天不能拜访邱老板了,转身跟林源说道:“岳大哥,我们把礼物送到怀仁堂吧。”
林源点点头,陪着苏苏,步行去了不远处的怀仁堂。
到了怀仁堂,苏苏正想找孙掌柜说明自己的来意,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大嗓门的伙计冲了进来,嚷道:“掌柜的,不好了,姑爷死在了笑春楼红牌姑娘梦夕的房里。”
“什么?”里屋的孙掌柜听到这个劲爆的消息,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我说,大小姐的相公冯少爷死了!”孙掌柜年纪大了,有点耳背,报信的伙计大声重复道。
很不光彩的死在青楼女子的床上哦!当然这话,伙计憋在了心里,没敢脱口而出,但是明眼人听到他喊的地点和人名就清楚明白了。
“哎呀,这都什么事啊!荒谬,真是太荒谬了!阿强,你看着店铺,我去告诉老爷。”孙掌柜跟随邱老爷大半辈子了,宾主关系一向融洽,亦主亦友。听到这个消息后,他诚惶诚恐,下意识地跑去主宅,告诉自家老爷。
孙掌柜心中有事,匆匆离去,根本没注意到站在对面的苏苏。苏苏望了眼手中拎的礼物,寻思自己明天就要回去了,今天不送掉就没机会了。邱老板家中出了白事,不适合登门拜访,礼物放在孙掌柜这里,等时机适宜,由他代为转交最为合适,还是等他回来吧!
苏苏心中快速地盘算了一下,跟林源说了自己的打算,得到他同意后,两人就在怀仁堂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孙掌柜回来。
“强哥,真是没想到啊!我们家姑爷居然会死在一个青楼女子的房里,真是太奇怪了!”矮个子的伙计知道苏苏和林源找孙掌柜有事,就给他们泡了一壶茶,招呼他们坐下。闲来无事,跟刚才跑来报信的伙计聊起了八卦。
“哼,有什么好奇怪的,姑爷那种死法是早晚的事!”被唤作强哥的伙计显然是知道内情的,提起自家姑爷的为人很是不耻。
“啊,强哥!说来听听,为什么你觉得他早晚会死在女人身上?”矮个子伙计是新来的,都没见过自家姑爷长什么样。
“你刚来,不知道我们家姑爷的为人。我们家姑爷乃是当朝太医院院首冯大人的独子,十几年前娶了我们大老板的独生爱女。照理说,男俊女俏,门当户对,这是桩大好姻缘,只可惜……”强哥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背后道人是非。
“可惜什么?”话说一半那不是吊人胃口嘛,新来的伙计殷勤地给强哥泡了一杯茶,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婚后大小姐才发现,姑爷除了会投胎,摊上一个好爹,其他一无是处。书读不好,又没有一技之长,还喜欢花天酒地,尤其痴迷于女色。二十岁不到,家中就纳了不下五六个小妾,这还不算没名没分的通房丫头。”强哥瞥了一眼坐在大堂一侧的苏苏和林源,见他们两个低着头在交谈,没有注意到他们,就轻声继续说道:“据说啊,两人成婚后不到一个月,姑爷就把大小姐从娘家带来的两个大丫鬟开了脸,收作了通房,一点都不给她面子。”
“啊!这个……大小姐不生气?”这也太不给妻子脸面了吧,就算看上了要收用,一般也会等妻子有孕,不方便伺候丈夫的时候。哪有这样跟急色鬼似的,饥不择食。
“怎么可能不生气?大小姐闹也闹过,吵也吵过,甚至和离都提出来了,但都被太医正冯大人压了下来。”强哥说起此事颇为气愤,邱家是开药铺的,不可能得罪太医院的人,更何况是太医院的院正。
“既然两口子不和,那冯大人为何拦着,不让他们和离呢?”难道闹得家无宁日鸡飞狗跳的,看着很舒坦吗?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冯大人虽贵为太医院之首,但冯家的财力远远比不上邱家。如果大小姐和姑爷和离,嫁妆都得抬回来,到时没了邱家的财力,冯家还能有这么风光的日子过吗?”强哥偷偷说出了其中的秘密。弄了半天是贪图人家的嫁妆,啧啧!真不要脸!
“原来是这样啊,真没想到,堂堂太医正一家居然还要靠怀仁堂吃饭。”这家人真是太恶心了,厚颜无耻。
“大闹一场过后,姑爷对大小姐总算是好了点,没有再从外面弄女人回家。没过多久,大小姐有了生孕。她对后院的那群女人采取了眼不见心不烦的对策,打起了得过且过的念头,但她万万没有料到,她虽有容人之量,但那些女人还是不放过她,居然在她吃的燕窝里下了药,害得她早产;差点一尸两命。”说起这件事,邱家的伙计们都是愤愤不平,真是太欺负人了。
“冯家就任由这宠妾灭妻的事发生?”新来的伙计听得张口结舌,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哼!事后,冯家为了息事宁人,将犯事的小妾打死了,但她却已经害得大小姐再也无法生育,至今大小姐膝下只得一女,继承不了冯家的家业。且有了这个女儿后,大小姐更不可能和离了,她可舍不得离开女儿,任由她留在冯家吃苦受难。没有了母亲的庇佑,父亲又不疼爱她,住在那个深宅大院里,小小姐还不被那些妖精们给生吞活剥了?”强哥说到这里,一声叹息,真为大小姐感到不值,这么美的一朵鲜花,就这样被冯家那头猪给拱了。
“大小姐真可怜!”新来的伙计也感同身受。
“那又能怎么办呢?姑爷女人多庶子也多,那些聪明的小妾就巴望着大小姐看中她们的儿子,过继到她名下,等儿子成年后,好一步登天,当家作主。笨一点的就巴结姑爷,希望多宠爱她们的孩子一些,好多分点家产。不管怎么样,怀仁堂最终会变成姓冯的。”强哥说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随手擦起了柜子。
“既然姑爷家中的女人那么多,为何还要出去找青楼女子?”真是饥不择食,什么捞到碗里都是菜。
“听说昨晚,他是和前户部主事的弟弟周员外一起去的,后来周员外回家了,姑爷玩得兴起,就留宿在了笑春楼。今早起来,发现死在红牌姑娘梦兮的房里。”强哥今天正好经过笑春楼,听见死的是自家姑爷,就顺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打听清楚了。
“前户部主事?”小伙计没听懂,不解地望着前辈。
“嗯,那位周大人也真是不幸,闲来无事去隐龙山度个假,效仿古人享受桃源生活,没想到居然被经过的强盗杀害了。”苏苏一听,知道这位周大人必定就是木屋中的那位死者。
“真没想到姑爷的身体那么不好,许是女人太多,被掏空了身体。”毕竟年纪轻轻就猝死,平时又不是病秧子,没有什么大毛病,想来想去只能是这个结论了。
“哼,身体被掏空了,还想着用药物重振雄风,银样镴枪头就镴呗,还死要面子活受罪。”强哥显然还有j□j没说。
“药物?”小伙计继续八卦地追问。
“嗯,我也是听笑春楼的姑娘说的,说姑爷昨晚吃了很多助兴的药丸,一发不可收拾,足足闹了半宿。今天早上 ,梦夕姑娘醒来,就发现他死在了床上。”原来是嗑药磕过头了,春风一度见了孟婆,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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