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寻了处树荫下,坐好后,才敢大口吸气。平常没感觉良好空气有什么重要,此时才知,如此珍贵。
这村子里,山青水绿,确实是个好地方。
而且这里生活的村民,非常纯朴,见着芸娘,纷纷笑着打招呼:“小娘子……”
月寻欢帮村民们除了害,大家对芸娘更是份外的热情。
小娘子小娘子的被叫着,芸娘现在都习惯了:“宋大嫂,胡大娘,你们这是去哪呢?”
两个妇人每人手上挽了个篮子,笑到:“我们去山上采些野蘑菇回来。可惜小娘子脚上有伤呢,要不,这几天,山上野蘑菇可多了,又鲜又大个,能卖个好价钱呢。”
采蘑菇啊,这让芸娘的记忆有些悠远。曾经,也是采过蘑菇的。
而且,是死缠烂打着,非缠着玉郎一起去。
真的采蘑菇么?当然不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芸娘只是想多些时间和玉郎相处。
玉郎被烦不胜烦,最后应了芸娘,一起去山上。
刚好碰上好时节,山上蘑菇真的很多,芸娘更心喜的是身旁有玉郎。
看着玉郎,就是欢喜,脸上忍不住的笑意盈盈,眼眸总是不由自主的就往玉郎身上看,百看不厌。
霍玉狼被看得很不自在,于是,大步向前,把芸娘抛在了身后。
芸娘追了上去,山路崎岖,一个不慎,摔倒了,滚落时,也把霍玉狼给受了牵连,遭了池鱼之殃。
二人一同往下滚落,好一会后,才停了下来,却成了女上男下之暧昧姿势。
也就是那一次,芸娘色胆包天,强吻了霍玉狼,那时真的很不禁事,纯情得很,也就只知道以唇相碰。
尽管如此,却还是回味无穷了许久许久,到如今,芸娘都还清楚的记得那滋味,那么的美好。
禁不住就又抚上了红唇,好像唇上还有玉郎的温度一样,眼神看上了远方。玉郎,玉郎,你什么时候回来?……
月寻欢满载而归时,就见着芸娘坐在晒谷坪上,望眼欲穿等郎归之态。
脸上不自觉的,就有了火烧火烧之感,忍不住清咳一声:“唔,这个给你。”
芸娘回过神来,见着月寻欢不知何时竟然到了跟前,一时有些吓住了,好在她境界高,神色如常。
见着月寻欢递过来的东西,小小的,软软的,全身雪白雪白的,一丝杂毛都没有,眼睛黑幽幽的,条腿,尾巴短短的,腿上有被草药包扎过的伤口,看着像狗,又不大像,疑惑的问到:“这什么东西?”
月寻欢眉眼间,带了些笑意,答到:“狼。”
在山上用石子弹指而出,打了一只野兔,走去树丛中弯腰去捡时,发现了这东西,被猎人设的铁丝网缠住了后脚,逃离不得,急得直打转,越这样,腿上的伤口被铁丝磨得越狠。
看着小白狼,月寻欢略一沉吟后,捡了回来,送给了芸娘。
看着那些京城贵妇,一般都喜养些小东西,兔子,狗啊这类的。
月寻欢倒是觉得这小狼,给芸娘正好。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宠物。
芸娘一听说是狼,一时有些怔住:“你还是送回去吧。”
月寻欢一腔好意,没落得好,有些脸上挂不住了:“你自己送!”
芸娘叹息一声,说到:“看它还是幼崽,它也有娘亲,肯定会着急。”
没做过母亲的人,不懂那种母爱,不管是人还是畜生,母爱都是相同的,同样的伟大,同样的无私,同样的为儿女奉献。
月寻欢一时愣住了,当时没想那么多,就随手给抱了回来,如今听芸娘这么一说,觉得眼前之人心地柔软,真是……那么的讨人欢喜。很久很久之前,月大娘就说过,娶亲娶贤。
心甘情愿的把那小白狼放生。
芸娘摸了摸小白狼的头,认真叮嘱到:“你可要看清了眼前救命恩人,不要做白眼狼,要记得我对你的好,此生莫忘,晓得么?”
对于做好事,芸娘可一向不大喜欢那种‘事后不留名’,觉得做了就得让受恩惠者晓得,这样,在哪天自己身陷困境之时,才能让他们点滴之恩,涌泉相报。
小白狼眨着黑幽幽的大眼,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芸娘的话。
月寻欢把它放到地上,本意是要它自己回山,反正老人家的屋子就是在山脚下。
可是小白狼趴在地上,呜咽呜咽的叫着,就是不愿离去。
这倒是奇了。
芸娘想了想,莫非是饿了?于是,指着月寻欢手上的野兔到:“你想吃么?”
小白狼呜咽呜咽的叫……
芸娘听不懂,虽然境界很高,可是和条腿的兽类沟通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不过,试一试还是可以的。
月寻欢把那足足有三斤重的灰色肥野兔,放到了小白狼的面前。
果真是饿了,眨眼间,那兔子就入了小白狼的肚子。
终于吃饱了,这才离去。
看着小白狼远去,芸娘幽幽长叹了口气,想起了那个无缘的孩子,若是他还活着,如今十岁了。
肯定都是个大小伙子了,再过几年,都可以娶亲了。
月寻欢见着芸娘情绪有些低落,问到:“怎么了?”
芸娘声音满是难过,悲伤,道:“我在想,要是我的孩子还活着,他……他也该是很大了。”
眨眼间,就过了这么些年,可是,那仇人还在活得逍遥快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样的芸娘,让月寻欢看了心生怜惜,生平难得安慰人:“那些苦难都过去了,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芸娘未作声,但神情悲伤,眼中有泪花在闪动。
月寻欢眉头皱得紧紧的,极不喜芸娘这样伤心。
这时,老人家把后院菜园子的菜浇好肥了,出来见着二人,笑到:“小娘子在这里呢,早上想吃什么呢?老身来做。”
芸娘立即想到那满屋子的味道,看上月寻欢,声音有微微的哽咽:“可有什么东西能做熏香?”
月寻欢进了院子,闻到臭味满天后,浓眉拧了起来,若是按着以前,早就弃了此地,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可这回,月寻欢虽然脸上嫌弃,可到底是没甩手走人,把手上的东西放去了灶屋,随后去得院子东南的墙角。
扯了小半捆半枯的草回去,拿着放到院子里点燃了,随着浓烟,院子里的臭味,慢慢的变成了清香,非常好闻。
那草烧完的时候,先前还满是臭味的院子,一时只留清香。
真是太神奇了,芸娘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月寻欢,承认这厮还挺有可取之处的。
老人家觉得也不可思议,看着月寻欢到,笑眯眯的:“公子,好本事。”
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半截身子都要进黄土了,东南墙角那几丛草,从春到冬,从早到晚,可是经常看到,就是没有想过,它有如此妙用。
月寻欢抿了抿嘴,钻进了灶屋。若仔细看,还能发现他耳根有些微的红,这是不好意思了。被芸娘那样如狼似虎的看着,估计即使是神,也会受不住。
芸娘也慢慢的,跟着进灶屋。
老人家要进来帮忙,芸娘非常委婉的笑到:“您老等着吃吧。”
吃过月寻欢做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后,芸娘再也不想吃老人家那咸得要命的饭菜。
人哪,都这样,由俭入奢易)2由奢入俭难哪。
老人家听芸娘这么一说,乐呵呵的:“好,那我老人家就等着吃了。”
把那厨房,留给了小夫妻二人。
芸娘入得灶屋,就见月寻欢在洗野蘑菇,一个一个,鲜嫩鲜嫩的,蘑菇脚上还连着土。
不过,月寻欢把蘑菇长长的脚给全都摘了下来,丢弃不用。
芸娘感叹,这厮真是太会享受了,确实,蘑菇的脚,味道不如上面伞状的好:“你要做什么呢?”
月寻欢抬眼,声音平八稳的答:“长寿面。”
芸娘好一会后才顿悟,这长寿面是给自己过生辰吃的。
对月寻欢有些刮目相看,觉得他那棵邪恶的内心中,到底还是有些纯良。
一分的感动又加了九分后,说到:“月寻欢,谢谢你。”
月寻欢低下头去洗蘑菇,一会后,抿了抿嘴,说了句:“月五。”
芸娘条件反射的,就是:“清明节!”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离上香还早着呢!
月寻欢怒了,猛的抬起了头,看着芸娘的眼里,万马奔腾,杀气冲天了。
芸娘觉得莫明其妙的,又没惹他,这是干嘛呢?
月寻欢脸色难看至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的生辰。”
芸娘恍然大悟了,原来月寻欢是月五出生的!这人生得也太赶时节了,捡了这么天出生,怨不得人想歪了。
看着月寻欢脸上的铁青铁青,芸娘以柔相对:“我记住了。”
月寻欢闻言,这才满意了。杀气渐渐的淡了。
芸娘好奇,再问:“月寻欢,你是哪年生的啊?”
江湖上传言,都只知月寻欢成名年少时,但他到底有多大,还真没个说得准的。
月寻欢不答反问:“你是哪年生的?”
芸娘被噎个半死!
早就不年轻了,对年龄早就特意淡忘了,记那么清楚干嘛呢?没来由的是让自己伤心。
最美好的青春年龄,是在寂寞中度过。
红颜老去,红颜老去啊。
其实芸娘不说,月寻欢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大夫么,会摸骨,基本上是八)b7九不离十,相差也不过一两年。
更何况,那次被芸娘喂了情欢拿鞭子抽后,气个半死,月寻欢还摸过她的底,祖宗八代都查过。
月寻欢会有此一问,是因为芸娘的生辰她说是今天,所以,有些怕那出生年份也不对。
看着芸娘脸色悻悻的闭嘴,月寻欢顿了顿后,到:“我比你大一岁。”
这点,所言非真。事实上是芸娘比月寻欢大一岁多。不过,月寻欢特意给改了。男人下意识的,都喜欢是老牛吃嫩草的那个,不怎么喜欢做嫩草,被老牛吃。
芸娘闻言,凤眼看上了月寻欢,只想感叹一句,男人果真是老得慢啊。
那月寻欢不说,谁看得出他三十了?
嫩得都还能掐得出水来。
月寻欢的嫩,让芸娘有些受刺激。
伸手摸了摸脸后,如离了水的鱼,断了根的花,蔫了。
芸娘在保养上,可真是下尽了功夫,可惜,到底是岁月催人老啊。
哪个女人的青春,敌得过岁月?!
月寻欢见芸娘郁郁寡欢的,问到:“怎么了?”
芸娘有些不待见月寻欢,闷闷的:“没什么。”
难怪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眼前这个就是最好的例子。
月寻欢还真搞不懂芸娘为什么一下子就垂头丧气,无精打彩的了。
芸娘从灶里挖了个地瓜出来,拍了拍后,一分为二,吃了起来。
很甜,很香,最主要的是地瓜减肥。
吃完后,芸娘才恢复了元气,不过,到底是心里受了刺激,不平衡了,阴暗了,所以直接了当的问:“月寻欢,你为什么喜欢穿花衣裳?”
而且件件都是,一件比一件花。
对于这个问题,芸娘是真的好奇很久了,相信很多人都跟芸娘一样。
一般来说,很少有男人喜欢穿花衣裳才是,会觉得很娘们,不够男子汉气概。
尽管月寻欢把万紫千红的花衣裳穿得很好看,一点都不见跟娘们似的,可是,还是让人觉得很奇怪。
月寻欢闻言,手上的菜刀一滑,把食指切出了血来,伤口不深,却划得比较长,鲜红的血滴在了案板上,有些触目惊心。
看着月寻欢的血,芸娘感觉有些热血沸腾。不能否认,看着月寻欢流血,感觉很痛快。
月寻欢把食指放到了嘴里,一会儿后,血止住了。
芸娘以为案板上的血,月寻欢是要拿来用水冲掉的,却不曾想,月寻欢拿刀用力一刮,连着案板上的木屑,带着血一起,给刮了下来后,放到火里烧了。
然后再拿着案板仔细刷洗,芸娘关心的问了一句:“月寻欢,很痛吧?”
月寻欢一手拿起旁边的菜刀,比划着:“剁你一刀试试?”
那就不用了,又不傻!
看着月寻欢手上的刀,芸娘再也没多问,免得他兽性大发,直的一刀切过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倒是月寻欢问了:“你昨夜喝多了,你知道么?”
芸娘正襟危坐,小心翼翼的应对:“知道。”
月寻欢手上切菜的手,慢了下来:“那你还记得,你说了些什么么?”
老娘当然记得!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老娘费尽心思挖的陷阱,可惜你没跳。
芸娘心里如是想,脸上却是滴水不漏,一脸无辜和茫然:“我说什么了么?”
月寻欢举起手上的刀,非常用力的,重重的剁下,其实更想剁芸娘。
就知道,昨夜她是酒后发疯,醒来后会什么都不记得。
芸娘的小心肝颤了颤,你大爷,至于么?!
眼观鼻,鼻观心,非常认真的生火。几次抬眸相看,都看到月寻欢面上阴森森的,心里还是有些惧怕的,实在是这厮,狠起来,堪比禽兽。
芸娘突然有些后悔,应该把那老人家给留下的。
月寻欢脸上阴沉沉的,都能滴出水来了,但到底是没有化身为狼撕了芸娘吞了入腹骨头不留,尽管很想如此干。
闷不作声的做了长寿面,调了味,花红柳绿,很是好看,更是香。
从得灶屋出来,芸娘看到老人家,感觉很是欢喜,终于能喘过气来了。刚才在灶屋,连同呼吸都感觉不顺畅。
把面端到院子里树荫下的石桌上时,老人家见了,笑到:“小娘子,你手真巧,一看就好吃。”芸娘闻言,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上了月寻欢,这可是他的手巧。虽然老娘也会做饭,但做出来的味道,和这个相比,还是有差距的。请不要问差多少,是不会告诉你的!
月寻欢未作声,坐下来,埋头吃面,一句都没分辨。
芸娘也就不多做解释,多个美名,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当事人都没意见。
有些人,就是这么矛盾,或者讲别扭,傲娇,特意用了心思,做了长寿面,就是没有说句好听的。
还是老人家看着长寿面,问到:“小娘子,今天你过生辰么?”
芸娘轻轻‘嗯’了一声。这生辰是拿来忽悠月寻欢的,可没想糊弄老人家,只是眼前如此,也说破不得。
老人家慈眉善目的说着吉祥话:“那祝小娘子日子越过越好,早生贵子。”
女人么,有了孩子,也就有了盼头。这些年,老人家一直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孩子,现在到得老年膝下空虚。而且,对于那张屠夫,也一直在想,要是他娘子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说不定他也就不会那么凶残了,有个孩子,有了香火,应该会好些。
老人家的最后一句‘早生贵子’把芸娘给噎着了。
就连月寻欢,手上的筷子都顿了一顿。
老人家猛然想起,院子里那棵大树下,埋了一芸子自酿的好酒,今天又是小娘子生辰,没酒怎成。
于是去寻来锄头,在院子里大树下挖了起来。
没一会后,就挖了个密封好的酒坛子出来,仔细拍去上面的土,打开盖子,一时满院酒香。
闻着那浓香的酒味,芸娘好奇的问到:“这什么酒啊?”
老人家笑得脸上跟朵怒放的菊花似的:“这可是有些年头了,我那老伴亲自酿的,一共酿了十坛子酒,现在喝得只剩这一坛了。我那老伴可是酿得一手好酒,村子里很多人都爱喝。今天小娘子生辰,可是有口福了。”
月寻欢看着那坛子酒,一脸苦大仇深。
至从那夜的酒后乱性后,月寻欢就觉得酒不是个好东西,少喝为好。
芸娘刚才在灶屋的一脸茫然,对昨夜之事忘得一干二净,这让月寻欢更是认定了酒不是个好东西,不喝为好。
不过,见着老人家一脸欢喜,也没有说什么。
老人家拿了三个碗过来,每人倒了一碗,芸娘喝了一口后,觉得香味绵长,口齿生香,难得是喝进胃里,没有辛辣之味,而是暖和和的。
不禁问到:“这什么酒啊,真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