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丫环回候爷府去了。
宋兰君没有再追,现在追上去,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还是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以及家丑不可外扬,今日之事,谁也不得多嘴多舌,泄露出去半分!叫来柳总管,吩咐下去后,宋兰君铁青着脸,转身回了新房。
胡月已经穿戴好,跪在地上,低着头。洁白修长的后颈,透出密密麻麻的青青紫紫,昨夜欢好,持久激烈。
正文 011 又气又恨
宋兰君恼得一脚就把胡月踹倒在地:“说,昨夜是怎么回事?”
胡月惨白着脸,却一句话都不说。
宋兰君咬牙切齿:“不说是吧,好,很好,很好,很好。”拖着胡月,杀气冲天的去了唐初九的院子。
唐初九宿醉刚刚醒来,正头痛欲裂中,就见房门被踹开,宋兰君一脸铁青,指着胡月:“唐初九,你可知道她昨夜做了什么好事?”
见着宋兰君的怒气,唐初九一愣:“怎么了?”
宋兰君扬手就给胡月一个巴掌:“说!”
胡月嘴角被打出了血,抬眼,看着唐初九:“小姐……”
唐初九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胡月,到底怎么回事?”
胡月抿着嘴,又不作声了。
宋兰君血红着眼:“不说是不是?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打到她愿意说为止。”
唐初九求情到:“十七,胡月她……”
宋兰君打断了唐初九的话,声如寒冰:“打!!!”
很快的就响起‘啪啪啪’的杖责声,胡月死咬着唇,没叫一声痛,却把唇咬出了血来。
打到二十大板的时候,胡月身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唐初九说到:“十七,再打下去,命就没了。”
宋兰君冷眼旁观,无动于衷:“继续打。”
胡月已经被打晕了过去,唐初九说到:“人要打死了,你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宋兰君一扬手:“把她关入柴房,不得给任何吃的。”然后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而此时,唐诗画已经满脸是泪的回了候爷府,候爷夫人林静雅大惊,按习俗新娘子回门,是要第三天的。
唐诗画委屈的扑到林静雅怀里,泣不成声,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娘,昨夜的洞房花烛,女儿被人下了药,在喜床底下过了一夜,和兰君一夜春宵的,是唐初九的侍女胡月。女儿早上药效退去起来,就见胡月和兰君在新床上……”
林静雅怒不可遏,看来,是合欢酒里被人动了手脚。会是谁如此处心积虑?真的是唐初九么?不管是谁,都饶不了她!林静雅看着伤心欲绝的掌上明珠,说到:“诗画,你先回房休息,娘会给你做主。”
唐诗画点了点头,一脸憔悴的回了房。只是,哪里睡得着,一想到早上起来看到,就又气又恨,全是煎熬。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盼了那么久的新婚大喜,却被人如此折辱!特别是宋兰君抱着欢好过后未着寸缕的胡月相拥而眠的画面,像一根刺一样,直扎心脏,痛彻入骨。
哭得眼都肿了,心里的恨意却越来越浓,越来越深,内心也越来越煎熬。昨夜之事,要是传了出去,必定成为京城的笑谈。世上哪有新婚大喜之夜,新娘却是在喜床底下过的?!
正文 012 蛇蝎心肠
更受煎熬的是唐诗画陪嫁过去的胡奶娘和贴身丫环春花和青木,三人满脸惨白,从大小姐早上惨白着脸哭着冲出新房,就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一路上心都提了起来。
胡奶娘猜测万千,到底会是什么事呢?昨夜和青木春花三人,在新房外的偏房轮流值守,上半夜是自己和青木,下半夜是春花,昨夜新房里那男女欢好之声,一直持续到天际发白,才消腾了下来。以这样来说,不应该有事啊,猛然想到一种可能,胡奶娘大惊失色,莫非是小姐的处子红出了问题?越想越觉得这是唯一的可能,胡奶娘成了面无人色,这可如何是好?
唐初九也是在猜测万千,忧心忡忡,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惹得十七发这样大的火。
宁氏也听到了动静,特意着人把唐初九叫了过去,问到:“初九,这是怎么了?十七如此生气。”
唐初九摇头:“我也不知道,昨夜喝了些酒,一起来,就见十七气冲冲的拖着胡月来了我的院子。”
宁氏紧皱着眉,直觉大事不好。
唐初九说到:“我拿药膏去看看胡月吧,顺便问问她。”
宁氏点了点头:“也好。”
唐初九拿了药膏,去了柴房,就见胡月奄奄一息的趴在柴堆上,因为疼痛,额头上的汗水,密密麻麻的,面无人色。
唐初九快步走到胡月身边,看着她身上的伤,心疼极了,胡月从七岁父母双亡后,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如今已有八年,自小乖巧,懂事,一直把她当妹妹一样的看待。来到京城后,唐初九本来提议认胡月为义妹,这样以后也能给她寻门好亲事,嫁个好人家。可胡月却不从,非要跟在唐初九身边侍候。拗不过她,也只得依了她。想着等她及竿后,再说。
颤抖着手,唐初九给胡月上好了药后,问到:“胡月,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胡月‘哇’的一声大哭:“昨夜小姐喝多了,抓着月儿说不甘心十年江边浣纱,最终却落得为她人做嫁衣,说大人负了你,说要毁了大人的洞房花烛夜,说酒里已经下了‘长欢’,无色无味,为西域最逍魂的春药,小姐对月儿恩重如山,一直觉得无以为报,所以……”
唐初九闻言,呆若木鸡,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答案。
胡月一脸死灰:“小姐,如若月儿有什么三长两短,请你把月儿的骨灰,埋回故土我爹娘的旁边。”
这时,宋兰君走进了柴房,满脸凶神恶煞,如地狱来的修罗一样,扬手就甩了唐初九一个巴掌:“蛇蝎心肠!”
唐初九的脸上起了五个手指印,火辣辣的痛:“十七?”
宋兰君是动了真怒:“你还有何话好说?”
唐初九哑口无言,百口莫辩,能说什么呢?药,确实是自己下的,也确实不甘心为她人做嫁衣。月儿也是听了自己的话后,才去生事。
胡月不顾身上的伤,跪到了宋兰君的面前:“大人,一切都是月儿的错,与小姐无关……”
宋兰君暴怒,恶狠狠的骂到:“践人!!!”
正文 013 乱棍打死
然后摔门而出,去找了宁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宁氏听后,震惊极了,不敢置信:“初九怎么会……”
宋兰君铁青着脸:“我亲耳听见,她自己也承认了。”
宁氏皱起了眉,初九糊涂啊,现在可如何是好?沉思了一会,说到:“十七,初九到底是有恩于我们,不如这样,你去趟候爷府,问问诗画的意思再定夺吧。”
宋兰君皱眉,沉吟好一会后,说到:“那就依娘的意思。”
一番打点后,去了候爷府,只有林静雅在,正低头喝着茶,老候爷避不见面。
宋兰君告罪到:“娘,都是我的错,才让诗画受了这样的委屈。娘放心,那作恶之人已经查出来了,正关在柴房,就等着诗画回去发落。”
林静雅放下手里的茶杯:“诗画病了,刚请了大夫,说是受了寒气,情绪又受刺激太大。”加重了音,谴责到:“诗画从小到大,一向都是被千娇万宠着长大,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宋兰君一脸愧色:“是兰君不好,治家不力。”
林静雅脸上的冷意加深:“不知要如何处罚那作恶之人?要依我们候爷府的规矩,这样的人,是要乱棍打死的。”乱棍打死这回个字的音,说得尤其的重。
宋兰君星眸微变,心里一紧,抿了抿嘴,一咬牙说到:“如此作恶之人,乱棍打死是轻的。”
得了宋兰君这句话,林静雅面上这才好看了些:“诗画如今是当家主母,按说府里这些事,是要她处理。只是呢,诗画到底是新嫁娘,现又病了,这些污浊之事……”
滴水不露,又步步紧逼:“诗画身子一向娇弱,这一病,估计少都要十天半月才能养好。大夫说,最好是卧床静养。”
宋兰君无奈,只得再次靠罪后出了候爷府,脸色非常难看的回府,连唐诗画的面都没有见着。
一听宋兰君走了,唐诗画不依到:“娘。”
林静雅叹了口气,女大不由娘啊:“等他回去把府里那些狼虎之人料理好了,你再见他不迟。娘说了,要乱棍打死,他也应了,现在你等着消息就好。”想想就后悔,当初只想着唐初九失了欢心,又无才无貌,应该是不足为惧,早知她如此蛇蝎心肠……
唐诗画面上一喜:“兰君真的应了?”
林静雅到底姜是老的辣:“只怕你婆婆那边,会比较棘手。”宁氏一直由唐初九照顾,两人情同母女,只怕会不同意。
确实没错,宁氏一听要‘乱棍打死’,就坚决反对。
“十七,没有初九,就没有宋家如今的荣华富贵,没有初九,我这老骨头,只怕早就成了一堆黄土。乱棍打死,这是忘恩负义!”
正文 014 初九有孕
宋兰君皱眉:“娘,我也不想,只是这事本就是初九做错……候爷府的态度很明确,这事一日没个结果,诗画就一日不回来。”
宁氏上了七分火气:“十七,我不管你怎么答应,反正我是不应的,要把初九乱棍打死,除非先把我这老骨头拆了!”
宋兰君无奈极了:“娘!”
宁氏想了想,说到:“我去候爷府求趟情吧。”
宋兰君不同意:“娘。”
宁氏直瞪眼:“休得再说,给我备轿。”
林静雅一听宁氏来了,轻叹了口气,这才见客。
宁氏一向是个直爽之人,开门见山到:“今天我来,是想代初九求个情。我知她所做之事,是千错万错的。只是初九对我们宋家有天大的恩情,如若真乱棍打死了她,我们宋家就会成了那受世人唾弃的忘恩负义之人。”
林静雅脸上带笑:“那依老夫人意思?”
宁氏试探到:“胡月乱棍打死,初九杖责二十。”
林静雅沉思了一会:“既是恩人,自是行的。”
宁氏闻言,松了口气。
林静雅接着说到:“左右我们诗画受场委屈,丢回脸面,新婚大喜洞房花烛之夜,却是……”说到这里顿了下来,拿起手帕抹泪:“诗画一向性子纯善,我又九死一生才有了这么个女儿,实在是不敢再让她回去,怕没几日,好好的一个人儿,就被那有心之人给害了,昨夜本就没圆房,这亲事我们的意思呢,就算了,还请丞相大人送纸休书过来。”
宁氏大惊失色:“万万使不得。”
“本来这门亲事,我们是很合心意的,诗画也愿意,只是如今,唉……”林静雅几乎是一字一顿:“我们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宁氏无可奈何,闷闷不乐的回了丞相府,唉声叹气,这可如何是好?
宋兰君一听说林静雅求休书,就恨得咬牙切齿,怒气冲冲的往柴房走去,隔老远就听到胡月嘶哑的大叫声:“来人哪,来人哪,小姐身子不舒服……”
一脚踹开门,见唐初九脸色惨白,抱着肚子,下身一片红,额头上全是汗:“痛……”
胡月见宋兰君进来,跪在地上直磕头:“大人,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救救小姐吧。”
宋兰君冷‘哼’一声,到底是叫了大夫。怎么都没有想到,唐初九是有身孕了,现在见了红,有流产的迹象。
听了大夫的话,唐初九瞪圆了眼,不敢置信,怎么会?什么可能?这五年来千求万求,千盼万盼,就想有孕,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不是时候。
宋兰君一时也愣住了,却是一点喜悦都没有。
唐初九有孕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候爷府。
正文 015 削发为尼
唐诗画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娘!”心里大恨,唐初九竟然有身孕了!
林静雅脸上闪过浓浓的杀意。唐初九生死暂且不论,但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留下,就是个祸害!问到:“诗画,这个孩子你想要怎么做?”
唐诗画好一会后,才吐出两字:“红花。”因为喉咙有些发紧,声音变得又细又尖,颇为难听。
待来人拿着‘红花’告退后,唐诗画手脚冰凉,眼里有些慌乱:“娘,我心里难受。”这是她第一次决定一个无辜之人的生死。
林静雅知道女儿心里难受,只是,丞相府的主母,必须面对这些阳光晒不到的阴暗。只怕以后要面对的,更多,更血腥:“那你想要那个孩子生下来吗?”
唐诗画坚定的摇头,生下来如果是男孩的话,那唐初九肯定会母凭子贵。而且,这个孩子,就像一根刺一样卡在喉里,一个月前兰君明明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如今,却是唐初九有了身孕!!!
林静雅慎重的说到:“诗画,你记住,对她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唐诗画轻轻的‘嗯’了一声,可心口还是感觉沉甸甸的,闷闷的。
更为这个孩子到来纠心的是宋兰君,他如困斗之兽一样,在书房不停的转圈。申时,终于做出了决定,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高声到:“备轿。”
宋兰君再次来了候爷府,见到林静雅,直说来意:“唐初九怀孕了,我想把孩子打掉后,送她去东离寺,削发为尼。”
林静雅闻言,非常意外,随即又想到,这会不会是宋兰君在‘暗渡陈仓’?名义上说是把孩子打掉,而实际上却是送唐初九去养胎?不动声色的说到:“那可是你的孩子。”
宋兰君一脸沉痛:“诗画已经受过一次伤害,我不能再让她受委屈。”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不应,就显得太过了,毕竟诗画还得回丞相府过日子,林静雅轻叹口气:“罢了罢了。”那孩子不管丞相府是真打还是假打,反正只有一个结果,就看是由谁动手了。
宋兰君心里一喜:“我想见见诗画。”
林静雅说到:“诗画整日以泪洗面,情绪很是激动,还是给她些时间吧。”
宋兰君回到府里,脸沉得厉害。婚后三天,是新嫁娘回门。大婚当天,十里红妆,京城百姓,无人不知,回门当日,大家肯定也会翘首以待。可现在连诗画的面都见不到,候爷府的意思很明显,只有等送走唐初九,才会让诗画回来。也就是说,最迟,在明天天黑之前,要送走唐初九。
用手指不停的磨擦着那半块刻字的玉佩,在黑暗中宋兰君神色不明,但对胡大夫说出的话,却异常的冷硬:“还请开一副打胎药。”
正文 016 两抹羞红
胡大夫说到:“九小姐如今身子虚弱,再加上滑胎见红,此时坠胎容易大出血,有性命之忧。”
宋兰君皱了皱眉,到:“去开药吧。”
熬好药后,宋兰君亲自端着药,去了西院。
唐初龙躺在床上,见着有人进来,睁开了眼,看上宋兰君,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风华绝代。
宋兰君端着药的手,一滞,避过了那双清澈见底的眼,柔声到:“初九,感觉好些了么?”
唐初九看着宋兰君,一时有些意外。白天他明明那样恨之入骨,夜里怎么会如此温柔?是因为肚子里孩子的关系么?想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摸上还是扁平的肚子,轻应到:“嗯,好多了。”虽然还是阵阵刺痛,但最少,没有刚才那么痛了。
宋兰君把热气腾腾的药搁到了床头柜上,拉来凳子,坐到了床前,拉过唐初九的手,却见她手上布满冻疮,一片粗糙,心里一紧,情真意切到:“初九,这些年,辛苦你了。”
唐初九轻摇头,十年江边浣纱,一点都不觉得苦,真的一点都不觉得。
宋兰君从怀里掏出一枚翠绿通透的玉钗:“初九,送你,可喜欢?”
看着那玉钗,唐初九眼里突然觉得酸涩,含泪轻点头:“喜欢。”有多久,十七没有亲自送过自己东西了?
唐初九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