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寻欢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机,杀了霍玉狼。
可一会之后,杀气顿减。
一是如果真的杀了,那么以后和芸娘之间就是一个天大的隐患。
若是哪天一旦应了那句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那么就再无可能。
以芸娘的脾气,只怕是断绝来往。
二是即使杀了,也不能解决问题,只要风言风语传进芸娘的耳中……以芸娘的性子,很有可能就是不管不顾。
三是钟无颜在霍玉狼身边,以她的性子和情意,即使拼了命,也会护住他。
即使霍玉狼死了,钟无颜只要有一口气在,肯定会报仇血恨。
月寻欢不想永无宁日。
而且,最主要的是不愿去冒那个风险。
不想惊动芸娘。
在刹那间千回百转,月寻欢脸色铁青着,十分的难看。
“你能有几成把握?”
宋兰君一听月寻欢这话,缓缓却又异常灿烂的笑了。
“原本五成!”
确实,宋兰君的把握并不大。
但是,以他的性子,他决定要做的事,是谁也拦不住的。遇佛杀佛,遇魔斩魔。
更何况现在,只有登上帝位,才能安心的拥有初九。
只有登上帝位,才能不受被夺人妻的屈辱。
所以,宋兰君一萌生了要宫变的想法,就一发不可收拾。
就开始筹谋。
以他的才情,立即把各方面分析得十分透彻,同时找到了最快最安稳最保险的办法。
从月寻欢着手,再好不过。
所在,月寻欢有此一问,宋兰君的把握就更大了:“七成。”
月寻欢眉头拧在了一起:“何时?”
宋兰君笑答:“一月后的今日,再好不过,月公子认为如何?”
之所以要选在一月后,是因为正好是月太妃的寿宴。
南长安在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特别是在卫家二老无端受牵连后,因着愧疚,更想把寿宴办得热闹些。
这样的良机,再好不过。
月寻欢沉吟不语。
一个月后的今天,正是芸娘预产的那几天。
宋兰君也不催,他就静静的站在一旁,耐心的等着。
良久后,月寻欢终于出声了:“佛祖什么时候到本公子府上,本公子就什么时候启程。”
宋兰君一怔后,哈哈大笑:“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月公子,本相佩服。”
月寻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是那么高高在上的样子。
宋兰君可能是了却了心中最紧要的事,他竟然生了好奇之心:“本相真的很好奇,不知月公子能否解答,为何对唐佛祖青眼有加?”
月寻欢掷地有声:“本公子喜将门之后!”
这个答案,倒是挺符合月寻欢一向古怪的性子。
宋兰君倒也干脆:“最多半月,本相定把人送来。”
得了这句话,月寻欢再不跟宋兰君多说一个字,双足一点,人已经在十丈开外。
眨眼间,就入了唐门小居。
宋兰君转身,看着那气派的大门,生了想一探究竟的心思。
不过,最终把这心思按耐了下来。
如今,眼前最要紧的就是把人送来。
看来当初没有处理掉他,果真是对的。
送到唐门小居也好,这样以后即使有个万一,对初九也有个交代。
宋兰君看着远方,初九待我功成,定要让你母仪天下,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神医出来,可是和臣相大人谈一会子话后,他又进去了。
臣相大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是什么个结果啊?
随着太阳越来越偏西,众人的心也越来越凉,看来臣相大人也没有说服月神医,这可如何是好?
宋兰君看着天色越来越晚,下令众人原地休息。
看了眼大门紧闭的唐门小居,叹息一声月寻欢吝啬,曾经臣相府他可是住过的!
月寻欢翻墙进去后,先去找了胡不同,着他把阿佛的消息传出去。
随后才上了后山。
刚好芸娘悠悠转醒,看着月寻欢一声凉气归来,问到:“去哪了?”
月寻欢手上顺了两个梨:“呶,给你新鲜果子。”
芸娘接过后咬了一口,满嘴生津,笑得两眼弯弯的:“好吃。”
月寻欢坐在一旁,笑看芸娘一口一口的把梨吃完。
去打了水来,拧干净帕子,给芸娘擦净手后,月寻欢在她身边坐下,正了神色把脉。
脉像正常。
月寻欢神色也正常,但心里却像是有把火在烧一样。
夜里,等芸娘睡着后,月寻欢眉头紧锁。
一夜无眠。
助宋兰君宫变,这已经是铁上钉钉之事。
只是,要怎样才能让芸娘母子无忧。
芸娘的肚子太大,加上原本身子伤了元气,生产时是十分危险的。
万万离不得人。
月寻欢也不愿意,不放心母子二人。
想来又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前剖腹产。
但这还是史无前例,月寻欢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他在苦恼,犹豫不决。
因着藏了这心事,连带的神色也凝重了许多。
芸娘非常敏感的察觉到了。
特意慎重的问到:“苦着个脸,怎么了?”
月寻欢居高临下看了眼唐门小居外的那些不素之客,说到:“嫌烦,想大开杀戒。”
确实如此,看着那些人就闹心。
本来心里就堵着一口气。
芸娘笑了笑,不接话。
对于现在外面的世界,芸娘不想问,她特意克制着,不要过问。
因为一问,就会勾起心中***,就会想知道更多。
如今大着肚子,尚有月余即将临盆,还不如什么都不要问。
这样才能安心。
月寻欢很满意芸娘现在的心态,很好。
这几日纠结来纠结去,月寻欢已经做了决定,那就是提前剖腹产。
不过在要不要告诉芸娘,他想来想去,决定选择隐瞒。
怕告诉她之后,她害怕。
曾经她被人活生生的剖腹取子过,那于她来说肯定是挥之不去的痛楚。
告之她,反而会令她紧张。
不告之她,会比较好。
月寻欢把一大碗下了药的汤端给芸娘:“你最馋的酸梅汤。”
芸娘不疑有它,因为在以往每天都要喝的,喝下去没多久,就没有了知觉。
月寻欢把芸娘抱上床,拥着她入怀一起在床上静静的躺了好一会后,才让胡不同过来,做帮手。
胡不同这一生,手染鲜血无数。
每次和人生死决战,他从未有过惧意。
可是,看着月寻欢拿着锋利的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划开芸娘的肚子,他心中‘突’了一下。
月寻欢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所的严肃,认真,他连眼都不眨的,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又快又准,用了十分的心神。
当终于看到芸娘肚子里的孩子时,月寻欢屏住了呼吸。
就连胡不同,也都忘记了呼吸。
月寻欢终于把孩子从芸娘肚子里取出,胡不同当机立即剪了脐带。
孩子足足有八斤重,又白又胖。
在月寻欢抱到手里时,哇的惊天动地哭了几声后,就停住了,他睁着乌黑的大眼,看着来到人世间的第一个人。
月寻欢见孩子没事,立即交给了胡不同,让他去接手。
芸娘还毫无知觉的躺在那里,肚子大开着。
月寻欢闭了下眼,抬起衣袖,快速的擦去额头上大滴的汗水。
拿起针线,给芸娘开始缝合。
正缝到一半时,芸娘大出血,那血就像喷泉一样的流出来,月寻欢手上全部都是血,一片血红。
正文 293 结局倒计
胡不同看着那血,心里一‘突’,这是最坏的情况。
把孩子用东西包好,赶紧去帮手。
芸娘的脸变得越来越惨白,月寻欢冷静得出奇,因为他知道不能乱,唯有冷静,芸娘才能安然无恙。
月吾主睁着乌黑乌黑的眸子,不哭也不闹。
过半个时辰后,芸娘身上的血终于止住了,情况稳定了下来,月寻欢缝好最后一针后,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辂。
他直到现在,心跳才越来越快,才心慌意乱,才知道害怕。
月吾主直到现在,也才大哭了起来。
胡不同连手上的血都来不及洗,就在身上擦了擦后,去抱起了月吾主姝。
月吾主张大着嘴,没有牙,哭得声音嘹亮,响彻唐门小居。
胡不同把月吾主抱了过去,让月寻欢看。
月寻欢看着胖小子,伸手摸了摸他肉嘟嘟的脸:“你娘会没事的。”
月吾主的哭声,嘎然而止,睁着大眼睛看着月寻欢,嘴里吐了一个大泡泡。
胡不同抱着去了一边,拿来小勺子喂小家伙水喝。
月寻欢的手,一直搭在芸娘的脉博上,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以往,月寻欢从不信佛,可这一次,他在心里拜遍了所有的菩萨,一定要让芸娘平安无事。
只要芸娘好好的,不管做什么,他都愿意。
月吾主喝了些水后,微微张着嘴睡着了。
胡不同抱着小家伙,放了他去小床上。
小家伙睡得很香。
月寻欢一直守在芸娘身边,焦急的等着她醒来,希望她能快些醒来。
肚子上的切口,也只先缝了针,就怕万一再大出血……
到半夜时,芸娘高烧了起来。
月寻欢脸色大变,最怕的就是这个。
芸娘感觉全身都是火烧火烧的,十分痛苦。
她在高烧的痛楚中,脑海中闪过了很多片断。
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了双腿间大出血,花千古下的药……
可是等两天后醒来时,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感觉到腹部传来火辣辣的痛。
这种痛,跟十多年前那夜的痛一模一样。
芸娘大惊,伸手摸上了肚子,果然不见了,睁开眼就要坐起身来。
不过所有的动作都被月寻欢按住了,他身音哑哑的:“不要动,孩子没事,我抱给你看。”
芸娘见到月寻欢在身边,听到他的声音,所有的紧张和害怕,都没有了。
眼泪毫无预警的就出来了:“你还在,真好。”
月寻欢的大手轻轻的擦去了芸娘的泪水:“嗯,我在。孩子很好,是个儿子,有八斤重,白白胖胖,他睡着了。不要哭,对身子不好。”
安抚的拍了拍芸娘的手后,月寻欢小心翼翼的去隔壁间抱了一团软肉过来,小家伙睡得正香。
芸娘颤抖着手,摸上了小家伙的脸,心中狂喜,他还活着,真好。
此生,从来没有觉得有这么知足过。
芸娘灿烂的笑了。
月寻欢把儿子放到芸娘身边,这才仔细把脉:“痛么?”
芸娘点头又摇头,眼中带泪,脸上又带笑,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
孩子安好,月寻欢也在身边,芸娘在这一刻,真正的感觉到了幸福。
眼都不眨的看着儿子,越看越知足,说到:“他像你。”
月寻欢非常自豪:“那当然,他是我儿子!”
芸娘有些失笑,儿子长得像月寻欢倒没意见,只希望那脾气不要随他就好。
看着芸娘脸上的笑,月寻欢直到这时,才感觉活了过来。
芸娘昏迷的时辰,每一刻如他来说都是煎熬万分。
幸好终于醒了。
月寻欢抓着芸娘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后,才解释到:“我是担心对你说了,反而让你心情紧张……”
芸娘轻摇了摇头,现在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孩子安好。
这时,一旁的月吾主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
芸娘着急,恨不能立即抱儿子起来哄着。
月寻欢弯腰把小家伙抱了起来,一摸果然是臭了,扭头对芸娘说到:“没事,给他换尿布就好了。”
芸娘这才松了口气,听着儿子响亮的哭声,看着月寻欢弯腰小心翼翼的换尿布,扬起红唇笑了。
月寻欢换好尿布后,见儿子不停的巴着没牙的小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想来他是饿了。
把早就准备好的羊奶拿勺子喂他,果然立即不哭了,肚子饱了后又睡了过去。
月寻欢把小家伙送到了隔壁间给胡不同照顾,他守在芸娘身边。
芸娘因着大出血,身子十分虚弱,又沉沉睡了过去。
月寻欢守在一边,连眼都不敢眨的,现在芸娘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就怕她有个什么万一。
第二天芸娘醒来时,感觉胸部硬绑绑的,难受极了。
月寻欢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了硬块,说到:“是有奶水了。”
抱了月吾主过来吃奶,结果他嘴里含着,就是不懂吸。
月寻欢急了:“月吾主,吸。”
月吾主睁着乌黑的大眼,一脸无辜的看着他爹,咂了咂嘴后,又没动静了。
月寻欢深深的忧愁了,生个儿子这么笨,连奶都不会吃,如何是好?
教!
以身作则!
月寻欢看着月吾主,一脸严肃认真到:“看着,这样吃奶。”
说完,低下头含住了芸娘的另一边,言传身教的做了个吸奶的动作。
结果立即就有奶水出来,满嘴都是奶味,月寻欢全身都僵硬了。
他一点都没有想到,会真的吃到奶。
芸娘也感觉到了:“……”
月吾主突然笑了起来,两个深深的酒窝。
笑脸虽然可爱,可在此时怎么看怎么样幸灾乐祸的笑。
笑月寻欢。
月寻欢脸色臭臭的,声间带了些恨恨的:“月吾主,吃奶!”
月吾主的笑脸,立即变成了哇哇大哭。
哭得芸娘心疼坏了,对着月寻欢很不满:“你凶他干什么?”
对着儿子轻声细语:“乖,不哭。”
月寻欢:“……”
心里一股怪怪的感觉。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股感觉叫危机。
月吾主嚎了几声后,不哭了,小嘴到芸娘的胸前,吃起奶来。
而且一只肉嘟嘟的手还放在芸娘的另一边雪白的丰满上,乱抓乱抓。
月寻欢看着,怎么看怎么刺眼。
三天后,月寻欢确诊芸娘脱离了危险,他才拿出药膏抹在腹部的切口上。
药膏的药效极好,抹上去没多久伤口就愈合了。
月寻欢说到:“再抹些日子,这疤就会消得差不多了。”
芸娘躺在床上,伸手摸着那切口,来回磨擦。
好不可思议,就那么一道小切口,就把孩子取出来了。
看着月寻欢血红的眼,芸娘轻声说到:“你睡会吧。”
月寻欢已经六天六夜没有合过眼,精神一直高度紧绷着,现在母子平安,他的身子承受也到了极限。
躺在芸娘身边,睡得非常沉。
芸娘看着月寻欢的睡脸,从来没有哪一刻有这么感动过。
月寻欢于其它人来说,也许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可是,他做为良人来讲,却是极好的。
这样的男人,值得托付终身。
芸娘伸手,抓住了月寻欢的手,紧紧的。
到傍晚时,听着外面儿子在哭,月寻欢从床上一蹦而起,却被芸娘按住了:“你睡吧,我来。”
月寻欢已经披衣而起:“你躺着,我去。”
打开门,就见胡不同灰头灰脑的抱着月吾主走来。
胡不同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他身上被尿湿了。
而且罪魁祸首反而哭得惊天动地,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迎着月寻欢脸上的着急,胡不同把人给递了过去。
月寻欢才刚刚把大手探到了小家伙肉肉的屁股下,立即就被他拉了一手的臭,热呼呼的,却臭得人不忍呼吸。
胡不同看着月寻欢手中的东西,突然就笑了。
月吾主消了声,眼巴巴的看着他爹。
好像他刚才的哭,就是为了引出月寻欢,然后给他难堪一样。
月寻欢面无表情的把儿子递回给了胡不同,双足一点,洗手去了。
这天的晚饭,月寻欢很没胃口吃!!!
手掌心总感觉热呼呼的。
芸娘吃饱后,喂了小家伙的奶,母子二人一起睡了。
睡得很香。
月寻欢没有睡,因为宋兰君已经着人把唐佛祖送过来了。
唐佛祖瘦了许多,见着月寻欢两眼满是防备。
月寻欢弯下腰,直视着唐佛祖:“我是你爹的朋友。”绝口不提和唐初九的亲戚关系:“你在这里好好呆着,你爹你娘就过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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