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希蓦然睁大眼睛就看见宝蓝色的粗布衣裳,再往上是坚毅的下巴,高挺的鼻子,熟悉的伤疤,是她相公啊,还好被接住了,林芸希长呼了一口气。
只不过这口气还没呼出去就呆住了,她、她、她相公?此时她才意识到俩人的动作有多暧昧,方岁寒身体半曲着,手臂恰好借住她的身体,而林芸希手臂张开在男人的身体两侧,整个人都扑在方岁寒的怀里,她甚至能听到耳朵下那人的狂乱的心跳声!
身体像触电一般直起来,直接脱离了男人的坏抱,被碰到的上半身好像被火烧了一般,火热火热的,林芸希白玉一般的脸上染上几丝红晕,纤细的十指用力绞在一起,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方岁寒也呆住了,听到媳妇的惊叫声他赶紧回头,手疾眼快的接住扑过来的身体,那淡淡的香味和温软的身体触动了他那紧绷的神经,直到柔软的身体离开自己的怀抱,那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久久不能散去,方岁寒感觉自己身上有些发烫,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轻咳了两声。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
“我的天啊,老天爷啊,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啊……”
诡异的气氛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打断,循着哭声林芸希看到村外的清河边站了一群人,都是挽着裤腿扛着锄头下地的人,那里是村里的水田,刚才经过的时候动静就挺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哭的这么凄惨。
方岁寒听出哭的那人好像是方宜春的娘方二婶,方二婶跟他二嫂非常不对付,俩人曾经当街对骂过,闹的两家非常不愉快,但他和方宜春关系不错,这时候可不能站在这干看热闹。
“媳、媳妇儿,咱们去看看,那好像是方二婶家的地。”这是他第一次张嘴喊媳妇,很紧张,嗓子干的冒烟,眼睛都不敢看向林芸希的方向。
刚才的尴尬劲一过,林芸希就在心里唾弃自己,从小就跟男孩子们一起嬉闹、初中跟男生掰腕子、大学跟男同学勾肩搭背的走路,怎么被抱了一下就这么大反应,真是越活越倒退了。
听方岁寒征求自己的意见,莞尔一笑开口道:“走吧,去看看。”
亦步亦趋的跟着方岁寒向前走,林芸希冷不丁瞧见前面男人那两只通红的耳朵,不由得感叹这人看着挺凶其实挺细心挺纯情的。
方岁寒体格壮,不费吹灰之力就挤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来到里面,水田的地泥泞不堪,走到里面的时候脚下沾了满鞋底的泥,还有不少泥点子溅到衣裳上,林芸希没感觉狼狈反而有些亲切,自从大学开始到穿过来将近十年的时间里她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为了考察土壤对实验植株的影响她经常跟着教授下地,一天下来全身都是泥和汗因为充实也没感觉脏,现在见到这成片的水稻顿时感觉亲切的很,不过眼前这片水稻不太对劲啊。
“老天爷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哇,这十多亩稻子可都要被虫子毁了,天啊,我们一大家子吃什么,我不活了!”看着枯黄了一片的水稻,方二婶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现在正是水稻要长穗的时候,结果被虫子祸害的枯了一小半,剩下的那些虽然还没死,那也只是时间的事,买这水地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这要是颗粒无收那这一大家子可真得喝西北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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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争吵()
“娘,你别哭了,这天灾**谁也没办法,你要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方宜春也是愁的好几天睡不着觉,这稻子长的好好的没想到前几天突然着了虫子,一开始不多也没在意,没想都这短短的几天功夫就死了一大片,虫子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看来这十多亩地真是要瞎了,想到这,偌大的汉子也不禁红了眼眶,旁边围着的人群看着病怏怏的一大片水稻都唏嘘不已。
“方朗家的,哭有啥用,得想个法子才行,哭也不能解决这事。”人群里有个五十多数的大叔劝道。
方二婶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还是哭个不停,旁边跟她几个相熟的婶子劝也劝不住,大家也只能摇头叹气。
方宜春家算是村子里宽裕的家,他能干胆子也大,花了家里所有的钱又借了不少买了这十多亩水田,准备大干一场,结果没成想这就要长穗子了却得了虫害,唉,这天灾谁也躲不过去。
人多脚杂,有几根枯死的稻秧就被踢到这边,林芸希弯身捡起那几棵被践踏的不像个样子的秧子仔细查看。
水稻这东西很容易得各种各样的病虫害,前世已知的就有三百多种,这个时代虽然不会那么多,但是也少不了。古代种田没有现代的化肥、杀虫剂所以是真正的靠天吃饭,要是遇到个干旱、洪涝、病虫害那真的会颗粒无收,所以古代才会有那么多的灾荒。
前世,林芸希跟着教授研究也没少遇到过因为虫害减产的情况,教授是个见多识广的,倒是教给她不少处理常见害虫的法子,她是个有心的,现在倒是还记得清楚,现在得确定这是什么虫子。【转载请注明:最新章节内容来自屋檐下文学】
看他媳妇盯着那死秧子发呆,方岁寒就去那边安慰方宜春,“宜春,我看这稻子够呛能挺过去,实在不行你赶紧都拔了再补种点别的吧,这样硬撑下去水稻收不到还耽误了别的。”
方岁寒是个杀伐决断的,预料到这惨痛的后果就赶紧断臂保身,这稻子眼看就不成了,不如都处理了补种玉米,虽然这时节有点晚,但倒不至于不收,最起码能糊口。
方宜春是个好庄稼八把式,自然也想到了这点,但是他不甘心也不舍得,不说这十多亩地种子花的银子,他们全家老少累死累活忙乎了这么久落得拔光的下场,他怎么下的去手。
“岁寒哥,我也晓得这个……”说到这,壮实的汉子也是一脸悲切,“我、我就是不甘心呐我!”
“不甘心有能咋样,要是再不拔,连累我们家的水稻你们赔?”尖利的嗓音划破沉闷的气氛,人群都向说话的那人看去。
只一眼,方岁寒就皱起了眉头。
这个节骨眼上说这话可真是不中听,人家糟了这么大损失真是伤心绝望的时候,说这话真是戳心窝子,连正在思忖对策的林芸希都忍不住抬头看,看清楚说话那人,林芸希顿时想钻到地底下去,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二嫂刘氏。
听到这尖酸刻薄的话,坐在地上的方二婶也不哭了,迅速的站起来,指着刘氏的鼻子尖就开始骂开了:“你长着个乌鸦嘴说谁呢你?就你那扣样万辈子也富不起来,我们家种地的时候你瞅着眼红说那些酸不拉唧的话,现在又跑到这幸灾乐祸的说这些狗屁,我告诉你,慢说这虫子不传染,就是传我也不拔,就看着你家的稻子也烂地里,我看你能怎么着!”
刚开春的时候看方宜春大张旗鼓的借钱买地,刘氏可没少眼红,家里就有三亩水地和四亩山地,每年精心伺候交了税正好够家里吃的,要是年头不好就得男人出去打工才能勉强糊口,她也想买地,但是买地得要银子啊,一亩中等水地可得五两银子,银子她倒是有些,这几年从她婆婆那扣出来不少都捂的紧紧的,但是现在家里没分家,出银子买地那是便宜了别人,她才不干这傻事,就一直憋着,所以看到方宜春买地真真的羡慕嫉妒恨。
俩家的地挨着,低头不见抬头见,从方宜春他们家从开始种,刘氏就觉得赌气的不行,经常在心里咒骂:弄那么地有什么用,这要是不下雨或者让水给冲了,看你们去哪哭去,当然她诅咒别人的时候就没想想自己家的地就在旁边,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谁都跑不了啊。
早上听说方宜春家地遭了虫子,她心里立刻就敞亮了,特意跑到地里来看,瞅见那些枯死的稻子就舒心的不行,再看平时嚣张跋扈的方二婶那哭的凄惨的样,解气!本来还想多看一会热闹,听旁边有人小声说这虫子不会传染吧,她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去自家地里去查看,从地头走到地尾都没发现有什么虫子,才松了口气。
但是虫害这东西谁说的准,今天没有第二天就一大群的情况也多了去了,她正琢磨着,就听方岁寒说了那句话,借着由子便说出了口,没想到这方二婶竟然破罐子破摔,不但在人前狠狠骂了自己一顿还坚决不拔稻子,刘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直接骂了回去。
“谁眼红了?你说谁眼红,你说我乌鸦嘴?我看你还是那丧门星呢,要不怎么虫子就专祸害你家稻子,我看你缺德事干多了遭报应了,所以你还是积点口德吧!”刘氏牙尖嘴利的骂回去,得意洋洋的看着那鬓发脏乱的方二婶,一点都没有掩饰眼神中的幸灾乐祸。
被人这么骂,方二婶将刚才的悲痛化作骂人的力量,扯着嗓子大喊:“放你娘的屁!你才是黑心肝的泼妇!你做的那些下作事才真是丧良心的,我今天就把你那点腌脏事抖落抖落,三郎这些年孝敬老娘的钱被你扣去多少?你这个不要脸的,手里攥着银子却不肯出钱替三郎免了徭役,还撺掇你婆婆给三郎娶亲,谁不知道去戍边有去无回,娶回去就是守活寡啊,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推,你也不怕出来被雷劈死!”
她嚷这一通,人群立刻静了。林芸希默然,这算躺着也中枪吗?不过这信息量可够大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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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杀虫()
这下,全场的目光都投在方岁寒和林芸希身上。
方岁寒冷眼扫了一眼方二婶和刘氏,他一生气面罩冰霜,脸上的伤疤也拧起来,配着那凶脸真的跟杀神一般,俩人不禁打了个寒噤,难堪的偏过头去。
方二婶也感觉自己说的过了,方岁寒性情虽然不怎么好但是人品却是没的说,前年方宜春去县城买东西被偷儿掏了包,那可是刚卖了粮食的二两银子,一家人一年到头的辛苦钱,当时方宜春真是寻死的心都有,正好碰到方岁寒,那方岁寒也是个能耐的,不知道怎么找到那捞偏门的头,硬是追回来这银子,从那以后方宜春就开始追着他屁股后面跑,方二婶对他也是感激的,但是刚才光顾着宣扬刘氏那点子烂事,结果连带着也黑了方岁寒,更糟心的是人家新婚媳妇还在一边,这叫什么事啊。
刘氏被骂又被当众抖搂出那些老底心里都快恨死了那老虔婆,想要辩解几分,看到老三那黑脸顿时吓的不敢再吭声,她心虚也是气短,老三每年拿回家十多两银子,虽然都给了婆婆,但最终还是落在大房还有她二房手里,如果没有老三,估计家里的日子肯定落魄的不成样子,哪还能供俩孩子读书,所以家里的人都不敢太惹他,如今自己扛上这尊杀神可真是倒霉。
家里的事方岁寒或多或少是知道点的,但是家事毕竟是家事,被这么嚷传开有损家里的名声,而且被人当面喊守活寡,他媳妇……
林芸希正在消化方二婶刚才说的话,原来自己嫁过来是她这二嫂的功劳啊,这方家可没表面上那么平静,她正琢磨着,就感觉到一股不容忽视的注视,不由得抬起头,就看到方岁寒正看着她,一双眼睛写满了不安和愧疚,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极了以前农场里养的大白熊,因为农场的工作人员里就她做饭最好吃,所以她也顺手给它喂食,那狗也是个馋的,经常围着她打转,林芸希最喜欢摸那狗厚厚的毛,所以在看到高大魁梧的方岁寒露出有点委屈的表情时就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握住他,顺便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手中柔软的触感让方岁寒绷紧了身子,刚才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全都抛在脑后,嘴角勾起个小小的弧度,好像那只手占据了他的全世界。
众人看人家小两口手牵手,脸上也没有想象中的悲伤或者绝望看戏的心便退了几分,可看了方家三媳妇那恬静的模样都在心里感叹,真是作孽,这么好的媳妇,唉。
老娘的那一席话连沾带滚的牵连了方岁寒,方宜春感觉非常不好意思,但是又不能当面指责他娘,只能满脸愧疚的道歉,“三哥,对不住了,我娘也是急疯了才会口不择言,你和嫂子千万不要多想,兄弟我是知道你的能耐的,肯定能平安回来。”
方岁寒心中那点怨怼早被他媳妇儿的手给驱散了,低沉的说道:“你且放心,我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眼下最要紧的是这稻子,你打算怎么办?”
方宜春回过头看了眼那蔫头耷了脑的稻秧,咬咬牙,“拔了,补种玉米!”长痛不如短痛,这稻子是抢救不过来了,自己再犹豫下来这一年可真要什么都收不回来了,那些债只能先欠着,家里的吃食可得收了。
围观人的顿时爆发出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这个说,“拔了也好,这么干守着也不是个事。”那个说,“拔了可惜,还有这么多都活着呢,要不再等几天?”
手被火热的大手包裹着,林芸希感觉脸上都沾染了热意,自己怎么鬼使神差的去拉他的手啊,真是鬼迷了心窍,本来还一心一意想要拽回自己的手,听到要拔稻子顿时就不纠结了,赶紧喊了一声:“等等!”开玩笑,自己刚费劲不啦的看半天这要拔了她白费功夫了。
声音虽然不大,但那干净又清脆的劲让议论纷纷人都闭住了嘴,这人长的标致声音也好听,这方岁寒还真是个艳福不浅的。
林芸希不想被人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看,半侧着身子躲在方岁寒身后才开口道:“不用拔,这稻子还有法子救。”
这下人群彻底安静下来,各怀心事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方岁寒身后那弱不禁风的小娘子,这人弱的一阵风都能刮倒恐怕连锄头都没怎么摸过吧,现在说能治这虫害谁信啊。
方岁寒也是一顿,但还是将他媳妇的身子牢牢的罩住。
因为没法除掉虫子,所以虫害这东西只要着了就没法治,只能干瞪眼看着庄稼一点点的死,方宜春也不信她能治这虫害,但是他现在就是溺水的人,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不会放过,当下便激动的追问道:“三嫂,你真有办法?怎么弄?就是花多少钱我也认了。”若真能花点钱救活那些将死的稻子,他也愿意。
“花不了几个钱。”林芸希指指手里枯死的稻秧,“祸害稻子的虫子叫腐心虫,稻子在孕穗期容易招这虫子,腐心虫产卵极快,现在这个时节是第一代幼虫,会让稻秧枯鞘、枯心,如果现在不杀死,即使有稻子能挺过这茬,还会有二代三代祸害中稻和晚稻,最后只能收一把秸秆了。”这腐心虫算是水稻常害的几种病虫害之一,所以她知道的很清楚。
本来还抱着怀疑态度的人听她这么熟稔的说出这虫子的名字和其他信息都愣住了,这娘子知道的这么清楚莫不是真能治这虫害?
不等方宜春发问,林芸希直接说出解决的法子,“杀这虫子是要用药的,但也不贵,三份樟树皮、一份明矾、五份杨树叶、两份苦楝子磨成粉混合到一起,然后加水稀释,将药水淋在这病秧上即可,撒药的时候一定要避开雨天,否则雨水冲了这药可就白费劲了。”
“这样真能行?”听她噼里啪啦的报出一大堆药名,方宜春有点疑惑,就这么简单就能杀死虫子?
“这样就行,撒药后看好点别让小孩子来这边玩,这药虽然只有小毒,但是要不小心进嘴可就麻烦了。”这些话得提前说,否则以后出了事可就麻烦沾身甩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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